几道身影极速下坠,在靠近地面时稳稳停下。
沈余从关岐的刀上跳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笑的俊逸爽朗,道:“谢了沈余,等到了住处请你喝酒。”
司晏楼收回本命剑,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衣服,听到这话,疑惑道:“我们不是住皇宫?”
沈余问道:“皇宫这种地方,规矩肯定很多啊,你想住那儿?”
司晏楼道:“为什么不想?皇宫的吃穿用度肯定都是最好的。”
宋苓走在前面,顺手呼了沈余一巴掌:“这是你想不住就能不住的吗,你不住让皇室怎么想?”
沈余跳脚:“宋苓!”
宋苓充耳不闻,只一味招呼司晏楼三人:“走了走了,让他一个人住客栈去吧。”
沈余咬了咬牙,他当然不想自己一个人住在外头,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站回关岐旁边。
关岐不懂他们这些弯弯绕绕,真诚发问:“你不是要自己住外面?”
“……”沈余笑的假惺惺,“说什么呢关岐,我怎么舍得抛弃你们自己一个人住呢。”
向皇宫守卫报明身份后很快就有人来领着他们觐见天子,一行人往御书房走去,恰在此时,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从中走出了一个人青年。
这人面若冠玉,唇不笑而温,是十分斯文柔和的长相,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一身雪白的宽袍广袖,上面绘着振翅欲飞的仙鹤,长发半挽,柔顺的披在身后,站在御书房台阶上自上而下一望,端的是仙气飘飘,气质高华。
他看到这几张陌生面孔也没有惊讶,只是含笑向他们点了点头,权当打了招呼,随后便走了。
沈余摸了摸下巴,小声嘀咕道:“他怎么比咱们看起来还向修仙的。”
司晏楼唇角扬了扬,回了那人一个笑,待他走后,问旁边的侍从:“那是谁?”
身旁侍从从那人推门出来时就恭敬的弯着腰,一直到他走了才直起身,闻言低眉道:“那是我朝国师,贺兰亭。”
国师?原来的时间线里,有这号人么。
这个世界修仙界与凡界往来颇多,有事大家都是直接像宗门求助,从皇朝初立的时候开始数起,少有立了国师的,即便是有,也大多只是个吉祥物,可看侍从态度,这国师分明很受敬重。
司晏楼开始想念811了。
811现在寄养在苏芷溪那儿,也许晚些时候可以通讯给她问一问。
思绪百转千回,司晏楼跟着引领走入御书房,见到了这个皇朝的国君。
以修仙者的视角来说,他和这世上任何一个普通凡人看起来都无甚区别。
身躯年迈,眼睛浑浊,华丽繁复的龙袍没有衬出他的威严,反而让他像个支着龙袍的架子。
凡人面见皇帝需行跪礼,修仙者只用拱手,这位皇帝却显得极为热情,连拱手都免了,言辞和蔼可亲,态度带着一种莫名的热切。
“修改两界律法的事本来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完的,几位仙师远道而来,不如先在京城好好玩几天,感受一下我们皇朝的风土人情。”
“这……”皇帝亲自邀请,实在不好拒绝,宋苓犹豫了一下,点了头。
皇位上的天子笑了起来,又将目光转向坐在边上一直不语的司晏楼:“这位,就是仙尊的爱徒吧?听闻仙尊与你同行,怎得没见到他人?”
司晏楼客气微笑,行为举止彬彬有礼:“师尊临时有急事离开了。”
天子连叹可惜:“看来是朕无缘得见仙尊风采了。”
司晏楼道:“陛下九五之尊,威震四海,已经是风姿卓绝的人物了,又何须得见师尊?”
天子哈哈大笑,显然被奉承的很愉悦,笑罢,他脸上又显出些遗憾来:“小仙君谬赞,朕如何能和仙尊比?朕不过一介凡人,如今已到暮年,没有你们那么长的寿命,让人羡慕……”
他话里意思让人心惊,宋苓几个人都装聋作哑,只当没听懂。
拥有的越多,反而越贪婪,什么都想要,身为皇子,就想夺权当皇帝,当了皇帝,又想长生不老,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什么都想要,怎么不去当天道?
司晏楼心里厌烦,面上只是八风不动的微笑着。
“陛下乃天命所归,福泽深厚,或许哪天就得了机遇,也未可知。”
只要不影响到她,他想做什么都无所谓。况且,身为皇帝却想修仙,也得有那个命修才行。
这时天子身边的贴身太监上前与他耳语了两句,天子道:“朕已在宫中摆宴迎接几位仙师,不若现在就移步吧,朕也将国师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
宫宴人不多,只有皇帝、几位妃子还有国师他们,办的却极为奢侈,殿内烛火通明,将金殿的砖瓦照的愈发璀璨,盘龙柱上的蟠龙以夜明珠作眼,一排排乐师跪坐于宴席边,奏着弦乐,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身姿曼妙的舞姬回眸一笑,百媚横生,空气中弥漫着纸醉金迷的味道。
宋苓几人只看一眼就皱起了眉,玄乾宗并不要求弟子苦修,可也不提倡铺张浪费,只是一个小的迎客宴而已,就如此大费周章,君主殿中乐声愈奢靡,厚土之上百姓的哀戚声愈大,荒郊野岭埋葬的尸骨愈多。
司晏楼却很适应的样子,唇微微含笑,从从容容的在席上落座了,位置就在贺兰亭对面。
上首的天子不动声色的端详着众人的反应,一双眼睛精光闪过。
司晏楼余光扫到,在心里冷嗤了一声。
丑东西。
她下意识想找靳难臣洗洗眼睛,视线移开才想起来靳难臣现在不在,目光在虚空中停顿半晌,才若无其事的移开,心里生出几分怅惘来。
思念……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有些新奇,在心里仔细的感受了一下这种情感。
对面的贺兰亭突然笑道:“司姑娘,在下脸上有东西吗?”
“?”
司晏楼感到莫名其妙,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贺兰亭道:“你刚刚一直在看我。”
只是无意识的看着个地方发呆的司晏楼:“……”
她语气友好的说出了毫不客气的话:“国师想多了,我没什么看你的必要。若是想看好看的脸,我大可揽镜自顾。”
贺兰亭手中折扇抵着下巴,笑吟吟道:“原来如此,是在下想多了。”
天子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你们认识?”
贺兰亭道:“我倒是很想和司姑娘认识认识,只是不知道司姑娘愿不愿意给这个机会。”
天子哈哈大笑道:“难得见贺卿这么主动,今日筵席一定要多喝几杯才是!”
贺兰亭回以一笑,并未答话,天子也没有半分不喜的样子,看起来对贺兰亭十分纵容。
司晏楼还要再看,一旁的闻映归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语气随意道:“宋苓问你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市集上逛逛。”
两人对视一眼,司晏楼笑道:“好啊,好久没和你们一起逛了。”
天子拍了拍手,几个俊男美女鱼贯而入,皆是衣着清凉,眉目含情,坐在了司晏楼几个身边。
沈余吓了一跳,短暂的愣神了一会儿后笑眯眯的对舞姬表示了拒绝,关岐反应更大,在舞姬伸手搭向他时猛的把人推开了,自己也唰的站了起来,一张冰块脸第一次出现了大惊失色这种情绪。
闻映归适应良好,还夸赞了两句伶人相貌不俗,气氛其乐融融。
到司晏楼这边,画风突变。
相貌柔美的伶人想往司晏楼身上贴,下一秒,身体就被剑鞘抵住了,冰凉锋利的触感透过皮肤,引起一阵战栗,司晏楼一根食指轻轻抵在自己唇边,眼神似笑非笑:“嘘,别说话,也别靠近我。”
身着大红衣袍身体半露的伶人向上看了一眼,犹不死心,还想向她靠近。
面前璀璨耀眼如朗日的人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的样子,他心里一喜,下一秒,他听到对方说:“在朝我贴过来之前,要不要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司晏楼笑道:“你长这个样子,我要真和你在一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扶贫呢。”
相貌艳美的伶人表情逐渐呆滞,司晏楼还没放过他:“长相抛开不谈,你这身材弱的跟纸片一样。”她顿了顿,语气真诚道:“你今天出门被门缝夹扁了吗?”
伶人身躯开始颤抖。
司晏楼笑眯眯的撩起了自己的衣袖,掩在大袖下的小臂线条流畅,肌肉紧实,走势漂亮,上面附着淡青色的血管,随着发力微微凸起。
“看到了吗,不需要用剑,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按死,你信不信?”
太羞辱人了!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那伶人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嘲笑,捂着脸退下了。
司晏楼打击完一个少男脆弱的心灵,还笑眯眯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天子正事一件不干,反而接二连三的用这种蛊惑人心引人堕落的手段,宋苓本想发怒,见此一遭,默默咽下了已到嘴边的问责,默默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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