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难臣先前一直因为担心把司晏楼带上歧途,担心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而自己的回应会把她引上不归路。
可是在看到关岐表白的那一刻,靳难臣彻底想清楚了。
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呵护的徒弟走向别人。
她和别人在一起,会不会被忽视?会不会受委屈?别人知道她喜欢什么吗,能照顾好她吗。
她会过的开心吗。
与其把她交给一个未知的人,不如由他自己来守着她。
至少,他会永远保护她。
而未来可能出现的骂名,他会一力背负。
靳难臣目光沉静而专注的注视着司晏楼。
司晏楼在和沈余发消息。
玄乾第一:你那边怎么样了?
剩余价值:别提了,关岐哭了。
玄乾第一:?
司晏楼一时无法将关岐和哭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关岐长相偏凶,还整日冷着脸,活脱脱一个小古板,他居然还会哭?
剩余价值:不仅哭了,还哭的梨花带雨。
玄乾第一:拍张实况。
沈余一边谴责司晏楼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把照片火速发过来了。
司晏楼看着照片,轻轻倒吸了口凉气。
别说,还真是梨花带雨。
照片里,关岐仍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眉眼垂下,泛红的眼眶弱化了他长相的攻击性,平添几分绮丽。
玄乾第一:他哭什么。
剩余价值:我问他为什么想不开看上你,刚说没两句人就哭了。
司晏楼沉默着,没有发表意见。那边沈余还在接着发消息。
剩余价值:你这种负心汉不懂的,像我和关岐这种纯情少男,一朝心动,就是一辈子的事……
玄乾第一:滚。
剩余价值:其实我能理解关岐,他大概是太害怕了,就想先下手为强。
玄乾第一:他发现我和师尊的事了?那他还敢当着师尊的面。
剩余价值:你不知道现在修仙界有多少喜欢你的………等等,你和仙尊什么事?
玄乾第一: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装什么不知道。
剩余价值:我不装,万一杀我灭口怎么办。
剩余价值:那完了。
剩余价值:修仙界一半修士喜欢你,另一半喜欢你师尊,这下好了,一下子全失恋了。
玄乾第一:很多人喜欢我?我怎么不知道。
剩余价值:修仙界万年难遇的天才,众生道的践行者,灵晔仙尊唯一的亲传弟子……这么多头衔,你觉得你会默默无闻?各方势力都盯着你呢。你的画像,早就流入大街小巷了。
司晏楼没对此发表什么意见,颇有种理应如此的傲慢感。
恰在此时,一杯热饮被放在了司晏楼面前,靳难臣微微一笑,语气关切:“喝点水。”
玄乾第一:师尊找我,不说了。
剩余价值:重色轻友。
司晏楼没回他,她已经把手机收起来了,开始吹捧靳难臣的泡茶技术。
靳难臣安静的听她说完,然后慢悠悠的说道:“是吗?可惜这不是我泡的。”
看着司晏楼僵硬的神色,他没忍住笑了一下:“下次见到店小二,我会替你传达你对他茶艺的赞赏。”
这种事情,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了。于是司晏楼淡定下来,还点了点头:“那麻烦师尊了。”
靳难臣笑着转头,看到窗外绿树成荫,鸟鸣啾啾,眉眼忽的凝滞一瞬,又很快松开。
“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些事没处理。”靳难臣语气温和,“晏楼,我先走了。”
等司晏楼点头,他理了理衣衫,缓步出了房间,折进了自己屋子里。
一道绿影随风一晃,从窗户里闪了进来。
那人坐下来,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没等凉就灌进了嘴里,唇被烫的殷红,他也不甚在意,反而扯出一抹笑来,鲜血顺着唇角流下来,血淋淋的,神色行为都是一如既往的癫狂。
靳难臣在另一边坐下,神色不虞:“你来做什么?”
元时奕把玩着手中茶盏,他手指细长瘦削,指尖泛着毫无血色的白,看起来比手中杯盏还像死物,他嗤笑一声,道:“怎么,不欢迎?我可是好心来提醒你的。”
如同预感到了什么,靳难臣皱起了眉。
元时奕唇角笑容挑高,他说:“自当年守阳一战,魔族日益式微,等到了你登上仙尊之位,更是把魔族打的只能龟缩于魔域一角,自此再也不得出。”
他松开手,茶盏直直下坠,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你知道,魔族有多期待有一个魔尊,来带领着他们重回巅峰吗?”
靳难臣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元时奕道:“你那徒弟,万年不出的天之骄子,未来势必要夺得正道魁首的头衔,只是现在,就已经有无数人在暗地里期待着她。”
清透洁白的杯盏在地上四分五裂,沾染上灰尘污垢,变得灰蒙蒙的,原本温润的杯壁也变得棱角分明,随时能划伤人。
他抬起眼,直直看向靳难臣:“正道期待她,魔域也有人想拉她堕魔,让她当上魔尊,一统魔域。”
靳难臣脸色巨变,险些将桌子掀翻:“不可能!”
见他这样,元时奕抚掌笑:“有什么不可能?想一想,如果能让一个众生道的正统堕魔,是多震荡人心的事!那群虚伪的正道小人马上就能吓得万念俱灰不战而退!这人又是你的徒弟,多么大快人心!”
靳难臣手死死的抵着桌沿,桌子上一道道裂隙蔓延开,呼吸压抑而急促。
“靳难臣,你没时间了。”元时奕收了笑,一双幽黑的眼直直望着靳难臣,语调冷冷的,“魔族这个魔尊,必须有人当,你不来,魔族就会一直把矛头对准你那徒弟。”
魔族行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要他们想对付司晏楼一天,司晏楼就一天得不到安宁。
魔族并不一定成功,可靳难臣怎么敢赌那一分侥幸?
要让魔族放弃一枚筹码,只能抵上更大的筹码。
靳难臣修为卓绝,又是正道魁首,在修仙界德高望重,无数人仰慕的对象。
这个人只能是靳难臣。
靳难臣犹不甘心,道:“我可以保护满满。”
元时奕嘲讽道:“你的徒弟有很多事瞒着你,你不会真不知道吧?你觉得你真的能永远看住她?”
靳难臣沉默下来。
他当然知道。
良久之后,靳难臣横了元时奕一眼,道:“每次见到你就没好事。”
这话就是纯粹的迁怒了,元时奕冷笑:“行,那下次我不提醒了。”
两人各自冷冷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扭过头去。
相看相厌,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一阵敲门声后,司晏楼干净清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师尊,你在吗?”
靳难臣起身,走到门前将门打开,问道:“怎么了?”
司晏楼左手上拎着一个食盒,笑眯眯地道:“我看刚刚桌上师尊没吃什么东西,刚刚找店小二又点了些。”
靳难臣表情柔和的看着她,半晌,他抬手,指腹抚过司晏楼唇角,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你嘴没擦干净。”
司晏楼一惊,下意识想摸一摸,但很快反应过来,强忍着没动,镇定道:“师尊你看错了吧,我没吃东西。”
靳难臣点点头,表情有些遗憾:“没诈出来。”
司晏楼:“……”狡诈的男人。
她将食盒往靳难臣怀里一推,道:“你爱吃不吃。”
靳难臣反手将食盒托住,也不恼,只是看着她笑,笑罢,他轻声道:“满满。”
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当着司晏楼的面说出这个称呼。司晏楼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玩意,想纠正,但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干嘛?”
靳难臣垂下眼看她,语气稀松平常的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司晏楼视线越过靳难臣,看了他背后正坐在桌边背对着她的那人一眼,又很快收回。
靳难臣继续叮嘱道:“我不在,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遇到对付不了的危险不要一个劲的往前冲,受了伤不要再不包扎了,你酒量不好,切莫贪杯,如果灵石法器不够用,就去我的藏宝库取……”
靳难臣难得这样话多,语序凌乱,想到什么说什么,絮絮叨叨的,仿佛有说不尽的担心。
“师尊,你听起来像是永远都不会和我见面了。”
靳难臣顿住,手轻轻压向她的头发,安抚般摸了摸,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回去吧。”
司晏楼定定的看了他几秒,随后点了点头。
从今日起,正道的领路人将叛入魔域,而尚有些青涩的天骄将背负起修仙界的未来,师徒二人走向相反的道路。按照小说的情节,这个道别应该轰轰烈烈才对,可事实上它如此平淡,一如从前有过的每个日夜。
一人站在门外,阳光照拂全身,一人隐于门后阴影,似乎要被昏沉沉的暮色吞没,随着门扉合拢,两个人将许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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