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儿干什么?”李凤梧没有接,冷冷的甩了一句话:“这个月的生活费不是给你打过去了吗。”侧过身子继续往前走。
“凤梧,凤梧……”谢文慧一把拉住李凤梧的胳膊,让他站住。
“嘶~~”
谢文慧的拉扯带动了肩部肌肉,撕开了他身后结痂的伤口,李凤梧拧着眉毛,烦躁之情布满眉梢眼底。
“我扯到你了?”谢文慧慌忙撒了手,一脸愧疚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你身上的伤重不重,我看看。”说着话,便要上手查看,却被李凤梧嫌恶的格挡开:“不用你管!”
“你师父……经常打你吗?委屈你了……。”谢文慧是看到昨天他们演出的新闻信息,看到李凤梧脸上带伤演出,大为心疼,才大清早的包好饺子来看他。在谢文慧的认知里,李凤梧和林怀章就是传统的师徒关系,学艺过程中挨打挨罚肯定少不了,刚才看他痛苦的样子,不确定他伤的多重,才心疼的不行。
虽然,她没有资格表达这份心疼。
“委屈?哼!再怎么样也好过生而不养!”李凤梧满是恨意的说。
“我……”李凤梧的话,精准戳到谢文慧的痛处,她无言辩解,只是一味地说着重复的话:“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你有怨气就说出来,妈妈不怪你。”
“‘你不怪我’,你有什么资格怪我?”李凤梧少有的刻薄。
“我……我……”谢文慧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
李凤梧扭头要走,撇眼一瞬,看见谢文慧身上的短衫,审视了一下,求证性地问道:“这衣服,哪来的?”这件短衫是今年母亲节的时候,李凤梧千挑万挑的卖给师娘的礼物,怎么会穿在了谢文慧身上。
“是不是你问师娘要的?”李凤梧冷了声调追问。
“这个……这……”谢文慧眼神飘忽。
“是不是?!”李凤梧语气带了怒意。
“不是我要的,是宋老师非要送我的……”看到儿子郁怒的神情,谢文慧只得承认。
“你为什么要去打扰他们,他们不欠你的,有我一个人让你讨债还不够吗?”李凤梧彻底怒了,压着声音低吼。
他可以接受这个所谓的生母,向自己索要东西,虽然他也极不情愿。但他决不能容忍她去打扰师父师娘。
“你要是再敢去打扰他们,休怪我不客气!”李凤梧愤怒地低吼,随后又把戾气转换成冷漠地疏离,继续说:“从法律上来讲,你没有尽到抚养我的责任,我也就没有赡养你义务,退一万步说,即使我有赡养义务,按照现在的平均收入标准,我每个月需要给你的赡养费,也不过三五百块钱。而我现在给你的生活费,足足有五倍之多,我们最好相安无事,不然,我不介意当所谓的不孝子。”李凤梧说的决绝又刻薄,谢文慧竟难过地红了眼眶。
此时谢文慧的眼泪,在李凤梧看来,和鳄鱼的眼泪无异。
“你不必在我这里扮演慈母,我有师娘,不需要你,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会按时把钱打到你银行卡上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我只是……只是想来看看你……给你送你最爱吃的饺子……”谢文慧冲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喃喃地说。
化妆间里,李凤梧正弯着腰整理穿戴的斗笠,林凤鸣捏起一个饺子,毫无预警的怼到李凤梧嘴边:“尝尝,挺香的。”
“哪来的?”李凤梧直起了身子,拉开了嘴巴与饺子的距离,扭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盒,厌弃地说:“拿走!”
“别啊……真的挺好吃……”林凤鸣一句话没说完,就见李凤梧粗鲁地扣上盛满水饺的饭盒,转身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没等林凤鸣反应过来,伸手夺过他手里捏着的饺子,也砸进了垃圾桶里。
“哥……哥……。”林凤鸣一脸惊讶又无奈,还伴随着一丝惋惜。
李凤梧抬手指了指师弟,虽然无声,但警告意味明显。
林凤鸣识趣地闭了嘴。
其实,刚才师哥和谢文慧碰面他都看到了,只是隔着距离远,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凤鸣也是好心,想助力缓和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不忍看谢文慧难过,就接过饭盒,自告奋勇地替她转交,谁知师兄的反应如此强烈。
他不明白师兄的恨意从哪来,就如同,他不理解幼儿时期缺乏的安全感,将会是人一生的底色。
九点一过,剧场后台的演员逐渐多了起来,陈光明在门外探头进来问了一嘴:“你师父呢?”
“哟,来了。”不待李凤梧回答,陈光明扭头便看到林怀章走了过来,凤梧兄弟二人也跟着迎了出来。
“师哥,你听说了吗?”陈光明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水杯,拉开一侧的化妆凳,让林怀章坐下后,继续说道:“昨天,‘造极’那边也演了‘五面快闪’。”
“‘造极’是谁?”林凤鸣听不懂陈光明嘴里的“黑话”,好奇的询问。
“登峰造极,陆登峰呀。”陈光明戏谑地笑着,简明扼要地“点化”林凤鸣。
凤梧、凤鸣两兄弟瞬间秒懂,紧抿着嘴低头忍笑。
林怀章则眼神郁怒地瞪了一眼陈光明,怪他在小辈面前胡说八道,不该把平辈之间的嘲弄传给他们,让他们没轻没重的造次。
陆登峰带领的陆氏,是和林氏旗鼓相当的一个川剧变脸团体。由于“登峰造极”这个成语,加之陈光明一伙儿年轻人的戏谑,他们年轻的时候,小范围内都用“造极”来代指陆登峰。有时,陈光明嘴欠,当着人家的面,故作尊重地喊人家“造极哥”“极兄”,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惹得陆登峰气愤不已。不得已,陆登峰把状告到了陈光明的师父关庆功那,气的关老爷子要拿烙铁烙他的嘴。当时,关老爷子处置陈光明的事儿,传遍了整个行当,同时传遍的,还有“登峰造极”这四个字,因此,陆登峰非但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反而行内人明里暗里的都用“造极”两个字指代他。
“他们跟的很快呀。”林怀章感慨中带着些许的惊讶。他的“五面快闪”是今年五月份出国巡演的时候展示的,三个月过去了,陆氏也能演了,说明他们的学习能力很强,步伐跟的很紧,这让林怀章有了危机感,林氏若是不加快脚步往前赶,说不定哪天就被陆氏反超了。
“快!那指定是快!”陈光明拿眼挑了挑凤梧兄弟二人,又是满脸戏谑地跟了一句:“慢一慢,就得给憋死……。”
很显然,陈光明说的“快”和林怀章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林怀章又瞪了他一眼,嫌他说话没个正形。
陈光明虽然夸张了点儿,但说的却没有错。陆登峰的表演时长确实比林怀章的短,说明他们在处理多脸谱呼吸问题还是有差距。
脸谱增加的越多,越制约表演者的呼吸,每一次呼吸都会让脸谱变形,增加扯脸失败的风险,这也是摆在变脸从业人面前的一个难题。
“我听说,造极在台上直接憋成一个大红脸,观众还以为又来一张红脸关公呢……哈哈哈……”陈光明手舞足蹈的戏说。
“谁的业务提升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人家辛辛苦苦摸索增进,你有什么资格笑话人家。”话说了一半,林怀章站起身来,像是怕凤梧兄弟听到似的,靠近了陈光明,低声说了后半句:“都像你似的,不练功,不登台,荒废术业不自知,还有脸笑话人家。”很明显,后半句颇有训教的意味。说罢,林怀章走进了他们独立的化妆间。
不在小辈面前下他的面子,这一点还是很值得认可的,但陈光明却不以为意,冲着凤梧兄弟吐槽:“你师父,就知道训人,一点情趣都没有。”
李凤梧低头浅笑,拿起师父的水杯,跟在师父后面离开。
林凤鸣则夸张地给了陈光明一个拥抱,颇具难兄难弟地神情说道:“叔,我懂你,我懂你……”
“有没有被人撵着跑的紧迫感呀?”林怀章接过李凤梧递过来的水杯,轻呷了口茶,面色平淡地问。
“确实。”李凤梧认真的回了一句,转而又笃定地说:“师父,不必担心,陆氏想赶超我们,不是那么容易的,之前定制的布料马上下线了,等送来后,说不定就能彻底解决瓶颈问题。”
看着徒弟自信的样子,林怀章轻声哼笑:“你能这么乐观,倒也不是坏事,但是,我必须提醒你,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师父的话让李凤梧颇为疑惑。
林怀章瞅了瞅徒弟,耐心地解惑:“我听说,今年下半年或明年年初,国家百花剧团还会组织一次文化交流活动,到时候,咱们总不能还拿‘五面快闪’展演吧。”
其实,换句话说,林氏若是没有技术突破,那参加交流巡演的就有可能换别人,这样一来,林氏擎旗人的地位不保,更遑论申遗及申遗传承人的事了……。
登峰造极……
关师父气的要用烙铁烙他嘴
哈哈哈哈
后面会有番外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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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亲不养子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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