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刚过,徐妍是被枕边疯狂的震动生生拽出梦境的。
意识还在混沌的泥沼里沉浮,眼皮沉重得掀不开,耳朵里却灌满了手机嗡嗡的蜂鸣,一声紧似一声,带着某种催命的焦灼,固执地撞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胡乱摸索着,指尖触到冰冷的手机外壳,费力地掀开一道眼缝。
锁屏刺眼的白光里,赫然堆叠着23个猩红的未接来电提示,微信图标更是被鲜红的“99 ”死死压着,几乎要爆开。
最新一条,来自县宣传部的王科长,信息框里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徐书记!省电视台要来采访你们!十点钟就到村口!】
采访?省台?十点?
徐妍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残存的睡意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撞得肋骨生疼。视线还有些模糊,她用力眨了眨眼,这才看清,自己身上严严实实盖着一件深灰色的男士西装外套,挺括的料子带着一股清冽的、极淡的雪松气息,是她熟悉的。袖口处,一小块显眼的、凝固的蛋黄渍,像一枚突兀的勋章——那是昨天直播“战斗”留下的狼狈印记。
她昨晚不是在沙发上核对订单报表吗?什么时候……
“你醒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不高,却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让徐妍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她倏地扭头。
陆言就坐在她床边那只矮小、漆皮斑驳的小板凳上。
那板凳是隔壁王婶家淘汰的,她捡回来放在床边垫脚用。
他高大的身躯坐在上面,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显得格外局促,微微屈着,膝盖几乎顶到了床沿。
他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碗里是冒着袅袅热气的白粥,米粒熬得开了花,隐隐透出一丝红薯的甜香。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眼下淡淡的青黑泄露着同样的疲惫。
“你……你怎么在这儿?”徐妍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下意识地拢紧了身上那件带着他体温的外套。
“你昨晚在沙发上睡着了。”陆言把粥碗往前递了递,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省台记者十点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有些凌乱的头发,“王科长的信息,看到了?”
徐妍机械地接过温热的粥碗。指尖在传递的刹那,不经意地擦过陆言微凉的指关节。一股微弱的电流猛地窜过皮肤,两人同时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了手。白瓷碗在她手里危险地晃了晃,几滴滚烫的米汤溅出来,落在她手背上,带来一点轻微的刺痛。
“嘶……”她吸了口气,掩饰性地低头用勺子搅动碗里的粥,“所以为什么突然……”话没说完,她舀起一勺粥往嘴里送,目光却下意识地落在床边小木桌上。粥碗刚才压住的东西露了出来——是今早刚送到的《经济日报》。
头版头条,巨大的黑体字像重锤般砸进她的眼帘:《陆氏集团跨界助农,直播带货创奇迹!》
配图极具冲击力。画面中央,正是昨天让所有人笑到肚子抽筋的经典一幕:陆言,这位身价不菲、在财经杂志封面上永远西装革履、神情冷峻的陆氏集团继承人,正狼狈地被一只炸了毛的芦花老母鸡追着满院子跑。
抓拍的角度刁钻,定格在他一个踉跄、表情管理彻底崩塌的瞬间。
更绝的是,图片编辑在他旁边P上了一个巨大的、亮黄色的卡通对话框,里面两个硕大的字:“买它!”
“咳咳咳……这……”徐妍被那口粥呛得惊天动地,脸瞬间涨红。
“集团公关部的杰作。”陆言的声音听起来平板无波,像是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日常小事。他面无表情地从裤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指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然后将屏幕转向徐妍,“现在全网播放量破三千万。淘宝店订单……”
徐妍一把抢过手机,屏幕亮得刺眼。登录界面正是【徐家村土鸡蛋官方店】的后台管理页面。她的目光死死钉在首页那个巨大的、血红色的数字上:
**待发货订单:5276件。**
**库存余量:-328件。**
“负、负数?!”徐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破音。她猛地抬头看向陆言,勺子“当啷”一声掉回碗里,溅起几粒米花。
“所以我调了华东仓的冷链车过来应急。”陆言的手指又在屏幕上点了两下,调出一个物流追踪的APP界面,平静地递到她眼前,“三小时后到村口。”
屏幕上,密密麻麻二十多个醒目的蓝色光点,正沿着蜿蜒曲折的公路线路图,坚定不移地朝着代表“徐家村”的那个小圆点移动。每一个光点下面都清晰地标注着:“陆氏生鲜-冷链运输车”。
徐妍张着嘴,看着那几乎覆盖了小半个省物流地图的蓝色光点洪流,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二十多辆庞然大物轰隆隆碾过村口那条坑洼土路的幻听。“您管这叫‘调了’几辆车?”她的声音都在发飘,带着一种荒诞的震惊,“这……这是调了支军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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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台的采访组,比陆言预计的十点钟,还早了足足半个小时。
村委会那扇掉了不少漆的绿色铁门敞开着。院子里,徐妍正和王婶蹲在一堆垫着厚厚稻草的竹筐前,手脚麻利地分拣着刚收上来的鸡蛋。王婶粗糙的手指灵巧地翻动着,嘴里还絮叨着:“这茬鸡争气,蛋壳都硬实……哎呀徐书记,你这手快得跟鸡啄米似的!”徐妍顾不上抬头,额角渗着细汗,鼻尖上也蹭了一点灰,只含糊地应着。空气里弥漫着稻草的干香、鸡舍飘来的淡淡氨味,还有泥土被晨露打湿的潮气。
就在这时,一阵由远及近、沉闷而富有力量的引擎轰鸣声粗暴地撕裂了清晨村落的宁静。那声音不像普通轿车,更像是某种重型机械在集结。
徐妍和王婶同时惊愕地抬起头。
只见五辆通体漆黑、体型庞大的SUV,如同钢铁巨兽般排着整齐的队列,气势汹汹地碾过村口那条坑洼不平的土路,卷起漫天黄尘,浩浩荡荡地驶进了村委会不算宽敞的院子。每辆车的引擎盖上,都醒目地贴着省电视台巨大的台标LOGO,在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
打头的那辆车刚停稳,副驾驶的门就迫不及待地弹开。
一双踩着至少十厘米细高跟、漆皮锃亮的精致女靴“咔哒”一声落在地上。紧接着,一个穿着剪裁利落的米白色套装、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的年轻女记者利落地跳下车。
她脸上挂着职业化的、极具亲和力的笑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个有些杂乱的农家院子,似乎想第一时间捕捉到焦点。
然而,她的动作太快,高跟鞋的细跟刚落地,就“噗”地一下,不偏不倚踩进了一小滩还没来得及清理的、深褐色的新鲜鸡粪里。
女记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低头看着自己鞋尖的污渍,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但她迅速调整好状态,抬头时笑容已重新挂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热情,大步流星地朝徐妍走来,完全无视了脚下的“地雷”。
“您好您好!您一定就是徐家村的徐书记吧!”苏晴(她胸牌上写着名字)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话筒般的穿透力。
她热情地伸出手,一把就握住了徐妍那只还沾着几根细碎鸡毛和稻草屑的手,用力摇了摇,“我是省台《乡村振兴进行时》栏目的记者苏晴!辛苦了辛苦了!我们这次……”
她的话戛然而止。那双原本聚焦在徐妍脸上的、充满探寻意味的眼睛,突然像被磁石吸住一般,直勾勾地越过了徐妍的肩膀,牢牢定格在院子角落的压水井旁。
脸上的职业笑容被一种混合着震惊、难以置信和巨大惊喜的表情所取代,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
徐妍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一愣,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望去。
陆言正背对着她们,蹲在那口老旧的铸铁压水井边。他身上那件昂贵的白衬衫袖口卷到了手肘,露出一截紧实的小臂。
他微微弓着背,双手捧起刚从压水井里压出来的、冰凉清澈的井水,正一捧一捧地往自己头上浇。
水流顺着他墨黑的短发淌下,划过他线条清晰的下颌和脖颈,最后没入微敞的领口,将背后的衬衫布料完全打湿,紧紧贴在他宽阔的背脊上,勾勒出流畅而富有力量感的肌肉轮廓。
发梢末端,无数细小的水珠在初升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细碎如钻石般璀璨的光芒。
“陆、陆总?!”苏晴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带着一种近乎破音的激动,瞬间盖过了院子里所有的杂音,“真的是您?!天呐!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巨大惊喜!”
她几乎是甩开了徐妍的手,像发现了稀世珍宝一样,踩着那双沾了鸡粪的高跟鞋,跌跌撞撞地朝陆言冲去,同时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扫射:
“陆总!方便现在做个独家专访吗?就几分钟!我们观众太想了解您放弃百亿家产、深入我们贫困乡村一线扶贫的心路历程了!这绝对是震撼人心的时代楷模故事……”
陆言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分贝喊声惊动,停下动作,皱着眉转过身,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几颗冰凉的水珠随着他甩头的动作飞溅而出,有几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冲到近前的苏晴那妆容精致的脸颊上。
苏晴被凉水激得下意识闭了闭眼,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更加兴奋,像是得到了某种独家认证。
她完全无视了陆言紧蹙的眉头和眼底掠过的一丝不耐,自顾自地调整了一下别在领口的微型麦克风,对着身后扛着摄像机、刚刚冲进院子还气喘吁吁的摄像师打了个手势,清了清嗓子,瞬间进入了现场播报状态:
“观众朋友们!激动人心的一刻!此刻站在我们面前,如此朴实无华、亲力亲为的这位……”她激动地伸出手臂指向陆言,声音因亢奋而微微发颤。
“咯咯咯——喔喔喔——!”
一阵高亢嘹亮、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鸡叫声,如同平地惊雷般炸响,硬生生打断了苏晴酝酿好的、即将喷薄而出的溢美之词。
只见一道花白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从院子角落的鸡棚里猛地蹿了出来!正是昨天追得陆言满院子跑、后来又在他怀里“装乖”的那只芦花鸡祖宗!
它扑棱着油光水滑的翅膀,一双黑豆眼死死盯着陆言那头湿漉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黑发,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佳的筑巢材料或者新玩具,以惊人的速度和气势,直扑陆言刚冲洗干净、还滴着水的脑袋!
“小心!”徐妍的惊呼脱口而出,但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陆言的反应快得惊人。长期刻在骨子里的运动神经和应激反应瞬间启动。
在芦花鸡的利爪即将抓挠到他头皮的瞬间,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手臂,身体微微一侧,手腕以一个极其迅捷而精准的角度一抄、一揽——
那只气势汹汹的芦花鸡,竟然被他稳稳地、完整地抱在了臂弯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陆言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湿透的发丝随着他动作的惯性,甩出一道饱满而晶莹的水珠弧线,在清晨澄澈的阳光里,清晰地折射出一道短暂却炫目的七彩光晕,如同一道微型彩虹。
而那只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芦花鸡,此刻却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它窝在陆言结实有力的臂弯里,歪着脑袋,黑豆眼眨了眨,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咕咕”声,显得异常“乖巧”。
在所有人包括摄像机镜头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它甚至还伸长了脖子,用它那尖尖的、淡黄色的喙,在陆言线条硬朗的下巴上,轻轻地、带着点亲昵意味地啄了两下。
“天!呐!”苏晴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狂喜而变了调,她猛地捂住嘴,随即又立刻放下,激动得语无伦次,对着镜头几乎要尖叫起来,“快!特写!拍!完美!这简直是……神迹!霸道总裁与农家小鸡的治愈系神级互动!这画面太有爱了!太有冲击力了!快!直播间标题给我打上!立刻!马上!”
她身后的摄像师早已凭借职业本能,将镜头牢牢锁定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高清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每一个细节:陆言湿发滴水的俊朗侧脸,阳光下那道转瞬即逝的彩虹水珠,臂弯里那只突然变得“温顺”的芦花鸡,以及鸡喙轻轻触碰他下巴的那一下。
几乎在画面切入直播间的同一秒,沉寂了一夜的直播间弹幕,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里的冷水,轰然炸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神仙画面!!!血槽空了!】
【鸡生赢家!!!放开那只鸡让我来!】
【陆总你还缺宠物吗?上过大学会自己铲屎会暖床的那种!】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舔屏幕!这反差萌杀我!】
【截图干嘛?愣着啊!每一帧都是壁纸!】
【这鸡是影帝吧?奥斯卡欠它一座小金鸡!】
满屏的尖叫、感叹号和疯狂滚动的弹幕,瞬间将直播画面淹没。
陆言抱着那只沉甸甸、暖烘烘的芦花鸡,感受着它身上特有的、混合着干草和禽类羽毛的味道,以及它偶尔不安分地在他臂弯里挪动爪子的触感。他抬起眼皮,隔着几步的距离,精准地捕捉到徐妍的位置。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徐妍同样目瞪口呆、但嘴角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上扬的表情。
他用口型,无声地、清晰地传递出两个充满求生欲的字:救、我。
徐妍看着陆言那副抱着鸡、浑身湿透、头发还在滴水、眼神里写满了生无可恋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再看看苏晴和摄像师那激动得快要晕过去的亢奋状态,还有直播间里那火山喷发般的弹幕……她死死咬着下唇,肩膀因为憋笑而剧烈地颤抖起来,感觉下一秒就要憋出内伤。
就在这鸡飞人跳、场面即将彻底失控的当口,徐妍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绝(keng)妙(ren)的主意如同闪电般劈开混乱!
她猛地向前一步,脸上瞬间切换出无比热情、无比真诚的笑容,声音清脆响亮,恰到好处地盖过了苏晴对着麦克风的激动解说:
“苏记者!苏记者!稍等!我们陆总还特意为这次采访准备了一个特别节目,绝对精彩,绝对独家!”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成功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包括陆言那带着一丝不祥预感的凝视。
徐妍迎着陆言的目光,笑容愈发灿烂,带着点小狐狸般的狡黠,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
“——现场演示,怎么给咱们徐家村的土鸡,做、S、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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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水温要严格控制在38.5度左右,这是鸡体表皮感觉最舒适的温度区间,有助于打开毛孔,促进后续精油的吸收……”陆言板着一张俊脸,如同在陆氏集团顶层会议室里做季度财报分析报告,声音低沉平稳,毫无波澜。他修长的手指伸进面前那个硕大的、边缘粗糙的原色木盆里,试了试水温。盆里的水微微冒着热气。
在他面前,一字排开,像等待检阅的士兵——或者说更像等待上刑的囚徒——是二十只被临时紧急从各家鸡舍抓来的、五花八门的土鸡。李婶裁缝铺里所有的粉红色丝带都派上了用场,此刻正五花大绑地系在每一只鸡的脚踝上。这些平日里在村里耀武扬威的“战斗机”们,此刻被束缚着,只能不安地扭动着脖子,发出困惑而警惕的“咕咕”声,花花绿绿的羽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滑稽。
高清摄像机的镜头如同探照灯般,牢牢锁定在陆言身上。
只见他微微弯下腰,硬着头皮,从旁边一个简陋的塑料瓶里倒出一些黄绿色的橄榄油在掌心。接着,他用一种极其专业、甚至带着点虔诚意味的手法,将油均匀地涂抹在面前一只麻灰色母鸡的翅膀羽毛根部。那动作,缓慢、精准、一丝不苟,每一个指关节的屈伸都透着一种奇异的优雅,仿佛他指尖触碰的不是鸡毛,而是价值连城的精密机械零件,或者是在给一块百达翡丽上发条。
弹幕疯了:
【这手法!这专注度!陆总上辈子是高级按摩师吧?】
【给鸡做SPA还这么帅,还有天理吗?】
【鸡:我是谁?我在哪?这人类对我做了什么?】
【这鸡比我活得都精致!慕了!】
【陆总的手……我死了!这手我能看一年!】
徐妍强忍着腹腔里翻江倒海的笑意,站在镜头边缘,一本正经地压着嗓子指导,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颤音:“对对,陆总,就是这样……手法一定要轻柔……对,顺着羽毛的纹理……就像……就像你平时签那几个亿的合同时,那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她的话还没说完。
异变陡生!
被陆言按着涂抹精油的那只麻灰鸡旁边,那只体型最为健硕、一直梗着脖子、眼神桀骜不驯的大花公鸡,仿佛被徐妍那句“签合同”刺激到了某根神经,又或许是脚踝上那根粉红丝带勒得它实在不爽。它猛地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啼鸣:“喔——喔喔——!”
紧接着,它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洪荒之力,被束缚的双爪猛地一蹬地,健壮有力的翅膀疯狂地扑腾起来!系在脚踝上的粉红丝带“啪”地一声被崩断!重获自由的花公鸡如同挣脱了五指山的孙猴子,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猛地一蹬木盆边缘,整个身体腾空而起,朝着旁边那个装着大半桶橄榄油、敞着口的塑料桶,义无反顾地扎了下去!
“哗啦——!!!”
一声巨响。
金黄色的、粘稠的橄榄油如同被引爆的喷泉,猛地向上炸开,形成一片短暂而壮观的油幕!然后,如同金色的暴雨般,劈头盖脸地浇灌而下!
首当其冲的,正是近在咫尺、猝不及防的陆言!
粘稠、冰凉的特级初榨橄榄油,瞬间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通透。他那件原本只是后背湿透的白衬衫,此刻前胸、肩膀、手臂……每一寸布料都被彻底浸透,紧紧地、毫无保留地贴在了他的皮肤上。湿透的白色薄棉布料,在油渍的浸润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清晰地勾勒出底下壁垒分明、起伏有力的胸肌和腹肌轮廓,水珠和油珠混合着,顺着他紧实的人鱼线缓缓滑落……
“噗——!”徐妍这次是真的没忍住,直接喷笑出声,感觉肠子都要笑打结了。她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一条不知道谁用过的、灰扑扑的旧毛巾,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胡乱地往陆言身上擦,声音都笑岔了气:“意、意外收获!陆总湿……湿身……秀!加、加油!这波流量……稳了!”
陆言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粘稠的橄榄油顺着他的发梢、脸颊往下淌。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眼皮,那双深邃的眼眸透过沾着油珠的浓密睫毛,牢牢锁住眼前这个笑得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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