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尔迦挑了挑眉，“是很厉害，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就那样活生生地被蠕虫吞了下去，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可即便是被洛尔迦亲眼所见，依旧不敢相信。
尤其是，他从头到尾，就连头发丝都是干爽的，而那只蠕虫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挂满了黏液。
“我就掉到他的胃里，然后再虫化，撑死他呗。”珀西挠了挠下巴，“谁知道他的胃还蛮结实的，里面放了好多机械装置。”
他咧嘴笑了笑，“但我的硬骨头更结实，我骨架大，撑了一会他就受不住了。”
“你的骨架有多大？”洛尔迦不禁好奇。
能徒手捏着重达900多斤的蠕虫，那他的分量应该也不低。
珀西瞪大了眼睛，眨巴了两下，“你想看吗？”
他似乎有些犹豫，“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长得有点丑。”
洛尔迦心里咯噔了一下。
有点丑，是有多丑？
比那个粘稠恶心的蠕虫还丑吗？
他其实还是有些反感虫子的，尤其是那些滑溜溜、没有骨头的蠕动的虫子……
或者像蟑螂那样，无限繁殖、无处不在的恶心害虫……
但珀西……应该没什么所谓吧，他应该不会介意珀西的样子，毕竟他们也算是朋友了。
相处那么久，多看几遍，总会习惯的。
想到这里，洛尔迦安慰，“没关系，我从来不介意朋友的外表，我也没因为你像小混混，就拒绝接受你的保护不是么。”
珀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才像小混混，我超级霸气的好不好！”
说着，超级霸气的雌虫揉了揉脖子，猛地消失在了原地。
洛尔迦只觉得天色好像暗了下来，他抬起头，便看到了一副巨大的鬼脸。
两只漆黑诡异的眼睛，以图纹的形式镶嵌在那对巨大的、枯叶一般的翅膀上，鬼眼下面还有一张血红色的大口。
远看确实挺吓人，就像一张画得不伦不类的鬼面具。
甚至那对诡异的鬼眼，还会随着飞行左右转动，就像活了一般。
但等那大扑棱蛾子飞近了，洛尔迦看清了真身，又有了一股不一样的感觉。
珀西像一只巨大的哈士奇，就那么扑棱棱冲了下来，然后“咚”地一声巨响，撞击在了地面上。
然后鬼面蛾就开始甩头甩翅膀，抖落了一地的灰尘和鳞粉。
不太聪明的样子。
但确实块头挺大，像一架小飞机，飞起来遮天盖地的。
它的身体和翅膀上全是细密的绒毛，毛纤维中空，夹带着细腻的鳞粉，所以并不会被打湿或者沾灰，不论是雨水还是脏东西，甩一甩就下来了。
这和从水里游了一圈的大型犬有什么区别？
但旁边站着的洛尔迦，要考虑的东西就有点多了。
他刚收拢的伞，又不得不打开。然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用，灰尘还是很多。
蛾子浑身都是软软的绒毛，还是防水不沾灰的质感，看上去就很好摸的样子。
没等洛尔迦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撸了上去。
果然很软，毛绒绒的，手感很舒服。
“摸我腿毛干嘛？您多冒昧啊殿下！”珀西抬起了脚。
洛尔迦讪讪收回手。
珀西转了个方向，那对触须就像两把巨大的扇子，也是毛绒绒的。
真是难以想象，这么可爱的物种竟然是肉食性虫子，他还自定义自己为丑。
珀西垂下了脑袋，将口器翻卷了出来，示意着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这里胸毛的手感更舒服，这是我毛最多的地方。”
“我的毛太多了，颜色也很乱，这很丑，不如那些光滑的节肢类虫子帅气……”
洛尔迦瞪直了眼，滑溜溜的外壳，节肢类虫子……难道在说他的小红吗？
那可够恶心的。
“你不难看，也不用去迎合主流。”
“可是我在完全蜕变之前，还是很好看的。”说着，珀西恢复了类人形，然后掏出光脑就要给洛尔迦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那时候我全身都没有毛，而且绿绿的，胖乎乎的，比玛斯的原型还要帅气……”
那不就是大青虫么，啊？！
“好了你别说了，玛斯教授已经死了，但他留下了一堆谜团，我想我们需要回去捋一捋……”
珀西执意要秀一秀自己小时候的宝宝照。
“不行，殿下，您一定要看看我小时候有多可爱。”
洛尔迦闭上了眼。
他是真的怕虫子！
但毛绒绒的话，除了毛毛虫，其他尚且在接受范围内。
他闭着眼拒绝了许久，以为对方已经把光脑拿走了，谁知道一睁眼，就是一张绿油油的照片。
一张小青龙的怼脸自拍。
也不是多难看，还有一对犄角，但，也不是很肥大的样子。
洛尔迦冷着脸，心底暗暗长吁一口气，还好不是很恶心，不然他真的会绷不住。
“是……有点可爱。”
洛尔迦诚恳道。
他能接受的大青虫里，也就只有小青龙了。
得亏是小青龙，不然他高低得被吓一跳。
“我就说嘛，我小时候最可爱了，他们都喜欢我，谁捡到我都会说一句好可爱的宝宝……”
说着，不经意间，珀西的手指滑动了一下屏幕。
是一张黑白老照片，看得出来，年代很久了，照片早已风化的不成样子，是用光脑翻拍的。
背景正是那个早已失去名字的首都幼稚园。
而站在画幅正中间的，却不是珀西。而是一只眼熟无比的虫子。
圆乎乎的脸蛋，乖巧的眸子，只是在这张照片里，他的眼神格外冷漠。
“……你怎么会有古索小时候的照片？”
洛尔迦脱口而出。
珀西眼神古怪，“什么叫古索的照片，这就是我啊。”
不对。
那天，古索的书童明明说过，那个合照里，最前面手拉手的两个虫子，就是古索和查尔……
——“那俩手拉手的，就是古索先生和查尔殿下。这是古索先生喝完酒亲自和我说的。”
洛尔迦忽然想起来，玛斯提供的照片，也是一种误导。
明明那个难看的虫子才是他自己，可他偏偏说，自己是帅气的那一个……
“你以前，也在那个幼稚园上过学？”
可珀西的人事档案里，只有近两年的记录，在这之前，他相当于一片空白。
他就像被凭空捏造的NPC一样。
珀西挠了挠头，“没有，没上过幼稚园，就不能去幼稚园拍照了吗。”
“而且年代太久了，我都不记得谁给我拍的了。”
洛尔迦忽然想起了什么。
“珀西，你不是说，你小时候一直生活在第九军区吗？”
珀西点了点头，“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他的语气散漫，但又透露出一丝不怀好意。
“那为什么会出现这张照片呢？啊呀，真烦，小时候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洛尔迦原以为珀西还会和之前一样，继续装傻，但珀西竟然意外地回答了他。
“不过，难道我就不能同时在第九军区和首都第三联队幼稚园生活吗？”
他眨着灰蓝色的眼睛，像是明里暗里都在暗示着什么，可惜，洛尔迦此时的重心都在案件上。
“又没有虫子能规定这一点，我想去哪里上学就可以去哪里，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就可以去拥有，这也是我的雄主教我的。”
“当然，我讨厌上学，所以我只上过三天学，就再也没去过学校。”
洛尔迦：“所以，你是文盲？”
他的关注点显然已经偏了。
看来珀西的雄主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罢了，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连他的雌君都没有享有过受教育的权利。
怎么能不让孩子去上学呢，文盲不仅不方便生存，还要被全社会嘲笑的。
珀西挠了挠头，好像他对这方面并没有什么感触，也不是很在意似的。
“也不能这么说，我只不过不认识百分之八十的联邦文字而已，认识联邦字体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鸡肋劳动。”
那和文盲也没有多大的差别了。
“你的法医资质证书是怎么考下来的？”
珀西脸上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鼓着眼睛，“当然是亲王给的，难道他求我办事，我还要亲自去考证吗？”
虽然是歪理，但竟然好有道理的样子。
洛尔迦拿出了所有拍摄下来的照片，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条线索——那栋早就被推平了的幼稚园。
首都曾经有过很多幼稚园，但只有这一栋，因为经营不善，在二十三年前就关闭了。
而在那之后，就被政府改造成了食品加工厂。但奇怪的是，加工厂也没有运营多久，就因好几起生产安全事故而被勒令封锁了。
如今，那里已经成了一堆荒废的烂尾楼。
能确定的，就是古索和查尔、以及古索的叔叔也是老师——玛斯教授，曾经都去过这栋幼稚园。
但具体是为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至少玛斯教授当年绝对不是去读书或是教书的。
“珀西，你知不知道，还有谁当年在克洛西幼稚园上过学？”
珀西在啃甘蔗。
真是罕见，他一个纯肉食性虫子，竟然喜欢上了甘蔗。
按照他的说法，是他磨牙期到了。
但是，明明磨牙期是小虫崽才会有的，他看上去至少都有二十五六岁了。
洛尔迦觉得，这个举手投足都不太正经的家伙好像一直在耍他。但他找不出任何证据。
“说起克洛西幼稚园的话，我想您问我，还不如去问您那位弟弟。毕竟我不喜欢上学，而他就是喜欢上学，全首都所有贵族学校他都去过。”
洛尔迦皱起了眉。
查尔……喜欢上学？什么意思？
他在军区待了好些年才回到皇城，而那时候的查尔早已大学快毕业了，所以他对这位私生子一样存在的弟弟并没有多少亲近。
“如果您实在不想见查尔的话，说不定您可以亲自去学校旧址看看，毕竟有的教学楼还没有拆。”
珀西大口咀嚼着甘蔗渣，“据我所知，某些厉害的家伙就喜欢故意留下一些重要的线索在案发地，等着像您一样的鱼儿上钩呢。”
洛尔迦打开地图检索，却发现，这栋二十多年前就关闭的幼稚园，具体方位就在位于弗洛尼尔西部的开城大道旁边。
而上次，他们开车即将路过的时候，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意识到不妙，他连忙披上衣服，急匆匆出了门。
“哎，您跑什么？我甘蔗还没吃完呢！”
“上车，去弗洛尼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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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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