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经常那么做?”洛尔迦艰难地开口,大脑一片空白。
雄虫依旧强装镇定,低沉的声线却异常局促起来。
他知道,一旦落实了他是个家/暴雄虫,那这份婚姻大概率是挽回不了的了。
“经常做什么?”伏瑟尔还是疑惑,有点搞不懂这只雄虫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了,难道这场车祸,他真的被撞坏了脑子?
“经常……打你……”
这四个字,说出口就是在陈述自己毫无印象的罪状。
洛尔迦深感罪恶地垂下了眼睛,第一次为自己那充满了特权的身份而感到羞赧。
骄傲了一辈子的洛尔迦殿下从未有过这样忐忑、无地自容的时候。
这简直是一件神奇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在努力挽回他已经破碎了的婚姻,因为他的荒唐过去。
这是在他记忆深处都挖掘不出任何经验的一项壮举,所以他显得那么笨拙和真诚。
伏瑟尔依旧猜不透他到底想说什么,他的眼神越发古怪,“没有。”
洛尔迦由衷松了口气,还好,他渣得不是那么彻底。
“你要想打,现在也行。”
洛尔迦:……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我不会这么做的,现在不会,以后也绝对不会。”他双手焦躁地揉着眉心,“我们重新开始吧,伏瑟尔。”
伏瑟尔表现依旧有些状况之外,“你到底要重新开始什么?”
虽然是质问句,但作为一只被雄主残忍抛弃的亚雌,他的表现未免太过平淡了一些。
他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遭遇是不公平的,是可怕的,需要反抗的。
洛尔迦头疼不已,他无比认真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复婚吧,亲爱的。”
亚雌终于听懂了,洛尔迦在使用一种全新的审讯策略。
也许他想伪装成受了创伤后遗症,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的样子,然后降低自己的警惕,从而达到套话和审讯的目的。
尤其是那张证明凶手身份的离婚证,足以让事态被引向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
那他装得还不赖,像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可在伏瑟尔眼里,虫子只有活的和死的、能动的和发臭的的区别,这个世界的万物,对他根本就没有性吸引。
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都不会结婚的。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伏瑟尔还是不理解,就算为了情报,洛尔迦尚风华正茂,也不至于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娶一位精神力等级只有F的亚雌,这和去地下交易场娶一个脱衣舞者无异,对于一般雄虫来说都是上不来台面的丑事,更何况洛尔迦还是帝国储君。
作为帝国储君,他该与一位优雅得体,战功赫赫的贵族军雌联姻,而不是一只连精神力自控都做不到,随时随地都可能崩溃的底层亚雌。
他不可能这么做的,除非他脑子确实有毛病。
洛尔迦漆黑的目光愈发柔和,“我知道,过去我对你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这份亏欠就像一道越演越烈的裂痕,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请给我一个挽留你的机会……”
不过他的深情对方并不理解,伏瑟尔甚至还在疑惑,“挽留我?”
洛尔迦定定地点头,他在妻子在最无力、最需要他的时候被他抛弃,已经被他伤得体无完肤,而他甚至连挽回的漂亮话都不会说,连道歉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是,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知道,离婚肯定都是我的错,我会尽我所能弥补……”
亚雌沉着脸,忽然冷不防笑了一声。
这是第一次,他在洛尔迦面前笑,但这个笑和愉悦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一种机械性的肌肉抽搐。
作为黑蛇部下最得力的杀手,在高压残酷的训练下,实际上他压根不知道什么是笑,他的开心和不开心往往都会表现得格外暴躁。
这种虫子是反社会的,就像流浪惯了的野猫,本就不适合家庭。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的眼神越发冰冷尖锐。
“所以也没有什么复婚的必要。如果非得给我们的关系一个定义,那我们有仇,是我对你有仇。”
他就是洛尔迦身边潜伏了七年之久,多次刺杀未遂的那个叛徒。
他曾获得过那位号称政界“黑狐”的储君的信任,也曾把那位冷傲储君的信任踩在脚下碾碎。
他曾天真地认为,这个任务不会失败。
可命运总是那么幽默,他们又活生生地见面了。
以为这是亚雌的气话,洛尔迦并没有多想。
“是,你恨我,把我视为仇家也是应该的,但我还是希望,我们之间能重归于好……”
牛头不对马嘴,伏瑟尔打断了他的话,“您想多了,我们从来没好过。”
知道现在不是沟通的时候,洛尔迦这个出生于情报局办公室的雄虫,完全不会像小情侣一样你侬我侬地和伴侣聊天,再这样聊下去,情况只会越坏,反会把对方逼入绝境。
洛尔迦站起了身,“那不说这个了。”
他撸起真丝衬衫的袖口,打开了餐盒,浓郁的奶香在一瞬间铺满了整个房间。
蘑菇牛奶浓汤,配上两条燕麦面包,还有一块巧克力。
他也不知道他的雌君喜欢什么,毕竟他把伏瑟尔忘得那么彻底。但他依稀有些若有若无的印象,伏瑟尔似乎是喜欢甜食的。
他应该会喜欢热巧克力,牛奶,蛋糕,一切甜蜜柔软的东西。
真奇怪,明明连对方长什么样都忘了,可这些概念就像是钢印一样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们以前一定爱的死去活来过。
“吃饭吧。”
由于终年办公,他很少见到太阳,皮肤也因此显得苍白,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举手投足间紧缚着薄肌的力感。
与那苍白而略显忧郁的面庞不同的是,实际上他和虚弱、忧伤并不沾边。他的身形高大,背影像笔挺在风雪中的松树,手部力量也很结实,轻轻松松就能将他的“雌君”单手公主抱抱起,甚至还能腾出一只手拿枪。
但显然这很难优雅,所以他宁可浪费精神力,也不会这么做。
他不喜欢动粗,因为那不够绅士。
所以对于这份得天独厚的雄浑条件,洛尔迦始终都没有在意过。
他终年戴着细细条条的金丝眼镜,纤薄的水晶镜片就架在他那高挺的鼻梁上,像一份来自文明世界的伪装,将他滚烫的野心隐匿在这份文质彬彬之下。
似乎察觉到病房里有些闷热,洛尔迦褪去了外套和帽子,也在不经意间将他打理得兢兢业业的头发弄乱了。
他原本梳向脑后的头发翘了起来,又朝松松散散地着前额垂了下去,一改往日政界精英的模样,显得纯良无害了许多。
就连那双黝黑的眸子,都少了几分凌厉和深邃。
亚雌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他的胳膊吊着石膏,浑身多处粉碎性骨折,微微蜷曲的长发无力地披散在肩头,白皙稚嫩的脸上毫无血色,像被随意丢弃在角落的破娃娃。
但他也不为自己的处境感到被动,他那无神的视线实际全集中在雄虫那被绷带束缚着的胸口上。
不知道在看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洛尔迦侧过了身子,端出餐盘。
“先吃哪个?”
察觉到对方异样的目光,他有些不自在,连忙转移话题道。
但他的话题似乎更为尴尬,而他自己并未察觉。
好在殿下的话没有落到地上,亚雌皱着眉,还是开了口。
“不用,谢谢。”简直冷得掉渣。
这下直接是把他的话给撂出去了,捡都捡不回来那种。
可偏偏洛尔迦像完全没听懂其中的抗拒似的,还在认真询问,“怎么,牙疼还是胃疼?”
“你已经睡了30个小时,该吃点东西了。”
空气安静了许久。久到洛尔迦以往自己又说错了话的时候,对方终于出了声。
“牙疼。”亚雌垂下了眼皮子,语气轻得几不可闻。
他企图用睫毛掩盖住他逐渐泛红的眼眶,可这一切还是落入了洛尔迦的眼里。
他以为他的准妻子牙疼得受不住了。
牙疼虽然不是病,但这种神经痛发作起来基本无药可用。
而伏瑟尔精神力有缺陷,神经更为敏/感脆弱,痛感可能是普通虫子的几倍。
“那就先喝一管营养液,晚点我带牙医来。”
雄虫沉声说着,打开了营养液试剂,拿了一款无糖的。
他那竹节般修长,用于协约书和钢琴曲的手指,优雅而麻利地掰开了试剂的盖子,不由分说递到了亚雌唇边。
伏瑟尔还是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张嘴。”
“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吃不喝遭不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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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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