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被冰冷的雨丝切割得支离破碎。S州繁华的霓虹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晕染开一片片模糊的光斑,倒映在积水的路面上,又被疾驰而过的车轮无情碾碎。
一辆通体漆黑的豪华轿车,如同蛰伏于雨夜中的猛兽,正以极低的速度在街道上无声滑行。引擎的低鸣被密集的雨声吞没,只有轮胎碾过湿滑路面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昭示着它的存在。
车窗玻璃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将窗外的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氤氲之中。
后座宽敞的空间里,谢恒身体微微后倾,陷在顶级皮革座椅的包裹中。他侧着头,深邃的目光穿透被雨刷规律扫开的扇形清晰区域,牢牢锁定了前方雨幕中的身影。
雨水如同无数细密的银针,从天幕倾泻而下,狠狠砸在车顶、路面,也砸在那人身上。
林绎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和迷蒙的雨气中显得有些单薄,他既没有加快脚步寻找避雨处,也不见丝毫慌乱,只是维持着一种近乎固执的不紧不慢,朝着的通明灯火走去。
雨水早已将他身上的衬衫彻底浸透,紧紧贴附在脊背和腰线上,勾勒出清晰而略显疲惫的轮廓。水珠沿着他微湿的发梢、紧抿的唇角不断滚落,消失在同样湿透的衣领里。
驾驶座上,助理周宏双手沉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谨慎地在前方林绎的身影和后视镜中谢恒沉静的侧脸之间来回移动。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空调系统送出的微弱暖风在无声流动。
周宏能清晰地感受到后座弥漫开来的、一种近乎实质的低气压。他斟酌着字句,声音压得极低,试探道:“谢总,雨势不小,需要靠边停车,去接一下林总吗?”
谢恒的视线纹丝未动,依旧胶着在那个雨中的身影上,仿佛要将那抹孤绝刻入眼底。几秒钟的沉默在雨声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漫长。终于,谢恒淡淡开口:“不必。”
周宏心领神会,不再多言。
谢恒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叩击着,节奏缓慢而沉重。思绪不可避免地飘回十多个小时前。他因为一个紧急重大会议,匆匆赶回了中山府。等他处理完事务,回到汀兰苑时,早已不见林绎的踪影。
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复杂情绪——是愠怒?是担忧?还是更深沉的、连他自己也未必愿意深究的失落?
查清林绎的去向后,谢恒便立刻动身。他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竟是这副景象,像一根细小的针,无声无息地刺入他心底某个隐秘的角落。
车外,雨势似乎更猛烈了些。
冰冷的雨水无休无止地浇灌下来,每一滴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林绎能清晰地感觉到衬衫布料被彻底浸透后紧紧吸附在皮肤上的粘腻感,冰冷的水流如同蜿蜒的蛇,顺着他的脊椎、腰腹一路向下爬行,带走所剩无几的体温。他像是感觉不到冷,又或者,是身体里另一种更强烈的感官暂时麻痹了寒冷。
刚结束不久的那场冲突留下的印记鲜明地存在于指节上——几处明显的青紫色瘀痕,在苍白皮肤和冰冷雨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隐隐作痛。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紧握着伞柄的手,那伞早已在混乱中破损变形,此刻更像一个累赘。
一丝近乎自嘲的弧度在他唇边短暂地掠过。既然狼狈已成定局,又何必再执着于形式上的遮掩?他手臂一扬,将手中那把扭曲的金属骨架连同湿透的伞布一同甩向路边。黑色的伞在积水中翻滚了几下,便不动了,像一个被遗弃的符号。他昂起头,任由更密集的雨点直接砸在脸上、颈间,带来一阵阵细微的刺痛。
林绎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团盘踞了许久、沉甸甸的、名为“疲惫”与“责任”的巨石,竟在这彻底的冰冷和“放弃抵抗”中,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种奇异的轻松感随之渗透出来。原来,偶尔放任自己,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连这喧嚣恼人的雨声,听在耳中也仿佛变成了某种自由的鼓点,敲打着灵魂深处渴望喘息的角落。
然而,这短暂的放纵终究需要付出代价。当次日阳光穿透厚重云层和酒店的窗帘时,林绎正深陷在高烧带来的混沌之中。意识仿佛一块被投入深潭的巨石,不断下沉,沉入一片粘稠而灼热的黑暗。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无声的呻/吟,喉咙干渴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每一次艰难的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窗外隐约的车流声、走廊里模糊的脚步声,都变成了遥远水面上的涟漪,模糊不清,无法触及。他甚至无法分辨时间,只感觉自己在无尽的灼热和寒冷交替的漩涡中载沉载浮。
就在这片混沌的深处,一声极其轻微的、房门被打开的“咔哒”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小石子。紧接着,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踏在厚厚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穿透了意识的重重迷雾,终于抵达了林绎近乎停滞的感知边缘。
谢恒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房间里沉闷而略高的空气,混合着病人特有的、微弱的气味。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光线,使得室内一片昏暗。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便捕捉到了床上那个蜷缩的身影——林绎将自己紧紧裹在绒被里,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额前的黑发被冷汗彻底濡湿,一缕缕狼狈地贴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和光洁的额头上。浓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地颤抖着,即使在昏睡中,眉心也紧锁着深刻的褶皱,嘴唇因为高热而干裂起皮,透出一种脆弱的嫣红。显然,他正被高/烧/引发的梦魇死死纠缠,深陷在痛苦与恐惧的深渊里无法挣脱。
谢恒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那感觉来得猝不及防,带着尖锐的刺痛。他反手轻轻关上门,隔绝了走廊的光线。没有开灯,他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径直走到床边。他手中紧握着刚从药箱里取出的退烧药剂,小小的玻璃安瓿瓶在他温热的掌心里几乎被焐得发烫。他俯下身,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一只手臂穿过林绎汗湿的后颈,将他滚烫的头颅轻轻托起,另一只手则熟练地掰开安瓿瓶颈,小心翼翼地将微凉的药液凑近林绎干裂的唇缝。
昏迷中的人本能地抗拒着/异/物的/侵/入,牙关紧闭。谢恒的拇指轻轻按压在林绎的下颌关节处,迫使他微微张开嘴。药液艰难地渡进去一些,更多的却顺着苍白的唇角蜿蜒流下,沾湿了枕套和谢恒的指尖。就在这一刻,谢恒才猛然惊觉,自己托着林绎后颈的那只手,指尖竟在难以自抑地微微发颤。那细微的颤抖透过皮肤接触,清晰地传递到他的神经末梢,带来一种令他心悸的失控感。
他凝视着林绎痛苦紧闭的双眼,那张即使在病中也依旧俊美却脆弱不堪的脸庞,一股汹涌的、混杂着心疼、愤怒和后怕的情绪瞬间冲垮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壁垒。
原来,时间并非良药。七年光阴流转,非但未能磨平丝毫,反而让他更加无法忍受看到林绎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这认知像一道惊雷,在他看似平静无波的心湖深处炸开。
不知过了多久,林绎终于在一片令人昏沉的温热中,极其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意识如同退潮的海水,缓慢地回归沙滩。首先撞入模糊视野的,是一片质感精良的深灰色布料,上面有着细微而规律的纹理。紧接着,是布料之下温热坚实的触感,以及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衣物,一下下敲打在他的耳畔,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一股熟悉的、清冽而冷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味道,将他整个人温柔地包裹其中。
林绎的大脑花了好几秒才勉强拼凑出眼前的景象——他正被人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圈在怀里,侧脸紧贴着谢恒的胸膛。男人温热而平稳的呼吸,规律地拂过他汗湿的发顶。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沉甸甸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像一道坚固却也沉重的枷锁。而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正以一种近乎抚慰的力度,沿着他的发脊,一遍遍缓慢而轻柔地摩挲着,指尖偶尔会碰到敏感的耳廓。
“谢……恒?”林绎的喉咙干涩得如同被火燎过,发出的声音沙哑破碎,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粗粝的摩擦感。他下意识地想撑起身体,逃离这过于亲密的桎梏。然而,他刚有细微的动作,腰间那条如同铁箍般的手臂骤然收紧了力道,将他更紧地按回那片温热的胸膛。
谢恒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或者说,他或许根本未曾深睡。他墨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清明,没有丝毫初醒的迷蒙,仿佛一直清醒地守护着。他没有立刻回应林绎的疑问,而是先抬起手,干燥而微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探上林绎的额头,仔细感受着皮肤下的温度。
“还有点低烧。”谢恒的嗓音低沉,带着一丝刚睡醒时特有的微哑,语气却是惯常的冷静陈述,“你需要多休息。”他的目光专注而深邃,如同实质般落在林绎脸上,仿佛要将他此刻虚弱的模样刻进眼底深处。
被那样毫不掩饰的、带着审视与关切的目光紧紧盯着,林绎感到一阵强烈的不自在和莫名的慌乱,下意识地就想偏开头躲避。然而,就在他视线偏移的瞬间,对上了谢恒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瞬间瓦解了他试图挣脱的意图,让他像一只被捏住了后颈的猫,僵硬了一瞬,随即无声地泄了气,认命般地放松了身体。
“谢……谢谢。”林绎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细若蚊呐。这句感谢,既是为了此刻的照顾,也是为了昨夜雨中那无声的“不打扰”。谢恒的体贴,总在这种近乎冷酷的尊重里。
谢恒没说什么,只是松开了环在林绎腰间的手臂,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压迫感。他走到窗边,“唰”地一声拉开了厚重的遮光窗帘一角,让午后温和了许多的阳光流淌进来,驱散了一室的昏暗。然后他走回床边,俯身,仔细地将林绎肩颈处有些滑落的被子掖好,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认真,将林绎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想吃什么?”谢恒直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依旧是那种惯有的、公事公办的冷硬调子,“早餐……或者说午餐,马上让人送到。”他瞥了一眼腕表,时间已近下午一点。
林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试图找回一点掌控感:“我自己可以……”话音未落,便被谢恒骤然沉下来的眉峰和那道极具威慑力的眼神截断。那眼神清晰地传达着一个信息:没有商量的余地。林绎喉结滚动了一下,所有逞强的话都咽了回去。他只好乖乖地躺回柔软的枕头里,睁着一双因为高烧而显得格外水润、湿漉漉的眼睛,沉默地看着谢恒转身走向套房内的起居室,拿起内线电话低声吩咐。
接下来的两天,这间顶层的豪华套房仿佛变成了一个设施齐全的临时“监护所”。谢恒不知何时让周宏带来了他的部分办公文件和一台备用笔记本电脑,直接占据了套房起居室那张宽大的办公桌。而林绎则被勒令卧床休息,活动范围仅限于卧室和相连的浴室。
每当林绎忍不住拿起手机或平板,试图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邮件和紧急文件,时间稍长,谢恒的目光就会像精准的雷达扫描仪一样,隔着半开的卧室门锁定他。那目光并不严厉,却带着无形的重量和绝对的掌控力。不出三分钟,谢恒本人就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边,不由分说地收走他手中的电子设备,取而代之的是一杯温水或一碗温度刚好的清粥小菜。
“谢总,那个南城项目的季度报告,市场部还在等我的……” 林绎试图争辩,话刚开了个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了过来,强硬而不失温和地抽走了他手中的平板,同时将一杯温度适宜的温水塞进他空出来的手里。
“喝水。”谢恒言简意赅,眼神不容置疑。
林绎握着温热的玻璃杯,看着谢恒转身走回落地窗前的挺拔背影。窗外,连绵的秋雨早已停歇,被雨水洗刷过的城市在午后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明亮,远处的江面泛着粼粼波光。而他,这个习惯了掌控一切、杀伐决断,此刻却被“囚禁”在这方寸之地,被迫休养生息。
一种极其矛盾的感觉在心间滋生。
看着谢恒专注处理文件的侧影,听着键盘偶尔发出的轻微敲击声,感受着这空间里另一个人沉稳的呼吸和存在感,林绎惊异地发现,这被强行按下的暂停键,这看似失去自由的“囚禁”时光,竟比过去三年里任何一个独自面对巨大落地窗、俯瞰城市繁华却倍感孤寂的夜晚,都更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深沉的……心安。仿佛漂泊的孤舟终于驶入了避风港。
东林集团在S州分公司的顶层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雨后初晴、碧空如洗的城市天际线。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进来,将纤尘不染的深色大理石地面映照得光可鉴人。宽大的紫檀木办公桌后,林绎靠坐在真皮座椅里,指尖夹着一支燃烧过半的香烟。淡青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前缭绕,模糊了眼底的情绪。他抬手,将烟蒂用力摁灭在晶莹剔透的水晶烟灰缸里,几点细碎的火星挣扎了一下,瞬间归于死寂。
特助宋远驰垂手立在办公桌前,姿态恭敬,声音清晰而平稳地汇报着调查进展:“林总,已经确认,那晚在巷子里带头动手围堵您的人,名叫张博。其父张兴宗,是本地的副州长,分管城建和土地资源,根基颇深。”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不过,就在当天晚上,张兴宗因涉嫌重大贪污受贿、滥用职权,已被检方工作组带走立案调查。同时,张博本人也因涉嫌长期组织、参与侵/害未成年人,证据确凿,于当日凌晨被警方收押,目前关押在S州第一看守所。”
宋远驰抬眼,飞快地观察了一下林绎的神色,才继续道:“我们的人按照您的指示,第一时间赶到了事发地点附近进行排查。但现场……已经被清理得异常干净,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遗留物。我们调取了周边所有能覆盖到的监控录像,包括街道公共监控和附近商铺的私人监控,发现该时间段的录像已经全部被替换。”他微微蹙眉,声音低沉下去,“目前,我们完全无法判断对方当晚行动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并且尚未找到任何有效的线索。”
办公室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中央空调系统发出极其轻微的送风声。
“知道了。”林绎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指节在光滑冰冷的桌面上不轻不重地叩击了两下,发出清脆的“笃笃”声。他推开座椅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身影——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包裹着颀长挺拔的身躯,脸色虽还有些大病初愈后的苍白,但眼神已然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和深邃。他微微挑起了眉头,目光穿透玻璃,投向远处那些象征着权力与财富的政府大楼,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冷冽的弧度。
“不用管了。”他对着玻璃中自己的倒影,清晰地吐出四个字。
“远驰,”林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帮我申请下周三飞M州的航线。”
“是,林总。我马上去办。”宋远驰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应下,转身快步离开办公室。
S州第一看守所。
一间冰冷的、弥漫着消毒水和霉味的铁皮房里,张博被一股彻骨的寒意冻醒。他猛地从狭窄坚硬的板铺上弹坐起来,环顾四周陌生而压抑的环境——灰扑扑的墙壁,冰冷的铁栅栏,角落里肮脏的便池……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屈辱瞬间攫住了他。他像是疯了般冲到铁栅栏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向那冰冷的金属条,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哐当”声响,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激起令人心悸的回音。
“放我出去!听见没有!你们这群混蛋!知道老子是谁吗?!”他嘶哑着嗓子咆哮,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外面,“我要给我爸打电话!立刻!马上!我爸是张兴宗!是副州长!你们敢关我?!他一个电话就能让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开门!放我出去——”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走廊尽头巡视狱警冷漠而略带讥诮的眼神。那狱警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对这种仗着家世背景进来时还趾高气昂、一旦失势就歇斯底里的公子哥,他们早已司空见惯。狱警只是按部就班地记录着巡视情况,仿佛那刺耳的嚎叫不过是背景噪音。张博的叫骂声在冰冷的铁壁间徒劳地回荡,最终无力地消散,只留下更深的绝望和铁栅栏冰冷的触感。
直到,张博被两名面无表情的法警粗暴地从监室里拖出来,押往法庭时,他才从同监室几个老油子犯人幸灾乐祸、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中,捕捉到了那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噩耗——他的父亲,他曾经以为无所不能的靠山张兴宗,在检方工作组带走调查后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在看守所的单独关押室里,“畏罪自杀”了!
这个消息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张博最后一丝侥幸。他双腿一软,几乎是被法警架着拖进法庭的。坐在被告席上,他失魂落魄,面如死灰。而等待他的是漫长的刑期。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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