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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14 剥莲

暮色漫过竹篱时,冯广坪踩着田埂归来,正撞见五姐醉梦红跪坐在莲池畔剥莲。红衣垂落碧叶间,她指尖轻捻翠衣,薄茧划过莲壳簌簌作响,转眼将裹着苦芯的白肉噙入口中。待清甜漫上喉头,她才仰起沾着莲须的脸,笑意盈盈递过竹篮:"广坪,今年莲子格外绵糯。"

斜阳将荷塘染成蜜色,冯广坪收摊归来,远远望见五姐醉梦红赤足坐在青石上剥莲。她红衣垂落如霞,纤长指尖灵巧褪去翠衣,时而将裹着苦心的莲肉含入口中,忽而又将剥好的玉色莲子抛进竹篮,见他走近,便眉眼弯弯递来一捧:"广坪,这莲子的苦意,都被你酿作甜了。"

寒武纪白银时代的蔷薇之世,江南宛城的西子湖畔笼着层金纱般的暮色。醉府后园的莲池浮着半池胭脂色,残阳将田田莲叶镀成琥珀,粉白莲花垂首凝露,倒像是哪位仙子遗落的珠串。

五姐醉梦红蜷在池边青石板上,红衣如流霞铺展在碧叶间。她发间绾着银质猫耳发簪,尾尖缀着的红玛瑙随着动作轻晃。纤白指尖裹着常年劳作的薄茧,正灵巧地剥开翠色莲篷。剥开的莲壳簌簌落在竹篮里,露出莹润如玉的莲子,她忽而歪头咬开一颗,眉眼弯成月牙,连眼尾的泪痣都漾着甜意。

竹篱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冯广坪背着装满农具的竹篓走来。他粗布短打上沾着泥土,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却掩不住眼底温柔。醉梦红耳尖微动,早察觉他到来,故意把剥好的莲子含在口中,转身时莲花香气混着清甜气息扑面而来:"广坪——"她眼波流转,露出狡黠的笑,"猜猜我嘴里是什么?"

冯广坪无奈又宠溺地摇头,伸手要去拿竹篮里的莲子,却被她轻巧避开。"今年莲子格外绵糯。"醉梦红将莲子喂进他嘴里,自己也嚼着莲肉含糊道,"比去年的甜多啦!" 她仰头时,颈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惊起池边白鹭扑棱棱掠过水面,搅碎一池碎金。

冯广坪看着她沾着莲须的脸颊,伸手替她拂去,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肌肤时,醉梦红忽然歪头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儿。"明天我要去市集卖莲藕,"她晃着竹篮,"你帮我把最大的莲蓬留着,我要做莲子羹给父亲尝尝。"

暮色渐浓,池边的灯笼次第亮起,映得醉梦红的红衣愈发鲜艳。冯广坪望着她认真剥莲的模样,心里满是安宁。这样平凡的日子,倒比他贩过的任何奇珍异宝都珍贵。

斜阳把西子湖揉成碎金,醉府莲池上的雾气都镀着蜜色光晕。醉梦红赤足蜷在青石上,红衣下摆浸在微凉的池水里,随着涟漪轻轻晃动,像朵开在碧波间的火牡丹。她发间那对银猫耳簪子不知何时卸下了,乌发随意挽成松松的髻,几缕碎发垂在沾着莲粉的脸颊旁。

冯广坪挑着空竹担从竹林小径走来,远远就看见她蹲在莲池边,指尖翻飞如蝶。竹篓里刚采的莲蓬堆成小山,她正咬着莲梗把莲子吐进掌心,雪白贝齿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忽然她耳朵动了动,转头时眼睛亮得惊人,嘴角还沾着几粒莲须:"广坪!你听——"说着把掌心的莲子凑到他耳边摇晃,清脆声响惊起池边两只白鹭。

冯广坪笑着放下担子,伸手去接她递来的莲子,却被她突然收回手。醉梦红狡黠地眨眨眼,突然踮脚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猜猜哪个最甜?"她垂落的发梢扫过他手背,带着莲花的清香。不等他回答,便把剥好的莲子塞进他嘴里,自己也咬了一颗,含糊不清道:"你看,苦芯都不觉得苦了。"

"明日市集..."冯广坪话音未落,醉梦红突然拽住他的衣袖,猫一样蹭了蹭:"我要跟着去!"她眼睛亮晶晶的,"把莲子做成糖糕,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说着突然想起什么,转身从池边捞起半片荷叶,把剥好的莲子仔细包好,"给父亲留着,他总说莲子败火。"

暮色漫过竹篱时,醉梦红突然蜷起身子打了个哈欠,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冯广坪解下外衣要给她披上,却被她笑着躲开:"不冷!"她抱起装满莲子的竹篮,赤足踩过青石板,红衣掠过莲池带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快走,晚了二姐又要唠叨饭菜凉啦!"

冯广坪望着她蹦跳的背影,拾起她遗落在池边的银猫耳簪子。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缠绕在满池莲影间。他忽然觉得,那些走南闯北做生意的日子,都不及此刻她发间的莲香来得真切。

冯广坪攥着银簪快步跟上,却见醉梦红突然在回廊拐角刹住脚,耳朵警惕地竖成小三角。廊下飘来二姐清亮的嗓音:"五妹又偷溜去剥莲!说好今日帮我揉面的——"话音未落,醉梦红已像只受惊的猫儿,提着裙摆钻进垂花门,竹篮里的莲子晃出细碎声响。

冯广坪刚跨进厨房,正撞见醉梦红踮脚够灶台。她把散落的发丝咬在嘴里,红衣下摆被炉火烧得微微发烫也浑然不觉,专注地往陶钵里撒糖霜。"快来帮忙!"见他进来,她眼睛亮得像浸了蜜,"把莲子碾碎些,要做成最甜的莲蓉。"

此时大姐醉梦香挎着竹篮经过,黄色裙裾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广坪今日又带什么稀罕物回来?"她瞥见冯广坪袖中露出的银簪,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当心被五妹瞧见,又要闹着戴新首饰。"醉梦红耳尖瞬间染上绯色,抓起一把莲子朝姐姐掷去:"就你话多!"

灶火噼啪作响,将醉梦红的影子投在雕花窗棂上。她突然凑近冯广坪,发间莲香混着糖霜甜味扑面而来:"明日市集...我们偷偷去买糖画好不好?"她眨着眼睛,尾音拖得长长的,"上次你答应要给我画只最威风的猫。"说话间,她指尖无意识绕着他衣角,像缠着线团的猫儿。

忽听得院外传来九妹醉梦泠清亮的喊声:"开饭啦——"醉梦红慌忙把刚熬好的莲蓉藏进橱柜,转身时却被冯广坪拉住手腕。他将银簪轻轻别进她发间,在她耳旁低语:"比糖画里的猫还威风。"醉梦红耳尖发烫,猛地挣脱他的手,却在跑向饭厅时,偷偷对着铜盆倒影,摸了摸发间的银猫耳。

饭厅里蒸腾着饭菜香气,八仙桌上早摆满二姐精心烹制的菜肴。醉梦红刚挨着冯广坪坐下,八妹醉梦熙便晃着酒葫芦凑过来,白色衣襟沾着草屑,显然又在后院练了一下午刀法。"五姐,明日市集带我去!"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我听说有个江湖艺人在耍钢鞭,正好讨教几招。"

醉梦红还未答话,三姐醉梦艾已从青瓷碗里抬起头,兔耳发饰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八妹又胡闹,市集人多眼杂,当心暴露身份。"她转头看向冯广坪,"广坪明日去米行进货,可要帮忙盯着些?前日有商贩以次充好..."

"无妨,我同去。"冯广坪给醉梦红夹了块藕片,青瓷碗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顺路看看新收的糯米品质,正好做莲蓉糕。"他话音未落,醉梦红突然伸手擦掉他嘴角的饭粒,指尖触电般缩回来,耳尖泛起红晕:"当心被二姐念叨..."

这时母亲林秀琪端着热汤进来,眼角笑出温柔的细纹:"说什么悄悄话?"她给每人添了碗莲子羹,"明日让广坪带你们去市集,但不许乱跑。"父亲醉合德放下书卷,推了推眼镜:"五丫头,前日教你的《采莲曲》可还记得?"

醉梦红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站起身,红衣如蝶翩跹:"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她边唱边学采莲女模样转圈,发间银猫耳簪子在烛火下闪烁,"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唱到兴起,她突然伸手拉住冯广坪,"广坪,你扮那条鱼!"

满堂哄笑中,冯广坪任她拉着绕桌奔跑。透过晃动的烛影,他望见醉梦红泛红的脸颊和飞扬的发丝,忽然觉得,这样吵吵闹闹的烟火气,胜过世间所有的繁华盛景。而藏在袖中的糖画模具,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那是他昨日偷偷请匠人打的,一只威风凛凛的红猫。

夜露渐重时,醉府的灯火次第熄灭。醉梦红抱着装满莲蓉的陶罐溜出厨房,月光把她的红衣染成半透明的琥珀色。她轻手轻脚推开柴房木门,却见冯广坪正借着油灯微光修补竹篓,侧脸被映得忽明忽暗。

“广坪!”她压低声音唤道,猫一样灵巧地跳上矮凳,陶罐在膝头发出轻响,“尝尝新做的莲蓉,加了双倍的糖。”说着用木勺挖了一勺递到他唇边,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冯广坪张口含住,甜腻的香气混着莲子特有的清苦在舌尖漫开,忽见醉梦红突然凑近,指尖擦过他嘴角:“还是沾到了。”

柴房外传来野猫的叫声,醉梦红耳朵动了动,突然把陶罐往他怀里一塞,自己蜷在他身旁的草垛上。“明天去市集,”她盯着梁上悬挂的干莲蓬,声音带着困意,“要买新的红丝线,我的香囊快散了。”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最艳的那种,和我的衣服配。”

冯广坪伸手替她理开垂落的发丝,触到她耳尖时,醉梦红像被挠到痒处般缩了缩脖子,却又往他身边蹭了蹭。“上次你说...”她声音越来越小,“要带我去看汴河的灯船,什么时候...”话音未落,呼吸已变得绵长。冯广坪望着她熟睡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嘴角不自觉上扬。

忽然,院外传来八妹醉梦熙练武的呼喝声,惊得醉梦红耳朵猛地竖起,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又在折腾!”她气鼓鼓地嘟囔,“明天定要她帮我提莲子!”说着伸手去够陶罐,指尖却不小心蘸到莲蓉,正要舔掉,冯广坪已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低头将她指尖的甜意吻去。

醉梦红瞬间僵住,耳尖烧得通红,半晌才憋出一句:“登徒子...”声音却软得像团化了的糖。此时更鼓声远远传来,冯广坪松开手,把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睡吧,明天还要早起。”醉梦红蜷在草垛里,闻着披风上熟悉的稻香,嘴角带着笑意沉入梦乡,而冯广坪继续低头修补竹篓,灯火摇曳间,他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晨光刺破薄雾时,醉府的厨房已飘出蒸笼的热气。醉梦红踮脚往灶台添柴,红衣下摆扫过陶罐发出窸窣声响。她耳朵突然动了动,转身看见冯广坪扛着竹篓走进来,发梢还挂着晨露:“早市的糯米收好了,比预想的还饱满。”

“正好!”醉梦红眼睛一亮,抓起浸在清水里的莲子,水珠顺着她纤细的手指滴落,“帮我磨莲子粉?二姐说要做十笼莲蓉包,给私塾的孩子们当点心。”她说话时,尾音不自觉带上撒娇的颤音,伸手将沾着面粉的手指按在冯广坪脸颊,留下两个白印。

正说着,六姐醉梦兰抱着账簿匆匆跑来,蓝色裙裾沾着露水:“广坪,前日订的绸缎涨价了。”她推了推小巧的银边眼镜,“不过我和南宫润算了算,若是把莲子羹和糖糕捆着卖……”话未说完,醉梦红突然扯住她的衣袖:“六姐最聪明!帮我算算,卖糖画能赚多少?”

院外传来清脆的鞭响,八妹醉梦熙手持新打的九节鞭耍得虎虎生风,白色劲装沾满草屑。“五姐!”她收势时瞥见两人,立刻跑过来,腰间玉佩撞出叮当声,“教我做莲子暗器!就像你上次用莲芯射落屋檐的麻雀那样!”

醉梦红被呛得直咳嗽,耳尖泛起绯色:“那是意外!”她转身从坛子里捞出泡发的莲子,突然狡黠一笑,“不过...你若肯帮我提一整天货,倒可以考虑教你‘莲心无影手’。”说话间,她指尖轻弹,一粒莲子“嗖”地射向院角的青瓦,惊起一群麻雀。

冯广坪看着她得意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乱她的发顶,却被她张口咬住手腕,虎牙隔着衣袖轻轻磨了磨:“登徒子又动手动脚!”她嗔怪着推开他,却又悄悄往他怀里塞了个热乎乎的莲蓉包,“路上吃,别饿着。”

此时母亲林秀琪端着豆浆走来,望着闹作一团的女儿们,眼角盛满笑意:“都别闹了,广坪还要去市集。”她转头叮嘱冯广坪,“看着些红丫头,她见了糖人摊就挪不动脚。”醉梦红吐了吐舌头,偷偷拽住冯广坪的袖口,晨光里,两人的影子在石板路上叠成小小的一团,随着晨风轻轻摇晃。

市集的喧嚣如潮水漫来,冯广坪的竹篓里装满新碾的莲子粉,肩头还挂着醉梦红软磨硬泡要来的糖画模具。醉梦红蹦跳着跟在他身旁,红衣在人潮中格外醒目,发间银猫耳簪子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忽然她拽住冯广坪的衣袖,鼻尖动了动:“广坪!是桂花糖糕的味道!”

顺着她目光望去,街角老妪的木架上,热气腾腾的糖糕正泛着金黄油光。醉梦红眼巴巴地盯着,猫一样的瞳孔微微放大:“就尝一口,就一口……”话音未落,冯广坪已经掏出铜板,换来两块还烫手的糖糕。醉梦红咬下一大口,糯米的软糯混着桂花蜜的香甜在口中散开,她眯起眼睛,连耳尖都透着满足:“比自己做的还好吃!”

行至绸缎庄时,六姐醉梦兰正与南宫润核对账目。醉梦红举着啃了一半的糖糕凑过去,红衣蹭过绸缎庄的蓝布帘:“六姐!快来看我挑的红丝线!”她展开帕子,里面躺着几缕艳若赤霞的丝线,“配上银铃铛,做成香囊挂在床头,夜里肯定能梦见甜甜的莲子羹。”

忽闻远处传来喝彩声,八妹醉梦熙不知何时挤到人群最前排,白色劲装在阳光下翻飞。她正与耍钢鞭的江湖艺人切磋,鞭梢卷起地上的落叶,惊得围观百姓纷纷后退。醉梦红踮脚张望,耳朵随着鞭响不住颤动:“八妹又胡闹!要是被父亲知道……”话虽如此,眼底却藏不住骄傲。

冯广坪见她跃跃欲试的模样,伸手按住她肩头:“当心被挤散了。”掌心的温度透过红衣传来,醉梦红脸颊发烫,却反手勾住他的小指:“才不会!我可是要帮广坪看着糖画摊的!”说着突然眼睛一亮,指向街角新支起的画摊,“快看!是画糖猫的!”

两人挤过人群,摊前早已围满孩童。糖画师傅舀起一勺滚烫的糖稀,手腕翻转间,一只栩栩如生的红猫跃然竹片上。醉梦红看得入神,尾巴不自觉地在身后摇晃,直到冯广坪将糖画递到她眼前,才惊觉自己看得太入迷。“威风吧?”冯广坪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低声道,“比我画的还像。”

醉梦红咬下糖猫的尾巴,甜丝丝的味道漫上舌尖。她转头看向冯广坪,夕阳为他的侧脸镀上金边,突然踮脚在他脸颊上飞快一吻:“还是你最好。”不等他反应,便举着糖画冲进人群,红衣如同一朵跳动的火焰,身后传来孩童们羡慕的惊呼声。冯广坪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望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日头西斜时,冯广坪与醉梦红满载而归。竹篓里除了新购的丝线、糖画模具,还藏着一小包醉梦红偷偷买下的桂花蜜。她踮着脚走在青石板路上,红衣下摆扫过路边野草,惊起几只粉蝶。

“广坪,我们绕去荷塘看看吧?”醉梦红突然拽住他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听说今晚有萤火虫。”不等冯广坪回答,她已拉着他拐进一条小径。暮色中的荷塘笼着层薄雾,残阳将最后一缕金光洒在莲叶上,粉白莲花在风中轻轻摇曳。

醉梦红松开手,赤足踩进湿润的泥土里,像只撒欢的小猫。她跑到莲池边,弯腰去够水面的浮萍,红衣险些沾到池水。“快看!”她突然直起身,掌心托着只翠绿色的青蛙,“小绿又长胖了。”说着轻轻将青蛙放回水中,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她的裙摆。

冯广坪看着她的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他放下竹篓,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还剩半块桂花糖糕,你不是惦记着?”醉梦红眼睛一亮,立刻凑过来,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她咬下一口糖糕,突然凑近冯广坪,嘴角沾着糖屑:“你也吃。”

两人坐在池边的老柳树下分食糖糕,晚风送来阵阵荷香。醉梦红靠在冯广坪肩头,望着天边的晚霞:“广坪,你说...我们以后也能这样一直待在一起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安。冯广坪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触到她发烫的耳尖:“当然,等攒够了钱,我们就在这荷塘边盖间小屋。”

话音未落,成群的萤火虫从芦苇丛中飞起,点点绿光在暮色中闪烁。醉梦红兴奋地跳起来,追着萤火虫跑,红衣在夜色中如同一团跳动的火焰。她伸手去捉,却总是差那么一点,急得直跺脚。冯广坪笑着跟在她身后,看准时机,轻轻拢住一只萤火虫,放到她掌心。

“哇!”醉梦红屏住呼吸,看着掌心里的微光,“像星星掉进手里了。”她转头看向冯广坪,眼中映着萤火虫的光,“广坪,你比星星还好看。”说完,她踮起脚,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转身又去追萤火虫,留下冯广坪站在原地,耳尖通红,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夜色愈深,荷塘边的蛙鸣渐次响起。醉梦红忽然想起什么,从裙摆暗袋里摸出白天买的桂花蜜,狡黠地晃了晃:“广坪,我们偷偷做宵夜!”不等他回应,便拽着人往醉府后厨跑,发间银铃在夜风里叮咚作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夜枭。

后厨灶火未熄,映得醉梦红的红衣似要燃烧起来。她踮脚取下陶罐,往铜锅里倒了半瓢清水,又将白天磨好的莲子粉缓缓筛入,手腕翻转间,乳白的羹汤泛起细腻的涟漪。冯广坪倚着门框看她,见她沾着面粉的鼻尖微微皱起,耳尖因专注而发红,忍不住轻笑出声。

“笑什么!”醉梦红转头瞪他,手里木勺却舀起一勺羹汤,“尝尝火候。”冯广坪俯身时,她突然把木勺转向自己唇边,舌尖飞快舔过,又狡黠地眨眨眼:“太烫了,要吹吹。”说话间,温热的呼吸拂过羹汤表面,荡开细碎的波纹。

正闹着,厨房木门突然被撞开。八妹醉梦熙挎着酒葫芦闯进来,白色劲装还沾着市集带回的尘土:“好啊五姐!偷吃独食!”她抽开葫芦塞猛灌一口,突然盯着铜锅眼睛发亮,“这羹汤加些烈酒,肯定比什么莲子暗器都厉害!”

醉梦红慌忙护住锅沿,耳朵气得立成小三角:“胡来!这是要给父亲醒酒用的!”话音未落,三姐醉梦艾抱着账本探进头,绿色裙裾扫过门槛:“八妹又出馊主意。”她推了推缀着兔毛的眼镜,“倒是广坪,明日米行的订单......”

厨房顿时热闹起来,醉梦红一边搅着羹汤,一边竖起耳朵听众人说话。当冯广坪的手不经意间覆上她手背教她控火时,她耳尖“腾”地烧起来,羹汤里溅起的小泡都像是心跳的鼓点。窗外月光爬上雕花窗棂,将这方烟火人间的喧闹,酿成比桂花蜜更甜的夜色。

羹汤熬得浓稠时,木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九妹醉梦泠攥着湿漉漉的裙摆闪进来,粉红色襦裙还沾着水珠,发梢滴落的水在青砖上洇出小印:“我在湖边听见厨房热闹,老远就闻到桂花香!”她探着脑袋张望,发间贝壳串成的发饰随着动作轻响,“五姐偏心,上次说好教我做糖莲子的。”

醉梦红被缠得没法,只好把木勺递给小妹,自己转身去取糖罐。余光瞥见冯广坪正帮三姐核对账本,烛火映着他低头写字的侧影,笔尖在宣纸上沙沙游走,忽然想起白天市集上他掏钱买糖糕的模样,耳尖不由得发烫。

“五姐又发呆!”醉梦泠的声音惊醒了她。转头见小妹把整勺桂花蜜都倒进锅里,羹汤顿时泛起琥珀色的光泽。“完了完了!”醉梦红慌忙去抢勺子,却听身后传来低笑——冯广坪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伸手稳住她差点打翻的陶罐。

“小心烫。”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醉梦红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跳开半尺,后脑勺却“咚”地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厨房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醉梦熙喝酒的声音都停了。醉梦红僵在原地,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直到三姐轻轻咳嗽一声:“咳咳,莲子羹该糊了。”

慌乱中,醉梦红抓起木勺猛搅,却不小心溅起滚烫的羹汤。冯广坪眼疾手快,扯过她的衣袖替她挡住,布料瞬间洇出深色痕迹。“笨猫。”他低声嗔怪,语气却比羹汤还甜。醉梦红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睛,倒映着跳动的烛火,恍惚间竟觉得比萤火虫的光还要明亮。

这时,院外传来母亲的喊声:“红丫头!你父亲批改完课业,正念叨莲子羹呢!”醉梦红这才如梦初醒,慌乱地分装羹汤,却偷偷往冯广坪碗底多舀了两大勺桂花蜜。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将她泛红的脸颊和冯广坪嘴角的笑意,都揉进了这碗甜腻的夜色里。

众人端着莲子羹往厅堂去时,醉梦红故意放慢脚步,待冯广坪走到身旁,才压低声音道:“广坪,方才多谢你......”话未说完,脸颊已红透,像被晚霞染透的云朵。冯广坪见状,忍不住伸手轻轻刮了下她发烫的耳垂,“下次可要当心些。”

厅堂里,父亲醉合德正戴着圆框眼镜翻看书卷,见众人进来,脸上立刻露出笑意。母亲林秀琪接过女儿们手中的碗,嗔怪道:“这么晚还折腾,仔细烫着。”醉梦红端着碗挨着父亲坐下,看着他舀起一勺莲子羹,吹了吹送入口中。

“嗯,火候正好,甜而不腻。”醉合德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冯广坪,“广坪这孩子,做生意是把好手,连带着红丫头也学会不少。”闻言,醉梦红耳朵“唰”地竖起来,偷偷瞥了眼冯广坪,见他也红了耳根,正低头搅动碗里的羹汤。

这时,大姐醉梦香和聂少凯携手而来。醉梦香一身鹅黄罗裙,气质优雅,见桌上的莲子羹,笑道:“老远就闻到香味,五妹这手艺越发精湛了。”聂少凯也跟着点头称赞,惹得醉梦红有些不好意思,往冯广坪身后缩了缩。

二姐醉梦甜则拉着燕子严坐下,絮絮叨叨说起明日的食材采买。三姐醉梦艾掏出账本,与南宫润低声核对着账目。四姐醉梦青倚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书卷,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正在练武的八妹醉梦熙。七妹醉梦紫与纳兰京坐在角落,轻声说着什么,不时发出低笑。九妹醉梦泠则缠着觅两哥哥,追问江湖趣事。

厅堂里,灯火摇曳,说笑声此起彼伏。醉梦红喝着莲子羹,感受着身边的热闹,心里满是温暖。转头看向身旁的冯广坪,他正专注地听父亲说话,侧脸在烛光下柔和而俊朗。她悄悄伸出手,在桌下轻轻勾住他的手指,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如同这碗莲子羹,甜丝丝,暖融融。

夜风穿堂而过,将烛火吹得明明灭灭。醉梦红正出神时,忽觉指尖被轻轻捏了捏。冯广坪借着桌下的阴影,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推过来。她展开一看,竟是市集上没买到的芝麻糖,碎糖粒在灯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方才八妹缠着江湖艺人时,我绕去西街买的。”冯广坪压低声音,耳尖泛红,“看你盯着糖摊的模样,就知道你还惦记着。”醉梦红心口发烫,掰下一小块糖含进嘴里,甜味还没化开,就听见八妹咋咋呼呼的声音:“五姐又藏私!说好的姐妹有福同享!”

话音未落,醉梦熙已经扑过来,白色劲装带起的风差点掀翻烛台。醉梦红眼疾手快把糖纸塞进冯广坪袖中,耳朵气得立成尖角:“就剩这点,给父亲下酒的!”父亲醉合德闻言哈哈大笑,推了推圆框眼镜:“好好好,我这把老骨头就爱这口甜。”

母亲林秀琪笑着给众人添茶,青瓷茶壶嘴腾起袅袅白雾。“明日便是七夕,”她目光扫过满堂女儿,“按规矩该去庙里祈福。”七妹醉梦紫晃着紫色裙摆凑过来,狐耳发饰上的银铃铛叮咚作响:“听说月老祠的红线最灵验,二姐和燕子哥哥可要多求几缕?”

二姐醉梦甜脸颊绯红,拿帕子轻拍七妹:“就你嘴贫。”倒是三姐醉梦艾认真点头,兔耳随着动作轻轻颤动:“我与晚凝也该去求支姻缘签。”八妹醉梦熙却撇了撇嘴,白巾束起的长发随着摇头晃荡:“我才不拜月老,要拜就拜武圣,保佑我早日练成绝世武功!”

醉梦红倚在冯广坪肩头偷笑,红衣蹭着他粗布衣裳。窗外月光不知何时爬上雕花窗棂,将满室笑语都镀上银边。她忽然想起白日荷塘里的莲子,被苦芯包裹的白肉,经了文火慢熬,竟化作这般绵长的甜意。偷偷转头看冯广坪的侧脸,见他正专注听众人说话,喉结随着吞咽莲子羹轻轻滚动,心跳突然快得像要撞出胸腔。

更鼓声隐隐传来时,醉府的油灯渐次熄灭。醉梦红抱着未完工的香囊溜出房门,月光为她的红衣披上一层薄纱。她赤足踩过凉沁沁的青石板,耳尖突然一动——转角处的老槐树下,冯广坪倚着树干等她,手中竹篾已编成精巧的灯笼骨架。

“就知道你会来。”冯广坪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从袖中取出油纸包,里面躺着白天没抢到的糖画,一只裹着金箔的红猫栩栩如生。醉梦红眼睛瞬间亮如星辰,猫尾不自觉地在身后摇晃,却故意板起脸:“又乱花钱,明日米价要涨,你该多留些银钱进货。”

冯广坪笑着将糖画塞进她手里,指尖擦过她掌心时微微发烫:“给你买糖画,比谈十桩生意都划算。”说着举起灯笼骨架,“七夕要放荷灯,我们一起做个?”醉梦红立刻来了兴致,从怀中掏出白天买的红丝线,灵巧的手指穿梭如蝶,将丝线缠绕在竹篾上。

夜风掠过荷塘,送来阵阵莲香。醉梦红忽然停下手中动作,仰头望着漫天繁星:“广坪,你说天上的星星,是不是每颗都藏着心愿?”她声音很轻,带着少女独有的憧憬,“我小时候许愿要尝遍天下甜食,现在......”话未说完,耳尖已染上绯色。

冯广坪停下手中动作,认真地看着她:“现在呢?”醉梦红咬着下唇,犹豫片刻,突然将头埋进他怀里:“现在...想和你一直这样,守着荷塘,看星星,吃甜糕......”她的声音闷闷的,却让冯广坪心跳漏了一拍。

他轻轻环住她,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傻猫,这有何难?等明年荷花开时,我们就在池边搭个糖画摊,你管收钱,我管画。”醉梦红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惊喜:“真的?那我要把摊子装点得比月老祠还漂亮!”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八妹醉梦熙的呼喝声。月光下,白衣少女正与觅风在竹林间对练,刀光剑影映着七夕的银河。醉梦红笑着摇头:“八妹又在胡闹。”话虽如此,眼中却满是宠溺。冯广坪趁机将一颗剥好的莲子喂进她嘴里,清甜在舌尖散开,驱散了最后一丝夜色的凉意。

荷灯骨架渐成时,远处传来九妹醉梦泠清亮的喊声。醉梦红踮脚望去,见小妹提着湿漉漉的裙摆,发间贝壳发饰晃出细碎银光,身后跟着觅两兄弟。“五姐!广坪哥!”醉梦泠举着盏莲花状的荷灯,“教我画灯面好不好?”

醉梦红笑着招手,将红丝线分给小妹。烛光映着醉梦泠专注的侧脸,她正用细笔描着鱼纹,粉衣沾了几点墨渍也浑然不觉。觅两兄弟蹲在一旁,一个递颜料,一个举着荷叶当扇子给她扇风,惹得醉梦红捂嘴直乐。

“当心画成墨团。”冯广坪将最后一根竹篾固定好,转头见醉梦红盯着自己的灯笼发呆,指尖无意识绕着红丝线。烛火摇曳间,他分明看见她耳尖泛起红晕,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痒!”醉梦红像被挠到的猫儿缩了缩脖子,却顺势倚进他怀里。远处传来二姐醉梦甜的笑声,混着三姐醉梦艾数铜板的声音,从飘着桂花香的庭院深处传来。她突然坐直身子,耳朵动了动:“你听!”

竹林那边传来兵刃相击的脆响,八妹醉梦熙正与觅风比试,白色劲装在月光下翻飞如蝶。七妹醉梦紫倚在回廊栏杆上,紫色裙裾垂落如水,身旁的纳兰京举着团扇替她驱蚊,眼角眉梢皆是温柔。

“七夕该乞巧的。”醉梦红突然从腰间掏出香囊,绣着的银线小猫歪着脑袋,“给你做的,装了晒干的莲子和桂花。”她说话时不敢看他,耳尖却红得滴血,“可、可别弄丢了。”

冯广坪小心翼翼接过香囊,贴身放进怀里,温热的触感仿佛要烫穿心口。他刚要开口,却见醉梦红突然跳起来,红衣掠过灯笼骨架带起一阵风:“去放荷灯!”她拽着他的手跑向莲池,身后跟着嬉闹的弟妹们,月光将他们的影子叠成晃动的光斑,落在满池摇曳的荷叶上。

莲池畔的石板被月光浸得发亮,醉梦红蹲下身时,红衣如火焰垂落水面。她将绘着银猫戏莲的荷灯轻轻放进碧波,烛火在玻璃纸里明明灭灭,倒影碎成满池金鳞。冯广坪挨着她坐下,指尖无意识划过她垂落的发丝,触到耳尖那抹烫意时,醉梦红突然转头,眼睛亮得像盛着银河:“广坪,快许愿!”

话音未落,九妹醉梦泠的粉衣已掠过池边,她抱着绘着双鱼的荷灯,身后觅两兄弟举着竹竿帮忙:“我要许愿每天都能在湖里游水!”八妹醉梦熙却将刻着刀纹的荷灯重重一放,白巾束起的长发随风扬起:“我的愿望,自然是成为天下第一侠女!”池面顿时浮起七盏形态各异的荷灯,二姐醉梦甜的莲花灯、三姐醉梦艾的玉兔灯,在夜风里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叮咚声。

醉梦红双手合十,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冯广坪望着她微动的嘴唇,忽觉心跳如擂鼓。直到荷灯飘至湖心,她才狡黠地眨眼:“不告诉你许了什么愿!”说着突然伸手去够他的灯笼,“倒是你,怎么还不放?”

冯广坪握住她作乱的手,竹篾灯笼在掌心发烫。这盏灯糊着她亲手染的红纱,边角绣着缠枝莲纹,此刻烛光透过纱面,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池边老柳上。“我的愿望......”他顿了顿,喉结微微滚动,“已经攥在手里了。”

醉梦红耳尖“腾”地烧起来,却在这时,池边突然炸开绚丽的烟火。大姐醉梦香与聂少凯不知何时点起了烟花,金红的火星窜上夜空,照亮七妹醉梦紫仰头惊叹的侧脸,也照亮六姐醉梦兰倚在南宫润肩头时,耳坠晃动的蓝光。醉梦红被火光映得睁不开眼,却感觉冯广坪将她轻轻揽进怀里,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当心迷了眼。”

喧闹声中,醉梦红望着漫天星火,突然想起白日剥莲时,那枚苦芯在齿间化作的甜意。她悄悄攥紧冯广坪的衣袖,看荷灯载着众人的心愿漂向远方,池中莲梗轻摇,惊起一尾银鱼,跃起时溅起的水花,正巧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烟火的余烬还在天际闪烁,池边突然响起清脆的琴弦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四姐醉梦青斜倚在九曲桥上,青色裙裾垂入水中,怀中蛇纹七弦琴流淌出潺潺琴音。书生何童捧着诗集立在一旁,时而轻声和韵,时而为她拨弄垂落的发丝。

“四姐又在月下抚琴了。”醉梦红窝在冯广坪肩头喃喃道,尾巴不自觉地缠上他的手腕。她望着琴音中翩然起舞的萤火虫,突然想起幼时偷学琴艺,却总被琴弦硌得爪子生疼,最后还是四姐用丝帕裹住她的指尖,耐心教她识谱。

“当心着凉。”冯广坪察觉她微微发颤,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衣料带着他独有的稻香,混着荷香将她裹住。醉梦红仰头看他,月光勾勒出他刚毅的下颌线,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她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酒窝:“广坪,你笑起来比糖画还甜。”

话音未落,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大姐醉梦香不知何时靠近,鹅黄裙摆沾满夜露,身后跟着手持团扇的聂少凯。“五妹这情话,怕是比你做的莲子羹还腻人。”她打趣着,伸手捏了捏醉梦红发烫的脸颊,豹耳发饰上的金片在月光下一闪。

二姐醉梦甜端着新煮的桂花茶走来,橙色围裙还沾着面粉:“都别闹了,快来尝尝!”三姐醉梦艾抱着账本跟在后面,兔耳随着步伐轻轻颤动:“明日市集的摊位费......”话未说完,八妹醉梦熙已一个箭步抢过茶盏:“先喝了再说!”白色劲装掠过池面,惊起一圈涟漪。

醉梦红被这喧闹的场景逗笑,接过冯广坪递来的茶盏,温热的桂花香气扑面而来。她望着围坐在一起的家人,烛光映着每个人的笑脸——七妹醉梦紫正缠着纳兰京讲江湖奇闻,六姐醉梦兰与南宫润低声讨论着新得的字帖,九妹醉梦泠趴在觅两兄弟肩头,指尖在水面画着圈圈。

“这样真好。”醉梦红轻声说,将头更深地埋进冯广坪怀里。他的手臂收紧,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远处的琴声渐缓,化作夜风里一缕温柔的叹息,与莲池的细语交织在一起。水中的荷灯越漂越远,却有更多的萤火从芦苇丛中飞起,将这方天地缀成永不落幕的梦境。

夜露渐重时,醉府的青石小径上浮动着细碎的笑语。母亲林秀琪端着新烤的莲蓉酥饼出来,见女儿们围在池边,眼角满是温柔:“当心湿气入体,都回屋歇着。”父亲醉合德慢悠悠摇着折扇跟在身后,圆框眼镜滑到鼻尖,却还在念叨明日私塾要教的《诗经》选段。

醉梦红被冯广坪拉着起身时,裙摆不小心勾住了青石缝里的荷梗。她踉跄着往后倒,却稳稳落入一个带着稻香的怀抱。“慢些。”冯广坪的声音带着笑意,伸手替她解开缠在布料上的残枝,指尖擦过她脚踝时,惊得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耳尖瞬间充血。

八妹醉梦熙突然凑过来,白巾束着的长发扫过两人:“哟!五姐又要赖在广坪哥怀里不起来了?”说着还学她平时撒娇的模样,故意歪着头眨眼睛,惹得众人哄笑。醉梦红气得去追她,红色裙摆扬起半池星光,却被二姐醉梦甜拦住:“别闹了,都来分点心。”

木桌上的莲蓉酥饼还冒着热气,咬开酥脆的外皮,金黄的莲蓉馅里混着细碎的桂花。醉梦泠举着饼追着觅两兄弟跑,粉色裙摆沾满草屑;醉梦紫倚在纳兰京肩头,用帕子轻轻擦去他嘴角的饼渣;醉梦兰则和南宫润低声讨论着酥饼的火候,算盘珠子在桌上拨得噼啪响。

冯广坪悄悄拽了拽醉梦红的衣袖,往她手里塞了个油纸包。打开一看,竟是白天没买到的杏仁糖。“你总说市集那家的糖最香。”他说话时不敢看她,耳尖却红得厉害,“我托米行的伙计绕路买的。”醉梦红眼眶突然发烫,偷偷往他兜里塞了颗剥好的莲子——这是白天剥莲时,她藏在裙摆暗袋里最饱满的一颗。

更鼓声传来时,众人终于散去。醉梦红站在回廊上,望着冯广坪的背影消失在竹林小径。夜风送来远处荷塘的清香,她摸了摸怀里的香囊,里面晒干的莲子和桂花沙沙作响。转角处,八妹正缠着觅风教新招式,刀光剑影映着月光;九妹蹲在池塘边,与觅两兄弟比赛数星星;大姐和聂少凯并肩立在假山旁,低声说着悄悄话。

醉梦红嘴角勾起笑意,转身回房时,裙摆扫过廊下的风铃。清脆的声响惊动了梁上的燕子,扑棱棱的振翅声里,她仿佛又看见白日里,自己坐在莲池畔剥莲,红衣垂落如霞,而冯广坪踩着满地金晖走来,将所有的苦意都酿成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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