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细雨沾湿青石板,六姐醉梦兰素手拾起飘落的诗笺,墨香未散的字句间,藏着南宫润自廊下投来的温柔目光,蓝衫与青衫在烟雨朦胧中,悄然系起了一段跨越门第的情愫。
檐角铜铃轻晃的午后,一袭蓝衫的醉梦兰俯身拾起被风卷落的诗笺,墨痕未干的词句间,藏着南宫润倚在雕花窗边偷瞥的目光,当鼠尾不经意扫过卷起的纸角,这场始于拾笺的邂逅,在青瓦白墙间悄然种下情种。
暮春的雨丝如银针般斜斜坠落,将宛城西子湖畔晕染成一幅水墨长卷。醉府后院的青石板上积着浅浅水洼,倒映着廊下紫藤架上半凋的花串。六姐醉梦兰垂着淡蓝色纱裙,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她蹲下身时,露出耳尖细小的灰毛——那是鼠女血脉的印记。
指尖触到湿润的诗笺刹那,纸角突然被风掀起。醉梦兰抬头,正撞见穿月白襕衫的南宫润从隔壁书院二楼探出身,玉冠束起的黑发被风吹散几缕,书卷气的眉目间闪过慌乱。"姑娘留步!"他扬声时,袖口的墨竹纹扫过雕花木栏,"那是学生不慎遗落的课业......"
醉梦兰将诗笺举过头顶,雨水顺着她蓝衫上绣的铃兰花纹蜿蜒而下。她本就生得眉眼灵动,此刻沾了雨意,更显得眸若秋水:"公子的字写得极好。"她瞥见诗笺上"相思"二字,耳尖微微发烫,"只是这'愿逐月华流照君',倒不像是课业。"
南宫润耳尖通红,握着木栏的手指节发白。他日日在书院窗畔偷看隔壁浣衣的少女,今日终于借风传信,却不想被当场识破。"这、这是......"他踟蹰间,醉梦兰已踏着水洼走近,裙摆扫过廊下青苔,银铃发出细碎声响。
"既是课业,不如请公子赐教?"醉梦兰踮脚将诗笺递上去,发间茉莉香混着雨水气息扑面而来。她见南宫润接过时指尖颤抖,突然狡黠一笑:"明日此时,小女子还想讨教'玲珑骰子安红豆'的深意呢。"
话音未落,一阵急雨骤然袭来。醉梦兰转身跑开,蓝衫在雨幕中化作一抹流动的云影。南宫润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摩挲着诗笺上残留的温热,忽听得风中飘来银铃叮当,恍惚是少女清浅的笑声。
翌日午后,暖阳穿过紫藤架的缝隙,在醉府后院洒下斑驳光影。醉梦兰将捣衣杵轻轻搁在木盆边,蓝衫袖口挽起,露出腕间银镯上的小铃铛。她不时朝隔壁书院张望,耳尖随着檐角铜铃的轻响微微颤动——昨夜那场雨让她辗转难眠,南宫润慌乱又羞涩的模样,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忽有清风掠过水面,几片紫藤花瓣打着旋儿落在石阶上。醉梦兰正要俯身去捡,一张新的诗笺飘飘荡荡坠在脚边。墨迹未干的字迹力透纸背,写着"隔花人远天涯近",角落还画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鼠。她噗嗤笑出声,抬眼便望见南宫润倚在雕花窗边,月白襕衫外披了件墨色大氅,手中握着一卷书,却连翻页的动作都僵在半空。
"南宫公子这课业,倒比昨日更有趣了。"醉梦兰捏着诗笺款步上前,故意晃了晃纸上的小老鼠画像,"只是不知这鼠儿,可是照着谁画的?"她狡黠的目光扫过少年泛红的耳尖,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扫过沾着水珠的绣球花,惊起几只白蝶。
南宫润喉结滚动,强装镇定地抚了抚玉冠:"姑娘见笑了,不过是信手涂鸦。"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抛下:"前日见姑娘浣衣时总揉手腕,这是江南老字号的伤药,混着薄荷与艾草,或许能......"话音未落,便被自己的唐突惊得耳根发烫,转身欲躲进屋内。
"等等!"醉梦兰接住油纸包,指尖残留着淡淡的草药香。她望着少年仓皇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着手中的伤药,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远处传来大姐醉梦香的呼唤,她将诗笺和伤药仔细收进袖中,蓝衫掠过满地落花,跑向回廊深处时,发间银铃与檐角铜铃的声响交织,谱成一支隐秘的春曲。
此后旬日,西窗下的紫藤架成了无声的信笺台。每当醉梦兰在后院晾晒衣料,南宫润便将写满诗句的素笺折成纸鸢,借着穿堂风悠悠放去。蓝衫少女总在收衣时佯装不经意地接住,耳尖却因纸鸢上的"红豆寄相思"而泛起薄红。那日她正踮脚去够卡在枝桠间的纸鹤,身后忽响起温润嗓音:"需不需要帮忙?"
南宫润不知何时绕出书院角门,手中竹杖顶端挑着半卷宣纸。少年今日换了靛青直裰,腰间玉坠随着步伐轻撞,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洒脱。醉梦兰慌忙转身,鼠尾却勾住晾衣绳,惹得木盆里的皂角水哗啦倾洒。"呀!"她惊呼着后退,却撞进带着墨香的怀抱。
"当心。"南宫润稳稳扶住她的肩,指腹隔着薄衫触到她急促的心跳。醉梦兰仰头,正对上少年微蹙的眉梢,那双总在诗笺上写尽柔情的眼睛,此刻盛满真切的担忧。她突然狡黠一笑,指尖蘸了皂角水在他衣襟点了个蓝印:"公子这是要赔我件新衫子?"
南宫润望着她灵动的眉眼,喉间溢出轻笑:"若姑娘不嫌我拙手笨脚,明日便送匹苏州云锦来。"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个精巧的竹笼,笼内核桃大的转轮正咕噜噜转着,"前日见姑娘总弯腰捣衣,做了个省力的小玩意,不知可合用?"
醉梦兰凑近细看,竹笼里机关精巧,缠着棉线的转轮能自动绞干衣物。她眼眸亮得惊人,尾巴欢快地扫过南宫润手背:"原来公子不只会写情诗!"话音未落,忽听得院外传来五姐醉梦红的呼喊。蓝衫少女慌忙藏起竹笼,转身时裙摆扫落地上的纸鹤,却见南宫润弯腰拾起,郑重地塞进她掌心:"明日未时,我在湖畔画舫等你。"
未时的西子湖畔笼着层薄雾,画舫雕梁上垂落的珠帘被风吹得叮咚作响。醉梦兰攥着衣角登上船舷,蓝衫外新披了件月白色纱衣,发间茉莉换作了淡雅的玉兰。她原以为南宫润会早早等候,却见画舫中只摆着张檀木小几,案上搁着半干的砚台与一卷素绢。
"姑娘来迟了。"屏风后转出个身影,南宫润手持狼毫,靛青长衫下摆沾着几点墨渍,"罚你......"他故意拖长尾音,见少女耳尖泛红才展眉轻笑,"罚你为我磨墨。"说着将毛笔塞进她掌心,指腹擦过她微凉的皮肤时,醉梦兰险些将墨锭掉在砚中。
画舫缓缓离岸,船头惊起一对白鹭。南宫润铺开素绢,笔尖悬在纸面迟迟未落,目光却牢牢锁住醉梦兰:"那日见姑娘在廊下喂麻雀,便想画下来。"他话音刚落,笔尖已在纸上勾勒出灵动的轮廓,少女歪头瞧着他专注的眉眼,尾巴不自觉地扫过案几,带翻了搁在角落的蜜饯匣子。
"当心!"南宫润慌忙去扶,却与她同时伸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如受惊的兔子般弹开。蜜饯滚落在素绢上,在少女侧影旁留下深色印记。醉梦兰望着画中自己发间晃动的银铃,又瞥向南宫润耳后晕开的红晕,突然笑出声:"公子这画功,倒把我画成偷食的小老鼠了。"
"本就是偷心的小老鼠。"南宫润低声呢喃,见她瞪圆眼睛,才慌乱举起素绢掩饰,"不、不是说姑娘!是......是这蜜饯......"他越说越急,耳尖红得几乎滴血。醉梦兰笑得直不起腰,蓝衫随着颤抖轻晃,发间玉兰花的香气混着墨香,将狭小的画舫填得满满当当。
此时画舫行至湖心,忽然飘来零星细雨。南宫润忙取下外衫想为她遮挡,却见醉梦兰已探出身子,任由雨丝落在发梢:"公子快看!"她指着水面,几只小老鼠正踩着荷叶渡江,尾巴在身后划出细小涟漪,"原来不止我是'偷心的小老鼠'呢。"
南宫润望着她被雨水打湿的侧脸,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他握紧手中画笔,在画中少女身侧添上朦胧雨幕,又悄悄在落款处画了只衔着玉兰的小老鼠。
细雨渐歇时,画舫缓缓靠岸。醉梦兰抱着南宫润执意相赠的画卷,蓝衫下摆沾了几缕湖水的湿意。刚踏回醉府后门,便撞见七妹醉梦紫倚在月洞门边,紫色裙摆上绣着的九尾狐随着她晃动的脚步若隐若现。"六姐这是去哪儿了?"狐女眨着含情目,突然凑近嗅了嗅,"身上有陌生男子的墨香呢。"
醉梦兰耳尖发烫,慌忙将画卷藏到身后:"就、就在湖畔走走。"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抱着刚摘的枇杷从转角蹦出来,红色裙裾扫过满地青苔,猫瞳亮晶晶地盯着她:"方才见隔壁南宫家的马车停在码头,车上下来的公子生得可俊了!"
正当醉梦兰支支吾吾时,屋内突然传来母亲林秀琪的喊声:"兰儿,帮你爹整理书院的书卷!"她如蒙大赦般冲进内院,却在穿过回廊时与八妹醉梦熙撞个满怀。狼女穿着新裁的白色劲装,腰间佩着的短剑还在晃荡:"六姐走路也不看路!"话虽凶,却眼尖地瞥见她袖中露出的画轴一角,"咦?这是什么?"
"没什么!"醉梦兰夺路而逃,直奔父亲授课的书房。推开门时,正见南宫润立在书架前,月白襕衫衬得他身姿修长,手中捧着的正是父亲编纂的《江南风物志》。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醉梦兰感觉心跳到了嗓子眼,身后的尾巴不受控地来回摆动。
"润儿,你来得正好。"醉合德从案前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帮兰儿把这些古籍按朝代分类。"南宫润应了声是,接过醉梦兰手中的竹篮时,指尖不着痕迹地擦过她掌心。书房里弥漫着陈年纸墨的气息,窗外的蝉鸣声中,他压低声音道:"明日巳时,书院后墙根,我有东西给你。"
醉梦兰低头整理书卷,蓝衫下的心脏咚咚乱跳。她余光瞥见南宫润耳尖泛红,翻书的动作都比平日慢了几分。突然,院外传来九妹醉梦泠的笑声,混着水车转动的吱呀声,惊得醉梦兰手一抖,竹简哗啦散落。南宫润蹲下身帮忙捡拾,两人的发梢在昏暗中轻轻相触,像极了西子湖畔那对并肩游过的白鹭。
翌日巳时,蝉鸣正躁。醉梦兰攥着帕子溜到书院后墙根,鼠尾不安分地在蓝衫下摆蹭来蹭去。墙那头忽有簌簌响动,南宫润探出头时,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怀里抱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物件,月白襕衫下摆还沾着草屑。
“小心!”见她踮脚要翻墙,南宫润慌忙托住她的手肘。醉梦兰落地时膝盖发软,整个人跌进带着墨香的怀抱,耳尖擦过他温热的脖颈,惊得两人同时后退。“这、这是给你的。”南宫润手忙脚乱扯开油布,露出里面小巧的竹编鼠笼,笼中木屑上卧着只白玉雕琢的小老鼠,尾巴蜷成优雅的弧度。
醉梦兰指尖发颤地抚过玉鼠,尾巴不自觉地缠上南宫润的手腕:“公子怎知......”话未说完,却见他从袖中掏出张泛黄的书页,边角画着只偷吃灯油的小老鼠,正是她前日在书房随手涂鸦的模样。“每次见你,尾巴总藏不住欢喜。”南宫润声音低得像怕惊飞檐下的燕,“便想着......要把这份灵动留住。”
突然,墙头传来憋笑的抽气声。两人猛地抬头,只见八妹醉梦熙倒挂在墙头,白色劲装下摆垂落如瀑,腰间短剑还晃悠着:“好啊六姐,原来你在这儿幽会!”她话音未落,远处又传来五姐醉梦红的呼喊:“八妹!娘叫你去帮忙杀鸡!”
醉梦兰羞得满脸通红,鼠尾嗖地缩回裙摆。南宫润慌忙将玉鼠塞进她怀中,耳尖红得滴血:“明、明日辰时,老地方......”话没说完,醉梦熙已一个倒翻落地,眨眼间抓着醉梦兰就跑,边跑边回头做鬼脸:“南宫公子放心!我定帮六姐保守秘密!”
暮色渐临时,醉梦兰躲在绣房里,望着枕边的玉鼠发呆。窗外飘进二姐醉梦甜哼的小曲,混着远处夜市的喧闹。她轻轻触碰玉鼠温润的身子,想起南宫润耳后细密的汗珠,尾巴又不受控地在被褥上扫来扫去。忽有夜风掀起窗纱,捎来片带着墨香的纸笺,上面写着:“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辰时的阳光斜斜穿过书院篱笆,在满地蒲公英上镀了层金。醉梦兰攥着昨日收到的诗笺,蓝衫上的铃兰刺绣随着步伐微微起伏,发间银铃轻响惊飞了竹篱上的粉蝶。刚转过墙角,便见南宫润倚着老槐树,手中握着个精巧的竹制风车,青衫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你看!”南宫润见她来了,眼睛亮得像藏了星辰,指尖轻轻转动风车,八片靛蓝竹片旋出虚影,叶片边缘竟细细勾勒着铃兰花纹,“前日见你追着风跑的模样,便想着做个能留住风的玩意儿。”他说着将风车塞进她掌心,指腹擦过她微凉的皮肤时,耳尖又泛起熟悉的红晕。
醉梦兰举着风车轻轻跑动,蓝衫翻飞间,鼠尾也跟着欢快摆动。风车发出清脆的嗡鸣,惊得树梢的麻雀扑棱棱乱飞。“公子的手可真巧。”她笑着转身,却不料裙摆被凸起的树根勾住,整个人向后栽去。南宫润几乎本能地冲上前,长臂环住她的腰,两人跌坐在柔软的草地上。
四目相对时,呼吸都乱了节拍。醉梦兰望着他睫毛上沾着的蒲公英绒毛,闻着他身上混着青草香的墨味,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南宫润喉结滚动,正要开口,忽听得篱笆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果然在这儿!”五姐醉梦红扒着篱笆探出头,红色裙摆蹭着带刺的蔷薇,猫瞳亮晶晶地盯着草地上纠缠的两人,“姐妹们快来看,六姐和南宫公子在——”话没说完,八妹醉梦熙一个箭步窜上篱笆,白色劲装下摆扫落几片花瓣:“我就说他俩没那么简单!”
醉梦兰羞得满脸通红,慌忙从南宫润怀中挣脱,鼠尾嗖地缩进裙摆。南宫润手忙脚乱地起身,青衫沾了满背草屑,却还攥着那只歪倒的风车:“这、这是在教姑娘辨认草药!”他举着风车乱晃,叶片哗啦作响,惊得藏在灌木里的三姐醉梦艾抱着装满艾草的竹篮跌坐出来,绿色裙摆沾满泥土。
“原来如此。”醉梦艾眨着兔眸,耳尖微微颤动,“那正好,二姐夫送来的枇杷分你们些。”她从篮底摸出油纸包,却在递过去时压低声音:“下次可要找个隐蔽些的地方。”
斜阳西下时,醉梦兰抱着风车躲回绣房,窗台上的玉鼠在余晖中泛着柔光。她轻轻转动风车,听着熟悉的嗡鸣,尾巴不受控地在绣墩上扫来扫去。忽有晚风卷起纱帘,送来片带着露水的枫叶,背面是南宫润新写的诗句:“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入夏后的蝉鸣愈发聒噪,醉府后院的葡萄架下,醉梦兰正用竹筛晾晒新摘的茉莉花。蓝衫被穿堂风掀起衣角,她伸手去按,却瞥见墙头上突然冒出个熟悉的青衫衣角。南宫润半蹲在墙头,怀中死死抱着个朱漆食盒,玉冠歪斜,发带不知何时缠上了几片绿叶。
“公子这是要做梁上君子?”醉梦兰忍俊不禁,指尖捏着朵茉莉花转了个圈。南宫润涨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将食盒递下来:“前日听你说爱吃冰镇酸梅汤......”话音未落,食盒底部突然渗出深色水渍,在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痕迹。
醉梦兰慌忙接住,打开盒盖时,半融的冰块裹着几颗歪歪扭扭的梅子在糖水里打着转。她望着食盒边缘磕碰的缺口,再抬头看南宫润袖口沾着的冰渣,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晃:“莫不是公子亲手做的?”
南宫润耳尖烧得通红,伸手去摸腰间却摸了个空——往常不离身的玉佩不知何时掉了。他慌乱蹲身寻找,忽然瞥见醉梦兰裙摆下露出半截银链,末端坠着的正是自己的羊脂玉佩。“原来在这儿!”他下意识伸手去拿,指尖却擦过她纤细的脚踝。
两人同时僵住。醉梦兰感觉鼠尾不受控地炸开绒毛,慌忙后退时撞翻了竹筛,雪白的茉莉花撒了满地。南宫润手忙脚乱去捡,却不小心将她的蓝裙攥在掌心。“对、对不起!”他慌忙松手,起身时又撞翻了酸梅汤食盒,深色汤汁泼在他青衫下摆,倒像极了水墨画上的晕染。
“在闹什么?”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两人如惊弓之鸟。醉合德背着双手从月洞门踱进来,老花镜滑到鼻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南宫润胸前歪斜的衣襟上,“润儿,你母亲托人送来的字帖,可临摹完了?”
“学生这就回去!”南宫润几乎是跳着翻过墙头,青衫消失在墙那端时,还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醉梦兰蹲下身收拾茉莉花,指尖突然触到枚硬物——是颗裹着糖霜的梅子,被南宫润慌乱间塞进了她掌心。远处传来七妹醉梦紫的轻笑,她倚在葡萄架旁,紫色裙摆扫过沾着酸梅汤的青石板:“六姐的糖,可比梅子甜多了。”
暮色漫过青瓦时,醉梦兰躲在绣房里,对着铜镜将那颗裹糖霜的梅子轻轻别进发间。窗外飘来九妹醉梦泠哼唱的小调,混着远处夜市的喧闹,她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脸颊,尾巴不自觉地扫过绣着铃兰的绸缎。忽然,窗棂传来轻叩声,南宫润戴着斗笠半蹲在窗外,青衫下摆还沾着方才翻墙时的草屑。
“吓我一跳!”醉梦兰慌忙打开窗,晚风卷着他身上的墨香与夜露气息扑面而来。南宫润摘下斗笠,露出怀里用油纸包着的糕点,油纸边缘歪歪扭扭画着只偷吃点心的小老鼠:“西街新开的铺子,说是用茉莉花入馅……”他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醉梦红的呼喊:“六姐!娘叫我们去湖心亭纳凉!”
两人同时僵住。南宫润慌乱中后退,却踩断了脚下的竹枝,发出清脆的声响。醉梦兰心急之下,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往屋内拉,南宫润踉跄着跌进绣房,带翻了案上的胭脂盒。朱红胭脂洒在他青衫肩头,倒像是盛开的红梅。
“快、快藏起来!”醉梦兰压低声音,耳尖紧张地抖动。她四下张望,最后掀开床幔,却见床上凌乱堆着自己未绣完的帕子,好几张都绣着竹枝与铃铛的图案。南宫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耳尖瞬间烧得通红,喉结滚动了两下:“原来姑娘也……”
“别说话!”醉梦兰慌忙捂住他的嘴,指尖触到他温热的唇,浑身像过了电般发麻。院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急中生智,扯过床尾的蓝纱帐将两人一同罩住。纱帐内,两人贴得极近,醉梦兰甚至能听见南宫润剧烈的心跳声,而她的尾巴不知何时悄悄缠上了他的手腕。
“六姐?你在屋里吗?”醉梦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接着是推门的吱呀声。醉梦兰屏住呼吸,感觉南宫润轻轻握住了她缠在他腕间的尾巴,掌心的温度透过尾巴上细密的绒毛,烫得她几乎要晕过去。月光透过纱帐洒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镀了层银边,将这一刻的慌乱与心动,都酿成了夏夜最甜的秘密。
纱帐内的呼吸声几乎要凝作实质。醉梦红的脚步声在屋内逡巡,木屐敲打青砖的声响一下下撞在醉梦兰心口。她攥着南宫润衣袖的手指微微发颤,却听头顶传来极轻的呼气声——南宫润竟低头在她发顶落下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奇怪,人去哪儿了?”醉梦红嘟囔着掀开妆奁,猫瞳扫过案上打翻的胭脂盒。醉梦兰感觉南宫润的手指悄悄勾住她的,尾尖在他腕间不安分地蜷曲。正当她以为逃过一劫时,外头突然传来醉梦熙的大嗓门:“五姐!快来看我新打的拳谱!”
脚步声骤然远去,醉梦兰却仍僵在原地。夜风穿堂而过,纱帐轻轻鼓起又落下,将两人的影子揉碎在月光里。南宫润松开她的手,从怀中掏出被压得有些变形的茉莉糕,油纸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凉了怕是不好吃了。”他声音沙哑,耳尖在暗处仍泛着红。
醉梦兰咬下一小口糕点,茉莉清香混着糖霜在舌尖化开。她望着南宫润肩头的胭脂印,突然想起他画中总爱添的红梅,尾巴调皮地扫过他手背:“公子这青衫,倒像特意染了花色。”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母亲唤人吃晚饭的声音。
“明日酉时,石桥下等我。”南宫润说着,将枚刻着“润”字的竹牌塞进她掌心,转身翻窗时带落了她发间的银铃。醉梦兰拾起铃铛贴在胸口,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与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重合。远处湖心亭飘来姐妹们的谈笑声,混着夜市的灯笼光,将夏夜晚风都酿得甜腻。
翌日酉时,夕阳将石桥染成琥珀色。醉梦兰攥着竹牌躲在垂柳后,蓝衫被河风掀起一角,露出绣着银丝铃铛的裙摆。水面浮光跃金,惊起的涟漪间倒映着她不安晃动的耳尖。忽有脚步声从桥那头传来,南宫润手持油纸伞匆匆赶来,月白长衫下摆沾着泥点,显然是跑了一路。
“没等很久吧?”他气喘吁吁地站定,伞面倾斜遮住两人身影。醉梦兰这才看清他怀里还抱着个藤编食盒,盒盖上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两只交颈的小老鼠。她噗嗤笑出声,尾巴不自觉地扫过河堤边的狗尾巴草:“公子这画功,倒是越发长进了。”
南宫润耳尖泛红,掀开食盒露出几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糕,每块都雕成铃铛形状:“听说江南名厨用荷叶露蒸糕,试了三次才成。”他递过木勺时,指尖擦过她手背,油纸伞上的水珠正巧滴落,在她蓝衫肩头晕开深色痕迹。
醉梦兰咬下一口糕点,清甜的桂花香在口中散开。河对岸突然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她下意识往伞下缩了缩,鼠尾却不受控地缠上南宫润的手腕。少年身子僵了僵,却反手轻轻握住她的尾巴尖,声音低得像怕惊飞水面的白鹭:“兰兰,明日......”
话未说完,桥那头骤然响起熟悉的女声:“六姐!原来你在这儿!”七妹醉梦紫倚着桥栏,紫色裙摆随风翻卷,九尾狐尾若隐若现。她眨着含情目望向伞下,突然狡黠一笑:“母亲说今晚要做荷香鸡,特意叫我来寻你。”
醉梦兰慌忙抽回尾巴,耳尖红得滴血。南宫润手忙脚乱地收起食盒,油纸伞差点戳到她发间银铃。醉梦紫晃着腰间的香囊慢悠悠走近,忽然从袖中掏出块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方才见南宫公子跑太急,这帕子从袖中掉了出来。”
南宫润脸色骤变,伸手去抢时却被醉梦兰先一步接住。帕子边角绣着小小的“兰”字,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初学刺绣的拙作。河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醉梦兰望着南宫润耳后细密的汗珠,尾巴在裙摆下欢快地打了个卷。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将这方小小天地的羞涩与甜蜜,都揉进了暮色渐浓的江南水乡。
暮色四合,醉梦兰攥着绣帕跟在醉梦紫身后,蓝衫下摆扫过沾满露水的狗尾巴草。南宫润站在石桥上目送她们离开,手中食盒的余温渐渐消散,望着少女发间晃动的银铃,耳尖的热度却迟迟未褪。河面上的游船亮起灯笼,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倒映在粼粼波光中。
回到醉府时,荷香鸡的香气已飘满庭院。醉梦兰刚跨进门槛,就被五姐醉梦红拽到葡萄架下,红色裙摆扫过她的脚踝:“快说!和南宫公子在石桥下做什么?七妹回来说,你俩在伞下靠得可近呢!”话音未落,三姐醉梦艾抱着刚摘的葡萄探出头,兔耳随着动作轻轻颤动:“我瞧见南宫公子怀里的食盒了,莫不是又带了好吃的?”
醉梦兰的脸瞬间红透,鼠尾在裙摆下不安地扭动。她正要开口辩解,忽然瞥见廊下闪过一抹月白色衣角。南宫润不知何时绕到醉府侧门,隔着竹篱笆与她对视,玉冠下的发丝被风吹乱,手里还握着那把未收起的油纸伞。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他慌忙将手背到身后,耳尖却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
“在看什么?”二姐醉梦甜端着甜汤走来,橙色衣袖擦过醉梦兰发烫的脸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醉梦甜噗嗤笑出声:“南宫公子这是望眼欲穿呢。”说着朝篱笆那边招手,“进来吃荷香□□,你父亲前日还念叨你学业呢!”
南宫润僵在原地,看着醉梦兰躲在姐妹们身后,蓝衫半掩着绯红的脸,尾巴却悄悄卷起一粒葡萄。他攥紧手中的伞柄,喉结滚动了两下:“学生、学生改日再来拜访......”话未说完,八妹醉梦熙从墙头倒挂下来,白色劲装随风翻卷:“害羞什么!进来喝两杯青梅酒!”
夜色渐深,醉府的灯笼次第亮起。醉梦兰倚在窗边,望着手中绣着“兰”字的帕子,指尖抚过歪扭的针脚。远处传来南宫润离去的脚步声,混着姐妹们的笑闹,还有夏虫的低鸣。她将帕子贴在胸口,尾巴扫过窗台上的玉鼠,忽然觉得,这平凡的夏夜,因为藏着那个人的心意,竟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次日清晨,蝉鸣初起。醉梦兰在后院浣衣时,总不自觉望向隔壁书院的方向。蓝衫袖口被水浸湿,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银镯,随着捣衣的动作轻响。忽有几片带着墨香的银杏叶飘落木盆,她慌忙捞起,见叶背上写着"晓看天色暮看云",叶脉间还粘着半粒桂花。
"又在偷偷瞧什么?"三姐醉梦艾抱着装满草药的竹筐走来,绿色裙摆扫过湿漉漉的青石板。兔耳动了动,她凑近木盆,"这银杏叶倒是新鲜。"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举着刚摘的莲蓬蹦跳着过来,猫瞳亮晶晶:"方才看见南宫公子在墙头张望,脖子都快伸成长颈鹿啦!"
醉梦兰的脸腾地红了,慌乱中打翻木盆。水花四溅时,她瞥见墙头闪过青衫衣角,南宫润正举着本书假装翻阅,玉冠却歪向一边。八妹醉梦熙不知何时攀上树梢,白色劲装在枝叶间若隐若现:"喂!南宫公子,我六姐的帕子可还你啦!"说着扬了扬昨日那方绣着"兰"字的帕子。
南宫润手一抖,书本"啪嗒"落地。他涨红着脸弯腰去捡,却见醉梦兰踩着水洼跑来,蓝衫下摆沾满泥点。"别、别听她们乱说!"她把帕子塞进他手里,耳尖红得滴血,尾巴在身后卷成个紧张的小圈。南宫润望着她湿漉漉的发梢,喉结滚动:"其实......我是想请姑娘......"
"请六姐做什么呀?"七妹醉梦紫摇着折扇款步而来,紫色裙摆扫过满地银杏叶。狐女眨着含情目,突然从袖中掏出个香囊,"纳兰公子送了新制的香,说是能驱蚊,正巧分你们一人一个。"香囊坠着的银铃铛轻响,惊得院角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醉梦兰低头摆弄香囊,余光瞥见南宫润悄悄将银杏叶塞进袖中。远处传来母亲唤吃早饭的声音,她转身时,尾巴不经意扫过他手背。那一瞬间,蝉鸣、笑语、还有心跳声,都混着清晨的水汽,酿成了江南最清甜的晨露。
晌午的日头越发毒了,蝉声在枝头叫得震天响。醉梦兰躲在葡萄架下,正对着铜镜往鬓边簪茉莉花,忽听得院外传来车轮辘辘声。她踮脚张望,正见南宫润从马车上下来,月白长衫外罩着件竹编防晒的凉衫,怀中还抱着个精巧的竹制食盒。
“六姐!你看谁来了!”五姐醉梦红的声音先一步传来,红色裙摆如同一团火焰般掠过回廊。醉梦兰慌忙转身,却撞翻了妆奁,胭脂盒骨碌碌滚到了门边。南宫润恰好跨进门槛,见状弯腰去捡,起身时两颊微红:“这是冰镇的绿豆糕,还有......”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个小竹筒,“新制的驱蚊香膏。”
醉梦兰接过竹筒,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蓝衫下的尾巴不受控地轻轻摆动,扫过南宫润的脚踝。“多谢公子。”她抬头时,正撞见他温柔的目光,耳尖瞬间烧得通红。一旁的醉梦红却不依不饶,猫瞳亮晶晶地凑过来:“只是送点心和香膏?没别的啦?”
南宫润被呛得咳嗽两声,手忙脚乱地打开食盒。盒中除了整齐码放的绿豆糕,还躺着只栩栩如生的糖画小老鼠,尾巴上甚至缀着颗极小的糖珠。“昨日路过糖画摊......”他声音越说越小,目光却牢牢锁在醉梦兰身上,“觉得像你。”
院子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醉梦熙不知何时翻上了墙头,白色劲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南宫公子这糖画手艺,怕是要抢了小贩的生意!”七妹醉梦紫摇着折扇,九尾狐尾若隐若现:“不如再画个糖画小书生,与小老鼠作伴?”
醉梦兰羞得躲到葡萄架后,尾巴却偷偷探出来,卷走了那只糖画小老鼠。南宫润望着她晃动的尾巴,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此时母亲林秀琪从厨房探出头来:“都别闹了!润儿也留下吃饭,尝尝你伯父新钓的鲜鱼!”
斜阳西下时,南宫润要告辞了。醉梦兰送他到院门口,蓝衫与青衫在晚风里轻轻相触。“明日......”南宫润刚开口,醉梦兰突然将朵茉莉花塞进他袖中:“明日,我等你。”说完转身就跑,发间银铃与裙摆上的铃铛一同作响,惊起了院角沉睡的麻雀。
次日清晨,薄雾未散,西子湖畔笼着层轻纱。醉梦兰换上件水蓝色襦裙,裙摆绣着细密的银丝铃铛,发间别着昨日南宫润带来的茉莉花。她攥着裙摆,踩着沾满露水的青石板往石桥走去,鼠尾在身后不安分地晃动,惊起了岸边芦苇丛中的几只白鹭。
远远望见桥边立着个熟悉的身影,南宫润今日换了件藏青色长衫,腰间玉坠随着步伐轻晃,手中还握着个油纸包。见她来了,他快步迎上来,耳尖泛红:“今早特地去买的海棠糕,听说......”话未说完,一阵风突然卷起醉梦兰的发带,直直扑向南宫润的脸。
两人同时伸手去抓,指尖在半空相触。醉梦兰的脸腾地红了,慌忙后退时踩到青苔,整个人向后仰去。南宫润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还牢牢护着海棠糕。四目相对的瞬间,醉梦兰能清晰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混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海棠糕的甜腻。
“咳咳。”突然响起的咳嗽声惊得两人如触电般分开。醉梦熙斜倚在柳树旁,白色劲装下摆扫过满地落花,腰间短剑还晃悠着:“哟,好俊的英雄救美!”她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从石桥另一头冒出来,红色裙摆沾着草屑,猫瞳亮晶晶:“我们可不是故意来的!就是想来湖边捉蝴蝶!”
醉梦兰羞得满脸通红,鼠尾嗖地缩回裙摆。南宫润手忙脚乱整理衣襟,却把油纸包递了过去:“快吃吧,要凉了。”醉梦兰咬了口海棠糕,软糯香甜在舌尖化开,抬眼却见南宫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嘴角还沾着糕点碎屑。
“别动。”她鬼使神差地踮脚,用帕子轻轻擦去他嘴角的糕点。南宫润呼吸一滞,突然从袖中掏出个小木雕——是只捧着海棠花的小老鼠,尾巴上还系着根蓝色丝带。“昨日找木匠刻的。”他声音低得像怕惊飞湖面的涟漪,“和糖画那只配成一对。”
远处传来七妹醉梦紫的轻笑,混着醉梦艾温柔的嗔怪。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醉梦兰握着木雕,尾巴悄悄缠上南宫润的手腕,突然觉得,这平凡的清晨,因为有他在身旁,竟比任何时候都要珍贵。
日头升至中天时,蝉鸣愈发喧嚣。醉梦兰与南宫润沿着湖畔小径漫步,蓝衫与青衫在树荫下交织出细碎的光影。南宫润忽在一处老柳树前驻足,树干上歪歪扭扭刻着半幅画——缺了尾巴的小老鼠正仰头望着枝桠间的书生。
“前日刻的,还没完工。”南宫润耳尖泛红,从袖中摸出把小巧刻刀,“能请姑娘......当一回模特么?”醉梦兰噗嗤笑出声,鼠尾调皮地卷起地上的柳叶:“原来公子想把我刻进树里?”话虽调侃,却乖乖蹲下身,任由阳光在蓝衫上镀出金边。
刻刀与树皮相触的沙沙声中,醉梦熙的大嗓门突然炸响:“好啊!背着我们偷偷刻定情信物!”众人从假山后窜出,醉梦红晃着捕蝶网,猫瞳瞪得溜圆;醉梦紫摇着团扇掩唇而笑,九条狐尾在身后若隐若现。醉梦兰惊得跳起来,尾巴扫落南宫润手中的刻刀,刀尖在树皮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别闹!”南宫润慌忙护住树干,素来温润的嗓音带了几分急切,“再乱碰就前功尽弃了!”醉梦泠踮着脚凑近,粉红色裙摆扫过满地草屑:“让我看看!呀!小老鼠的眼睛刻得好像六姐!”此言一出,众人笑得东倒西歪,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醉梦兰羞得躲到南宫润身后,却见他抬手将她轻轻护在怀中,青衫上的墨香混着夏日草木气息扑面而来。“等刻完了,”他低头轻声说,喉结微微滚动,“每个经过这里的人,都会知道......有只小老鼠,偷走了书生的心。”
远处传来母亲唤人回家的声音,醉梦兰这才发现日头已偏西。她悄悄从袖中掏出块帕子,上面绣着刚学的竹枝图案,塞到南宫润手里:“下次......换我给你带点心。”转身跑开时,发间银铃与姐妹们的笑闹声一同散在风里,惊起满湖涟漪。
自那日柳树刻字后,老柳树成了两人新的"信笺"。每逢清晨,醉梦兰总能在树皮凹陷处寻到片带字的枫叶或颗裹糖霜的果仁;暮色降临时,南宫润也会发现小老鼠形状的木雕或绣着诗句的帕角藏在树洞里。有时是醉梦红故意放轻脚步去偷瞄,却总被树上蹲守的醉梦熙学猫叫吓一跳;或是醉梦紫摇着扇子调侃两人比她养的金丝雀还黏糊,惹得醉梦泠在旁捂嘴偷笑。
入秋后的细雨裹着桂花香落满庭院时,醉梦兰正蹲在屋檐下躲雨。蓝衫下摆被溅起的水花打湿,她望着隔壁书院的方向发呆,忽然瞧见南宫润举着伞冲过雨幕,月白长衫大半被淋湿,怀中却死死护着个油纸包。"当心着凉!"她慌忙起身,鼠尾不自觉地卷住他递来的热栗子,"怎么不等等雨停?"
南宫润擦了把脸上的雨水,从怀中掏出本线装书。泛黄的纸页间夹着晒干的茉莉花瓣,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批注:"兰喜甜,此处糕点制法可学""见兰畏寒,冬日宜备手炉"。醉梦兰指尖抚过字迹,鼻尖发酸,尾巴轻轻缠住他的手腕:"原来公子把我喜欢的讨厌的,都记在书里了。"
这话正巧被路过的醉梦艾听见,抱着药箱的兔女耳尖微动:"何止书里呢?前日我见他在市集转了三圈,就为找你说过的会发光的萤火虫灯笼。"话音未落,院角突然炸开串银铃般的笑声,醉梦红举着新得的琉璃灯跳出来:"快来看!南宫公子的秘密被我找到了!"
众人簇拥着来到老柳树下,只见树皮上新刻了幅画——小老鼠戴着铃铛冠,书生捧着盏缀满萤石的灯笼,旁边歪歪扭扭刻着行小字:"愿为灯,照卿岁岁平安"。醉梦兰摸着刻痕,尾巴在身后卷成个幸福的圆,却听得头顶传来醉梦熙的怪叫:"哎哟!这酸掉牙的情话,我得找觅风练剑消食去!"
暮色四合时,醉府飘出桂花香的甜汤香气。醉梦兰倚在窗边,看着南宫润隔着篱笆朝她晃了晃新写的诗笺。月光爬上两人的影子,将老柳树下的刻痕镀成银色,而那些未说出口的情意,早已在江南的晨昏里,酿成了比蜜糖更浓稠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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