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将自己缩在假山后,旁边树叶的光影在他如瓷的脸上一点点滑过,饱满红润的嘴唇被抿的发白,他靠着假山滑落在地上,背后被磨的生疼。
但心里的念想让他顾不得再像平常那样因疼痛吸气烦闷,他仔细回忆起之前他察觉却没有细思的种种异常。
譬如,和他常常一起游玩的好友冷不丁冒出一句“你骑马这么厉害,怎么还是天天坐马车。”
又或者,那么宠爱他的父亲在来到这庆州后一封书信都没有再寄过来,还有就是来了庆州后他常常感觉困倦,等睡醒再问时间竟然能有一天一夜之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个世界原来不止他一个“李熙”啊,他用牙死死咬住虎口疼的他眼角微红。
他心中不停问道:“这些年父亲如此溺爱他,是真的疼爱他,还是都是算计,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父亲,你会告诉我答案吗。”
片刻后,他用袖子抹干了眼泪,对着旁边的水缸中的倒影理了理头发,他抚上脸,明明看起来他的脸和那个顶替他的人有那么多不同的地方。
但偏偏一看到那个男人他便知道,他们是同胞的兄弟。
李熙借着树和假山的遮挡迅速回到了那个密室。
密室里只有歪倒的灯盏和一张床,他上前去扶起灯盏,用手抠掉黏在地上尚有余温的蜡油。
他心念:“多亏那个老男人偷闯进了这个密室,要不然他也发现不了有关自己的秘密。”
李熙将蜡油抹进里衣,将灯盏放回原来的位置上,他要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有这样才能查清父亲真实的目的。
他躺在床上阖眼,脑里慢慢理清思绪回想一切不对劲却未被深思的异常。
*
此时天际泛起了鱼白肚,航船在河水上沉浮,阿椿紧盯着一个又一个从浮出水面登上船的人。
水性极好的汉子们皆对着她摇头叹气,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从河水中探出头来对着阿椿大喊道:
“喂,我们这么多人捞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那个女人,她肯定是被冲到大河里面了。”
“估计现在都进了鱼肚子了。”
少年毫不客气的话传入众人的耳中。
一圈中年人心中暗想“这孩子的嘴也太利了吧,就算找了这么久一无所获,但看在那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好歹也要说上两句中听的话啊。”
阿椿听罢浑身抖了起来,一种空落落的刺感溢满心头,她盯着水中的少年扬声道:“可否再找一找,万一是被冲到哪里了没有发现。”
少年用手拍了拍耳朵,将水滴弄出来笑道:“我还以为我耳朵出问题了呢,怎么会有人问这个痴傻的问题。”
他挑眉将鼻孔冲天道:“我打从学会吃饭就把所有的水域都摸清了,你要的那个女人我都在所有可能的地方都看过了,没有。”
言罢,这个少年亮起一口白牙笑道:“既然你这么想找到她,要不你下来和我一起去找。”
少年看着皮肤白皙的阿椿心念:“这样的公子哥,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麻烦没到自己头上就一直找别人的麻烦。”
他正准备向着河岸游去,只听身后扑通一声,阿椿跳进了河水之中。
船上柳顺向下望去,看见阿椿双臂不自然的挥着,心里冷不丁冒出一个想法,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没想到年纪这么轻的男人竟会为了一个生死未卜的女人拼死拼活。
柳顺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离开。
少年听见声音猛地转回头,他可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贵的公子哥竟然真的跳下水来救人,并且看起来似乎还不会浮水。
他叹了一口气向阿椿靠去,见阿椿因呛水而满面通红又轻拍她的脊背顺气。
恰巧此时,岸上的一对倩影携手将至河岸,当阿椿看到其中一个人的脸时,她睁大了眼睛一瞬间大脑空白。
她轻推开了少年向着河岸游去。
少年看着突然会泅水的阿椿满面疑惑,他跟在身边向河岸游去。
很快,阿椿游到了河岸,钱渊带着秦宝仪正要登船,她立即浮上水面对着秦宝仪喊道:“恩人,你还活着!”
秦宝仪听见这声音思索片刻,觉得有些耳熟,但又想不起来谁,此时钱渊在她耳边轻念:“是阿椿。”
她问:“阿椿怎么也来了这里。”
钱渊继续道:“我借着阿椿的叔父发丧,找到了那个设计害阿椿母亲的人,逼问到了其中一个证人的下落。”
“得知那人也跳下了此河,于是就沿着河流找他。”
秦宝仪道:“那找到了吗。”
钱渊握住秦宝仪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道:“上天厚恩,让我找到了你,也找到了证人可以完成你之前的心愿。”
秦宝仪轻笑道:“那如果我真的死了呢,那你岂不是每天都要咒骂上天薄情?”
钱渊的身子霎时紧绷,呼吸沉重,秦宝仪察觉到异常抚上他的脸:“你怎么”
话还未说完,钱渊就将她的手紧紧握住道:“我,我不敢想再有失去你的这种可能。
他道:“那我可不会咒骂上天薄情,我定在神像面前跪上三天三夜,祈求你下辈子能够平安喜乐一生,甚至,让我们有再相遇的可能。”
秦宝仪脸上升温,轻捏了他的腰间肉道:“听到我头皮都发麻了,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油嘴滑舌。”
钱渊不语只是暗中捏紧了秦宝仪的手指。
脚步声越来越近,秦宝仪定住身子向着声音的方向转去,阿椿急速的向着秦宝仪跑过去,衣服上的水珠一个个斜插进泥土里,阿椿的衣服都几乎半干。
阿椿快步到了秦宝仪面前细细打量秦宝仪的脸,她能清楚感觉到秦宝仪较之前消瘦的身形,鼻尖一酸就想上前扑去。
钱渊直接拦在秦宝仪的面前道:“你衣服都是湿的,别靠近她。”
阿椿充耳不闻钱渊的话语,反而眼神殷殷的看着秦宝仪道:“太好了秦姑娘,幸好你还活着。”
阿椿复又垂着头道:“抱歉,是我连累了你,害的你这几日吃了这么多苦。”
秦宝仪上前摸了摸阿椿湿湿的头发道:“你不用自责,为你母亲伸冤是我想做的事情。”
“快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吧,小心风寒。”
阿椿重重点头应道:“是,我这就去。”
言罢,阿椿这几日绷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她满面笑意的冲上航船。
在甲板上围坐的汉子们见阿椿笑嘻嘻的迅速站了起来围在阿椿身边道:“公子,是找到那个女人了吗?”
阿椿扬声道:“找到了!”,而后又解下腰间的荷包,笑道:“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众人皆目光切切的看着那花纹简约的荷包吐出一个又一个碎银子。
其中一个汉子拿起咬了一口,见上面有个清晰的牙印子,顿时乐开了花,他声音厚重又洪亮,恭喜感谢的声音立即传入船上每个人的耳中。
自然也包括在船舱中眯眼假寐的柳顺耳中,她左翻右翻,这闹人的声音怎么都减轻不了,她干脆挺腰坐了起来。
心里的好奇让她止不住的想这能让阿椿这个武呆子如此痴迷的女子究竟何方神圣。
她猫着脚步打开窗户往外头偷撇,阿椿在背后感觉到了异样的视线,她立即跑到柳顺的那里对着她的眼睛道:“找到了,找到了,她还活着。”
柳顺支着窗户的手顿时僵硬,她干笑道:“是吗,那恭喜啊,祝你们长长久久。”
阿椿被高兴和吹来的冷风冲昏了头,只是笑呵呵的点头,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柳顺立即关上了窗,见此阿椿挠了挠头以为是自己的行为惹了她的厌烦。
于是温声道:“对不起,柳顺,我刚才不是有意的。”
她立即翻出荷包将最后一块碎银子放在窗户上,扬声道:“和往常一样,这是我的歉礼。”
窗户还是紧紧闭着,里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再开的打算。
阿椿等了会儿,脑袋发晕,衣物贴在肌肤上也越发难受,于是她转身回到了房间。
柳顺见窗外的人影彻底消失,好半会儿才打开窗户探出头左右看去。
见四下没有那个身影,捏着窗户的指尖泛白,她的心里腾的升起一股无名火将窗户重重的摔下去。
咣当一声,她循着声音看去,地上躺着一块明亮的碎银子,正在闪闪发着光。
她蹲下身拿起银子放在手心里,想起之前一起玩耍时阿椿以为她不会说话,总自责无意中惹她生气,于是每当她稍稍一会不理他便将自己荷包里的银子放在她房间的窗户上。
可她,却有时故意不理他骗取他的小银子,甚至被爹识破了把戏被押到阿椿家向他和他母亲道歉。
那时候倔脾气发作的她脸上道歉,心底里根本没有悔恨之意,连着三月之久都不曾理他,他每日放一个银子,她便每日扔一个。
直到一天暴雨,她笃定阿椿不会再来,可是次日清晨她还是看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银子。
再然后就听见阿椿母亲火急火燎的派人请爹上门诊治突然高烧的阿椿。
阿椿,人虽然呆呆的,但是心终归还是好的。
今天他这样不顾死活的救那个女人,难不成他是被人蒙骗了什么吗?
柳顺猛的站直了身子推开门朝着阿椿的房间走去。
[心碎]太可恶了,我写的小甜饼被和谐了!!!
[求求你了]嘤嘤嘤。。。我再用点力气和手段![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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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死里逃生,旧友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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