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年刚开始,工作并不多,宁宛每天都能按时下班,甚至还有空摸个鱼。她把所有时间都用来画周边,临到参加漫展那天,积累了厚厚一沓画稿。
漫展开在国际会展中心,空间广阔,一眼看不到头。地方如此之大,也密密麻麻填满了摊位,每个位子都挂着有趣的横幅,人群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宁宛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借着游戏的缘分,估计能认识不少朋友。想到这,她兴奋极了。
不少人在她的摊位停留,被同人画吸引,有的人大手笔,一口气买走两三张,有的人和她聊起游戏,像对暗号一样。一上午过去,画卖掉不少,还加了不少人联系方式。
“你画的这个是什么呀?”一个妩媚的女声问道。
“呃,是一款游戏的主角。”本着扩大同好的想法,宁宛给眼前的姑娘详实科普了一遍。
不得不说,这姑娘真好看,又美又娇,像鲜艳欲滴的水蜜桃。
还没等她讲完,姑娘就朝另一侧大喊:“惟允,你快过来!”
听到这个名字,宁宛的心震了一下:一定是重名,怎么会那么巧,在这里碰到他。
“嗯?你要买这个?”
还真是那个有魔力的声音。
姑娘依在程惟允身边:“我想全都要。”
多好,光听声音就知道,郎才女貌的一对。
宁宛不敢看,生怕多看一眼,会心疼得裂开。曾经希望“我有女朋友”只是借口,用来拒绝平庸的自己,至少让她心存一点幻想。此刻却有个漂亮女人,真真切切与他在一起,如胶似漆。仅存的幻想都灰飞烟灭了。
“宁宛,这些都是你做的?”程惟允指了指那些画。
她轻声应了句,始终看着桌面,头抬都不抬。他们的甜,对她很苦。
“惟允你们认识?”
“嗯,她是我公司的乙方,”程惟允搂着梁海伦,“做设计的。”
“你们公司有才华的人也太多了吧,”梁海伦转向宁宛,“这些打包多少钱?”
“100块,都拿走吧。”宁宛胡乱报了个数,这女人的声音腻腻乎乎,她听了反胃,想他们赶快从眼前消失。
程惟允付了款,向她点头致谢。
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像一粒沙,硌在宁宛心里,特别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程惟允的女友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没有一丝疑心与嫉妒,在对方看来,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连对手都算不上。
她越发郁闷,继而收起摊子,把会场转个遍,买了不少谷子,赚来的钱花了一干二净。拎着满满一袋子,宁宛舒心许多,购物果然让人快乐!
别人是逛漫展,程惟允则是工作,考察文创产业,哪个IP爆火、哪种周边更吸引人,他一一记下,梁海伦懂得察言观色,并不多言,看中哪个让他掏钱便是了。到最后,车里都快装不下,两人才肯罢手离开。
车子驶往奢华酒店,两人约会的老地方。
开到路口,红灯映在她雪白的脸上,妖娆得过分。她抓住程惟允的胳膊:“我们换个地方,去你家可以吗?”
他目不斜视:“不太方便。”
梁海伦轻笑,打趣道:“你不会背着我金屋藏娇吧?”
程惟允减缓车速:“你真这么认为?”
他的表情冷得吓人,梁海伦喉咙一紧,立马打圆场:“我开玩笑的,你别在意。”
“别开这种玩笑。这房子以公司名义买的,我不会在里面搞私人生活。”
梁海伦求他:“你为我破例一次好不好?”
程惟允充耳不闻,专心开车。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他停下车子,点开消息:【程先生,抱歉打扰你,我们收到更详实的举报消息,现在想到你家详细了解一些情况,关于上市X公司的】
发消息的人,备注写着“金管局”。
方向盘猛地转了一圈,速度过快,梁海伦不得不抓紧安全带。她有些怕,却不敢多嘴,只瞧着程惟允的侧脸:神色紧绷,狠咬着牙,颇有泰山压顶的势头。
速度太快,导航频频提醒降低车速,可他不管不顾,几乎使车子飞起来。
到了家门口,他一脚急刹:“你先打车到酒店,我忙完就过去。”
虽然交往近一年,梁海伦还是第一次到程惟允的住所,光看外表便知,这是一所高档服务式公寓。
程惟允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每次约会最后不是去梁海伦家就是去酒店,为此他在江畔的奢华酒店长包一间套房。一开始她很满足,时间久了,对他的住所越发好奇,想住进去,打破他的规则,证明自己是特殊的。
现在就在楼下,只差临门一脚。
梁海伦刚下车,便看到程惟允和几个人匆匆走来。他不似刚才那般紧张,和对方耳语几句后,朝她走来:“海伦,今天抱歉,我和朋友有些急事要谈,你自己先回家吧。”
未等她应答,程惟允与那些人钻进另一辆车,疾驰而去。
她有许多疑惑,没人能解答。
这一夜,梁海伦很寂寞。
第二天,同事们并未见到程惟允。大家慌了神,他不会无故消失。联想前不久金管局的人找上门,似乎是个不祥之兆。
夕阳西下,程惟允出现在办公室,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和金管局周旋了一天一夜,身心俱疲,仍装出一副“我很好”的样子。纵然是铁人也难扛住,程惟允瘫在椅子上,思索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最近一家上市公司的股价波动异常,惹得金管局介入调查。很久以前,他还在投行工作,领投这家公司。经过他一番运作,业绩直冲青天,在萧条的市场里杀出重围,也使他一举成名。
现在公司股价大幅变化,他第一个被调查,怀疑提前透露上市公司的内幕消息,干扰正常投资。
花了数天找证据,甚至一整夜翻看他电脑的相关文件。一通操作下来,证据链对不上,没有任何迹象证明与他有关。事实上,他从投行离开,几乎再没关注过这家公司。
大费周章闹了个乌龙,他怀疑有人暗地里搞事,可又苦于朝中无人,根本抓不到任何线索。想到凯文的文旅项目,说不定对培养关系有帮助。
想到这,他发了条信息:【凯文,那个文旅项目,我们投一小笔进去】
决定投钱,但数量不多,进可攻退可守,即便赔钱损失也不大。
烦心事暂且梳理开,程惟允想起梁海伦,那天匆匆而别,留她在原地实在过意不去,当立即给她赔不是。
发条消息过去:【海伦,今晚酒店吃饭?】
一秒都没过去,便收到回复【好,我也有事想和你说】
在程惟允消失的这一小段时间里,梁海伦多方打听,才从朋友那得知,他被金融管理局的人带走调查,可能和一起上市公司股价异常波动的内幕有关。
这么重要的事竟然瞒着她。
他若触犯法律,说不定自己也要受牵连。梁海伦见过不少姐妹被金融圈的渣男骗财骗色,突然发觉程惟允也有欺诈和险恶的一面。她浑身发冷,意识到没和他过多交缠是好事,至少能及时抽身。
晚上吃过饭,程惟允为女友买了一条五位数的Dior高定长裙作为赔罪。
长裙缀满碎钻,耀眼夺目,梁海伦被光芒晃了眼,对程惟允多了些不舍。大概他是有苦难言,多套套他的话,或许能得知真相。
拉起他的手:“那天晚上,你和那些人做什么?”
程惟允不想说太多,把她搂进怀里:“只是朋友,了解一些项目细节罢了。”
梁海伦不安:“真的吗?我听别人说,你被金管局盯上了···”
“放心,都是谣言罢了。”
梁海伦听见这回答,知道他没说实话,真实情况想必更严重。既然他不坦诚,就别怪她无情。
“那个,我最近申请了法国巴黎的珠宝设计学校,”梁海伦把玩着手镯,“要是成功了,我们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
程惟允不语,表情淡然。
梁海伦猜不透他的想法,追问道:“所以···”
程惟允直截了当:“所以你的意思是,分手?”
她挤出一个字:“是。”
“好。”程惟允爽快答应。外人看来,这简直不是分手现场,更像吃饭买单。没有丁点感情,叫人怀疑他们的恋爱是一场假象。
他递过一张银行卡:“这里大概有2万欧元,送给你当零花。酒店我订到今年夏天,你还能住3个月。”
看看表,时间不早了,他该回去了。
梁海伦紧握着卡,有些后悔,这样阔绰的男人能有几个呢?再说她听到的消息,也许是捕风捉影。
程惟允走远不见,她忙不迭发了条消息,想挽回:【刚才,我有些冲动】
屏幕上出现个红点,已被他拒收。
提出分手的那刻,程惟允就删掉她的联系方式。
对他来说,分手是挺大的事,既然说了就认真对待。当断则断,拖泥带水没意思。一段感情里,他从来都是冷静理性的那个。当然,还有更客观的原因:他从不缺女人,没了这个也会有下一个。
他恃宠而骄,并不纠结。
很快,程惟允恢复单身的消息传遍了圈子,他的身影又出现在大大小小的联谊会上。
比这个传得更快的,是说他被金管局盯上,游走于法律边缘,随时可能栽进去。
偶然有人问起这个,他置若罔闻,随即转移话题。推杯换盏间,程惟允望着星空出神:人们只相信他们相信的,解释再多也无用。一切交给时间,会改变当下的局面。
时间确实改变一切。
但朝着不利于程惟允的方向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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