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梁婆说今年的夏天太长了，可我总感觉夏天快要结束了，明明一转眼的事儿。
梁婆抽着旱烟摇摇头，“真正的夏天嘛…在心里。心热，夏天就在。”
我趴在她家鱼缸前看她养的一对龙鱼，一只白，一只黄在水中缓慢移动。
梁婆搬来之后，我并没有告诉阿妈她给我算过命，梁婆也只是告诉我多往她家跑，要不然一个人太没意思了。
她告诉我她有两个儿子，每个月都会过来打钱，但好久好久没带孙子孙女带来看她。
“我看你…“梁婆伸手摸我脸，粗糙老树皮的手掌摸的我有些痒。
“像我的孙子，多漂亮的娃娃。”
我珊珊地笑起来，这让我想起了奶奶。小时候每次回白鸟台，总会藏板栗给我。至少…那个时候她还活着，我爸也没死。
闭上眼就能想到白鸟台纷飞的河滩，时常湿润的阴雨天，老家门前的槐树。
夏天热似火，冬天冷如冰。
我大概是想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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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婆家的狗喜欢跟着我，会趴在我裤腿边嗅来嗅去，但我好怕下一秒就会张口朝脚裸咬过去。
土狗很好养，给它什么吃都行，从来都不挑食，养得毛发锃亮，油光水滑。
宋棠喜欢狗，见到“狗”的时候抱着就不松手，“哪来的小土狗!哟，这么可爱！”
“邻居家的，自己跑出来放风。”
“叫什么名字?”
“呃…”我顿住了，不知道怎么说，但还是像梁婆告诉我的那样回答，“它叫狗…”
“什么，开玩笑呢?”
“没有没有，它真叫狗。”
“啊?”宋棠把小狗抱来慢慢摇着，“这是什么新奇的名字。”
“估计是阿婆年纪大了，懒得起一些花花的名字。”
“那就没有名字呗…我们起一个吧，自己叫着听就行。”她揉了揉小狗的耳朵，它不叫不闹，就这么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这让我想起了姜姝羽的圆眼睛。
“叫什么?”
“在想呢!”宋棠或许是抱累了，又把它放下，“哎，我们上回学生会开会说，下周抚清市组织文旅活动。让一中高一高二去那个…好像是什么山庄研学，一个到班出一个节目。”
“啊…？”我挠着小狗的下巴，“那要多少钱?”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她摊摊手，“别担心，上回考试前20名免费——其实也要不了多少，就一天半，周六至周日下午再回来。”
“也不是钱的问题……”听她这么说，我尴尬地笑了笑。”但是免费的更好了。”
宋棠也笑起来，“那里听说会比这里凉快点，今年夏天总感觉太长了。”
“夏天一直都在，“我想起梁婆的话。
“心热，夏天就在。”
46
本学期最后一节选考训练课，由于天气过热，再加上教学已经基本完成，教练一声令下让我们解散。
我和段闻风没什么地方可去，刚出体育馆，迎面便碰了宋棠和许佳佳，她们边笑边聊着。
今天确实很热，艳阳烈日，照得两个人的眼睛亮晶晶的。
宋棠：“哟，你们也不上了?”
段闻风：“嗯呢呗，我们上节课就把测试考完了。”
宋棠:“就你那个…一直发不出去的羽毛球?”
段闻风:“说什么屁话，我都及格了。”
宋棠:“哟哟哟，我都及格了——”她学着阴阳怪气的那个调调，把许佳佳笑够呛。
说实话，我们四个实在没什么玩的，就只能一边闲聊边往学校后树林里走。
有了树林的荫蔽比刚才好多了，蝉鸣声也此起彼伏，像一片浪潮。从枝叶间透过的阳光照在脸上斑斑点点。
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我们几个人的说话声和笑声。
大概是走到了林子深处，这里基本上已经听不见有其他的任何声音。
“坐会吧。”宋棠朝林子里的石桌石凳扬扬头。
“正好四个座。”
段闻风：“玩点什么吧。”
石椅石桌都很干净，似乎是有人经常清理打扫。”
宋棠:“玩狼人杀人也不够，再说了那都是小孩玩的东西，高中生还哪里玩的?”
许佳佳:“我之前还玩过。”
宋棠:“女孩子不算了，你们男生不会觉的很幼稚吗?你们只会打打游戏吧？”
我：“嗯…我可能会看书。”
宋棠:“也除了你，优秀三好学生。”
段闻风:“狼人杀都玩多少年了，我侄子都不玩。”
许佳佳：“那个，我想到一个…”
宋棠：“什么？”
许佳佳：“可能…可能有点吓人。”
宋棠：“呀，这大白天的吓什么人！”
段闻风：“世界上没有鬼，思政课老师怎么说的，唯物主义。”
许佳佳：“我表哥之前在日本留过学，他们班夏天晚自习就会自行组织玩游戏。”
宋棠:“怎么玩?”
许佳佳：“就是每个人都要讲一个鬼故事，吓到人就算赢了，如果讲不出来或者是别人觉得不恐怖就要接受惩罚。”
段闻风：“什么惩罚？”
许佳佳：“就像真心话大冒险的大冒险。”
宋棠:“我都可以，反正大白天见不鬼。”
“…我能不玩吗?”我咽了咽口水，觉得四周气温有些低得发冷。
“哎呀，你别扫兴，你一个大男的怕啥!”段闻风睨了我一眼，随后笑起来。
我想到上回吃烧烤被灌酒的尴尬样，段闻风永远把我给抹黑的一无是处，但也总是在别人嘲讽我时维护我。
至少他知道，我是他的朋友。
“谁不敢？愿赌服输…来！”我拍了拍石桌，“开始吧。”
许佳佳似乎见我的神情有些许激动，尴笑着说“不要紧。”
随后清了清嗓子，“呃…我想想，我之前听过一中的一些传闻…”说着，她突然回头，指了指树林后的掩映的一小栋白楼，“那里，十多年前学校一栋教学楼，现在停用了。”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实话，我之前一直都没在意过那栋楼，以为是什么宿舍类的。
“其实大多数的学校恐怖传言都是听学姐学长一届一届流传下来的…我这个也是。”许佳佳收回目光，扭过头来。
许佳佳：“这个是我之前看见过有学姐把这个发过表白墙，学校里传的就是这个版本。”一向腼腆内向的许佳佳突然变得激动，同时我注意到宋棠也掏出手机。
许佳佳：“就是吧…那个时候第一次看是在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学业比较轻松，就上网看一中的表白墙，之后有个学姐吧…应该是学姐，她说她是2014届毕业生，也就是我们刚上高一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毕业了。”
“那个学姐说，不要让新生去那栋楼，就是小白楼，虽然被学校封锁了，但是从窗户可以爬进去，之前有一届新生爬进去过，就莫名奇妙的失踪了…死不见人，活不见尸。”
“校方找了大半个学校也没找到，又去找那个白楼里，也没找到，最后报了警，还是一无所获…”
讲到这，许佳佳提高了声音，把我们都给吓了一跳，“最后怎么着，那两个学生自己回来了，但是精神上变得不太正常…”
“那个学姐又说，白楼是2008年建的，2010年的时候——也就是8年前吧，这栋楼里先是有一个女生跳楼自杀，当时还有人亲眼目睹过…人被摔的不成人样，后来当时这那个女生的班主任也莫名辞职不干了，有些同学见过那个场面，心理也出现了问题…更严重的甚至休学回家。”
我张着口不敢说话，但又觉得有点假，大概每个学校在几年前都会死人…可我就没见过。
这时候宋棠竟然把手机放在石桌中央，“是这个吧，我找到了。”
我定睛一看，这似乎就是那原帖，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大串。
虽然是听完这个故事，我们四个人都沉默下去，四周气温低的离谱这里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了阳光，被密林遮得密不透风。
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宋棠提议：“继续吧！继续吧！下一个我来。”
说着，她拿回手机，又翻了翻，似乎又找到了另外一个帖子。
“那我也来读一个…一中最近有人发的帖子吧，我刚看见，点赞的人蛮多的。”
起初我并没在意，以为又是什么空穴来风的诡事，直到宋棠读出第一句。
帖子的内容如下：
Id:我爱吃面条
大概是前两周，下大暴雨学校提前回家那次。当时吧，我没伞，正好想上厕所就先去了卫生间。
结果蹲坑蹲到一半，我靠，停电了？我也不知道那个der逼把电闸拨了，我tm就在厕的里蹲了将近15分钟，拿手电筒照亮的，结果手机快没电了。我就只能出去看看什么情况，摸黑到下到二楼就听见身后来有女生在哭！
大爷的，我当时整个人都吓麻了，幸亏刚上完厕所要不然直接吓尿了。我想都没想就往一楼跑。我操了，到底是哪个sb保安还把大门锁上了！最后tm爬窗出去的！md校园惊魂！长这么大见鬼了。
宋棠念完四周又陷入了沉默，如果说之前的那个传言是逗小孩玩的，那么这个帖子直接给我当头一棒，我连眼睛都发直了。她也半张着嘴，但手指迅速翻动屏幕往下念评论。
1楼：我靠兄弟，这坑蹲地太有含金量了
2楼：拉电闸和锁门不是保安弄的，按理来说咱们这栋的保安还是很负责的。
3楼回复2楼：对对，我和那个保安老大爷认识，一会课下课我去问问他。
4楼：女生的哭声是不是和楼主一样被困在楼里出不去才哭的？
5楼回复4楼了：有道理。
楼主回复4楼了：主要是当时走廊一个人没有，所有房间的门都是锁上的。感觉哭声是从屋里传出来的。
7楼回复楼主：我k这吓人了老铁 。
8楼回复楼主：我问到了，保安说那天晚上雨下得太大，他提前回家了，就把一些工作给了一个当晚的值班老师。
楼主回复8楼:值班老师关的？那天值班老师谁啊？还tm关电闸！
10楼回复楼主: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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