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她们在说些什么？
我听不清，整个人混混沌沌，氛围从那时候就开始变得诡异。从小白楼到教学楼的路却像是一整片荒漠。
我是一只骆驼，跟在她们身后，一点点挪步，满天黄沙。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时候，心里像漏了一个洞，“咕噜咕噜”淹进泪。
谁也找不到了，段闻风呢？
我眨了眨眼睛，尝试伸手想拉住宋棠的衣角，可我就是抓不住。现在，我想张嘴，嘴巴更像是被封上一样，什么也喊不出来。
我怎么了？
我开始想我和段闻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一副金丝框眼睛衬得他眉眼柔的像一滩水。他朝我伸出手。
“你叫什么来着？江远弟弟吧？我叫段闻风。”
回到班级后，我后面的位置是空的，老班就像看不见一样，继续讲课。张君主任自习查人时，也只是点点头，没发现任何异样。
大家都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人。
我再一次问宋棠：“段闻风呢？”
她的表情有些不耐烦，转而又叹了口气，“南知，你别问了，这周日我都和你妈说好了，你去看看吧。”
“看什么？”
她的目光躲闪，“到时候…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晚上我给姜错打电话，趁阿妈不在，用家里的座机按着号码。就像是小时候偷吃红糖，紧张又刺激又觉得好玩。饭菜我没来得及动，一锅土豆酱汤蒸出热气，半根红肠色泽红润。
我忽略掉这些，只顾着抓住话筒贴近去听我的心跳。
可能是太想他了，就像是想我哥那样。听见他的声音反倒安心不少，我和他讲我今天去小白楼发生的怪事。
姜错：“小白楼？林子后面那个？”
我：“嗯…我同学和我一起进去，出来就不见了…而且老师和主任都没发现他没了。”
姜错：“和老师说了吗？”
我：“没有。”
姜错：“要是二十四小时没回来就去报警。你确定你是和他一起进去的？”
我：“确定。”
姜错：“或者是楼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这个很难搞。”
我：“我好像碰上了鬼打墙，找了半天都没看见出口。”
姜错：“以后别去了。”
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烟花的声音，伴随着他不稳的呼吸声。
姜错：“我们这儿有人放烟花，很吵吧。”
我：“还好…”说到这，窗外也响起几声响，我朝望去，发现抚清这里也放响了烟花。
烟花绽放，夜空被五彩斑斓的光芒点亮。烟花向上冲刷，划过黑暗的天空。彩色的火焰瞬间绽放，洒落在空中，犹如精灵的舞蹈。瞬间，一朵朵火花盛开，绽放出美丽的光芒。
红色的烟花如火焰般燃烧，照亮了整个夜空。它们变幻着各种形状，一朵朵绚烂的花朵在空中绽放。黄色的烟花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如同金色的宝石在空中闪耀。蓝色的烟花则像一条流星，划破了夜空，留下了一道道美丽的轨迹。
我小小的惊呼一声，“我们这里也放烟花了！”
52
抚清市又下了雨，雨丝细腻地撒落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从窗户往外看，街道上的人们匆匆走过，他们戴着雨帽，撑着雨伞，在雨中行走。
窗外的雨丝丝细细，如同一幅模糊的水墨画，将整个教室包围。雨点跌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发出微弱而悦耳的声响。
段闻风回来了，我不知道他怎么回来的，当我问到他那次体育课上的事，他也只是笑着不回答，这种奇怪的默契促使我们谁也没再提起过那个事。
像这样没头没尾的故事很快被青春的太阳照破，湮灭在一大堆东西中，想找也找不到了。
但我们再也不去那栋楼里了，可能放学会路过那里，但我也仅仅只是匆匆忙忙撇了一眼。透过脏兮兮的窗户，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可我不确定是不是他。
之前宋棠一直在和我打哑迷，直到又到了周末。
阿妈说她今天不上班，在家陪我。她看起来很累，有时候低头在想一些事情。电视里播放的法律讲堂，女主持人一脸严肃的介绍案情。
这时候的雨停了，整个抚清也是湿露露的。
我撑着下巴坐在窗边，凝视着抚过窗格的雨水坠落到尘埃斑斑的大地上。窗外的世界被雨后的洗礼变得更加清澈，如同一幅透明的画卷，远处的绿树在水珠的映衬下变得更加清新，粼粼波光闪烁着如诗如画的美景。
一阵轻柔的微风飘进来，带着花香和泥土的气息。我闭上了眼睛，这让我想起了上一个夏天的梅雨季。
恍惚间，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敲门声，敲门声跌宕起伏，不断传入房间内，将原本恬静的氛围破坏得体无完肤。
坐在沙发上阿妈听到敲门声，先叫了一声“来了！”立马去开门，我好奇便也跟着出去，以为是她的老友。实际上，等我把头探出门框时，却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胖婶。
她嘴角挂着微笑，眼神很柔和，双眼湿润而明亮，宛如两颗玛瑙。身材丰满，圆润的脸庞上纹着细密的皱纹，她戴着和脸型相符合的一副圆润眼镜，短而翻卷的秀发似乎都细致入微地打理着。
她穿着一袭宽松鹅黄的棉布连衣裙，给人一种温暖和安心的感觉。
纹路清晰的花卉图案点缀在裙子上，胖婶的身材圆润而饱满，衣服整体都显得宽松宜人，没有任何束缚之感。
“徐娇玉…女士。”她扶了扶眼镜，微笑时只露出上面一排白牙。
“哎，是我。”阿妈伸出手握住对方，我看见她的嘴角抽了抽，激动地说话有些着急，“您是…崔芸老师吗？”
“是我。”
“快进来吧，南知正好在家。”
我一听，这又关我什么事了？阿妈回头正好看见正在偷看的我，便朝我招手招手。
“…妈？”我更多的是疑惑，但还是披上一件外套走了出去，“这是…”
“哦，这个是你崔芸老师。”
“老师？什么老师？”我一怔，回想起来从小到大自己没有上过课后班，一对一辅导，就连兴趣班也没接触过，哪来的什么老师？再说了阿妈也没什么钱来请啊。
场面在我的高声询问中有些尴尬，阿妈竟然被我问住了，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
反而是那个崔老师，率先握住我的手，“你好，我是你的辅导老师。”
“辅导老师？”我更疑惑了…难道是老班按排的？“辅导什么？”
“哪科差辅导哪科。”崔老师的身体挤到我面前，像一只巨大的人形玩偶，里面装的都是软软的棉花。
“化学老师？”我想起宋棠一直和我提起的事情，可能是她去找的。
“是的。”对方憨憨地笑。
53
这个老师很奇怪，她并没有去询问我的化学，而是在我房间的椅子上坐下，我坐在床沿上。
崔老师：“徐南知是吗？抚清一中高二学生。”
我点了点头。
崔老师：“好的，在开始之前我需要问两个问题。”说着，她朝我笑，在转椅上扭动着过于肥大的身躯，“你不用太紧张，如实回答就行。”
崔老师：“你认为自己最近怎么样？为什么在学习过程中认为化学学习很吃力？…我之前翻看了你的资料，发现你其他科学几乎是名列前茅。”
我：“我最近…最近挺好的，化学可能是不太喜欢…我们班主任是化学老师，上课的时候…他讲的太无聊了，不喜欢听。”我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睛，说话也吞吞吐吐，只是低头摆弄着手指。
崔老师：“是这样啊，其实每一科的学习都与学生本身有关，第二个问题回答的不错，但是第一个问题…”
我一怔，抬起头，她说得没错，我猜她可能会看到我的黑眼圈。
我：“好啦…我重新回答，我有点失眠，做噩梦。”
崔老师：“还有呢？”
我：“嗯…很焦虑算吗？”
崔老师：“算，那你在焦虑什么呢？”
我沉默了一下，可这些对于化学学习根本没有关系，她问这些干什么？但想来想去，又感觉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我：“…我有时候…有时候就感觉…”
崔老师：“感觉什么，不用紧张。”
我：“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看见并不存在的东西…”
崔老师：“比如什么？”
我下意识想开口说我哥，但反应过来又是一顿，支吾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崔老师：“那我换一个问法吧，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不存在？”
我：“我…感觉，可能是感觉，或者是有人告诉我不存在，”
崔老师：“那你认为存不存在？”
这句话把我问住了，我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只要我看似相信江远的存在，别人或许就把我认定为是疯子…我犹豫了半天，之后点了点头。
崔老师似乎看出我抗拒这个话题，便又没再说什么，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表。随后突然翻起包，找了半天递给我一个小本子。
“今天给你留一个作业，从明天开始尽可能的写日记，写下自己的经历，心情。”
写日记？这是我小学才做的东西，但是我还是接过去。可这和化学辅导有关系吗？
崔老师：“我不会看，你自己留下来。”
我：“嗯…好，这和我化学有什么关系？”
崔老师：“从源头上根治，调理好自己，自然一切又都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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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开始，我按照老师说的话，尝试记录身边的东西。一朵花，一片云，一场小雨，几声蝉鸣。
有时候我望向窗外，探寻自己究竟身处何处，但似乎被一阵青春之浪拍倒在岸边。
思政课上，政治老师在讲哲学，讲世界都是运动的，所有事物都在不断发展发展。没有任何人可以在长河之中驻留。
我记得老师说：“世界都是运动的，正如，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于是我在日记本上写：“我似乎正在踏入一条错误的河流之中。”
——卷二（完）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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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黄沙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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