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见到的手术过程,是怎样的?”
国王坐在黄金打造的宝座上,面无表情地问道。
近侍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仰望他的国王陛下。
不知为何,总觉得做完永生手术之后的陛下,身上的威势更重了,也更加……阴晴不定了。
“特拉法尔加展开了一个淡蓝色的透明空间。”近侍冥思苦想,慎重地回答道,“随后他将您的所有内脏一一取了出来……”
砰。
“我不是早就说过,一旦他想做什么手脚,就立刻杀死他的同伴来威胁他吗?!”
近侍慌忙跪伏身子:“可是,可是他也说过,即使‘见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操作’,也要耐心等待。果然,他很快将心肝肾肺等器官全部还了回去。”
“全部还了?”
“是的。”
“最后,特拉法尔加是怎么死的呢?”
“就‘咯嘣’一下,身子倒了下去,由在场所有医生确认死亡。”
……
目铃走进屋子,顺手锁死了门。
空旷的房间内,看似除她外再无一人。
“普雷赛斯,我知道你在这里。”目铃冷不丁出声,“你还是早点出来吧,我知道你毫无攻击能力。”
“……”
理所当然,无人应答。
目铃也不再多说,手中的方块越积越多。
虽然“存在感”是世俗意义上的概念,但这并不真正意味着他不存在——就和应对隐身的敌人一样,只要攻击足够密集,就一定能打到他。
打到……谁?
目铃的大招迟滞了一瞬,她迷茫地喃喃:“我来这里要攻击谁来着?”
不管了,先放了再说!
数以千计的方块瞬间充盈原本空旷的房间。
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伤。
怎么会呢?
目铃回头看,被锁起的门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毫无存在感地被打开了!
“糟了!”
她急急追了出去。
但一旦普雷赛斯进入空旷的户外,无疑是鱼游入了海。
不会的,一定有办法对付他的。
想到罗之前说的话,目铃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头顶是温暖的阳光,耳畔是轻柔的风。
鸟鸣划过树梢,它的轨迹在脑中呈现一道优美的弧线。
不要只用眼睛,用一切能与外界交互的感官。
用耳朵,用鼻子,用皮肤;
用松果体,用第六感;
用我的——见闻色霸气。
“找到你了!”目铃并没有睁开眼睛,脚下一蹬,义无反顾地向某个方向冲去。
抓到普雷赛斯,看清他长相的那一刻,目铃面色一怔。
与他的技能截然相反,普雷赛斯长得,也太引人注目了。
粉紫渐变的半长发,蔚蓝的猫眼,花瓣般娇艳的唇。
哪来的美少年?!
“被抓住噜。”普雷赛斯的声音像小狗一样细弱,“求求你,不要对我做过分的事好不好?”
本来没想做什么的目铃,被这话激得兽性大发。她将普雷赛斯的头发揉成了炸毛的狮鬃,没好气地说道:“一个手下败将,我想怎么蹂躏都可以……等等。”
她单手捞住少年的衣领,正色问:“有人对你做不好的事了吗?”
普雷赛斯老老实实地摇头:“是我的朋友说的。我长得太惹眼了,要降低存在感。”
“你看。”他掏出一个本子。
是真·本·子。
上面以光明神为原型,详细描绘了他化身公牛、天鹅、牧羊人等等身份,在凡间邂逅各式各样的美少年。强!取!豪!夺!
目铃:“……”这什么宙斯既视感。
普雷赛斯泪盈于睫:“看了这本朋友给我的《帕西亚神话故事》,我的心愿就是能降低存在感,越低越好。”
“然后,你就吃到了一颗存在感果实。”
普雷赛斯丧气地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你这能力倒是挺适合我一个社恐朋友的。”目铃若有所思。
“!!”普雷赛斯大惊失色,粉色的唇一张一翕,“恶魔果实的能力,是可以转移给别人的吗?”
“当然……”目铃刚想否认,猛然想到了黑胡子,“可以。”
普雷赛斯又开始抹眼泪。
目铃眼珠一转,桀桀笑道:“要想我放过你也可以,你接下来要帮我们做事。”
普雷赛斯指尖还沾着两滴豆大的泪珠,委委屈屈地答应下来。
……
教皇克劳迪一如既往在圣教堂进行午后祷告。
他不知道那柄长刀是什么时候横到自己脖子上的。
冷汗不知不觉从额头落下。他知道国王那里有一个类似能力的棘手存在,可他同时以为,两个帕西亚王国最高掌权者之间,应该有心照不宣的默契才是。
对于那个愚蠢无能的国王来说,他父亲的惨死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教皇冷笑一声。就算命悬一线,他也毫不畏惧;毕竟他克劳迪之所以叫做克劳迪,是因为他拥有自然系云云果实的力量——
“光明神的从者**之神啊!
“请赐予我化解危机的力量!
“让我化作云雾,从冰冷的利剑之中逃脱,
“让我……呃?”
克劳迪的上半身已经完全自然化,可他却惊愕地发现,自己按理来说不可被触摸的单纯由云做成的□□,竟然被眼前这个青年牢牢握在手中。
“这难道是,霸气?!”
现在的场景,在教皇眼里非常可笑,并且因为主体是自己更显得讽刺——高高在上地位尊崇的教皇,被一个不知哪来的毛贼抓在手里,大摇大摆地在教堂和闹市之间穿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他们。
“你不是帕西亚的人!国王给了你多少雇佣的费用,我愿意出两倍,不,三倍!我还让你做红衣主教,你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我的属下弗里克,甚至建造了一个‘怪物小镇’供自己欣赏……”
可惜无论教皇说什么,这个戴着斑点绒帽的青年始终不发一语,只把他当作一只气球拽着。
最后,克劳迪只能出言讥讽:“你真是那个蠢货国王忠心耿耿的走狗啊!”
这下青年终于有反应了,他眉头上挑,眼神狂妄,冲教皇竖了个中指:
“没有人配让我成为他的走狗。如果一定要强求的话,大概下场就跟他一样吧。”
罗顺手指向了抱着目铃大腿哇哇大哭的国王。
教皇:“……”
罗:“……??”
他脸上浮现杀气,一脚踹开了国王:“放开!”
然而国王打蛇上棍,又顺势贴在了罗的身边:“特拉医生,我其实并没有做多少坏事,只是逼着你一天做了十场手术而已,呜呜,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求求您把心脏还给我吧!”
“只是如此而已吗?”罗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长刀漫不经心地划过国王的脖子。
“还,还麻烦您制得‘诅咒’的解药。”国王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解释,“可是,那都是为了我的子民啊!您是个善良正直的医生,应该不愿意见到普通人被折磨的模样吧。”
“说错了,我是个海贼,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死活。”罗翻手拿出一个心脏,轻轻捏了一下。
只一下,国王就觉得仿佛有极强的电流窜过全身,难以忍受的剧痛令他捂着胸口惨叫。
教皇哆嗦了一下:这个愚蠢的国王,竟然愚蠢地将这样的把柄落在敌人手里吗?
“还有,还有对您同伴做的那些事,非常抱歉……”国王苦苦哀求,“我愿意献上国库里所有的财宝,求得您和您船员的原谅……求您,求您不要……”
罗的脸上布满寒霜。当一角等人把佩金夏奇和白雁从暗牢里接出来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伙伴在这几天遭受了怎样非人的虐待。
他竟敢!这样对待自己的同伴!
国王没有察觉那丝愈发浓重的杀意,还在“哎哟哎哟”喊疼,同时脑子里念头急转:
永生手术到底哪一步出了错?明明他的近侍说全部的器官都被放了回去,为什么自己的心脏却出现在特拉法尔加的手里?那自己身体里的心脏又是谁的?
明明已经确认过他的死亡,为什么他突然又活了过来,在深夜拿着心脏威胁自己?
难道协助手术的助理医生们,已经叛变了不成?
可恶可恶可恶!他一定要把这些人全部送上断头台!
可现在,现在怎么办?
不对,这伙人嘴上说着不在乎平民的性命,但强逼自己赦免海角村暴民的罪名,看起来,似乎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国王眼珠一转,冷不丁指向了缩在角落里的教皇,转移伤害:“教廷!教廷才是罪魁祸首啊!船长大人,都是他们搞出的诅咒,害得我的国民如此悲惨!”
目铃和罗的目光如利箭朝克劳迪射来。
“不不不,我没有想伤害国民的意思!”教皇慌忙争辩,“这个疫病症状很轻微,需要好几年才会死去。而且只要他们按时购买圣水,就不会死。圣水也很便宜,一瓶只要十万贝利!”
目铃气笑了:“你先致病再治病,他们还得感谢你不成?你究竟是如何时疾病扩散的?”
“我是云云果实能力者,可以将毒液制成云朵下雨……”
罗恍然,难怪那些病人皮肤溃烂最为严重的地方是脸、手等裸露的部位;而城堡中生活的贵族却因为建筑物覆盖,反而症状不严重。
“在我们制出解药之后,你竟然还想举办圣光□□敛财。”目铃狠狠甩了他一个荨麻方块,“明天的圣光□□上,你必须当众承认你的罪行……”
“不行的!不可能的!那样教廷的声誉将一落千丈。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这么做的。”教皇突然硬气起来,“人类必须要有信仰,而光明神就是他们情感的寄托,你永远不会明白我们在做一件多么伟大的事……啊!好疼!不,就算我疼死在这,我也不会同意你的要求……”
教皇的信念无疑非常坚定。无论罗将他的心脏如何揉搓捏扁,都咬死不松口。
“真是奇怪的逻辑,”目铃蹲在他身边戳戳戳,“你一边认为自己在为平民做正面的引导,一边又伤害他们。”
“要不是这个愚蠢的国王,纵容手下的贵族、征收额外的税款,害得平民、给教廷的捐款大幅减少,我也不会为了、维持教廷的正常运转,使用这个办法……”
目铃又拿荨麻抽了他一鞭:“够了,你们教廷利用神鬼,迫害人命的事还不多吗?之前甚至把一个海怪叫做魔神,献祭了大量奴隶和平民,乃至一国的公主。”
国王连忙应和:“对!对!”
没想到教皇反倒提起一口气,指着国王骂道:“请不要被这个虚伪的人骗了!将安德洛墨达公主作为祭品,不是教廷提出的,而是这个伪君子提出的!那时他有了心爱的情妇和私生子,于是将公主献祭,还气死了先王后。”
国王恼羞成怒:“海怪不是因此退去了吗?这难道不是因为我的安德洛墨达继承我尊贵的血脉,才让这个不知餍足的怪物终于吃饱了?!”
“放屁!”教皇的风度全无,脱口而出一句脏话,“那时因为我们把叛乱中死去的人的尸体收集起来,偷偷喂给了海怪——我们还往里面加了不少饱食剂,要是没有额外血食和饱食剂的补充,海怪啃那一个没什么肉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会饱?”
国王还想说什么,教皇却不给他机会,讥笑道,“哦,还不止那个小女孩。王后知道女儿死亡的真相,悲愤交加,服毒而死。她死前留下预言——‘六年后,公主会复活归来,驱散帕西亚头顶的乌云’。没想到这个丧心病狂的人的反应,是将前妻的尸首打包一起喂给了海怪……”
国王大吼:“那是两个王国最尊贵的女人,就算是海怪,也该觉得她们吃起来是不一样的!”
“明明是教廷的功劳!”
“是我的功劳!”
国王和教皇像两个街头混混,形象全无,互相指责,最后拳脚相加。
他们都以堆叠无辜者的生命,喂饱一个贪婪的怪物为荣。
但怪物真正退去的原因,明明是一个叫做“希屋”的国家的人民,以大无畏的精神,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致它重伤濒死。
世界上能击败魔神的,唯有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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