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王真,弹劾中书令裴惟桢,借推行新政之便结党营私、贪墨国帑;与民争利,盘剥商贾,使商人周氏不堪其扰,前日竟留下血书,于广源邸举家**!实在是贪赃枉法,有负圣恩!”
御史慷慨激昂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殿宇内,一时间寂静无声。卢泓的眼神越过板笏,锁定在群臣之首、风暴的中心——裴惟桢还是如平日一样板着腰,沉着而无声,好像那番慷慨陈词与自己全然不相干。
他沉得住气,却不是人人如此。
“陛下!王御史所言实乃一面之词!周氏一案,刑部尚未结案,所谓血书仍疑点重重,如何能仅凭捕风捉影就言之凿凿地将此事与裴丞相关联?分明是有人蓄意构陷,以害新政啊!”
“诶……陛下,裴中书推行新政,本意是利国利民,然而自新法以来,国库所费甚巨,百姓赋税愈高;如今又出了周氏一案……新法之利尚且未见分毫,新法之苦却苦了天下苍生啊!”崔元乃三朝老臣,此语一出,阶前皆默了片刻。
宋由轻易不开口,可若无人敢言,新政必废。他向上座一拱手,对崔元道:“崔大人此言差矣,漕运乃百万民生所系,新政疏通河道、改革漕役,漕运之效倍于从前,更有数万流民得安,此乃有目共睹之功!此时罢裴相、废新政,届时漕运复塞,才更是民不聊生啊。”
“哼,好一个利国利民,裴中书满口国计民生,却刚愎自用、独断专行,借新政之便排除异己,中书省几成一言堂!陛下,姑息养奸,国将不国啊!”
“陛下!新政初行,裴中书日理万机,忠心昭昭、天地可鉴!若有失察之处,亦乃无心之失。事分轻重缓急,若因此罢相,新政受挫,前方将士粮饷、沿河百万民众,该当如何?臣恳请陛下,让裴相暂留其位,待查清真相,再行圣裁!”
朝堂竟成了个戏台子,你方唱罢我登场。什么官家颜面?什么文人风骨?简直比那市井的小贩还不如。
龙椅上的帝王始终未置一词,鎏冕后的脸晦暗不明,一下一下轻扣着御座金碧辉煌的扶手。
自己一直等待的机会——就在今日了。
卢泓两步从群臣中站出,朗声道:“臣御史卢泓,有本启奏!”
两边人马被他这一声震停,皆犹疑地看向他。整个朝堂都目光都刺在自己身上,卢泓的目光却只盯着那不动如山的背影。
“准奏。”
“陛下,诸位同僚。今日所争,不过理、法二字。裴相公自被授同平章事以来,兢兢业业、宵衣旰食,此乃吾等有目共睹。”
卢泓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续言:“然而,周氏一案骇人听闻,如不细查,唯恐寒天下商贾之心。我朝以法治天下,此案若不水落石出,亦有损裴相清誉、有害新政。”
“臣以为,当今之计——唯有将此案交由三司会审,以正法度!”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石激起千层浪,那率先发言的青年义愤填膺地指着他的鼻子骂:“卢泓,你、你……”
裴惟桢终于动了,他转头看向这位曾经的学生:卢泓垂着眼,神色一片漠然。裴惟桢深吸一口气,背竟有些佝偻。他一点一点走出群臣,向上首的人重重一拜。
“臣自受命以来,所言所行,皆以陛下为先、以百姓为重,无愧于心。臣甘愿解衣受审、以证清白,然新政之事不可怠,还望陛下遣人暂理。”
皇帝看了那瘦削的身影许久,再一一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百官,才沉声道:“那便如裴卿所言,新政之事暂且一并交由宋尚书。至于卢卿——你便从旁协理此案,务必秉公执法。”
“是。”
散了朝,卢泓目不斜视地走出那密不透风的金銮殿宇,一片给风摘了的叶子静静躺在他脚下。
人间几度秋凉。
手机打的,我这个人有点粗心可能会有很多虫,发现可以评论区捉一下,我之后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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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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