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女鬼拍拍洪山的肩膀,他的眸子骤然上翻,眼白占据了瞳孔。
随即,他动作便诡异了起来,夹了一块鸭子吃下去,又哇哇得吐出。
如魂飞魄散般颤栗不停,涕泗横流地求饶。
“于菲,于菲,老师对你最好了……你不要……”
白芳茗闻声,拿出自己的手机,录下这段“认罪独白”。
听闻他干的那些缺德事后,白芳茗惊怒难忍,颤抖着抓起桌上的酒杯,欲往男人头上砸。
手腕上的银鱼颤动,发出两声脆响。
如有清气化解了些许她的戾气与怨怒,让她冷静下来。
白芳茗放下酒杯,一股难言的自责与难过浮上心头。
其实那天早上,她看到于菲慌张地从洪山的办公室走出来,如果能多问两句,多关怀她一些,也就不会让她抑郁毁神,叫恶鬼怨念有可乘之机。
片刻后,洪山倒在地上,抽搐不停,面目狰狞。
白芳茗咬牙切齿:“死了没?”恨不得上去补两刀。
皓月冷笑着踢开地上的这摊烂肉。
“没死,不要紧。”
白芳茗点头,拿包离开了这个会馆。
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先将视频内容发给了姜素。
“如果你同意,我会公布这段视频,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会匿名寄给校长,请他彻查这件事情。很抱歉,我必须这么做,这是我答应过她的。”
姜素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归置材料,她自虐般地将那段视频一遍又一遍地播放。
天色昏暗,四周寂静无声。
她流下了一滴眼泪,又迅速擦干。
母亲发来消息,要给她寄今年新熟的橘子。
姜素给两个人,都回了个“好”字。
这些年留存下来的证据,虽然不多,但她都保存着,一并整理发给了白芳茗。
她不知道洪山是受了什么胁迫,才会说出这些话,她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神鬼之力在帮助她们,愿意相信善恶终有报,多行不义必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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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圈子里都有数不清的腌臜之事,但他们会为了维护整体的利益,而选择融入群体。
白芳茗已经做好了要再去恐吓一顿学校领导,做不法之徒的准备,没想到姜素竟然同意了。
想到她屡次对自己的提点,白芳茗心里五味杂陈。
一个女孩,要多么幸运,才能安然无恙地长到大呢。
白芳茗又找了许清宁,让她买了流量,防止这条视频被压下去。
视频一经发出,网友们纷纷对洪山口诛笔伐,要求彻查这件事,也有小部分人质疑起受害人。
好在姜素及时卸载了这些软件,回了老家,当做给自己放个假。
舆论到了压不住的地方,学校立刻发了声明,对洪山停职调查。
白芳茗问皓月:“你对洪山用的是什么手段?他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但你又没有显相?”
皓月说:“是界,鬼能够创造出的一种幻境,他入了我的界,我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她凑近过来,几欲贴到白芳茗的脸颊上,笑着说:“界只有魂力强大的鬼怪才能创造,我为了你,可是消耗了不少魂力呢。”
白芳茗避开她,挪挪身子坐正了,手腕上的鱼铃发出两声脆响。
她才想起,这是皓月的法器,只是暂时借她,最近处理事情,竟然忘了还她。
她把镯子撸下来,放到面前的桌上,说:“多谢你的法器。”
皓月把镯子推回她面前,说:“这是我活着的时候用的,现在做了鬼,本就不适用了,你拿着吧。”
白芳茗眼神一暗,也没收镯子,问她道:“我怎么觉得你的魂体坚固不少,魂力也变强了?”
女鬼摸了摸发梢,不欲回答,想回木珠子中去。
白芳茗提前用灵炁按住了珠子,她一时无门,哀怨地看了白芳茗一眼。
“不要骗我,你究竟做了什么?”
“嗐。”皓月不甚在意地开口:“我不过是收了申婷的天魂地魂,化为己用了。”
白芳茗瞬时气血上涌:“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她开出了什么条件?!”
“是她自愿的。”后面的话皓月倒不好回答了,知道她说了,白芳茗会更生气。
“难怪那天我把申婷从珠中放出来,她就只剩人魂还在,还以为是功法的问题,没想到是你。”白芳茗怒不可遏,气她居心叵测肆意妄为,更气她自作主张不与自己商量乱来。
“你知不知道要是被许家察觉了会怎么样,真以为没有制你的办法吗?”
火在心头,连桌上的银镯子都看不顺眼,气得一把掷在地上。
镯子脆响两声,白芳茗瞬时清明,暗暗懊恼,自己从来不是这样火大乱发脾气之人。
她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你究竟答应她什么要求了?”
皓月也有些恼了,已经太久没人这样指责过自己,她凭什么。
索性一股脑地全说了。
“我答应她,杀了叶文思。你上次陪王芸去医院,我已经拔了她的管子,让她去投胎了!”
“你!”
刚刚被压下去的胆颤又被女鬼胆大包天的话激起千层波浪。
白芳茗又惊又怒,横眉倒起。
“你是真不怕地狱酷刑。”
皓月冷笑:“地狱十八层,我自会一一领教,不用你在这儿说教我。”
“好,我不说教你。”
白芳茗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红绳木珠,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珠上,口中念出敕令:“授命於天,上升九宫,百神安位,江河日月山海星辰在吾掌中,吾使明即明,暗即暗。”*
“封!”
她唇间点血,口含灵炁,敕令一出,木珠在手中旋转一圈,皓月瞬间被吸收于木珠之中,再倒悬一圈,血迹消散,又成了个普通木珠。
白芳茗知道,她修为浅薄,还难以控制皓月,恐她乱来,酿成大祸。
只能暂时先用这咒术把她封在木珠中片刻,先让她冷静冷静。
白芳茗捡起镯子,别扭了一下,还是重新戴到手上,不断摇着铃声,企图静心凝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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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的同城某音连着几天给人推送新娘失踪的视频,有亲历者说得玄乎其玄,有解密者各种探险,整个事件扑朔迷离,怪异无比。
许桐把三起失踪案件并到一起详查。
起先发生第一起的时候,并未引人注目,毕竟新娘都是正常的成年人,虽然没道理在结婚当晚就跑掉,也不见得这种事不会发生。
直到有三个毫不相干的新娘在婚礼之后的半夜消失,就不由地惹人联想。
“这三个新娘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婚礼当天的花车路过了沅河边,她们半夜离家,监控最后拍到的画面,也在沅河附近,只是河边画面缺失。”
许桐播放着三个新娘的照片,和当日的监控画面。
“我去沅河附近探过,罗盘看不出异常,监控日常也正常,不过一到有人失踪,就会模糊雪花,或者一动不动,可见作怪的东西能力不小。”
许清宁代表众人发出了迷惑的声音:“什么东西?这么厉害的嘛?还专门挑新娘子害?他也想娶老婆啊。”
白芳茗想到上次在湖边显形害她的水鬼。
“之前我落水遇鬼,那公园中人来人往,水鬼都好好蛰伏着无人发觉,直到遇见她钟意的“猎物”才会出手,这只鬼怪估计也是如此。”
许桐点头:“小茗说得对,它能躲得过罗盘的探查,定然是在五福汇聚之处修行,或者是有天灵地精护身,若为水鬼,隐匿的能力更大,最好能主动引它出来。”
努力认真思考的蒋焱点点头,看向投影板:“失踪的人都是新娘,能不能找人扮成……”
正说着,好几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他身上上下打量,他不明所以,小声地问:“怎么都在看我啊?”
无尘挑挑眉,滑动椅子,一把揽住他,笑嘻嘻地开口:“小狐狸啊,你有没有兴趣,玩个角色扮演?”
“什么意思啊?”他还不明所以,狐狸的聪明是一点儿也没遗传到。
“角色扮演就是……”
蒋焱后知后觉,叫起来:“我我我……怎么可以……”
“我们也不能真放女孩子去扮新娘吧,她们都没你厉害啊,万一真的被老鬼怪占便宜了怎么办?再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又会游泳,又有老狐狸给你的护身符,没有谁比你更合适了。”无尘窃笑。
蒋焱看向许桐,绝望地发现她也很赞同这个提议,欲哭无泪。
“……”
他不能不答应,弱弱地点头了。
确定了人选和大概方案,许桐给大家都派了各自的任务,白芳茗和许清宁当伴娘,跟蒋焱坐同一辆车,观察沿路的异动。
至于新郎,就由小狐狸的男友老狐狸赞助配合演出。
蒋焱的技能点全都点在化形上了,漂亮的面孔即使冷着脸,也娇而媚,身材高挑又清瘦,骨架匀称,毫不费力地撑起一身繁复的婚纱。
许清宁乐不可支地给他拍照,还出言“安慰”一脸生无可恋地蒋焱。
“高兴点儿高兴点儿,我拍给大家看看,笑一下嘛,你耷拉个脸子干嘛,这可是你跟管朔的婚礼呢。”
蒋焱摆弄着头上的施法长出来的长发,闻言翻了个白眼:“呵呵,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那可不行,我跟岚岚要更隆重的,那老狐狸不知道还有多久能活,有场婚礼已经算是他的福报了。”
“你就不能盼人点儿好么。”
蒋焱气鼓鼓地看手机不理人了,屏幕都快被他戳出火星子,一看就是在跟管朔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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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要婚车路过沅河大道,因此这说是一场婚礼,不如说是一个车队拉着人走一圈。
许桐坐在前排,她们三个挤在后面。
沅河是桦省境内的一条小河,流过江州边的两个区。
沿江大道是新修建起来的,周围许多新楼盘在建,再往深处开,还有大片的水田、农家乐和自然村。
“感觉没什么异常的啊,连叫得鸟都是喜鹊。”许清宁戳戳蒋焱,道:“果真是来祝贺你大喜的。”
蒋焱甩脸,长发上的头纱差点掉下来。
沅河河水清澈,河面细窄。
车子路过一道加了符箓的监控,画面中只见河底几分污浊,倒无深重的污秽戾气。
他们选了一家一位新娘出事住的酒店住下,静待夜晚到来。
许清宁无聊,拉着她们一起玩游戏,等到子时将近,阴盛阳弱,阴阳交迭之时,大家都疲惫难抗。
白芳茗打了个哈欠,听到卫生间中仿佛有水流潺潺的声音。
“什么声音啊?水龙头没关紧吗?”
许清宁定神听,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她玩累了,丢下手机,躺倒在床上。
白芳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到卫生间去。
水龙头不知道是谁开了没关好,马桶抽水也出了问题,不停地出水。
“刚刚谁上卫生间了啊?”她想了一下,没想出来。
白芳茗想要关掉水龙头,忽然,她反应过来,这是自动感应出水的水龙头啊。
她把手伸到感应器下,冰凉的清水泄下。
拿开双手,感应的水龙头停了。
颈间的木珠子震动一下,白芳茗仿佛没感受到,若无其事地关灯离开。
许清宁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半边脸埋在被褥中,脚上的拖鞋还没踢掉。
她拿起毯子,搭在许清宁的身上,然后换鞋走出了房门。
无尘守在大堂,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实际上不知道在手机上看什么,嘴角都快冽到后耳根了。
看见白芳茗出来,问了一句:“你要出去?”
“嗯,我出去买点东西。”
他随意扫了几眼,说:“好,那你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白芳茗拦了一辆的士。
“去沅水桥。”
接连几天的秋雨将空气打得湿潮,夜色中弥漫着浓密泛腥的雾气。
白芳茗下车,朝浓雾中走去。
沅河河面平静无波,她踏上窄窄的木浮桥,朝河水中央走去。
“白芳茗!”
白芳茗胸口巨烫,她不适地按住那颗木珠子。
刚刚似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白芳茗!醒醒!”那道声音忽远忽近,似在天边,又似在体内。
木珠子犹如融化的铁水一般烫着皮肤,炙热发痛。
她面前的水波幽静清凉,竟有难以抵挡的诱惑。
可体内一直有什么阻止她跳下去……
“嘶……”
皮肉的焦糊气息充斥鼻息,白芳茗忙拿开捂住木珠子的手。
她手掌痛得打颤,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就像是什么东西烧着了一般发痛。
“把我放出去!”又是一声,只不过这声音虚弱很多。
白芳茗蹲在浮桥边,把住自己手上的手,克制住那种往冰水中塞的欲念。
忽而间一阵野风袭来,树木摇摇,飞沙走石。
平静的水面洪波肆涌,拍击着浮桥。
白芳茗的鞋子被冷水浸透,刺骨的寒意扎进她的脚骨。
她再难克制自己拥抱湖水的**,纵身一跃,跌入水面。
“不要!”
“白芳茗!”
刹那间木珠亮起微光,一道透薄的光影追随着白芳茗,落入水中。
皓月接住白芳茗下坠的身躯,涌动的河水中藏着一道力,裹挟着她们往更深处潜。
没有主人的召唤,她强行冲破那道封印,损耗了不少魂力,无力与漫卷的水流抗衡,只能随波飘去。
她只能拉伸自己,让自己变得更薄更大,用纤薄的魂体包裹住白芳茗的身躯,防止那些河中的杂物和冲击的水流伤到她。
摘自网络,功能效果具是作者虚构,与现实无关。
*本文与现实无关,拒绝封建迷信,坚持唯物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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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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