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普通民用马车一天大概能走50多公里,但他们这支车队只有骡牛驴,这个路程得打一个折扣,再加上载重过大,震后路面崎岖甚至断裂,还有各种倒塌的树枝山石挡路,他们必须边走边清理,前进的速度只会更慢。
池堂大致估算了一下,以他们此刻的速度,换算成古代长度距离,一天最多走个三十多里,这还是紧着大路走最好的结果。
也不是没有更近的小路近道,但他们这一行都是骡车驴车,根本走不过去,牲畜能勉强通行,但是后面的板车根本不够过。还有很多山道,车队也上不去,只能绕道,如此时间路程又耽误了。
池堂想着记忆里南北通畅的官道,希望官道能好走些,起码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虽然也是土路但很平整,牲畜走在上面也能快些。
地震不止死了人,一些山野路边来不及逃走的动物也被砸死了很多,就算逃出来也会被蹦碎的山石碎枝砸死砸伤。
这一路走来众人也看到了不少,这个年头野生动物可比现代多多了。
池鱼看见路边一只被滚落石块压住的小鹿,估计是刚砸住的时候没死,还挣扎了一段时间没挣脱身上的大石头才有死去,此刻黑色的血迹晕染了一大片。
现在是地震后第五天,天气不算太热但也不凉,灰蒙蒙的天气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闷感,气温起码二十五六度。
生肉放在冰箱保鲜那层五天都臭了,更何况是二十五六度的常温下,死去了动物早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难闻恶心的臭味。
这种让人烦恶欲呕的臭味就算戴着口罩也不能全部隔绝,一行人被熏的烦恶欲呕,只能加紧步伐离开。
一开始出发的时候,队伍里的人看见路边被砸死的野物还满心欢喜的想要去捡,毕竟是一大块肉,够吃一顿的,他们这些人就算生活在县城,又哪里能够天天吃肉,偶尔尝个味就满足了,这满地的肉哪能不要?
有些人刚跑过去想伸手去捡就被池堂看见,然后极其严厉的大声呵斥住了。
“捡什么捡,快回去!
现在已经是地动后好几天了,这些被砸死的动物早就腐烂,身上不知道多少脏东西,也不怕把人吃死?再说咱们是要去逃难躲瘟疫的,这些死尸身上万一带着瘟疫病菌怎么办?”
去捡野物的人是伙计王狗蛋的爹,他被池堂厉声斥责吓了一跳,随即满脸不情愿的反驳。
“瘟疫哪里就有那么快了?以往咱们也不是没有捡过死兔子死鸡,这不都活的好好的?这一大块肉够我家吃一顿的了,你这小子别危言耸听拿着鸡毛当令箭!”
王老爹振振有词,队伍里也有人附和,其他人满是羡慕的看着王老爹脚边的死兔子,他们也想捡,附和王老爹也是想着等之后自己捡才方便。
池堂被气笑了,指着那散发着异味的死兔子,“你们是没闻见吗?这兔子都臭了,也不怕吃死!
再说咱们是去躲瘟疫的,知道瘟疫怎么来的吗?就是地震过后死的人太多了,尸体腐烂产生大量的病毒脏东西,污染了水或者被老鼠蟑螂跳蚤带到人的身体上,这些病毒脏东西可不是只有人的尸体才会产生,动物尸体也会!
你以前捡的死兔子死鸡是地震后死的吗?而且有这么臭吗?
我再警告一遍,这种路边的死动物不许捡更不许吃,碰了就有染瘟疫的风险,谁家要是偷着藏了吃了,被我发现就逐出队伍!”
池堂脸上的口罩遮住了他的面部表情,但那双锋锐闪着寒芒的眸子让抬头看的人打了个寒战,真是冰冷无情的一双眼睛。
“我们南下就是为了躲瘟疫,谁敢把整个队伍置于危险当中就别怪我狠辣无情!我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忍不住想吃的就请你自己离开队伍,自己想死就去死别带着所有人,我们曹家还害怕传染瘟疫呢!
想吃的自己脱离队伍去组队,别跟着我们,你爱咋吃咋吃没人管你!也别跟在我们屁股后头,你不怕死我们怕死!”
池堂疾言厉色的话镇住了所有人,大家噤若寒蝉的看着高高站在骡车上的池堂不敢说话。
王狗蛋见他爹僵在原地,赶紧上前把人拉了回去,有些陌生的看着散发冰冷气息的池堂,池兄弟真是越来越陌生了,以前明明性格跳脱很好说话,现在却冷冰冰的,看人的眼睛吓人的很,和他们的距离真是越来越远。
池堂见镇住了人,没人敢再阳奉阴违,这才挥挥鞭子示意前面的杨守家杨守业继续上路。
牛车上看着解决这一闹剧的曹父捋着胡子微微点头,放心的靠了下去,带领队伍只一味宽和好说话是不行的,必须建立自己的威信,该严厉的时候严厉该斥责就要斥责,这样的队伍才走的长远。
王老爹面对冰冷严厉的池堂不敢再作妖,面对自己的儿子却神气起来,把气都发在了王狗蛋身上,对着他又打又踹,骂骂咧咧的指桑骂槐。
王狗蛋一脸木然没有多余的表情,也不敢反驳他爹,只是牵着人坐回骡车上,再让自己的兄弟王铁蛋一家赶车,自己反倒走路。
前后的人家已经习惯了王老爹时不时的抽风发癫,也不多嘴多舌,别人家的闲事少管,要真发好心去管了王家的事,人家还不一定领情呢!
那王狗蛋可护着他那老爹和吸血的兄弟了,之前有人忍不住说了两句,那王狗蛋凶狠瞪人的表情大家可忘不掉。
王得金的老娘觑了一眼被又打又骂不敢说话还老老实实背行李的王狗蛋,冷笑了两声不再去看。
之前帮王狗蛋说话的就是她,本来想着都姓王的份上,两家互帮互助也是好的,那王狗蛋也是和自己儿子一起跑商的伙计之一,看着很老实应该也是信得过的,就在王老爹打骂他的时候帮着劝了两句,谁知道那王狗蛋不识好歹,瞪着她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这种人受的苦都是应得的,帮他反倒会帮出仇,一点不值得同情!王得金的老娘活了这一大把岁数,什么人没见过,心里很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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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车队离开翠柳镇紧赶慢赶,想着要快点上官道,那边北槐县曹家旧宅却来了几个人。
曹夏原先的奶娘钱氏,抱着自己的儿子拖家带口一大家子七八个人回到了曹家。
曹家的大门被不客气的敲的棒棒作响,在宅院废墟里刨家什和剩下财物的十几个下人很是奇怪,曹家众人都走了一天多了,怎么还有上门拜访的?
一个仆人上前开门,发现是钱奶娘和七个陌生人,看样子是钱氏的家人。
仆人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钱氏自地震之后就立马回家去了,也没留句话,当然担心家人孩子是人之常情,曹父和刘管家他们也没追究,只是这么多天不带个信儿来属实是过分了。
钱氏到底是曹府上姐儿的奶娘,这么不管不顾实在是不合格,所以曹家走的时候提都没提这个人,只说了府上财物让下人们自取。
开门的仆人名叫阿成,脸色变得很难看,话也不说一句直接啪的一声把大门关上,也不管门外的叫骂声,把门堵的严严实实。
“春姐不好了,钱奶娘带着一家子上门了!”
阿成步履匆忙去找了年纪最长的婢女,这钱奶娘平常仗着曹夏的缘故很不把这些仆人放在眼里,借机吃回扣占便宜是常有的,几个年轻的丫鬟都被其欺压打骂过,所以曹府的下人们都很讨厌她。
三十多岁自梳成婆子的春姐毫不意外,冷笑连连,“这钱氏怕是想着来占便宜呢,还带着一家子来,也亏的她有脸!”
春姐叫来几个年轻力壮的仆人,让人把门堵死了,别让这不要脸的一家子进了门。
“这钱氏怕是想着咱们曹家没人了才敢这么嚣张,仗着老爷心软和夏姐儿的面想吃绝户呢!可惜她不知道老爷姐儿他们早走了,钱财也被带走了!”
一个年轻丫鬟呸了一声,很是厌恶这个钱奶娘。
春姐儿沉吟了片刻,“这钱氏怕是还不知道老爷他们早就离开的消息,咱们得抓紧时间把剩下的财物都找出来,钱氏想占便宜门都没有,老爷只说留给咱们,可没提钱氏的半句。”
曹家没法带走的值钱玩意儿不算少,比如各种装饰的瓷器茶具装饰品,还有库房里拿不走的散碎粮食,更有一些破损脏污的布匹,曹家看不上这些,但对于他们这些穷苦的下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尤其对于他们来说跟金子一样的书籍有不少,都是曹家少爷曹壮书房里的,他们这些人大字不识,但也知道书籍的贵重之处。
当初池堂和刘管家收拾的时候那些常见的四书五经都没带,只带了很少一部分珍贵古籍和有名家点评的书,其余一概没要,毕竟要是全带上也太重了,实在是不小的负担,逃命也不是这种逃法。
曹家的十几个下人很是赞同春姐的话,这几天经历过地龙翻身和灾后求生,曹家剩下的下人们都有了一种同甘共苦共患难的情谊,对于想来摘桃子的钱奶娘都很排斥。
另外一个叫春花的年轻丫鬟点点头,想了一会道:“阿才哥,你找两个人顶死了门,咱们剩下的抓紧时间把东西全部装车,粮食布匹书籍一件不留,咱们一行人直接从后门走,这地方是不能多待了,现在有钱奶娘一家子,等过几天还不知道有什么人上门,要是招来了盗匪咱们一个都跑不掉。”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曹家走的那么匆忙,肯定有不少东西留下,机灵聪明点的也知道他们这十几人占了大便宜,可不得犯红眼病,要是走了邪心他们十几人可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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