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剩下的十几个下人同心协力,把钱氏一家子堵在了门外,也不耽搁,快速的把可刨可带走的东西装车,足足装了四五个板车,几乎把曹家的地皮刮下一层。
众人推着板车从后门悄无声息的走了,“春姐,咱们去哪啊?直接回家吗?”
春姐带着几个年轻丫鬟帮着推板车,闻言快速摇头,“可不能,咱们带着这一大堆东西回村就是送死,招来了豺狼虎豹连家人都要遭殃。”
春姐想了想,“我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姑姑要照顾,回村也是扎眼,但我爹死前曾经是猎户,在西边的石隆山上有几间荒废的看山房,咱们先去那落脚,也分分东西再回村子,没地落脚的也可以跟着我在那住。”
春姐说着叹了口气,“主家说是有瘟疫还走的那么急,我心里也犯嘀咕,咱没读过书但知道跟着聪明人走,看老爷这种走南闯北的人都那么害怕,我也想先离开县城,带着姑姑先去西边的山上住一阵,再采买些粮食熬过这一阵。
不管有没有瘟疫,总得等朝廷的救灾令下来,朝廷来了就好办了,有瘟疫就继续躲着,没瘟疫更好,出来再找一户主顾继续干着。”
十几个人都觉得春姐说的很有道理,“春姐我们都听你的,等回了家跟爹娘说一声,若是不行也带着爹娘家人往山上躲。”
“春姐,我爹娘若是不信我也自己跟着你住山上,咱们一起去多买些粮食……”
……
十几个人商量着走远,幸好震后不久,也没什么人出来溜达,因此没人看见这十几人往西边去了。
钱奶娘一家在门外砸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回应,直到有邻居被吵出来询问才知道曹家昨天已经举家南下了,家里就剩几个仆人。
钱氏脸色狰狞了一瞬,没想到曹家爷孙竟然跑了,本来她还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若是曹夏那小贱蹄子死了就顺理成章带着家人占了曹家家产,量那一个半死的老瘸子也不敢说什么!
没死就让自己儿子富贵跟曹夏一起养,到时候使使手段娶了曹夏,那么曹家的万贯家财不就名正言顺是自己家的了?!
钱奶娘脸色狰狞,把出来的邻居吓了一跳。没想到平日看起来温良柔顺的钱氏会有这么狰狞恐怖的表情,再看看跟在钱氏身边的几个壮汉,邻居赶紧回了家。
邻居从自家窗户偷看钱氏一行人,实在是人不可貌相,这钱氏居然包藏祸心,幸好曹家走的快,不然真是摊上麻烦了。
虽然曹家十几个下人不怕什么,但癞蛤蟆爬脚面膈应死人。
钱氏此刻也不装了,她的丈夫等不及直接带着父母兄弟把曹府大门撞开,然后快步的跑了进去,一进去就直接傻眼。
曹府能搬的东西已经被搬走了,除了半塌的废墟其余都没了,就连窗纱桌布这些东西都被春姐他们带走了。
钱氏茫然的站在空荡荡的曹府库房门口,这跟前几天她离开的时候简直两个样,那时候虽然房子歪七扭八塌了一部分,但该有的财产装饰一点不少,现在直接是老鼠进来都要含泪跑走。
“啊……该死的老不死和小贱种……啊!?”后一声啊是钱氏的惨叫。
原来钱氏的丈夫公公见曹家被搬空了,人也早就不见了,还不死心,在曹府转了两圈见实在没什么东西了,桌椅板凳倒是有,但震后被砸烂砸坏了不少,根本不值几个钱。
钱氏的丈夫咒骂着,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天骂地骂曹家骂钱奶娘,见钱奶娘还在原地嚎叫,怒从心头起,直接上前狠狠的扇了钱奶娘一巴掌更踹了她一脚,直将人打的皮青脸肿。
钱氏的儿子也才五岁左右,被钱氏护的好好的抱在怀里,见亲娘被打没有哭闹,反而高兴的拍着手,嘴里叫嚷着就是该打打得好之类的话……
这场面一时之间倒不知道是谁更可悲!
曹家大院里的闹剧没有逃过周围邻居的耳朵,毕竟有些建筑榻了大半,根本阻拦不了声响,更何况钱氏的家人闹的这么大声,也没有半点遮掩的意识。
周围的邻居在家里摇头,直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曹家走的太英明了,不然爷孙俩还不知道招来什么坏心眼的豺狼虎豹。
感慨归感慨,但依旧没人出来阻止,笑话,曹家人早走了,丫鬟仆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的,他们只不过是邻居而已,这钱氏家六七个壮劳力,他们有的家里也死了人受了伤,哪里打的过哦!
钱氏和家人没有占到半点好处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直接鸠占鹊巢,一行人带着行李被褥在曹家宅院住了下来。
看来他们来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不准备走了,连行李家什都背来了。
曹家的宅子虽然塌了一部分,剩下的建筑看着也不能住人,但好歹是砖瓦房,比钱氏家里那漏风的破茅草屋好住多了。
用倒塌建筑露出来的砖瓦,七八个人动手盖了几间棚子,倒是有模有样的,钱氏和家人就这么在曹家宅院栖身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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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一行人累死累活的赶了整整一天的路,终于在第二天中午最热的时候到达了联通南北的官道,往常曹家跑商也是从这条官道是走的,基本没出过什么意外。
“刘叔,这就是南北官道了吧?”池堂询问歇在原地不停拿袖子扇风的刘管家,虽然他也有相关记忆,但还是不太确定。
刘管家热的不想说话,只是点头不停,缓过劲儿才走上前看着宽敞的笔直大路出身,“这条路老夫跟老爷走了无数次,不会出错的,唉,这怕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走了!”
刘管家有些怅惘,走到牛车旁,扶着已经挣扎着起身的曹父出车厢,两个老者坐在车辕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大道出神。
“大家在这儿休息一个时辰,昨晚没睡好的可以睡一下!”
池堂指挥着把车队停在了官道旁边,现在这时候这地方也没什么赶路,原地休息也不怕妨碍人。
池堂喝了口水,见曹父坐在车厢外面失神,忍不住上前询问,“义父,还坚持的住吗?要不要下车坐一会儿?我跟你找个草垛来!”
池堂想着长久的躺在马车上也不是个事儿,下车松快一会儿更舒服。
池堂说着就要去搬草垛,被曹父制止了,“池哥儿,不用了,老夫要这么看一会儿,这条道老夫跑商也走了不下数十回,这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老夫要坐高点再看看!出了这儿就不属于北槐县的范围了,就让老夫和老刘这么待着吧!”
曹父的声音充满了沉重的不舍和眷恋,池堂不是没眼色的人,叹口气只能走到一边去,不妨碍两个老者的乡愁。
池堂走到池鱼的驴车边,见池鱼眼神呆滞无神的半靠在草垛上,有些心疼的问,“小鱼,你还好吧?还坚持的住吗?”
池鱼有气无力的靠在草垛上点头,她实在不想说话了,又颠脚又疼,本来按照她的脾气,要是哪里不舒服肯定忍不住发脾气,但现在她已经被磨的没有丝毫脾气了,人累到极致只想静静的待着发呆。
才出发第三天而已,她的脚就疼的要死,池鱼知道这是自己走了太多的路受不住了。但是那又怎样,还是要走,不然一直坐在车上等着屁股被坐烂颠烂。
昨天晚上池鱼脱下鞋看了看脚有没有磨出血,很遗憾,没有,但是被磨出了几个水泡,脚底的肉被磨的通红,一碰就疼。
只能等着脚底板慢慢被磨出茧子,这是一个缓慢而又痛苦的历程。不过好的方面是她的腿可能是在现代久站惯了,现在习惯了走路或者是绑腿绑的比较好,还有每次睡前都要按摩半天缓解疲劳,除了大腿小腿有些酸胀外,并没有出现那种拉筋似的疼痛。
很多人绑腿没有好好绑,或者只是第一天绑了第二天就懒得绑,此时也是腿疼的很,走路跟上刑一样,就是那些好好绑腿的人都有些受不住。
毕竟就算常年在家干农活的人也没有这种长时间走路的经历,运动都集中在腿脚上,家里干农活就算再繁重也能经常坐下休息,给腿缓冲的时间,但是赶路就不行,一次性就要走上几个时辰的路,一走好几天,家里车子坐不下或者不给坐的人叫苦连天。
见绑了绑腿的人比他们好似好受许多,没绑的人忙不迭上前请教,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学着绑腿。
在翠柳镇跟上的那三家倒是聪明,早早的学了绑腿口罩去,不管老少都绑的好好的。
池鱼见池堂眼底带着青黑,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顾不上身体的疲乏赶紧对池堂说,“哥,你快去躺一会儿,现在还能睡好长一段时间呢,要是在外面睡不好就来我这车厢里,我给你看着不让人打扰,你累坏了我和夏夏怎么办?”
池堂也不推脱,搬着两个草垛就来驴车这片树荫下睡觉,在亲人身边很快就陷入了睡眠,发出阵阵鼾声。
实际上很多人趁这个时间赶紧休息,连午饭也不做了,啃着干粮就睡着了。
有些女人心疼自家男人找不到阴凉,干脆找了几个大叶子遮在人头顶,就为了让人能休息好,这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累坏了。
有些不嫌闷热,干脆躺倒在车厢里睡的喷香,有几户车子没有车厢,躺在露天的板车上也睡着了。
本该喧闹的车队竟然一时间安静下来,除了鼾声没有别的声音。
池鱼前后左右看了看,果然有很多人没休息好,现在才睡着。
池鱼回想昨天晚上看见的景象,饶是有这几天的经历也忍不住胆寒,实在是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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