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萝和段红绫被莫士元所说的话震惊不已,站在一旁不断打量小鱼儿的眉眼,试图发现一些端倪。
小鱼儿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几分无奈和绝望,“你们跟我来吧,很快你们便会知道,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了。”
三人跟着他在狭窄阴暗的洞穴中行走,不知过了多久,才行至一个高大的铜门之前,那铜门上镶嵌了机关,只不过那机关已被毁坏。
从铜门进去后,三人又沿着石阶往下,一个巨大的洞厅出现在众人面前。然而,这洞厅的四周,皆是用木栅栏修成的监牢,从上至下,沿着洞壁往上延伸。
只不过,这些监牢都十分破败,看来已经修了有不少时日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监牢?”
小鱼儿冷冷道,“这就是当年制药山庄的地下。”
“地下?怎么会有地下?”莫士元先是一惊,又忽觉浑身上下泛起了一阵寒意,“那……那这些监牢,是用来关押什么人的?”
“自然是用来关押试药的人,也就是你们方才见到的白头傀。”
三人惊惧的目光投向小鱼儿的身上,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脑海中那些不堪的回忆重现于眼前,“当年我被家里人卖来这里做苦工,本想着一心努力干活争取回家,谁曾想某天我贪玩,跟着几个管事跑到了这里,从此便再也没有出去过了。”
他被关在地下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那些药师配好的药还要送到此处试药,而这些被抓来试药的人,许多都是四处逃难的灾民。他们被一碗粥一口饭带了这里,从此之后便待在这不见天日的洞窟之中。
莫士元难以置信地张开嘴巴,“你说的药,是我爹炼制出来的十方散?”
小鱼儿点了点头。
“那些管事将我们分成好几批,每一批人都服用不同药师炼制出来的药,各人服用的药量也有不同。”
“我只吃了三回药,身体便扛不住了,那些人本想将我杀了,但好在尹管事说我年纪太小,养着以后说不定还能有用处,便将我留了下来。”
“我在这里不知生活了多久,直到有一天醒来发现,那些管事突然都不见了。”
辛萝不禁问道,“那你……还有那些白头傀又是怎么回事?”
小鱼儿冷笑道,“我和它们,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依他所知,不同的人服下十方散后会有不同的反应,大多数人只不过出现身体上的不适或者发癔症。但有极少数人,服下十方散后身上会出现异常的情况,那些白头傀便是如此。
“原本他们也只是寻常人而已,可服下十方散后,渐渐地,有些人的身量突增,或者变胖,甚至有些人的身上还长出了手脚。”
段红绫顿时觉得毛骨悚然,“那……当年这些奇怪的药人,是怎么处置的。”
“那些长出手脚的,并没有多长的寿命,至于其他的药人,”小鱼儿回忆道,“当年那些管事消失后没多久,很快就有一些杀手来到了这里,把寻常的药人都杀了,而这些身量突增的药人,那些杀手对付不了,干脆就直接扔在了这里。”
当年他若不是混在了这些身量突增的药人之中,恐怕早就没了性命。只不过造化弄人,他一心想着回家,但渐渐地身上却发生了可怖的变化,明明是十多岁的年纪,却如同五六十岁一般衰老。
小鱼儿抬起自己的双手,对着的洞穴中的微光,查看着手上的瘢痕与皱纹,“当年我服了三回药后,除了呕吐、头痛、看不清东西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症状,我以为是上天垂怜,可没想到,我竟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更可怕的是,我、我竟然……长出了女子之牡户!”
此话一出,段红绫三人皆震惊不已。
小鱼儿蹲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三人不免心有戚戚,莫士元低声安慰道,“小鱼儿,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前来此处,也是为了查清当年十方散之事。”
“这些年你待在此处,可有十方散幕后之人的线索?”
小鱼儿抬起头,仔细回忆后道,这洞穴中除了关押药人之外,还有几处存放了不少文册,当年那些杀手闯进来,烧毁了大部分文册,还有一部分被他保留了下来。
“我看不懂上头的字,但我想着说不准这里头就有什么线索,便偷偷藏了起来。”
段红绫眼前一亮,连忙让小鱼儿带路,三人跟着他穿过洞厅,沿着石阶一路往下,又走了一条长廊,才到了一个石门面前。
石门后的房间摆了不少木架,木架上有五十几本册子,莫士元和段红绫急忙翻阅了其中一本,里头记录的都是试药的情况,并没有提及其他。
辛萝则在房中四处摸索,她又问小鱼儿,“那白头傀怎么会出现在柳沟寨?”
“这些年我以女子的身份在柳沟寨住下,而它们则长居山洞,只不过这山洞中并无食物,故而它们若是饿了便会出外觅食,常常跑到柳沟寨那里去。”
“只不过白头傀并不能视物,故而时常会出现抓走村民的情况,我只好每回都偷偷来到洞穴救人,再将村民放到后山。”
辛萝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它们并不用进食。”
小鱼儿轻叹一声,“它们与常人并无什么大碍,只是行动缓慢,不能言语,全凭鼻子与耳朵识物而已。”
段红绫翻了两本册子,并没有从中发现什么线索,只是觉得这纸张摸上去很是不同,而且这册子放在洞中多年,竟不蛀不腐,“莫大哥,你觉不觉得这纸张很特别?”
莫士元接过她手中的册子,仔细摩挲了一番,眸色一沉,“确实有点奇异,这纸张的手感,我从未见过。”
他神色凝重,将册子举高,对着洞穴中的光亮仔细查看册子里的纸,只见这纸又薄又韧,表面光滑如镜,带有淡雅的光泽,且上头的云形纹理十分少见,并不似凡物。
他心下一转,如今虽然众人都怀疑这十方散的幕后之人便是庆王,却始终未能找到证据。但这纸张如此特别,说不定能从中找到跟庆王有关的证据。
两人与辛萝商议过后,决定让辛萝带上其中一本文册还有莫士元的密信先行回京,找李福全求援。至于段红绫,则留在此处与莫士元翻阅文册,并搜寻洞穴,看看有没有更多的发现。
一日后,辛萝离开了柳沟寨。
离柳沟寨百里之外的一个小茶摊上,平安从钱袋中掏出一锭银子,店家弯下腰笑呵呵连连谢过。
“看来我们走得没错,红绫姐她们真的往柳沟寨去了,我们明日能到吗?”
“应该明日晚上就能到了。”
“好,”平安掀开帘子坐上马车,摇着折扇道,“我倒是要看她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说不准我也能破个惊天大案,到时候让父王对我刮目相看。”
岳剑递来一壶茶,“公子好生歇息,待醒来就到柳沟寨了。”
平安做着美梦,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只是一觉醒来,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马车的内饰,而变成了熟悉无比的房间。
他大惊失色,从床上爬起来,冲到门边,“岳剑?岳剑!你人呢?”
门口的两个护卫挡住了他,“世子,王爷命你在房内好好休养。”
“休养什么啊?我身体好得不得了,岳剑人呢,叫他来见我!”
平安怒气冲冲地瞪了两个护卫一眼,“不让我出去是吧,有本事你们两个就把我杀了!”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紧紧抱着平安,然而他拼命挣扎,手上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二人的肩膀,双脚也在不断乱蹬。
“赵惟安!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传出去我都嫌丢人!”
庆王看着平安胡闹的样子,不忍皱起了眉头,“我破格让你去武德司,本是想让你吃些苦头好有些长进的,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平安松开那两个护卫,叉着腰道,“父王,你怎么能让岳剑把我送回来,我还等着去查案呢!”
“查案?就你的样子,你能查出来什么?你脑子愚钝又不会武功,全身上下就只有一股蛮劲,恐怕案子还没查出来,你小命就丢了。”
“王爷,世子殿下只是年幼无知,还请王爷不要怪责于他。”
出言的是站在庆王身后的一名妙龄女子,她穿着十分简朴,头上并无头饰,倒显得她更加清丽。
平安冷笑一声,“何侧妃怎么来了?何必在这里假惺惺地办好心,我如今不受父皇宠爱,你最高兴了吧,只可惜你人老珠黄,生不出儿子了。”
“赵惟安!看来,我真的是平日对你教导太少了,”庆王遏制住自己的怒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三日不许给世子送饭,让他好生饿一顿。”
“王爷,世子还在长身体,三日不吃饭怎么行呢,况且我看世子只是一时心直口快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王爷还是不要怪罪世子了。”
平安猛地捶了一下房门,“不吃就不吃,反正不吃饭又不会饿死!”
“好,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庆王点点头,便不再理会平安,带着何侧妃离开了。
平安的院子彻底安静了下来,他叉着腰在房内走来走去,时不时踹一脚身旁的家具,却依然难以消解心头的怨气。
原想着庆王只不过是说说而已,谁想一整天都没有人来送餐食,整个小院除了门口的护卫外,并无其他人再来过了。
他饿得眼冒金星,倒在床上滚来滚去,心里头还念着岳剑的名字,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把他大卸八块。
忽然间,有一包东西从他的身上掉了出来。
平安低头去瞧,这才想起来,自己和岳剑临离开武德司的时候,去找燕三淘了包蒙汗药以备不时之需,可惜一路上并没见到什么歹人,只不过……
他看向门口站着的两个护卫。
及至夜深人静之时,平安捂着鼻子走到门边,“二位大哥,我不知怎么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许是生病了。”
两个护卫连忙回过头来,在毫无防备之际,平安手中的蒙汗药扬在了二人的面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便双双晕倒在平安的面前。
他得意地大笑几声,抄起其中一个护卫身上的剑,往外走去。
如今整个王府都是静悄悄的一片,他蹑手蹑脚地往伙房那边去,谁想走到一半,却忽然发现前院的书房门外有一个人影闪过。
他小心翼翼地往书房走去,站在窗外本欲窥探一二,却听到两把熟悉的声音。
“岳剑,你马上带人去柳沟寨,把段红绫她们解决掉,不要再让她们生出什么事端了。”
“属下明白,那柳沟寨的人要如何处置?”
“一个不留,你全部清理干净就是。”
……
平安的脑中一片空白,握着剑的手变得冰冷无比,他将方才听到的对话在口中咀嚼许久,才明白二人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未等他缓过神来,书房内的岳剑便警惕地看向窗外,“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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