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尽玄那句充满了秋后算账意味的问话，像一颗投入热油锅里的水滴，瞬间让客厅里刚刚才缓和下来一点的气氛，再次炸开了锅。
俞锦鲤看着男人脸上那副理所当然、不带丝毫商量余地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委屈，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戳了一下。
这家伙！
偷听别人讲话还有理了？
“我……我那是为了拒绝他，故意那么说的！”她梗着脖子，试图狡辩，“对，就是商业互吹，你懂不懂？我那是在抬高你的身价，好让他知难而退！”
“哦？”封尽玄的眉毛，挑得更高了，“抬高我的身价，需要说我嘴巴毒、脾气差、幼稚又别扭？”
“俞锦鲤，你们公司的企业文化，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俞锦鲤：“……”
可恶！又被他绕进去了！
她看着男人那张步步紧逼的俊脸，和那双写满了“你今天不给我个合理解释就死定了”的黑眸，心里那点因为被告白而升起的慌乱，渐渐被一种……更强烈的恼羞成怒所取代。
“是！我就是那么觉得的！怎么样吧！”她破罐子破摔地吼道，“你本来就嘴巴毒！脾气差！幼稚又别扭！难道我说错了吗？”
封尽玄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敢嘴硬。
“我嘴巴毒？”他上前一步，将她逼到沙发角落，用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如果不是我嘴巴毒，你能拿到那一个亿的投资？”
“我脾气差？”他又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如果不是我脾气差，你能住着这么大的房子，每天吃香喝辣，还有人伺候？”
“我幼稚又别扭？”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沙发上，将她彻底禁锢在自己的方寸之间。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那双总是冰冷淡漠的黑眸里，此刻却充满了幼稚怒火，像两团燃烧的鬼火，写满了“你竟敢说别人比我好”的控诉。
“俞锦鲤，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姓顾的了？”
俞锦鲤被他身上那股充满了侵略性的、独属于雄性的强大气息，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的心，不争气地砰砰狂跳。
脸颊，也烫得能煎鸡蛋。
但输人不输阵！
她仰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你哪里都比不上他！”她口不择言地，将所有最伤人的话，都扔了出来，“他比你温柔！比你体贴！比你有学问！最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
“他至少，会把‘喜欢’两个字，说出口！”
“而你呢？”她看着他，眼眶没来由地，就红了，“你只会用钱砸我！用协议绑我！用你那些自以为是的霸道方式来对我好！你根本就不懂，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封尽玄，你就是个……胆小鬼！”
她吼完了最后一句，整个客厅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两人都愣住了。
俞锦鲤愣住，是因为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把这些话说出口。
而封尽玄愣住，则是因为，他感觉自己那颗包裹在层层坚冰下的心脏，被女孩最后那句话，狠狠地刺穿了。
胆小鬼？
他封尽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他。
可笑的是，他竟然……无法反驳。
是啊。
他不敢告诉她，自己就是Chase。
他不敢告诉她，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他更不敢，像顾言之那样，坦然地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
因为他怕。
怕自己身上的厄运，会再次毁掉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他看着女孩那双因为愤怒和委屈而变得水汽氤氲的眼眸，看着她那倔强地抿着的、被自己吻过的嘴唇。
一股前所未有陌生，名为“恐慌”的情绪，瞬间将他淹没了。
他突然很怕。
很怕她真的会觉得，顾言之比自己好。
很怕她真的会离开自己。
“谁说我不会说？”
男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沙哑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突兀地响起。
俞锦鲤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男人已经再次低下头。
这一次，他没有吻她。
他只是用他那高挺的鼻梁，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鼻尖。
动作笨拙，生涩，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温柔。
“俞锦鲤，”他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弦，轻轻拨动着她的心弦，“你听好了。”
“我喜欢你。”
……
那晚之后，两人之间，就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冷战”状态。
封尽玄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捉弄她，挑衅她。
他只是变得更加沉默了。
他会像个最尽职尽责的保镖，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她渴了，他会递上水。
她饿了，他会叫来厨师。
她累了，他会……让王助理，给她放假。
但他就是不跟她说话。
俞锦鲤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冷暴力”，逼疯了。
她宁愿他像以前一样，跟她吵，跟她闹，也比现在这种“相敬如冰”的状态，要好得多。
她几次三番地，想找他谈谈。
但一对上他那双充满了复杂情绪，深不见底的眼睛，所有的话，就都堵在了喉咙里。
冷战的第三天。
俞锦鲤终于受不了了。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给林菲菲打了个电话，声泪俱下地控诉了封尽玄的种种“罪行”。
“……你说，他是不是想跟我分手？”她抽抽搭搭地问。
电话那头，林菲菲听完，沉默了许久。
最终，只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说，鲤鲤啊，”她的语气，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你家那位霸总，他不是想跟你分手。他那分明是……在等你哄他啊！”
俞锦鲤：“？”
“我的天哪！你是不是傻？”林菲菲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人家都把‘我喜欢你’说出口了，你呢？你什么反应？你是不是就那么傻乎乎地，跑了？”
俞锦鲤仔细地，回忆了一下。
好像……还真是。
当时她被那句突如其来的告白，砸得晕头转向，大脑一片空白。
然后，她就……落荒而逃了。
“完了。”林菲菲的语气，像在给一个身患绝症的病人，下达死亡通知书，“你这种行为，在‘霸总学’里，叫‘拒绝’。他现在肯定觉得，自己被你彻彻底底地给甩了。”
“他现在正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呢。”
俞锦鲤：“……”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了。
原来……是这样吗？
挂断电话，俞锦鲤看着镜子里那个一脸懵逼的自己。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渣。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走出房间，走到书房门口。
然后，她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推开了那扇门。
书房里，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后，处理着文件。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她，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
俞锦鲤却不管不顾。
她径直，走到他面前，然后，在男人震惊的目光中，一把抽走了他手里的文件。
她将文件扔在桌上，然后双手撑着桌子，俯下身，像个女流氓一样，将他圈在了自己和椅子之间。
“封尽玄。”她看着他，一字一顿，清晰地宣告。
“你听好了。”
“那天，你问我，你哪里比不上顾言之。”
“我现在回答你。”
“你哪里，都比他好。”
“因为……”
她顿了顿，看着男人那双因为震惊而微微放大的黑眸，和那微微泛红的耳根。
她笑了。
笑得，像只偷腥得逞的狐狸。
“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我的……胆小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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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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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一次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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