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沐站在ICU病房的玻璃窗前，她的头发在这次的手术里全被剃光了。
光秃秃的脑袋在一堆仪器中间特别明显。
估计脑袋后面还会有疤痕，长这么大她就没这么丑过。
真丑啊，聂以筠要是喜欢这么丑的光头，回头她就让聂以筠在自己身体里多待！
“给。”
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池沐扭头，池汐递给她一个三明治。
“谢谢。”池沐接过，嗓子沙哑。
“听护士说手术后你就一直站在这儿，”池汐说，“做了二十多个小时的手术又在这站了半天，不累吗。”
池沐拆开三明治的透明包装袋，说，“还好。”
可能是聂以筠习惯这么熬了，这具身体特别能坚持。
池沐目前觉得还行。
咬了一口三明治，嗓子很干，难以下咽。
“去睡会吧，”池汐说，“别等她醒来，你又倒了。”
“嗯，”池沐用力咽下，“等会就去睡。”
池汐也看着玻璃窗内的人，眼神特别柔和，半个月了，池沐就这么一直躺着，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池汐从来没见过这么安静的池沐，十多天了她还是不习惯。
“嗯~”
身边的聂以筠突然闷哼一声。
池汐吓了一跳，“聂医生，你怎么了。”
聂以筠摇了摇头，“有点累，我去睡一觉。”
“好，”池汐说，“你快去。”
池沐捂着脑袋飞快离开，突然的不对劲是因为聂以筠这个破身体犯病了。
疼痛直往脑袋里钻。
她到聂以筠的休息室，躺上床睡觉。
又累又疼，让池沐睡的并不安稳，但又睡的很久。
一觉醒来是第二天的中午。
池沐缓慢坐起身，要人命的疼痛并没有减轻。
但不是第一次了，甚至这几个月下来数不清多少次，虽然每次聂以筠很快就和她换了回来，不让她继续忍受痛苦，池沐也还是习惯了些。
难怪聂以筠曾经很平静地说自己习惯了。
池沐回到病房部，聂以筠已经从ICU平安转入了普通病房。
她过去的时候老妈和池汐都在。
两人笑嘻嘻地在给病床上的人读书。
“小筠来了，”老妈放下书，笑道，“休息的怎么样？”
“挺好的。”池沐说。
老妈看着她，“不像挺好的，小脸憔悴的。”
池沐忍着身体里的不适，转移话题，“她怎么样了。”
“赫尔森医生说没问题了，接下来就是等着小沐醒过来。”老妈说。
“什么时候能醒？”池沐问。
老妈摇摇头，“不确定，说是随时，今天明天都有可能。”
“那就好。”池沐坐到凳子上。
那么，从现在开始，到聂以筠醒来之前，她就不离开了。
但醒来是一个说不定的事情，池沐守株待兔，从中午等到晚上，等到病房守夜的老妈睡着了。
池沐才亲了亲床上的人，与她交换。
聂以筠醒来时一股惊喜充斥着她，病床上的池沐安稳躺着，身边的仪器也在规律地监测着。
她忍不住笑了。
手术成功了。
聂以筠轻轻离开病房，在护士那边将池沐的具体情况全部了解到她才终于放心。
池沐彻彻底底的没事儿了。
她呆呆笑着，忽然鼻子发酸。
聂以筠转身下了楼，坐在室外的台阶上。
夜晚人少，夜风吹着也很舒服。
月光悬挂如水。
她心里一片安宁。
点开手机去看池沐给自己留的视频，但是她没找到。
手机里最后一个视频是自己留给池沐的。
池沐没有给她留。
聂以筠愣了，是因为要醒了所以没留吗？
她起身拍了拍屁股，重新回到了病房。
既然池沐没给她留话，那她就等着池沐醒过来。
池沐是中午醒来的，聂以筠和施雅还有池汐都在，她哼哼唧唧地醒来。
聂以筠对这个声音很敏感，第一时间凑到池沐面前。
池沐睁开眼愣愣的看着自己正上方。
“小沐，”施雅凑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小沐，看得见我吗。”
池沐眼神转到她脸上，张开嘴喊了一声妈，声音沙哑到发不出声。
施雅很心疼，“先别说话，别说。”
聂以筠在她醒来时就已经喊来了医生。
赫尔森很快就来了，给池沐检查了一番，笑着表示一切都好，接下来只要慢慢恢复就行了。
聂以筠拿着水杯插入习惯送到池沐嘴边，池沐喝下半杯，嗓子稍微好了点。
施雅捧着她的脸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小沐，还认识我吗。”
“妈。”池沐喊她。
施雅笑，“没失忆也没傻，那她呢。”
施雅指了指聂以筠。
池沐淡淡道，“聂以筠。”
施雅又拉过从池沐醒来就一直站在床尾的池汐，池汐紧张到心脏提了起来。
池沐顿了顿，说，“池汐。”
声音很轻还带着暗哑，但池汐莫名松了口气。
施雅笑着又亲了亲池沐，“好，是个正常孩子，那妈妈就放心了。”
池沐想笑，但是浑身都疼，尤其是脑袋上的伤口，似乎比聂以筠犯病时还要疼。
疼的让她没力气笑。
她刚醒，没一会儿又累了，睡了过去。
“她这是怎么了。”施雅问。
聂以筠说，“太虚弱，躺了十几天身体受不了，慢慢恢复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施雅说，“我回家一趟让高姐做点好吃的晚上送过来，小汐你要回去吗。”
池汐站在床边，没听清，“啊？”
“回家，要回吗。”施雅问。
“啊，”池汐点点头，“回，我…我工作还没忙好，我要去忙。”
施雅指了指沙发上她的笔电，“你不是最近一直在病房工作。”
“有些事要去公司的。”池汐收拾自己的东西，“我…下午去趟公司。”
她拎上自己的包，对施雅歪了歪头，“妈，走吧。”
施雅双手抱胸眯了眯眼，扶着她走出了病房，在没人的时候施雅笑道，“逃避呢？”
池汐一愣，瞥了眼老妈。
老妈说，“妈妈不逼你，你自己考虑。”
池沐再醒过来时病房里只有聂以筠一个人。
聂以筠给她喂了水，说，“精神怎么样？”
“还好。”池沐说，比之前醒过来要好点，“我睡了多久。”
“两个半小时。”聂以筠对她柔柔笑着，“疼吗。”
“还好。”池沐还是这个回答。
“要不要换过来？”聂以筠说，“我比较耐疼。”
“不用。”池沐看向窗外。
聂以筠说，“真不要吗，现在你的麻药效果已经过去了，伤口是最疼的时候。”
池沐闭上眼睛，“不用。”
聂以筠顿住，她感受到池沐好像在抗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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