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霄殿内早早有人候着，言曦和闻知亦一进去便聚集所有人的目光。
“灵女，这位是？”大长老问道。
言曦一时间有些不太好回答这个问题。
盟友？他俩根本不信任对方。
恩人？被那头蛟龙横扫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好像，怎么定义他们的关系都不合适。
正当她犯难时，闻知亦温和的嗓音响起：“未成的道侣。”
道侣？
此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言曦。
言曦面上毫无波澜，但她看向闻知亦的眼神并不友善，偏偏那人丝毫不惧，还朝她微微点头。
言曦想解释一下，但她感觉到自己体内灵力混乱，她不能让自己重伤的模样被看见，否则有些人又要开始编排她这位匆匆上任的灵女了。
但是，她未曾经历过情事，如今要承认道侣这个身份，实在是有些为难了。
这时，闻知亦又道：“诸位长老，是我仰慕灵女，想要留在灵殿伴她左右。灵女心善，念我有功，才把我带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半响。
“诸位长老，魔渊的封印确实有损，才导致魔气渗入人界。不过，我已经用法阵修补了封印，暂时可保人界无虞。”言曦打破了安静。
“灵女，那剑池灵气枯竭一事，又是怎么回事？”几位长老齐问道。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言曦想了一会，决定将剑池灵气枯竭一事的罪责先揽下来，“是我决断有误，导致剑池灵气枯竭，我愿入剑池寻找恢复灵气之法。”
“啧……灵女，真是好大的口气。谁人不知灵气乃天地孕育而生，就算你耗尽整个灵殿所有人的灵力，也未必能将剑池灵力恢复如初。”向来亲近二长老的一些宗门讥讽道。
待人群开始为这个问题开始质疑时，二长老转头朝言曦右侧慈眉善目的大长老问道:“大长老，按照灵殿律例，灵女此事当如何罚？”
这一问，将言曦推至众矢之的。
大长老看了看言曦，知她已然料到二长老会发难，便将殿规念出来，“犯大错者，封其灵力，送入寒冰炼狱历十二劫。”
这时，闻知亦那道与此刻紧张气氛不相应的轻笑声荡漾在灵殿，“原来，灵殿的人还不如闻某一介散修懂得感恩戴德。诸位莫不是忘了前日是谁拼尽全力力挽狂澜，昨日又是谁孤身前往魔渊？”
字字句句，言简意赅，敲打着在场所有人的良心。
二长老见自己理亏，但仍不服，“你不过是个外人，我灵殿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评判？灵殿创立百年，若无视殿规、任意决断，那灵殿如何能长久？”说着说着，他那两缕白花花的胡子都被吹翘起来。
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打住。二长老又道:“灵女有功，自然当赏，但她本就是我灵殿之主，护佑灵殿是她的本分。论错当罚，这也是她犯下之错过于严重，你以为剑池灵气真的能恢复吗？年轻人，不要太狂傲。”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瞥了言曦一眼。
“长老所言甚是，灵气乃天地孕育而生，以人力定然是无法填亏的。不过，我有我的办法，还请诸位长老给我一个机会。”言曦言辞诚恳地说。
说完，言曦朝闻知亦看了一眼，同他一起往殿外走去。
正要踏出灵殿时，言曦回头对大长老道:“我去寒冰炼狱这段时间，还请大长老代我掌管灵殿。”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人自御霄殿而出，向西北方向走去，一路经过鹤群、流泉，最后乘着一叶扁舟顺水而下，进入了一座小山。
“到了。”言曦先下了船，见闻知亦似乎有些晕船，她伸出手示意他搭着自己下来。
闻知亦愣了一下，但很快握住言曦的手，慢悠悠地从船上下来。
“多谢。第一次乘船，有些不适应。”
言曦见他脸色苍白，想来他说的不是假话。
“没事。你身份特殊，暂时不好安置你，只好委屈你随我住在一起了。”言曦解释道。
闻知亦四处看了看，此处灵气充沛且不乏灵植和走兽，离灵殿所在的主峰也远，的确是个适合修炼的地方。
“此地不错，与你相衬。”闻知亦道。
言曦点了点头，便带着他一路往上，直到看见一个别致的小庭院后才停了下来。
言曦指了指旁边的偏屋，说:“我去寒冰炼狱这段时间，你且先住在这里。”
闻知亦倒了两盏茶，将其中一杯递给言曦，问道:“你一个人去？”
言曦接过茶，嗯了一声。
“灵女大人，这恐怕不妥吧。你身上还有伤，再被封了灵力，如何成功从十二劫中脱身？”闻知亦故意将茶杯重重地放下。
不等言曦开口，他又说:“虽然我看起来一副不禁打的样子，但是我还是能帮你的。你可不能死，死了谁来做我的盟友，谁来抓出灵殿的奸细呢？”
“你方才在御霄殿是故意的。”言曦指他激怒二长老让自己去寒冰炼狱一事。
即使被人拆穿了，闻知亦面上任保持温和，看不出什么表情，就连声音都没有什么明显的起伏，如同山间潺潺的溪水。
“灵女大人，你方才不是也没有揭穿我吗？”
他们果然是天生的盟友，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灵殿灵气最为充沛之地，不止一处。
剑池是一处，寒冰炼狱是一处。
而且，他们一个坐北朝南，一个坐南朝北。说明，他们之间也许是由同一条灵脉供养的。
“我想与你一同去寒冰炼狱。”闻知亦眼睛对上言曦认真地说。
“好。”
翌日。
两人在御霄殿当着众人的前面戴上灵殿特制的锁灵镯后由二长老开启传送法阵，瞬息间感觉到凛冬的刺骨，他们便到了寒冰炼狱第一层。
寒风刺骨，白雪皑皑，没有任何生灵，只有一座古铜色的十二层塔立在他们跟前。
走进塔内，言曦便发现两人被困在法阵中，本就被封了灵力的两个人，第一次拿这种中级的法阵没有办法。
他们只好先运转灵力，以期寻找破阵之法。
言曦正观察阵法是如何布置之时，一团绯红色的雾弥漫开来，带着点潮湿的细雨，整个空间瞬间被血雨笼罩，令人窒息而厌恶。
这里怎么会有魔气！言曦心中一惊。
随着一阵叮铃叮铃的声音，血雨缓缓落下。
这雨，不是从外面来的，而且落在皮肤上能感觉到被灼烧的痛觉，而且似乎可以侵染人的神魂。
不一会，四周有人走了出来，等他们凑近了，言曦才认出是她已死去的父母和师父。
只不过，他们脸上遍布魔纹，形如傀儡，没有意识只一味地朝言曦发起进攻。
用已死之人的模样来作恶，看来来者不善。
言曦用扶光剑一剑扫去，瞬间傀儡倒了一片，她看向傀儡后方冷冷道：“既然来了，就别藏着了。”
话音刚落，一名身姿曼妙撑着勾魂伞的红衣女子持着一把通体红润、魔气逼人的扇子慢慢悠悠地从人群中走出来，眉如远山似有淡淡的神韵，但那双令人迷离的桃花眼却又为她平添了几分韵味和勾人心魄，再加上那张小巧精致的脸和那副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使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邪性却迷人的美。
“早就听闻灵女大人的威名，说您是个手段凌厉的，方才您那一剑可是损了奴家不少修为呢。”
女子上下打量言曦，肤白胜雪，眉若柳叶，眼似瑞凤，清冷而不失美感，似是自古画中走出来的天外飞仙。
她笑道:“只不过，我没想到灵女竟是位美人儿，倒有些不忍心了呢。”
“话多。”言曦握紧扶光剑，一下便瞬移到红衣女子身旁，锋利的剑尖擦过她纤细脆弱的颈，但因闪躲及时，也仅仅是落了红。
因为强行动用灵力，言曦的嘴角有血渗出，但她顾不上去擦拭。
那红衣女子轻松一跃飞到房梁上，用扇子半遮掩笑道：“灵女大人当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说话，红衣女子手一挥扇子便朝言曦飞来。
那扇子径直飞来招招致命，言曦有些抵挡不住，稍不注意被被那扇子击中右肩，见此她便示意闻知亦助她。
闻知亦瞄准时机，一把将坤仪剑朝红衣女子手腕出击去，使她手中的伞脱力而落。
言曦趁机侧身朝红衣女子飞去，同时握紧剑柄调转剑锋，剑气直指扇子，一招便将扇子击碎了。
不等红衣女子反应，言曦一剑刺穿了她的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慢慢倒下去。
“你是怎么进来的？”言曦用剑尖指着她问道。
红衣女子捂住伤口，摇摇头，笑道：“灵女大人，你猜猜呢。你觉得我是怎么进……”未等她话说完，不知从何方射出来的一支利箭了解了她的性命。
“言曦，小心！”说完，他用手中的坤仪剑为言曦挡住了从暗处射来的箭。
灵殿，果真是内忧外患。
眼下二人没有灵力，强行动用灵力不仅会导致自身重伤，而且使出来的灵力也不过才两三成。
灵殿，有人想要她死。
“闻知亦，既然此地能够维持，说明灵脉就在附近，你我合力将灵脉打开！”言曦朝闻知亦喊道。
“好，不过……”话没说完，言曦还为来得及看清闻知亦是怎么出手的，一名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尸身已经倒在她跟前。
闻知亦拿着沾满鲜血的坤仪剑朝她靠近，明明是刚杀完人，眼神中没有一丝杀戮之意，依旧双眸温和而清澈。
“不过，要等我解决完这个人。”闻知亦补上了刚才未说完的话。
“灵殿秘术，无垢。”言曦用手指轻点眉间，强行运转被压制的灵力使用秘术。
顷刻间，漫天的血雾散去，绵绵细雨也瞬间消失，以言曦为中心，无数蓝色的枫叶席卷各个角落，而后飞入地底，拔出无数条泛着灵光的丝线。
果然，此处有灵脉，只不过被封住了。
眼下，这些灵力应该足够他们两人走出这座塔。
约莫过去了两个时辰，两人走出了十二塔。
言曦朝塔的方向伸出一只手，一只断掉的箭被她握在手中。
该回去抓出那个潜伏在灵殿的奸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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