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风辞的刚刚说的话类似自言自语,何以谖没有听清。
“唉。”风辞叹了一口气,纠结了一下到底是直接告诉何以谖真相呢,还是继续骗他呢,最后决定继续随便骗骗小孩子吧。
风辞道:“没什么,你中午在酒楼里喝的茶里被下了药,然后就来了一伙人想把你带走,他们人多势众,我一个人没拦住,叫来帮手找了好久才找到你的踪迹,刚刚才把他们赶走,你没事吧?”
风辞觉得这个故事编得漏洞百出,别说他自己了,就算是傻子也不会信的,但是何以谖居然没有丝毫怀疑地就信了。
“谢谢师兄,他们还没把我怎么样,我就是喝完水之后感觉怪怪的,不过刚刚吃完你给我的丹药之后就好多了。”何以谖认真答道。
风辞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的白痴师弟的单纯程度,但是他的目标也不是他,遂懒得再多言,“那你现在先这里休息吧,有事可以喊我。”
说完,风辞起身就要往外走。
何以谖在他身后喊道:“可是我还要和我的伙伴汇合啊!”
风辞随口敷衍:“你给他们发信号了吗?”
何以谖想了想,说:“我给师门发了信号。”
“那你就在这里先等昆仑来的人,再去找他们不就好了。”
“哦。”何以谖又想了想,“那你能不能先让人给我的伙伴们传个信,让他们就在云间烟火等我啊?”
“可以。”
“君上,您有什么事吩咐?”
半躺在椅子上假寐的魔君微微睁眼,婢女看得呼吸一窒,赶紧低下头去。
“我带回来的那个小孩房间里的茶是你安排的?”
胡湘赶紧说:“不是我安排的,但是确实是我一时疏忽,忘了撤下去。”
“罢了,这次我不想追究,你看着点他,别让他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或者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把自己折腾死了。”风辞重新合眸,“还有,让牵机给和他同行的人传个话。”
“是。”犹豫了一会儿,胡湘还是问道,“君上,真的就放任他在水云阁乱跑吗?”
“不是有你看着吗?”
胡湘自知多言,便识趣地赶紧退下了。
何以谖在房间吃过了婢女送来到晚餐,刚出房门,就有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子向他走来。何以谖有些疑惑,那女子在他面前站定。
“我叫胡湘,是这水云阁的掌事,何公子想去哪里,我都可以带你去。”
“啊?哦哦,不用了,我自己随便转转就好,等我的同伴到了就要辞行了。”
“没关系,奴婢跟着公子就好。”
何以谖从三楼下来,到了一楼的大厅。
“这水云阁虽然和云间烟火有些相似的地方,但是我感觉差别还是挺大的,怎么说呢,感觉少了好多烟火气。”何以谖对身后的胡湘道。
胡湘:“这是自然,云间烟火是我们水云阁名下的客栈,付定金就能住,但这里是水云阁的总部,不收客人的。”
“那为什么凤兄可以住在这里啊?”何以谖好奇。
胡湘笑了笑,“因为君,”她顿了顿,“因为主人是这水云阁的楼主。”
何以谖张大嘴巴,“我真没想到,原来师兄这么厉害,我听沈哥说,水云阁在江湖上都颇有名气呢!”
如果是沈夜或者是夜雨霁,或者就算是鹿清晏,都一定会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既然水云阁不收住客,那绑架他的人是怎么把他关在这里的?
但是何以谖却没想那么多,他看到窗外的一片碧绿的竹林,便兴奋地跑了过去。
“哇,好美的竹林啊!”
“公子以前没见过竹林吗?”胡湘问。
“嗯!我第一次下山,昆仑山上根本没有什么植物,一路走过来也都是大漠,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怎么美的竹林呢!”
“难怪这么蠢,随便编点什么都会信。”胡湘腹诽。
“胡湘,你们这有兔子吗?”何以谖突然想到了当初师姐说过,兔子是一种特别可爱的小动物,他下山后就可以见到了。
胡湘强行耐下性子,道:“这竹林里就有,公子可以自己去找找。”
何以谖在竹林里转了半个时辰,才遇到一只兔子,又追了一刻钟,还是没捉到,最后沮丧地坐在地上喘气。
胡湘无奈:“公子不是在昆仑修行吗,怎么不用仙法去抓这只兔子呢?”
何以谖眼睛一亮,“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说完,从乾坤袋中取出渡魂,调整好坐姿,双手轻轻拨弄琴弦,曼妙的琴声响起,让万千生灵沉醉其中,生出亲近之意。
五彩的蝴蝶飞了过来,围着何以谖翩翩起舞;刚刚逃走的小兔子蹦了回来,挨着何以谖卧下;就连空中落下的竹叶也借助着风飘来,伴着蝴蝶流转在何以谖四周。
“铮——”何以谖弹完了最后一个音节,万物才好像从一场美梦中醒来似的,叶片落下,蝴蝶飞散开,兔子——,在兔子想要蹦走之前,何以谖一把抓住它,把它举到空中。
“终于抓到你了!小兔子!”
何以谖把兔兔揽到怀里,用脸颊轻轻蹭了蹭。
风辞站在三楼的窗边,看着下面的场景,喃喃道:“ ‘浮生岁岁俱如梦,一枕轻安亦可人。’”
胡湘刚刚也被何以谖的乐声吸引,恍过神后,觉得自己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曲子,不禁问道:“公子,此曲何名?”
何以谖用手轻轻撸着兔子,答道:“如梦。我猜大概是出自‘白日去如梦,青天知此心。’ ”
风辞听到这句话,自嘲地笑了笑。
他也曾学过这首曲子,练成之后只弹给师尊听过。同样是如梦,对于风辞来说是回首旧游,故人不再;对于何以谖来说是西江断雁,烟火人间。风辞的如梦只会奏给一人听,而何以谖的如梦却属于乾坤万物。那是未染尘埃,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才能有的纯粹与侠气。
风辞离开了窗边,向桌边走去,他展开宣纸,研墨作画。不久,一个高挑清冷的身影跃然纸上。
丹青入画,无言无笑,看了漫结愁肠。
半个时辰后,有人轻轻敲响了风辞的房门。
“进来。”风辞抬头,看向来人。
胡湘还在看着何以谖,来传话的小婢女畏畏缩缩地说:“君上,昆仑山有人来了。”
风辞的眼睛唰地亮了,他放下笔,起身就往外走。小婢女在后面小跑追上,“那个人还自称是何公子的大师兄。”
风辞蓦地停下脚步,“谁?”
“何公子的大师兄。”
风辞一时间不知道是悲是喜,悲的是他又没能见到师尊;喜的是原来这个小师弟在师尊心中的分量也没那么重。要知道当初他还在昆仑的时候,有一次下山未归,师尊都是亲自去寻他的。
风辞调整了一下心情,转身往回走,“去把那个人带进来,等等,先把何以谖叫回来。”
风辞突然有些庆幸没有向何以谖暴露身份,萧圭未至,计划有变。既然何以谖现在很信任他,倒也正好可以利用。
风辞回到桌前,将还未完成的画作收拾起来。那人白衣胜雪,立于风雪中,莫名有些萧索孤独之感,风辞想了想,觉得下次应该在他身边添上几点红梅。
“凤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何以谖抱着兔子,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风辞:“没什么大事,就是你昆仑的大师兄来了。”
“真的吗!我好久都没见到大师兄了,他在哪?你快带我去!”何以谖激动地说。
“他就在外面,但是在见他之前,”风辞走到何以谖面前,“阿谖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虽是水云阁的阁主,但是一直隐于幕后,并不想为江湖所知。”
何以谖了然,认真道:“凤兄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的身份的!”
“那就谢谢阿谖了。”
约定好之后,风辞就带着何以谖下了楼,到大厅的时候,婢女也正好领着夜雨霁进来。何以谖看到自家大师兄,高兴地扑了过去,夜雨霁从接到消息就紧张着何以谖出事,一路御剑而来,现在看到小师弟好端端地在这,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了。然后,有些措手不及地抱住扑过来的小团子。
“阿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夜雨霁放开何以谖,问道。
“哦,是这样的,夜师兄,我在酒楼吃饭的时候被人下了药,然后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了房间里,所以就给你们发了信号,不过后来凤兄救了我。”
风辞正抱着何以谖向夜雨霁扑过去之前丢给他的兔子,坐在紫檀木雕花的椅子上一边一下一下地顺着兔子的毛,一边随意地看着何以谖向着夜雨霁叽叽喳喳地汇报。
突然,何以谖把夜雨霁拉到风辞面前,道:“师兄,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
“凤兄,这是我们昆仑的大师兄,叫做夜雨霁,字如晦。‘风雨如晦’的如晦。”
“夜师兄,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救民恩人,他叫凤辞归,不辞的辞,归来的归!”
风辞有些无语,却也懒得纠正些什么,向着夜雨霁微微颔首,“阿谖夸张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正好遇见了罢了。”
夜雨霁认认真真地向风辞行了个礼,道:“还是要多谢凤兄对小师弟的救命之恩,我们承了你的情,就一定会还。从今往后,无论凤兄遇到了什么麻烦,只要是我夜雨霁能办到的,就算是竭尽全力也一定会帮。”
风辞的目光在夜雨霁身上停留了片刻,道:“那我可就在这先谢过了。”
“师兄,既然你来我,我们就赶紧回蓉城吧!我还有两个伙伴在等我呢!”何以谖拉了拉夜雨霁的袖子。
“伙伴?”夜雨霁还在打量风辞,听到这话,立刻不放心地问,“你还交了别的朋友?”
“对呀!师兄我跟你说,他们都可好了,都特别照顾我,我……”
夜雨霁无奈,何以谖被绑架的事他还没弄清楚,也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就像他说的那么简单,现在又出现了两个不明身份的江湖人。唉,他还是亲自去认识一下吧。
“那我和师弟就先行告辞了。”
“江湖再见,”风辞道,“胡湘,送客。”
“对了凤兄,”何以谖在风辞面前蹲下,“这只小兔子我可不可以带走啊?”
风辞笑了笑,道:“当然可以。”说完,把怀里的兔子递了过去。
夜雨霁叹了一口气,明明在小师弟下山前都给他备好了一切,怎么还要管人家要东西啊。
“阿谖,你想要兔子,外面集市上多的是,何必夺人所爱?”
“不是的师兄,这只兔子是我捉到的,和我有缘!”何以谖辩解道。
风辞看着他,还是耐下性子,说:“这兔子的确是阿谖在林子里捉到的,就让他带回去吧。”
“谢谢凤兄!凤兄再见!”何以谖开心极了。
胡湘走过来,道:“二位公子,请随我来。”
何以谖二人走后,风辞来到竹林,在林间的亭子里坐下,微风拂面,带来阵阵竹子的清香。后面的计划,又得重新安排了。
蓉城·云间烟火
何以谖刚刚到云间烟火,就看到沈夜和鹿清晏在堂间等他。“沈哥,鹿儿,我回来啦!”
鹿清晏看到何以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今天都被你吓死了。”
“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鹿儿你快看我的兔子,是不是超可爱,不过它还没有名字,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好不好?”何以谖高兴地说。
鹿清晏:“好啊!”
何以谖歪头想了想,道:“我是在林子里遇到它的,就叫林林好不好?”
鹿清晏也想了想,说:“我觉得,不如将林拆开,叫木木。”
“好呀好呀!”何以谖抱着他的小兔子转了一个圈,“你以后就叫木木啦!”
沈夜也走了过来,看到跟在何以谖身后的人,有些疑惑地问:“您是?”
夜雨霁上前一步作揖,道:“我是阿谖的师兄,姓夜名雨霁,字如晦。幸会。”
“浮生岁岁俱如梦,一枕轻安亦可人。”出自宋代陆游的《别荣州》
“白日去如梦,青天知此心。”出自宋代文天祥的《断雁》
“丹青入画,无言无笑,看了漫结愁肠。”出自宋代苏轼的《雨中花慢》
阿辞,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师尊当初亲自出来找你,是因为你没有师兄呢?
兔兔后面会修成人形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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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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