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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雪上加霜

第二天沈南晞陪着苏芷衡去看了林毅直。

晨起太阳升起的第一缕光辉照耀的在山坡上,一个个黄土堆积而成的思念之中,炽热善良的少年永远留在了这里。

是岁,隆冬大雪。

霜雪不仅张扬的覆盖着整个地面,使原有的色彩失真,换上了单调平乏的白,掩盖了泥土的芬芳;

也压得周围挺立的松木、青竹弯下了腰,透露出经年的疲倦。

沉重的气息笼罩在这片土地上,静森森地,也许是为了缅怀黄土堆里曾经耀眼夺目的生命。

跨过一道废弃多年绕山而立的水渠,沿着石头小径继续走数十步。洁白的大理石围城一个半圆的石堆静默伫立着,似乎等候已久。

墓碑上镌刻着少年使用了十八年的名字。

凹槽里并没有放相片,空荡荡的。他是害怕孤单的人,要是让他看着满山没有一个熟识的人,他会不习惯的。

墓旁边有一株杉树,是当时匆忙赶来的沈南晞亲自栽种的,算来已有七年。

现今枝繁叶茂,青葱挺立,沾染了大半飞雪。

树荫下留下一片极其浅的梅花脚印,所过之处还携带有野果的残渣。大山的使者安静的陪在少年身边,想来还是热闹些的。

林毅直是爷爷带大的,出事之后,母亲爷爷将他的骨灰都带到了国外一起生活。这里留着的是衣冠冢和少年的灵魂。

苏芷衡不知道这些事情,她也不敢问,甚至不敢去想。她欺骗自己只要不去见,不去触碰那他就会一直都在。

她一直回避害怕看见这样的少年,可她今天却真实的看到了梦里最触不可及的梦魇。

苏芷衡知道阿直是爱干净的人最讨厌别人弄脏他的东西。她蹲下身子半跪在雪地里,寒凉透过布料直达肌理。

她低垂着眼不敢直视一片白的虚无,不住的用手帕擦拭着墓碑风雪。

冷的涨红的双手**着扫去积雪,一次又一次,积雪之下显露的还是一片刺眼的白,无有血色。

墓碑的冰冷在寒冬尤其寒冽,苏芷衡的手冰冷红肿。

她将脸贴在石碑上,鼻翼抽动绯红,眼泪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掉落,继而融入冰雪。

心脏无序抽动,如同被一把刀在心口扎了一下又拔出来,再扎一次又拔出来,切肤蚀骨的疼痛。

苏芷衡眼睛已经红肿,抽泣着低喃,

“我来看你了,阿直,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你躲着我不见,就是在梦里你都不愿意多停留一会。

我想了好多办法找你,黑夜里总是寻你不见。

和你说话,你也不理我,留给我的只有背影和距离。

阿直,我想你了,你来梦里看看我,陪我聊聊天,你来看看我啊!”

她的低述变成了哀求,哭的急了,把胃里的苦水连着悲伤都吐了出来。

沈南晞蹲在她身后帮忙拍背顺气,宽大温和的手掌下,瘦弱易碎的身体反复抽动着,将自己揉碎又重组。

刮来一阵风,抖搂着凌乱的枝丫飘落下积雪,落在他们身上。

风雪将他们弄的凌乱不堪。

苏芷衡不顾身体的难受,冰凉的手慌乱拉着沈南晞的衣袖,寻找一个支点,

“南晞哥,我弄脏了这里,阿直会不会生气啊?”

却并不等听他回答摇头自言自语,

“他会生气的,他最爱干净了。他一定会生气的,他一生气就不愿意见我,我在梦里都看不见他。”

苏芷衡早已通红了眼,眼神里盛满了哀伤,

“我帮他擦干净,擦干净。”

抬手就去擦拭地上的苦水。

沈南晞抱住她的臂膀阻拦她接下来的动作不停劝慰,

“阿直最喜欢你了,不会生气,你别哭了,他最怕你哭了。他不会怪你的,不会的……”

山谷里传来那边“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经久不绝,烟花冲向天际分开散落,在天幕上作画。

热闹惊扰了林中栖息的飞鸟,从这片树林飞向那片安宁,在洁净的天空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生机。

大理石碑前,苏芷衡眼泪流干了,嗓子再说不出半点话,沈南晞扶着她强撑着站起来。

身上的浅色衣服消融着冰雪加深了颜色,飘扬的碎发湿漉漉的搭在苍白发红的脸上。

良久,烟花爆竹声暂时消弭,群鸟找到新的栖息枝头再次安静下来。

空气无声安静流动。

无风,静默的青杉忽而摇摆。树梢上的雪落在石碑上,树下人的肩头上。黑白映衬,刺目醒眼。也许在不知名处,少年一直都陪着她。

——

人活一身有两个自己,一个身体的自己,一个精神的自己。

自从那场事故后,苏芷衡废墟般的精神世界是由林毅直用生命一点一点搭建的。

坚硬如铠甲也柔弱似霜花,一点点有关于他的风吹草动都足以使她一败涂地。

回去的当天夜里,卧房里一盏明灯始终亮着占据着黑夜的统治空间。

苏芷衡红肿着眼紧抱着老相册缩在床上,她想让林毅直来梦里找她。

她盼着阿直能和她说说话。她怕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自己记错了,更害怕忘记阿直的样子。那样阿直就更不会来找自己了。

时针滴答转了大半圈,屋外呼啦呼啦的风吹打着窗子。红肿的眼此刻正紧闭着,她睡着了。

梦境里苏芷衡终于遇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可她追不上阿直。

雾气太重萦绕着久散不去,只能遥遥看出身形,看不出面孔。苏芷衡一直追着跑,喊着让他等等,却发现嗓子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能跑着赶上他,路太长了,她拼命追赶着还是弄丢了他的身形。

苏芷衡吓醒了,手心里、额头上浸满着细密的汗珠,衣服湿了大半,心绪抽离身体,甚至于灵魂。

当天夜里的雪又深了些,苏芷衡不愿再入睡,推开房门下楼,站在廊檐下。

院里有一株梅花。

年岁有些久了,自她记事起就在,冬日里这点生机实在迷人。

小时候几个小孩老是围着这株树玩,下雪了三个人就在这里堆雪人。把邻居奶奶家的小黄狗拉来一起,用各种道具在雪地里作画。

雪仗是打不起来的,爷爷奶奶不许。

苏芷衡站在阶下看着雪一层层的覆盖地板。迎雪独立的梅树,乌黑的树干点缀上洁白,盛开的梅蕊不惧严寒。

檐下飞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独自站了许久,落雪停留在肩头,爬上毛发都没有回过神,脚也不知是站麻了,还是冻的没有直觉了。

第二日,沈南晞看着眼底一片阴郁的她很难受,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做的是不是对的。

也许有人知道怎么做。

他联系上了唐婉盈,苏芷衡的心理医生。

之前苏芷衡重感冒的时候,沈南晞照顾她,无意之间看到了一瓶药,药品包装都被撕去。之后问苏衡,她只推说是维生素。

沈南晞不放心,托朋友帮忙化验,药品的主要成分是盐酸氟西汀。

拿着结果的那一刻沈南晞并不意外,阿衡一直都很难过啊。

之后在他的追问下他知道了苏芷衡的心理主治医生唐婉盈。得到联系方式之后沈南晞立刻联系上唐婉盈。

出乎意料的,唐婉盈一直知道他的存在。

唐婉盈告诉他,阿衡总是和她聊起她们小时候的事情,这个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是最多的,身心也是最放松的。而且她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不然自己也不会同意她回国。

苏芷衡现在的状态,想要帮她只能找唐婉盈出主意了。

“嘟嘟嘟!”

“喂,你好。”唐婉盈接了电话

“你好,唐医生,我是沈南晞,希望你还记得我。”

唐婉盈有些诧异这个时节打电话,“阿衡出事了?”

沈南晞不解,不是说她已经好了吗,为什么唐医生的反映会怎么大?

“唐医生,隐瞒病情是医者大忌。之前的话是骗我的吗?”

沈南晞猜对了。

苏芷衡早和唐婉盈说过如果以后有人问起,便只往轻里说,她不想让疼惜他的人更加忧心。

“她的抑郁症到底有多重,现在的情况到了哪一步?”说出这些话沈南晞喉咙发麻,思绪万千。

知道瞒不下去了,唐婉盈爬出被窝打开灯沉默半晌,

“最开始是重度,不过已经控制住了,经过之前的治疗已经好了许多。

她的病因是很复杂的一时半会难以根治。

一直以来也都很配合治疗,而且从最近的联系上看,控制的很好。

只是,她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她一直最忌讳些什么,你想必也知道。”

“唐医生的意思是只要远离她忌讳的事和人,不去刺激她,是还会有痊愈的可能吗?”

唐婉盈打开柜门拿出资料准备填写记录,“对,也不对”

“什么意思?”

“保持现状很难。她惯是心思细腻的人,处于熟悉的场景很难不去联想。

最重要的事,她一直不愿意原谅自己。

她内心深处始终认为自己是有错的,也一直在逼自己,一直在回避。

等到她回避不了的时候她会把自己逼上绝境。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唐婉盈每多说一个字沈南晞的身上的寒意就多一分。

她一直在折磨自己。

自己却自作主张逼着她面对冰冷的现实。沈南晞将苏芷衡见到林毅直的事告诉了唐婉盈。

唐婉盈一直静静听着,眉头蹙成一团,抿下一口冷酒,让自己保持冷静。

“唐医生,我做错了吗?她的病到底要怎么治。”神外科经验丰富的沈南晞,此刻慌乱无措脑海一片空白。

“你没错,她总归是要面对的,她能发泄情绪说明她已经在慢慢试着接受。

其他的,你们好生配和着她,不要表现过多的关心只是平常的样子,不要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我处理好这边的事会尽快回国,到时候我会详细的检查她最近的情况。”

唐婉盈挂断电话后,看着记录本上的文字,拿起笔一笔一画写上,

“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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