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逃犯。我是合法公民,你也看过我的证件了。”
“至于仇家……下城区的治安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余戈看着周故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而且,你应该也需要一个保镖吧?”
周故愣住了。确实。今天是运气好,只有一只变异鼠溜进来,而且是最低级的。如果再来更厉害的……
“我的本事你也看见了。只要我住在这里,任何活物,无论是变异兽还是其他人,未经允许,绝对无法跨进这个门一步。”
这诱惑太大了。金钱和安全,对于现在的周故来说,简直无法拒绝。
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你为什么非要住这里?你这么有钱,上城区的安全屋多得是。”
余戈沉默了片刻。为什么?因为只有这里,能让他那即将崩溃的大脑获得片刻安宁。但他不能说。未觉醒的向导在黑市上是天价的“货物”,一旦让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
“因为我有严重的噪音过敏症。”余戈面不改色地撒谎,“你的房子,隔音很好。”
周故:“……?”
这破房子什么时候有这个好处了?他怎么不知道?但看在钱的份上,周故决定不去拆穿这个拙劣的谎言。
“成交。”周故咬了咬牙,“但是有三个条件!”
余戈挑眉:“说。”
“第一,不许再对我动粗,刚才那样掐我脖子,再有一次你就滚蛋。”
“第二,我是正经主播,不搞黄色,你别想有什么非分之想。”
“第三……”周故指了指厨房,“吃了饭你洗碗,也不许剩饭!”
余戈看着青年那一本正经谈条件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如果让塔里那帮老家伙知道,堂堂夜隼被要求“不许剩饭”,估计要惊得合不拢嘴。
“可以。合作愉快,房东先生。”
他伸出手。周故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周故并不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签下的不仅仅是一份租房合同。还是一份将他和这个帝国最强兵器绑定的终身契约。
“那个……既然是室友了。”周故收起黑卡,态度立马变得热情了不少,“我看你也没带什么行李,我去给你拿套被褥?刚洗过的。”
“嗯。”
看着周故屁颠屁颠跑进卧室的背影,余戈脸上的表情慢慢冷了下来。
他抬起手腕,点开终端,切换到一个加密频道。屏幕上跳出一个黄色的感叹号:
【通知:您的精神图景已恢复至稳定状态。是否重新连接塔台?】
余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
然后他在输入框里输入代码:开启一级隐蔽模式。屏蔽百叶窗公寓601室的所有信号源。锁定目标:周故。加密等级:绝密。
做完这一切,他看向窗外漆黑的雨夜。远处的霓虹灯光在雨幕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像是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来了来了!这被子是棉花的,特别暖和!”周故抱着一床蓬松的被子出来,“对了,既然你给了那么多钱,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小笼包还是生滚牛肉粥?”
余戈那双总是充斥着杀戮与算计的眼睛里,倒映出青年干净的笑脸。他突然觉得,这个充满噪音和垃圾的世界,似乎也没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都要。”余戈说。
周故一愣,随即笑了,脸颊出现两个浅浅的梨涡:“行,金主爸爸说了算。”
蜃都的雨停了。难得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601室的客厅。
余戈是被饿醒的。对于一个常年处于备战状态、睡眠时间碎片化的哨兵来说,这一觉睡得简直称得上是奢侈。整整六个小时,没有噪音,没有噩梦,精神图景平静得像一片无风的湖面。
他走出卧室,正好看到周故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青年穿着宽松的白色居家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双手极其灵巧地在案板上飞舞。三花猫蹲在他身边,长尾巴摇啊摇。
“醒了?”周故头也没回,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去洗漱一下吧,马上开饭。”
十分钟后,餐桌上摆了一笼晶莹剔透的小笼包,皮薄得能透出里面粉嫩的肉馅和流动的汤汁;一锅咕噜噜冒泡的生滚牛肉粥,米粒熬得开了花,牛肉片在滚烫的粥底里微微卷曲,散发着鲜甜的热气;还多了一碟拍黄瓜,翠绿欲滴,淋着红亮的辣油。
余戈夹起一个小笼包,轻轻咬开一个小口,滚烫鲜美的汤汁瞬间溢满口腔,紧接着是肉馅的弹牙和面皮的劲道。他那双常年紧绷的肩膀彻底放松下来。男人喝了一口粥,感受着那股暖流顺着食道滑入胃袋,然后在四肢百骸中炸开微弱的安抚。
“怎么样?还合胃口吗?”周故坐在对面,笑眯眯地看着他。
“嗯。”余戈言简意赅。
周故看着这个虽然话少但很捧场的食客,心情大好。有了钱,心情好,连带着这简陋的公寓都看着顺眼了不少。
然而,这美好的早餐时光却并没有持续太久。
砰!砰!砰!
剧烈的、近乎砸门的巨响毫无预兆地炸开。
“开门!周故!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装死!”
“小兔崽子,快给老子开门!不然我把这破门给拆了!”
粗鲁的男声伴随着尖锐的女声,隔着薄薄的门板传了进来,原本温馨的气氛瞬间凝固。
余戈放下筷子,手腕微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摸向了腰后的□□。
“别动。”
一只手按住了他,周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吃你的饭。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处理。”
余戈有些意外——眼前这个看起来软绵绵的青年,突然挺直了脊背。
周故走到玄关,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满脸横肉,穿着一身紧绷的名牌西装,那是周故的大伯周卫民。旁边那个烫着卷发、吊梢眼、一脸刻薄相的女人,是大伯母李蓝。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保镖。
“呦,终于舍得开门了?”李蓝一看到周故,就阴阳怪气地冷笑,“我还以为你死在里面了呢。”
“大伯,大伯母。”周故挡在门口,并没有让他们进来的意思,声音冷淡,“一大早来砸门,有何贵干?”
周卫民眼神往屋里乱瞟,“周故,我们也不跟你废话。你爸妈卷款跑路,把烂摊子扔给我们。公司要破产清算了,这套房子当初是你爸出的钱,现在必须拿去抵债!”
周故被气笑了:“大伯,这房子是我十八岁那年,外婆留给我的遗产买的,跟我爸妈的资产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公司清算……那是联邦法院的事。你们手里有法院的查封令吗?有的话拿出来,我立马搬。没有的话……”
周故眼神一冷:“私闯民宅,可是重罪。”
“你个小杂种还敢跟我们提法?”周卫民骂道,“你爸妈违约失踪,欠下一大笔违约金,搞得全家都要去喝西北风了!今天这房子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说着,他朝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阿龙,进去帮他‘搬家’!”
那个叫阿龙的壮汉狞笑一声,捏着拳头就往里闯。
“我看谁敢!”
周故一步未退,死死挡在门口。
“让开!”阿龙仗着体型优势,伸手就要去推周故。那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如果是普通人被推一下,恐怕得摔出去两米远。
余戈的眼神骤然一寒,正当他准备冲过去拧断那只脏手的时候——
嗡!
一股无形的、极其尖锐的波动,突然从周故身上爆发开来。一根看不见的尖刺,狠狠扎进了那个保镖的脑子里。
“啊——!”
原本气势汹汹的阿龙,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伸出去的手像是触电一样猛地缩了回来。他整个人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充满了莫名的恐惧。
“鬼……有鬼……”阿龙惊恐地看着周故,在他的视角里,刚才那个看似柔弱的青年,身后突然张开了一张巨大的、漆黑的深渊之口,要将他彻底吞噬。
那是来自高等级精神力的绝对压制。虽然粗糙、生涩,甚至连主人自己都没意识到,但对于一个精神力低下的普通打手来说,这就是降维打击。
周卫民和李蓝被这变故吓了一跳。
“阿龙!你怎么回事?犯什么羊癫疯!”周卫民踹了那保镖一脚,转头指着周故骂道,“好啊,你耍什么花招?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故站在原地,脸色有些发白。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抽空了他不少体力,但面对讨厌的亲戚,他只能撑下去。
“我说……”周故抬起头,死死盯着周卫民,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不敢违抗的寒意。
“滚。”
这一个字,夹杂着尚未散去的精神余威。
周卫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心脏莫名其妙地狂跳起来,一种本能的恐惧让他腿肚子发软。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没听见吗?”
余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周故身后。他比周故高出一个头,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地把玩着一支筷子。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扫过来的时候,周卫民感觉自己被一头野兽盯上了。
那是真正见过血的眼神。
“他让你们滚。”余戈淡淡地说,“再不滚,就不用走了。”
说着,他手指微动。
咻——!
木质筷子化作一道残影,擦着周卫民的耳边飞过,“夺”的一声,深深钉进了走廊对面的墙里,入墙三分。
周卫民摸了摸凉飕飕的耳朵,看着那根没入墙壁的筷子,浑身的肥肉开始剧烈颤抖。
如果是这一筷子扎在他脑门上……
“杀、杀人啦!”李蓝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也不管什么房子不房子了,拽着腿软的周卫民,手忙脚乱地冲向电梯。那个保镖更是早就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逃了。
不到十秒钟,走廊里恢复了清净。
周故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紧绷的神经一松,身体晃了晃。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腰。
“没事吧?”余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周故借力站稳,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刚才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紊乱的心跳。
“我没事。”周故摇摇头,转过身看着余戈,目光落在那只扶着自己的手上,“你好厉害啊。”
余戈松开手,若无其事道,“看来你的这些亲戚不太友好。”
“习惯了。”周故关上门,反锁好,“墙倒众人推,这就是人性。”
刚才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让他感到困惑。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藏着某种东西,某种……能够控制别人情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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