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罗虣手中眼熟的药瓶,他撒芝麻似的一点一点撒着药粉,言菱不耐烦对他道:“你再撒慢点,我伤口都愈合了。”
罗虣不理她阴阳怪气,仍然一处伤口都不放过,撒完药拿出纱布包住言菱手指,一会儿功夫十根手指都包得像胖萝卜。
言菱十分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十指,好在罗虣包的灵活,不太影响手指动作。
她抢过罗虣腰间的酒葫芦,示意他伸手,看样子是要帮他清理伤口。
“你行吗?”罗虣有些怀疑,不过还是认命的伸出手,言菱坏心眼动作迅速用酒水给他的十指浇了个透。
十指连心,罗虣疼的眉头紧皱。
“你看看你,挖就挖呗,比我还拼命,挖出的土比我多一倍都有了。”伤口也比她的要严重多了,就这样酒水浇在伤口上也不见他喊痛,只看到他的手指细微的抽搐。
真能忍啊这人,言菱将葫芦里的酒水倒完,都没看到罗虣失去表情控制。
她将酒葫芦往旁边一放,举着药瓶对罗虣说:“让你看看什么叫效率!”
说完,言菱看也不看罗虣手指伤在哪,一股脑地将瓶中金疮药全往他手上潵去。
很快,瓶中的金疮药见了底,罗虣的十指连同手掌手背,糊得全是药粉。
“你这……”也太浪费了,罗虣把吐槽吞回肚子里,药都是先前言菱送他的,他没有立场说她浪费,浪费也是浪费在他身上。
言菱拿起纱布,将罗虣的手掌同手指一起包起来,美其名曰药粉互通好得快。
她一边包还一边调侃罗虣,“你不会对酒水过敏吧?怎么耳根都红了?”
“没有。”罗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两只手包的跟鸭掌一样,这样包好不好的快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手是用不了了。
“……”罗虣举着一对“鸭掌”与言菱大眼对小眼。
言菱心虚的挪开眼睛,嘴角上扬,“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去官衙书房商讨下一步计划吧。”
罗虣无奈翘起嘴角,垂下双手用衣袖遮住手掌。
后衙的书房里,董百事已等候多时。等待言菱前来的过程中,他将相关的悬赏告示摊开,正看着里面的内容。
见言菱和罗虣进屋关上门,董百事率先开口:“此事你怎么看?”
“你不是叫百事通,你有什么想法?”言菱同董百事打起了太极。
董百事沉默片刻祸水东引,问罗虣:“你怎么看?”
罗虣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道:“我只跟这一路,回都城就各走各路了,我怎么看不重要。”
得,一个比一个会打太极。董百事无奈,先抛出心中的疑问,“小菱,寻到尸首的地方甚是偏僻,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从幻象中看到的。”言菱坦然承认。
“你从幻象看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才能正好找到失踪的尸体?”
“是。”
在同乐客栈之时,董百事只道是言菱身手不错,这一次才是真正见识到言家预知的本事,“你都看到了什么?”
“奇怪的黑影从凶手腹部窜出,然后何公子就好像死了。”言菱言简意赅,见董百事若有所思,“你见过这种异人吗?”
常人或者野兽都不可能做到,只能是异人。董百事面色难看起来,他似乎知道内情,但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他没有解释,“可能见过。”
董百事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失踪的人有什么特别吗?”
“这些失踪的人唯一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男性。其他的身高,长相,经历各不相同,很难排查出有效的线索。”
“失踪的地点呢?”罗虣突然出声,他走到桌前指着悬赏告示上的地图上一点,“何公子是在野泉失踪的,尤二尸体在山顶附近,其他人呢?”
董百事闻言正色起来,他仔细看着悬赏告示上的周边地图,从一侧拿起毛笔沾墨,在地图上圈了十个圈。
“你能看出来什么?”董百事对着地图上的圈,皱眉思考着。
“去掉不认识的两具尸体,这处附近是何公子和尤二出事的地点,发生的时间最近。”罗虣点了点地图,“其他人出事的先后顺序呢?大概的时间顺序。”
董百事在每个圈上标上文字,一表示第一个失踪,二则表示第二个失踪,以此类推。
最后笔停在环形土坑的位置,董百事不知道此处应该按什么顺序标记。
罗虣同董百事琢磨这些地点分布特点时,忽听言菱问:“这些人里面读书人多么?”
“多呀,除了淘金人的兄弟,何公子和尤二,其他七人都是赴都城赶考的读书人。”
说起这个,董百事来了精神,指着离都城最近的一处标着一的圈说道:“这个人父母世代务农,家就在都城外方何庄,他是失踪在赶考前。父母没有送他进考场,约好了考完在考场外等他的,苦等到天黑都没等到人,问了考场守门的人,才知儿子根本就没进考场。”
“还有这个,“董百事指着标着二的圈,”他是都城人氏,家中最宠的小儿子。他也是个读书人,考场是进了,考完试到处大放厥词说自己是榜首之才,与人处处寻欢作乐。家人在他常去的花楼没找到他,才推测他考完大概第三天就失踪了。”
“还有这个……”
“这个……”
董百事滔滔不绝的讲着这些人失踪前发生的事,跌宕起伏环环相扣,比他说书还要精彩。
“这么说来,这些读书人考前失踪的有三个,考后失踪的有四个。”言菱看回悬赏告示上的圈,“你再用标记标出考前失踪和考后失踪的给我看看。”
董百事在在圈内或标三角形或标叉,三个三角形四个叉。言菱看着地图,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考前失踪的正好在通往都城的官道附近,考后失踪的则都在都城中。幕后黑手要么是都城人氏,要么目前暂住都城。”
“这范围可太广了。”董百事忍不住皱眉,罗虣若有所思盯着地图上一处。
“怎么?”言菱注意到罗虣看向的位置,那是都城外一处军营,恰好在第一、二起案子发生处的中间位置。
罗虣摇摇头道:“无事。”
这单悬赏绝没有这么好完成,百两银子说不定还很烫手,能少一个人沾惹是非也好,言菱笑对罗虣道:“若你急着回都城,我可以先借你些银子,这案子留给我。放心,我不会催你还钱的。”
见言菱误会,罗虣马上开口解释:“我同你们一起完成这次悬赏再回都城即可。”
“此事可能牵扯到异人,也许会给你带来麻烦。”言菱直言不讳,她不想给罗虣带来麻烦。她看向董百事,“异都司除了你这个半桶水司长,应该有其他王牌吧?”
董百事神情呆了一瞬,“这你也预知到了?”
“那倒没有,”言菱隐约记得看到幻象,皆出自都城,“不如我们回都城找新的线索,你背后若有能人或是王牌,最好也请出来。”
“我知道了。”董百事没有接话,只表示知道了。非是他想推卸责任,实是他背后之人不便暴露于人前。
见董百事面色凝重,言菱故意挑眉笑道:“大家都这么熟了,第二个稳定异能的方法,你能不能提前透露给我?”
“毕竟能轻易弄死这么多人,应该也是异人里面的佼佼者,我异能稳定些,风险也少些。”言菱言辞恳切,决定趁火打劫。
“这……”董百事顿了顿,此案确实难办,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坦诚相待比较好,“第二个稳定异能的方法,就在都城。我们先回都城从长计议,第二个办法需要我去寻人,且等我去寻来给你。”
三人沟通结束已近夜深,董百事准备在县衙凑活一夜,明日一早就赶回都城。
罗虣陪同言菱回丽娘客栈,董百事尚且安心,毕竟异都司捕手通常实力不俗,倒不担心宵小。
月明星稀,清幽的月光洒在青石板上,如同蟾宫女仙素白的薄纱误落人间,将整个玉泉镇都笼罩在暧昧中。
罗虣提着县衙的灯笼,与言菱并肩同行,言菱不开口罗虣也不说话,两人这么静静走着。
言菱想着还要绕过两三条巷子才能回到丽娘客栈,忍不住主动挑起话头,“忘了问你,明天你要同我一起回都城吗?”
“我暂时不回都城了。”林管家现在下落不明,眼下玉泉镇同言菱在一起寻找悬赏线索,尚算安全。
罗虣看了一眼言菱,都城却是人多眼杂,他出身复杂,眼前也无法杜绝追杀自己的情况再次发生。
如果自己与言菱一起回都城,不能打包票不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要想与她同行,他得先去解决掉那些麻烦。
灯笼晕黄的光映在罗虣冷峻的侧脸上,让他眉目间温柔不少,言菱侧首看向他,“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罗虣漫不经心的瞟了言菱一眼,很快就将视线移开,一本正经的问她,“你对每个救过的人都会这么好吗?”
“啊?“言菱有些莫名其妙,这话说得就好像自己是个烂好人一样,“我对你很好吗》”
“挺好的啊。”罗虣清了清嗓子,耳根染上绯色,“包吃包住还另外帮忙。”
“你当我地主家傻闺女啊。”言菱噗嗤笑出声,马上又绷住脸。她拧了一下罗虣的胳膊吓唬他,“吃我的用我的,以后遇到通通加倍还我,听到没!”
罗虣猝不及防被她实打实掐了个正着,夸张的斯哈一声,“嘶,还还还,加倍还,我的祖宗。”
言菱被他夸张揉搓胳膊的表情逗乐,心道冰块脸原来也会开玩笑。
两人笑闹一会儿,言菱冷不丁出声:“你是来此处等你在同乐客栈的同伴吧?”
“嗯。”罗虣面色低落下来,眼中闪着晦涩不明的光。
“你是玉泉镇人吗?”
“不是。”
“那你为何在那宅子等人?”不过三进的宅院,就算起火在内院,也足够外院和内院的人一同救火,何至于毁损的那么严重。
院落、墙石、屋瓦几乎化作湮灭,残痕断壁之间徒留大火肆虐后的烟尘。
罗虣面上没有更多表情,只不自觉攥紧灯笼提杆,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压下那股恨意,吐出的字仍带有一丝紧绷,“那里曾住着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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