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马管家拎起水桶忙不迭朝着火点赶去。着火点在大少爷罗驰后院最心爱的香荷苑中,那里安置着罗驰心尖尖上的小妾柳桂莲。
等马管家赶到时,火舌已经燎上屋檐,正堂连同东西屋俱都是一片火海。众家丁挤挤攘攘提着水桶浇洒,可惜水量太小火势太大,大火愣是没有一丝消停的迹象。
瞧这架势,都城里的水龙车若还不到,只怕是要烧成废墟了。
大少爷罗驰早已赶回幽王府,看着火势汹汹的香荷苑急得跳脚。他抢过一个家丁手中的空水桶,一巴掌扇到家丁脸上道:“没用的东西,没吃饱饭吗?慢腾腾的,靠你这样老子家当都得烧完了!”
马管家恍然大悟,难怪大少爷这会儿都赶回府中上蹿下跳,原来是因为爱宠妾室,将自己的私库财物身家连同书房要物都搬香荷苑中。
大火再不灭,大少爷罗驰的元气就要大伤,很是要拮据一阵了。
柳桂莲哭哭啼啼,娇娇柔柔的捏着绣帕不时擦拭泪珠,等了半天也没等着心上人来安慰自己。她委屈得眼泪更像不要钱的珍珠似的,咕噜噜往下滚着。
柳桂莲轻移莲步,一步三摇的来到罗驰面前,娇蛮的锤他的胸膛道:“冤家,奴家都要吓撅了,你都不曾哄一句,可是不在乎奴家?”
罗驰看见火越来越大,可能把他多年来的积累都付之一炬,嘴里都快满是燎泡,哪有心思风花雪月?
外人道他是幽王府大少爷,以为他有幽王府做靠山,总有吃不尽花不完的金银。
只有罗驰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娘亲是通房,他同娘亲依靠的不过是幽王指缝漏下的口粮。
这场火简直就像是蓄意对他的报复一样,不伤一人性命,却把罗驰所有的珍藏毁之殆尽。
他心中一凛揪住柳桂莲的前襟,粗声道:“火是怎么起的,你再说一遍?”
“哎呀,你快放开奴家,你弄疼奴家了。”柳桂莲没有意识到罗驰气性,还欲抱怨。罗驰干脆一巴掌扇在柳桂莲脸上,柳桂莲白瓷似的脸上清晰印上鲜红的五指印。
“奴…我本想着送汤水给你喝,走到书房外敲门,却听见你说不喝汤水。”柳桂莲脸颊抽痛之余,意识到罗驰是来真的,立刻收起娇嗔的心思,强自镇定,“我怕你生气,便将汤水放在书房门口便离开去逛花园,原想着逛逛再来找你。
谁知道我在花园里碰到大少奶奶,她嘲讽我胸大无脑,说你在外又有新的相好,已经几日不曾回府。
我想着你刚刚明明在书房,便想着再去找你,谁知刚回到香荷苑便看到火从书房一路烧到了正房。我赶紧去找马管家灭火……”
罗驰听得此言瞳孔大震,想凑近书房找些痕迹,可惜火势太大,书房门前的廊柱都烧毁倾倒,再也无法靠近一分。
那人交给他拓印的画像只怕也付之一炬,罗驰颓丧的歪坐在地。
香荷苑角门附近,一道高大的身影悄然出现,身影的主人赫然是罗虣。他左瞅瞅右看看,终于在香荷苑一面围墙边停下。
罗虣选定位置,借着围墙边的几棵树三两步窜上墙头。趁着僻静无人发现,他熟门熟路的跃下墙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眼见马车还有一小段路便到聚贤客栈,董百事挑起话头:“之前跟着你的小兄弟呢?”
“你说小虣?”言菱有一搭没一搭扯着车帘,有些漫不经心。
“对,”董百事点点头,“挺精神的小伙子,怎么没瞧见他。”
言菱撩起车帘看着马车外冷寂的街道,满不在乎开口道:“他有些事离开了,有缘自会再见。”
“唉,也就现在的年轻人相信有缘自会再见。”董百事摸摸下巴上根本不存在的胡子,一脸深沉,“老夫告诉你,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言菱回过神放下车帘,脸上一片平静的回董百事:“你想多了,我跟小虣不是那种关系。”
“这世上,不管哪种关系都得珍惜当下啊,毕竟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董百事开始摆出说书先生的架势,他伸手欲掏折扇嘴巴大张还欲再说些什么。
言菱利落打断他道:“人老了是不是都是会像你一样胡思乱想,一堆感慨?”
“你还是太年轻……”
“还是说正事吧,”言菱终于想起前襟中的瓷瓶,她掏出瓷瓶递给董百事,“这魇要如何处置?”
“圣上竟没有收走。”董百事将瓷瓶接过来,小心翼翼塞进自己前襟,“我带回异都司吧。”
“你可看管好,别再让她逃出来了。”魇竟然逃出来便在宫中与言菱遇上,还设计陷害她,再让魇逃出来,不知道还会如何报复。
“知道知道。”董百事自知理亏也不辩驳,“过几日我就将这单赏金拿给你。”
“不是说好给你的吗?我只需要稳定异能的线索。”
“险些害你掉了脑袋,”董百事有些难堪的摸摸鼻子,“这单赏金便给你做补偿吧。”
言菱见董百事诚恳的看着自己,心里那点郁卒散开,“且放你那里吧,我需要时再说。”
马车在聚贤客栈外停下,言菱同董百事道别后,谢过车夫老舒跃下马车,疾步走进客栈。
聚贤客栈外,陆续有人从琼林宴归来,更有甚者起了酒性的,直接大堂内组局再起一宴。
掌柜的早早歇下,客栈里的伙计们倒是忙前忙后当牛做马。
虽然言菱同丽娘一起用过晚饭,但在宫里耽搁的久了,此时不免有些肚饿,言菱拦住一名伙计,道:“劳驾,后院门那间房送些吃食。”
“客官,您去后厨自己个儿下碗面吧。这会子堂里忙,大厨实在是顾不上您。”伙计是个实在人,直言直语,“趁现在回来的人不多,还能有个灶头用,若是再晚点只怕只能饿肚子了。”
听得此言,言菱无奈准备自己去后厨,她拉住抬脚准备离开的伙计问道:“住我旁边的客人还在房内吗?”
“不知道,没见出房门呢。”伙计随便应付道。
深夜后院一排排低矮的屋舍,陷入孤寂的寒夜,远远看去没有一丝烛光亮着。
言菱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顺手给丽娘也煮上一碗面,同她聊聊比较好。
毕竟心上人不认自己,还口口声声唤另一个人作未婚妻,任谁都需要难受一阵。
也算言菱运气好,才走进后厨寻灶头,碰巧遇上厨子给自己加餐,下了一大锅面条。
言菱毫不费力端上两碗面条,朝后院定好的房间走去。将一碗面放到自己屋内桌上,端着另一碗面来到赵丽娘房门外。
“笃笃笃。”
言菱敲响赵丽娘的房门,屋里没有人应声,她开口道:“丽娘,我看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给你端了碗面来,你看要不要吃些?”
“唔,不,不用。”略等片刻,赵丽娘的声音终于响起,却有些含含糊糊,“你走吧。”
“你声音怎么这么奇怪,染风寒了吗?”
言菱有些奇怪,她将耳朵轻贴门框,担心道:“要不你开开门,我来看看你。”
“没,没事。”赵丽娘声音再次在屋内响起,这次清晰许多。
“你确定不聊聊吗?”言菱耳朵离开门框,屋内并没有异响,也许赵丽娘只是想一个人待着也说不定。
一阵沉默,赵丽娘没有再说话,言菱只好把面碗放在门前石板上,道:“我知你心中不好受,我将面放在门外,吃不吃随你,我先回房了。”
不知言菱是不是一天过得太精彩刺激,紧张劲过后疲乏便泛上来。言菱匆匆扒了几口有些趴软的面条,弄了些热水擦拭洗漱。
将自己收拾清爽,言菱吹熄屋内的烛火,在木床上躺下盖上厚被。
言菱睡得迷迷糊糊之间,依稀听到啪嗒一声,在寂静的后院十分刺耳,似是谁的窗户打开又关上。
这么晚了,天寒地冻的谁会大半夜开窗。言菱猛地惊醒,虽然屋内四下漆黑但依稀能看清摆设轮廓。
自己住的屋内并没有异常之处,声音是从屋外传来的,是别人房间的窗户开合。
正当言菱犹豫是不是该起身出门一探究竟时,她的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敲响。
“小菱,你在吗?”是罗虣的声音,罗虣在门外。
言菱坐起身从木床上一跃而起,一边套着衣服一边回他:“我在。”
当她举着烛火打开房门,门外果然是罗虣。他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印照在烛光下,眼眸恍若星光闪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言菱侧身示意罗虣进屋。
罗虣轻笑:“这还不容易么,在都城只要有银钱,没有找不到的人。”
“这么说,你还是个地头蛇?”言菱端着烛火坐到桌前,“找我有什么事?,刚才是你动我窗户?”
“我动窗户做甚,我直接敲的你房门。”罗虣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放到桌上,“你得罪了谁?”
言菱被桌上那叠纸吸引注意力,一时没顾得上刚才屋外的异响。
她拿起一张纸,发现上面画着一位眼神狡黠的女子,依稀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言菱吃惊道:“你从哪拿到的?”
画像上女子的衣服,是她在同乐客栈的装扮。瞧着这份数,像是要拿着画像搜寻言菱。
“哦,我报了点私仇,顺手牵羊带出来的。”
罗虣耸耸肩,无所谓道:“幽王府,你知道吗?”
“幽王府?”言菱想起那个笑面虎,再联想到这叠纸,想来那人并未善罢甘休。
觑见言菱面色只有些困惑却不吃惊,罗虣松了口气。
他从桌上茶壶中倒出杯冷茶一口饮尽,浇熄心中的燥火:“你也不用担心,我将那处拓印的母版都烧干净了,顺手给他添了点乱,想来那人一时半会儿也没空找你。”
言菱好奇问道:“你做了什么?”
“这不天冷么。”罗虣咧嘴一笑露出虎牙,能帮上言菱的忙让他通身舒畅,再见到她一切安好他就觉得很开心,“我给他送了把火,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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