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菱刚抬腿迈出大理寺的大门,便被言家青衣护卫拦住,为首的正是言悟济。
言菱听闻董百事一行同青衣护卫一起,将史莽和史寄思一干人押送到大理寺。
她有意避开青衣护卫,只等言悟济带领青衣护卫向董百事告别离开。没想到言悟济竟带着青衣护卫,在大理寺外守株待兔。
言家人果然是把体面放在第一位的,专门等着言菱走出大理寺才露面。缉拿史家有功的青衣护卫,现在团团围住言菱,她真是有苦说不出。
“你们怎知我在此?”言菱决定要问个明白,人不能怎么掉进坑里的都不知道。
言悟济见言菱满脸抗拒,觉得还是解释清楚能减少些言菱的抗拒,坦荡道:“并非我违反族规窥伺,是董司长他拍了我的肩膀。”
董百事在谈话间拍了言悟济的肩膀,言悟济通过言家的天赋看到言菱在董百事身边的画面。
随即他决定按兵不动,暗中在大理寺打听,得知配合大理寺破案的捕手里有个女捕手,听其描述与言菱十分相似。
“小菱,”原本在大理寺门外候着言菱的罗虣,见青衣护卫围住她,上前挡在言菱身前。
言菱拉住罗虣的衣袖,装作轻松的样子拍拍他的手臂松开道:“别担心,他们是言家人。是我父亲派来接我回家的,等我安顿好了会向异都司送口信。”
罗虣听言菱如此说只能让开,给青衣护卫让路。言菱上了言悟济临时租来的单架马车,言悟济随后同其他青衣护卫骑马护在马车左右,一行人朝言国师府行去。
罗虣茫然站在大理寺外,手不自觉抚上言菱拍过的手臂,心中一片空荡荡,不知自己该去何处。
他想着言菱说会向异都司送口信,抬脚便往异都司方向走去。
大理寺距异都司隔着数条街巷,刚刚经过西市还未走到清栏巷巷口,罗虣就意识到身后不对。
有辆三驾马车正不紧不慢缀在他身后,车夫察觉罗虣停下脚步,勒住马车跟着停下。
车夫举着马鞭跳下马车,放好踏脚退到马车后面。
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撩开马车门帘,马车里的男子身着墨色织锦缎,领口镶金丝湘妃竹纹,青玉连环扣嵌在腰封上,通身透着都城内世家贵族的矜贵之气。
若言菱在此,定会发现此人正是同乐客栈遇上的笑面虎罗韧。
“五弟,你要去哪?”罗韧不紧不慢踩着踏脚走下马车,上下打量罗虣后,“多年未见,父王找你都找疯了,跟我家去。”
他那无情无义的父王会因为他疯癫?罗虣不信罗韧的鬼话,他偏头看到周围的行走的路人被幽王府护卫驱散,默默思索着退路。
罗韧知五弟罗虣主意大,见他不应声便知他并不想回府。可今日既然罗韧遇到他,定不会无功而返。
“林管家被找到了。”罗韧语出惊人。
每个人都有在乎的人,若说幽王府还有什么人是罗虣在乎的,恐怕只有伴着他长大的林管家。
果然,罗韧此话一出口,罗虣飞速抬头,眼睛一亮却带着防备道:“林叔在哪?”
“他人正在府中休养,你若想见他,先同我回府。”
罗韧目光灼灼盯着罗虣,背在身后的手做出手势,候在马车两侧的护卫蓄势待发,只待罗韧一声令下便能上前围攻罗虣。
罗虣放心不下言菱,但是他也放不下林叔。他扭头看向异都司方向,此地距清栏巷尚有一定距离,等他料理完家事,再来异都司等着言菱。
“走吧。”罗虣松口跨上马车,决定先回幽王府探望林管家。
幽王府下人厢房,腰腹肩背缠绕数条纱布绷带的林管家,此时正战战兢兢跪伏在地。
通身紫金织锦缎的幽王,面色沉沉盯着跪地的林管家:“这么说,这次还是一无所获?”
林管家鼓起勇气抬头,一改往日温顺,直言不讳道:“王爷,表妹她早就死在玉泉镇,用五少爷试探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罗虣的母亲保颜本是林管家远房表妹,因家中父母双亡漂泊无依,才来到幽王府投靠他这个表兄,在后厨做粗使婢女。
不知怎地,幽王罗湦看上美丽善良的保颜,暗中筹谋终得逞,成功娶得保颜做了第四房妾室,两人过了阵蜜里调油的日子。
保颜怀上罗虣那年,王妃的洗脚婢突然确诊喜脉,最终在表妹之前生下罗韧抬为第五房妾室。自此之后,保颜脸上的笑容便一日少过一日。
见心爱之人郁郁寡欢,幽王便在罗虣被送去言氏族学那年,将保颜送去玉泉镇长住散心。
那年,幽王一年有大半时间都宿在玉泉镇。然而有一日,幽王因故离开玉泉镇。待他再次返回玉泉镇,保颜居住的三进宅院早已烧的片瓦不留。
幽王大怒,掘地三尺仅找到几具毁损严重的女子尸首,无一活口,也无法辨别身份。
从那以后,幽王就陷入癫狂,他不相信心上人已死,一直试图找回她,对心上人留下的儿子罗虣不闻不问,任其在幽王府自生自灭。
“哼,不要以为你是她表兄,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幽王罗湦睥睨跪伏在地的林管家,“待虣儿回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是,奴才知道。”林管家终还是应和着低下了头,不与幽王罗湦对视。
得到林管家肯定的答复,幽王罗湦松了口气,拂袖离去。
幽王离开没多久,罗韧带着罗虣走进屋来。罗虣看见满身绷带的林管家,眼睛一酸急步走到床前:“林叔,你身上的伤如何?”
“无妨,”林管家见罗韧进来,挣扎起床欲行礼,被罗虣按住,“林叔你都受了如此多的伤,就不要多礼,四哥不会怪你的,对吧四哥?”
罗虣口上特别加重四哥的音调,边说边看向罗韧,罗韧原本惯常带着微笑的脸在听到四哥这个称呼后,微微僵住。
“唔。”罗韧含混应声,隐在袍袖下的拳头收紧,“五弟你速度些,父王还等着你,我先出去等你。”
“知道了。”罗虣头也不抬忙着查看林管家身上的伤口,罗韧见状摇摇头,快步离开下人房。
林管家瞅见罗韧离开,又等了一刻钟才开口:“少爷,他已经记在王妃名下,你不要戳他脊梁骨,以免遭人记恨。”
罗韧乃是幽王醉酒被王妃下药算计怀上的,他虽排行第四,其母却是大肚便便才抬入幽王府做的第五房妾室。罗韧最不喜他人以排行唤他,幽王府内众人皆知。
王妃周氏多年来仅育有一女罗聘婷,不久周氏前将罗韧记在自己名下,那就是当亲生的孩儿养的,罗韧的身份与其他妾生子大有不同。
罗虣满不在乎道:“无论他怎么不情愿,他就是父王被下药才得来的孩子,本就在兄弟里排第四,他让我不痛快,我也让他不痛快,彼此彼此。”
林管家听罗虣这么说,不由得深叹一口气:“话虽如此,但你总是这么愚直,以后会出事的。”
“如我母亲般逆来顺受,不也换得早早离世的下场。人还是活在当下比较好,以后的事见招拆招。”罗虣见林管家伤口恢复不错,安下心来轻轻给他盖上被子。
林管家被罗虣惊骇言论唬住,忍不住喃喃道:“你这性子随了你母亲,若不是府内太过复杂,她活累了也不会早早抛下你……”
“不说这个了。”罗虣低下头安慰林管家,“你且安心养伤,不用记挂我的事。”
“是我没用,少爷你被人追杀,我也只能引开,不能将他们全灭。”林管家自嘲,他挣扎起身蹑手蹑脚在屋内左看右看。待他确定没有外人偷听,“少爷,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林管家从回到床边从枕下掏出一卷案宗,道:“你看,这是玉泉镇府衙的勘验记录,还有仵作记录,那些女子都不是你母亲。”
“我知道了。”罗虣神色未变,将卷宗接过去藏入袖袋中。
“少爷,还有这个。”林管家又从枕下摸出一物递给罗虣,那是一枚四爪蟠龙玉佩,龙型通体霸气威武,四足盘虬威风凛凛。
罗虣迟疑的从林管家手中接过玉佩,不解其意:“为何给我玉佩?”
“这不是普通的玉佩,”林管家示意罗虣将玉佩收好,“这是你母亲的遗物。”
“我母亲的遗物?”罗虣闻言神色莫名,“那夜我昏迷后,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林管家心中有些发虚,不过他仍强自镇定道:“我见你昏迷不便行动,便伺机将你藏于一处山崖之下,把追杀的人引向其他地方。等我摆脱了追兵,因害怕夜长梦多,我第一时间赶到了玉泉镇,找到你娘曾经住过的三进院子。
那里早已是一片废墟,别说是人,就连整块砖瓦都没有。我想着你母亲惯常喜欢将值钱的玩意藏在树下,便在那废墟之中挖了起来。竟在一颗树下挖出这枚四足蟠龙玉佩。”
“这是我母亲的?”罗虣举着玉佩反复琢磨,总觉得这纹路好像在哪见过。他的母亲不过是猎户女儿,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玉佩。
“肯定是你母亲留下的,你收好它。”林管家重新躺回床上,“你也许久不曾见过王爷,快去找他吧,我这点小伤不足挂齿,都快痊愈了。”
从罗虣记事起,林管家便一直伴在他左右,亦师亦友亦父。罗虣见林管家提起玉佩神色紧张,便知林管家定有隐瞒。
“知道了,林叔你好好养病。”罗虣小心翼翼的扶着林管家躺回床上。
“把玉佩收好,别让你那些兄弟看到。”见林管家紧紧盯着罗虣手中玉佩,罗虣无奈开口,“知道知道了,你好好休养,等你好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你把玉佩戴上,贴身戴才不会弄丢。”也不知林管家是否听清,罗虣无奈当着他面将玉佩挂在脖上藏于衣内,“行了吧?”
见林管家满意的点头,罗虣轻手轻脚离开下人房,径直朝外院幽王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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