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默无声,走廊上那些被他们打开的房门,在他们不经意时又被紧紧关阖,仿佛房子本身拥有生命,它在维持着孤儿院最后的秩序。
然而这种秩序又是寂静的,没有一点声息,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清醒的人类。
这种渗人的想象让信衍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他紧紧地跟上十七的脚步。
幸好这段路并不算长,很快他们就来到大门前,但并未第一时间开门,而是站在大门前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信衍本以为还能听到科林与米兰达激战的动静,但此刻门外却是静默无声。
他们难道是去了别的地方?还是说两败俱伤,双双倒地?
信衍猜不出来,然而就算他强化了听力,也没能听到一丝一毫的声音,唯有他们两人的心跳与喘息,而在这一门之隔的外界,似乎就连永恒盘旋的风声也消解在这黑暗中。
十七拉了拉信衍的手,“我们走吧,颜九微那边有消息了,她们找到齐了塔中所有的画,应该只差一到两幅画,很可能就只差我们手中的这一幅画了。”
“那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通关了?”信衍高兴起来,“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我早就待不下去了。”
“对,”十七也是一笑,伸手越过信衍,推开孤儿院的大门。
细碎的风铃声突然响成一串,撞击在向前开启的门扉上,弯过门开启的弧度,又瞬间落了下去,几片幽蓝色倒影在十七的眼底,晃成虚影。
跟在十七身后的信衍仓皇抬起头,他没有看到那串轻灵作响的风铃,却看到一片狼藉的地面,到处都是深暗的红色,铺就成一条路。
明明此时还是日蚀,本应该是全然黑暗,然而此时的城镇却显出几分苍凉的暗红色光泽,流露几分并不真切的模糊梦境之感。近处的草木,远处的楼宇,也蒙在这层噩梦中。
无人能回忆起这场噩梦,因为他们都不曾拥有醒来的机会。
十七敛下眼底的神色,想要握住信衍的手,但碍于手掌尺寸大小有些不太合适,他只能退而求次之地选择将自己的手塞进信衍手中,“没事的,如果你不敢看的话,就拉着我的手吧。”
信衍宛如初醒,愣怔地望着炼狱般的城镇,紧紧拢住十七的手,“没事的,我不是害怕,只是有些震惊而已。”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快也便镇定下来,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种场景就崩溃,论起变态来,信衍认为暂时还没人比得过伊桑。
十七探视着四周,此刻米兰达和科林都不在,四周更是毫无动静,但他清楚地明白危险并没有远离,怪物一直都在,躲藏在某个角落中伺机而动。
“我们现在怎么办?是直接去塔那边,还是要先找到科林,不是说要把吊坠牌给他,才能结束日蚀吗?”信衍轻声道,越是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中,他越是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动了恶魔。
潮湿微热的气流伴随着轻软的气音吹拂在十七的耳畔,他觉得有些痒,下意识捂住耳朵,偏头斜了一眼信衍,用正常的声调道:“不用去找他,他就在这里,整个城镇都没有几个活人了,他还能去哪里呢。而你给我老老实实站在这里,不要乱动。”
十七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伸出的屋檐,挣开信衍的手,向前踏出一大步,扬声道:“我知道你在这里,而且你想要的东西也在我这里,不管是你的同伴谢尔,还是那枚吊坠牌,你想要的话,现在就过来拿吧!”
信衍从来不知道十七的声音这么有穿透力,在一片暗色中几乎穿透了高空之上的云层,就算科林此时在城镇的其他角落中,也应该能听到十七的声音吧。
然而他们等待了片刻,这四周还是一点声音也无,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没有任何声息。
然而信衍却慢慢感觉到科林的威压,它无处不在,变得越来越重,沉沉地压在身上,他忍不住不断地张望着四周,甚至还时不时回望身后孤儿院昏暗的大厅。
他总能感觉到一道怨毒的视线盯着自己,但他回头时,却又什么都不复存在。
十七看了一眼头顶被月亮遮挡住的太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向前一大步,将自己完整地暴露在黑暗之中,“如果你觉得这几件东西都不重要的话,那我手中倒还有一件东西,那是一副太阳画像,我想之前你一直找的东西就是这个吧。”
他取出画像,“你没有想到吧,自己杀了这么多的人,几乎把整个城镇都翻遍了也没找到的东西居然会被我先发现。这可真是令人讽刺的灯下黑,这件东西其实一直都被藏在孤儿院中。”
他话还没有说完,已经完全褪生成恶魔的科林终于忍耐不住了,他从孤儿院的房顶一跃而下,长而尖利的指甲上泛着已经洇入深处的血色,朝着十七的头顶猛然刺下。
站在孤儿院屋檐下的信衍只看到一个深重如墨的人影,从眼前如流星坠世般划过一道长影,闪着血光的指尖就像利刃,从高空凝成一把巨剑,即将刺中看似毫无防备的十七。
信衍睁大眼睛,时间在此刻延长,他大声喊道:“十七,小心上面!”,一边冲了上去,手中凝出匕首的虚影。
而十七自然也做好了准备,那一瞬间从上而下、落于耳中的布料摩擦之声变得如此清晰,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没有回头,却侧身躲开科林的攻击。
科林一击不成,显出一副野兽的姿态,半蹲在地上,暗红色的兽瞳在暗处发出两点光芒,嘴唇两侧还长出长长的兽齿,这让他都无法正常说话,只能含糊地怒吼着,“快把画给我!”
他话音刚落,又猛然跃起,直冲向十七!
科林的动作很快,但十七的动作也不慢,他游刃有余地闪避着科林的攻击,甚至在信衍看来,十七的动作完全就是在戏弄科林,拿着画像的模样像极了斗牛场上挥着红布的斗牛士。
几次攻击不成,此时的科林更加丧失理智,他无法思考,也不明白十七手中的画像到底有什么用,但当他看到十七手中的那副画像时,糟乱如风暴的内心才会稍稍平息,这让他迫切地想要得到它!
科林的攻击也越来越混乱,十七终于寻着机会,收起画像,将另一只手中的吊坠牌狠狠按在科林的脸上。
那吊坠牌就像烙铁,贴在科林脸上的瞬间,竟然响起“吱”地一声,瞬间冒出一阵白烟。
科林惨叫一声,瞬间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脸,仰头无神地看着天空。
金色的光芒突然就从黑暗中露出些许,落在远处的黑塔顶上,又很快洒向整个山谷。
遥远的山风从四面八方的山谷上腾空而起,带着远处长山间的呼唤一路奔涌而来。屋顶的风向标盘旋着,转个不停。
身旁绿色的枝叶上忽然就落下一只天牛,背上赫然是一颗从花朵上滴落的露水,放大了甲壳上斑点花纹。
身后那串蓝色的风铃无端作响,稀稀落落地漂浮在信衍的耳旁,一会儿远了,又一会儿近了。
天空之上,那轮巨大的月影终于挪动它沉重的脚步,将太阳还与世人。
信衍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日蚀慢慢离去,忽然他的眼前出现一只手,十七不知什么时候又走回到他身边,捂住他的眼睛,轻声道:“别看,很伤眼睛的。”
“嗯,”信衍轻哼一声,微微扇动的睫毛刮在十七的掌心中,“现在怎么样了?科林呢?他还活着吗?”
“还活着,”十七补充道:“至少现在还活着。但估计也快死了吧。”
十七面无表情地看着重新回归光明的城镇,那些满地的碎肢肉块在阳光中慢慢消失,留在原地的却是一块一块白色的墓碑,墓碑上刻下的生卒年清晰可见,生年各有不同,而他们的卒年却都是同一个数字。
而更远一些的房屋们却全变成残垣断壁的模样,这里就是一个废弃的小镇,长眠与无人会至的山谷中。
科林依旧望着天空中太阳所在的位置,他感觉到冷,浑身冰凉,但他又觉得热,眼球就像被放在火中炙烤。
在炙热的温度中失去视觉,又在太阳的光辉下修复。
即使谢尔已经离开了,但科林还是保持着恶魔的力量,只是这个力量还能用多久,谁都不知道。
日蚀来得很快,走得也很快,不过几分钟,整片大地又重新回归光明,让人无法想象前几分钟,这里还是一片黑暗。
被捂住眼睛的信衍只觉得数了几声心跳,还没能让十七的温度停留地更久一些,十七就收回手,轻声道:“日蚀终于结束了。”
信衍也随之睁开眼睛。
他看到在一场亘古噩梦醒来后,映照着这个城镇的,最为真实的破败。
他忽然间想起曾经在这个城镇中行走的人们,少女甜美的笑靥与少年轻快的脚步,散落在城镇的角落之中,那是几个小时前,他第一次踏进这里所看到的一切。
他忽然就觉得,不管如何绽放的生命都只是一时的绚烂,比流星更为短暂,唯有死亡才会是永远被印刻下的东西。
天空中的月影终于完全消失在云层之后,科林望着与过去没有任何区别的太阳,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喃喃自语着:“大家都站在这里看我做什么?”
他的步履还是有些不太稳当,身形摇晃地靠近其中一个墓碑,拍了拍白色的石料,“小艾丽,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你哥哥怎么不在?要早点回家哦,你看你身上都这么冷了,要多晒晒太阳,多吃点东西,这样身体才会好好长大。”
“格雷大叔。你怎么也在这里,之前你不是还说接到的单子快要排到明年过年了吗?这段时间都不打算出门,怎么现在站在这里,而且...”科林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怎么变得这么矮了,都快要和小艾丽一样高了。”
他似乎还沉浸在梦中,看到的不是一块块墓碑,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却不会说话也没有动作的人,他走向属于他的黑塔,与一路上遇见的每块墓碑说着絮絮叨叨的话,这个小城镇的确是不大,他认识每一个人,也知道很多他们的故事。
他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但最终他还是停了下来,沉默地向着黑塔的方向而去,脚步越来越快,从一开始的步履蹒跚到之后的健步如飞。
他向着黑塔跑去,这个城镇曾经让他留恋过,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他的太阳。
信衍与十七一直都跟在他的身后,而科林却像完全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只是一个劲地向前跑去。从他的身后散溢出像暖阳般的能量。没有了谢尔之后,他正在逐渐失去力量。
十七也没有忘记通知颜九微,科林已经在赶往黑塔的路上,虽说此刻的科林无视了他们,但说不准他会不会对颜九微等人发动攻击。
信衍疑惑道:“十七,他这是要去做什么啊?这个方向应该是黑塔吧,我们要不要阻止科林?而且他怎么完全不睬我们?”
想要听清楚想要这一长串含糊不清、混杂着气音与喘息的话,也是件难事。
十七简单回答道:“我已经通知颜九微,她们会暂时离开塔,躲在安全的地方。至于科林。”他停顿了一下,“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我认为在没有找齐关键物品之前,我们不能处理科林。”
“为什么?”信衍的脚步慢了些许,“关键物品不是日行迹吗?那我们不是已经全找到了吗?”
“因为我们找到的并不是完整的日行迹,你还记得在窗外时,你看到的科林在做什么吧?”
信衍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恍然大悟道:“今天的那副画还没有画好!事实上日蚀发生的时间刚好是科林画画的时刻,这也就意味着他今天的那幅画还没有画好,而学姐说少了一到二幅画,她无法确定数量,因为画面上只有一个空缺,而这个空缺既有可能是一个太阳,也有可能是两个太阳。如果是两个太阳,那它们的时间上是连在一起的,我们手中的画像是第一幅,而另一幅缺少的画很可能是最后一幅。”
他看着科林稍稍有些远离的背影道:“也就是现在他还没有画好的这一幅。”
“没错,”十七赞赏地点头道:“反正现在都已经这样了,科林也活不了多久,再等一段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不想因为急于一时而断送这次的点数。”
不过多时,信衍就再次看到熟悉的塔尖。
与城镇上的破败的其他建筑相比,黑塔却还是原来的模样,仿佛穿越了时间的漆黑塔尖上,一如既往闪耀着深邃的光泽。
科林推开没有上锁的大门,快步走了进去,他甚至都忘记将门重新关上,留下一条缝隙,任人窥探其中的隐秘,虽然这个城镇中的确也没有多余的人类,无需任何防备。
而另一面,信衍与十七也终于与女孩子们会和了,他们站在黑塔下的小花园中,警惕地看着黑塔的大门,一边交换这段时间各自的情报。
颜九微随手摘下身旁的一枝花,揪着上面的花瓣,“这个试炼怎么这么复杂,这根本就不能算是小型试炼吧,和一些简单的正式试炼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这样一来,倒可以确认这个试炼就是死者Z的作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这里的关键物品是日行迹呢。”徐斯绮拿出合成的画像,接过十七递来的画框,将两者交叠在一起。
一片柔软的白光之后,她的手中就只余一副画像,而画布上空缺的位置又被填满了一些,此时只留下一个空缺。
“果然还差一幅画,应该是今天的这幅。我就说嘛,既然要画日行迹,这么特别的日蚀怎么可能不画上去呢。”颜九微抬头看向黑塔,“哎,也不知道科林什么时候可以画完,我还赶着去下个试炼呢。”
信衍想了想,提议道:“要不然我上去看看?”
然而十七拒绝了他,“你的异能不是无限次使用的,省着点吧,反正科林应该很快就能画完了。”
“哦?你为什么这么说?”颜九微问道:“你怎么知道科林什么时候可以画完?”
十七撇了她一眼,颜九微现在的行径无非就是等得无聊,所以来找茬的。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我不知道科林什么时候画好,但我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死,难道你没感觉到他的力量已所剩无几了吗?只要他死了,那画肯定也画完了。”
颜九微哦了一声,转头又和女孩子们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四周的微风轻轻吹拂着绿色的植被,这本应该是一个和煦的午后。
不过等了片刻,黑塔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了,几乎就要瘦脱了形状的科林慢慢走了出来,他的生命力已经流失殆尽了,每走一步,就要喘上很久的气。
颜九微一瞬间噤声了,望向站在黑塔阴影中的科林。
他这是又要做什么?众人的疑问才感刚刚冒出头。
就在这时,从另一旁的树影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持着霜白的剑刃刺中了科林的心脏!
“是你...”科林喘息着,嘴角溢出一丝丝鲜血。
“是我,我没有死,”米兰达贴近科林耳畔,轻声道,“只要你不死,我就永远无法死亡。所以求求你,和我,和谢尔一起去死吧。你已经白捡了这么多年的生命了。”
“这件事情,我又不知情。”科林的眼瞳都涣散了,但他还是紧紧揪住米兰达的衣袖,艰难道:“和他做交易的人,又不是我,是我的父母,从重新出生的那一刻,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是吗?是你们找到我的,我本来不想杀人的!”
米兰达沉默了一瞬,坦然道:“没错,是我们找到你,是我们要你兑现交易的内容,但你可要记好了,杀人的人一直都是你,不是我们。”
她看着科林仍想要反驳的样子,快速道:“算了,这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和我们一起去死吧,我们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科林胸口洇出的鲜血一点一滴地浸润在乌黑的土壤上,他再也说不出话来,瞪视着米兰达,呼吸慢慢消散于日光之下。
米兰达阖上科林的双眼,抽出他胸口处的剑,将这染上血液的剑刃刺中了自己的心脏。
一切都该结束了。
米兰达和科林的尸体很快就化成一阵白色飞烟,消逝于山谷之中。
而在黑塔的二楼画室的窗前,摆放着一幅才刚创作完成的画像,在一片漆黑的天幕上唯有一个散发着些微光芒的圆环,幽幽地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而他们也没有再耽搁,而是很快便将其融合进日行迹中。
终于日行迹上所有空缺都已被填补完整,颜九微拿着已经收不回空间的日行迹, “现在玩家对抗试炼应该还有好几个小时,我们怎么办?还是分头行动吗?”
“当然,”十七理所当然道:“除非遇上十四,否则你们是不可能会输的,不是吗?”
颜九微蹙眉,“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除非遇上十四,你这是夸我们呢?还是损我们呢?”
“你就当我是在夸你吧。”十七打量着四周,想要尽快找到通往其他试炼的窗口。
“嘿!你这话我怎么更加不爱听了呢?”颜九微更是不满,想要怒锤十七十下,但最后还是忍住不满,拉着徐斯绮与唐棠走向另一个方向,小声吐槽,“我还不想和你们待在一起呢,真是的,谁稀罕啊。”
她不等十七有所回应,径直走上三楼,这层楼上没有任何通往其他试炼的窗口了,但她还记得在三楼中,她曾经看到过一副少女的画像,隐约有些熟悉,她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但她知道那一定是窗口。
颜九微踩着有些恼怒的步子,蹬蹬蹬地上了三楼,很快一切声响都消失了。
信衍望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学姐她们一定找到窗口了,十七,我看这层楼上好像没有窗口,要不然我们也上三楼吧。”
“我不要,”十七回绝了,颇有些嫌弃,“我不知道她们最后选的哪个窗口,万一又撞上同一个怎么办?我也不想和她们一起。”
信衍头一次看到十七这幅模样,轻笑道:“那我们怎么办,不能上楼,这一层又没有,周围的居民区又有些距离,也不一定有窗口。”
十七想了想道:“那就去一楼吧,我之前有看到一个窗口,虽然不是很想去。”
“为什么?”信衍好奇地问。
十七抬步走向楼梯,停滞在台阶之上,沉默片刻后道:“因为那是我曾经经历过的试炼。”
那个窗口藏在不会引人注意的角落中,是一具骸骨被框在展示柜中。
十七率先打开展示柜的柜门,踩在展示柜的边缘,他伸出手,却看到本该空无一物的面前显出一道道波纹,这的确是通往那个世界的窗口。
他不愿再多想下去,一脚踏了进去,眼前荡起同样的波纹,等他再看清楚面前时,一切都已经变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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