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这连我都看出来了吧，”十三不满地吐槽道：“侦探肯定和凶手有关系，他这一手玩得还真溜，竟然打进‘敌人’内部。”
“虽然不能完全断定侦探和凶手之间的联系。”颜九微也道：“以女人的直觉，他们肯定有问题。”
舒炘收起剧本，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你们完全就是在说废话，侦探显然就是赵正业的投影，他为侦探设定了相同的身世，将全部情感投射其中。这就是赵正业以自己为主角而撰写的故事，世人通常称这种东西为痴人做梦，不过是妄想罢了。”
“所以赵正业在知道馆长要修改他的剧本后，才会变得这么生气，还这么敌视扮演女主角的演员。”信衍也加入讨论中，“那剧本中的凶手就是当年杀害赵正业父母的凶手的投影？”
“我只能说有这个可能性，”舒炘道：“因为在剧本中，过去几十年前还有一起相似连环杀人案。这有两种可能，一是同一个凶手，二是模仿犯。我个人认为更有可能是模仿犯。”
“如果是模仿犯的话，那凶手到底会是谁？”十三疑惑道。
颜九微后退几步，干脆坐在前排观众席上，“还能有谁？这可是舞台剧，按照契诃夫之枪的原则，凶手不可能是没出过场的人，这样的话，范围就很小了。”
她竖起两根手指，“确定凶手是谁，无非就是两个标准，杀人动机和作案条件而已。刚好这两点都吻合的人，我只想到侦探。”
“怎么说？”十三坐在颜九微身边的座位，靠向她疑惑道：“侦探和那些人无冤无仇，没有杀人动机吧。”
颜九微解释道：“如果侦探是正常人的话，他当然没有杀人动机，但如果他是赵正业的投影呢？如果赵正业热爱曾经杀死他父母的凶手呢？如果他渴望变成凶手呢？”
“而且侦探没有不在场证明，”信衍明白颜九微的意思，“甚至是侦探最先找到受害者的真正遇难地点，这就是他的作案条件。”
颜九微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这样！”
“说得不错，”舒炘鼓着掌道：“但你们可能搞错重点了，我们并不是要推理凶手是谁，而是要完成剧本，凶手是谁，当然是由剧本说了算。”
“而且，”舒炘看着颜九微身后的墙面，“我们现在恐怕遇到其他问题。”
颜九微一愣，“怎么了？”
舒炘沉下声，指着墙面，“我现在可以确信这里的确有人进来过，之前可没有这条痕迹。”
“会是NPC吗？”十三问道。
“我不知道，”舒炘道：“但除了NPC外，我不敢设想其他可能。”
舞台与观众席中皆寂静无声，但又处处留有回响，舒炘皱着眉头环视着整个空间，这里隐藏的痕迹比他想象得还要多。
他可以确定这些痕迹一定是他们上次离开后才出现，但问题就在于这到底是谁留下的痕迹。
从这些痕迹的走向来看，这应该是在激战的过程中留下的，那么战斗的双方是谁？
NPC和NPC？玩家和NPC？还是说玩家和玩家？
舒炘想不出解释这三个假设的理由，但他的异能却在告诉他留下痕迹的人很危险，但也很熟悉。
“先知？”十三疑惑道：“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说下去了？”
“没什么。”舒炘微微昂首，注视着头顶看不清的天花板，“我在想这些痕迹到底代表了什么，它们是否是因为剧本的推进才逐渐出现，那么这些痕迹可能预示着剧院本身发生过的事情。”
然而十七却提出问题：“这个推断的逻辑没有问题，但得出的结论却不太合理。这可不是自然老化就能呈现的模样。”
“尤其这里，还有这些地方，”十七的手接连划过几个角落，“这些可都是弹痕，正常剧院会出现这种东西吗？”
信衍也跟着道：“对哦，而且我记得后台还有火灾的痕迹，这个剧院可能真的发生过类似火灾或者枪击的突发事件。”
“有可能，但说到底这个剧院是死者所创造，也许只是他的臆想，算了，这些也不会影响最后通关。”舒炘不再过多关注这些痕迹，试炼中会遇到的奇怪情况太多了，他们也不可能什么都能搞明白。
但这个试炼却还存在一个关键问题没被解开。
“但我始终没有想明白，”舒炘沉声道：“我们回到舞台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第一次回到舞台时，我们遇到爆炸的凶手，第二次回来时，我们遇到珍妮·哈尼弗。而这次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遇到，但却还是突然回到这里，三次的时间间隔，我虽然不知道准确数字，但可以确定它们没有关系。”
“唯一有关系的就是那道白光，在白光亮起的瞬间，我们就会被转移回观众席。”舒炘环视众人，“当然这个我不说，大家也都能注意到，但我想知道大家有没有更特别的发现。”
十三迫不及待道：“时间间隔不一定是同样的数字，也有可能具有某种规律，比如，额，各种数列？”
颜九微点点头，“有可能啊，说不定可能是杨辉三角，自幂数，水仙花数这种。”
“...等等，学姐你在说什么呢？”信衍自上了大学，就没听过一堂数学课，一听到这些就开始发晕。
舒炘顿时翻了个白眼，“别听这帮人鬼扯，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说不可能？”颜九微显然不服。
舒炘连解释都懒得解释，摆摆手示意让颜九微站远一些，别来烦他。
只有十七好心地向信衍解释道：“试炼世界的一切都和死者有关系，如果存在这一数字规律，那也应该是死者了解的东西，就比如那些实体化的文字中有刑具和话剧名作。”
信衍懂了，“死者应该不懂数学，所以不可能。”
“但这样的话，我们到底触发了什么才会回到舞台？”信衍更加疑惑了，“还是说这就是纯随机。”
“不是，这也不是随机，一定存在某种机关，”而舒炘一口否决了，他分明就在前两次的白光中感受到那个熟悉的味道，第三次的白光中却什么都没有。
而这三次的区别就在于前两次他遇到危险，所以这算什么呢？
舒炘的嘴角压制不住苦涩的微笑。
难道要他承认那个人的确一直在背后看着他，一直保护他不遭遇真正的危险，但却又不出来面对他？
那舒炘宁可这个世界没有他的存在。
他几乎想要放弃，但既然已经走到这里，那么他就会继续走下去，只因为那个人一直都相信奇迹。
为了能亲手触碰到奇迹，他就一定要通关这个试炼，首先要搞清楚的就是触发舞台的机关到底是什么。
这个剧院的舞台是试炼世界中最特殊的地方，它几乎独立存在，时间、空间都与其他部分不相连，就连构筑空间的能量也完全不同。
当他们离开舞台关上门时，里面的世界就是极致的危险，是他也无法直视的危险，但为了真正通关这个试炼，或许他可以做些尝试。
舒炘想到这里，转身道：“我可以确定这里一定存在某种特殊的机关，而且这个机关在我们离开舞台后就会被触发，然后我们进入重置的剧院中，满足某种条件后，这个机关就会被二次触发，然后我们会回到这里。”
十四摊开手，“但问题就在于我们还没找到二次触发的条件是什么。”
舒炘点点头，有些苦恼道：“按理来说，触发机关的条件就这么几种，无非是触碰实体开关，达成时间条件，到达特定空间位置，解锁新的剧情后，或就像那两女人说的，满足特殊的规律。但在这里好像这几种条件都不满足。”
他长叹了一口气，“我们甚至现在连二次触发的机关在哪个维度都无法确认，如果说前两次是因为遇到危险，那第三次则完全没有原因。”
信衍想了想，突然道：“既然从我们这边来说，完全找不到触发机关的条件，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机关的触发条件不在我们身边，而是由其他东西，比如说NPC控制的？”
舒炘紧皱着眉头，似是在沉思，他沉默片刻后猛地抬起头，“仔细说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信衍有些磕绊道：“呃，我觉得这个试炼世界的NPC自主性挺强的，就比如凶手会杀那个奇怪的生物，还会对酷刑出手。而这个舞台在我们离开之后竟然出现这么多的痕迹，我就在想，是不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还存在其他NPC，他做了某些事情，导致这个机关被触发了。”
信衍本来开始说的时候，心里还挺没底的，但越说他就越是觉得真相本应如此。
而舒炘听着听着，眉头也逐渐松开，他深深地看了信衍一眼，“虽然你说的话没有证据，平时讲话也挺没谱的，但这次你倒是歪打正着。”
颜九微则完全不相信信衍的妄想，她不可置信道：“不会吧，先知，你连他的这种话都相信啊，这一没证据，二没逻辑的。”
“嗯，的确，”舒炘点头赞同道：“这些话的确没有证据和逻辑，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十七也点点头，笑着道：“没错，就像信衍说的那样，如果从自己身上找不到可能，那也只能找其他地方的可能。”
“行吧，”十三双手挎在椅背，倒是有几分惬意，“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去找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NPC？”
“嗯，这一定和通关试炼有重要联系，”舒炘道：“而且这也只是顺带，我们的剧本可还没集齐啊。”
他顺势一瞥，冷笑一声道：“倒是你，坐得挺舒服的，那你不想去找线索和NPC也行，你就在这里等我们吧，其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也赖不到我身上，要不然你也可以叫十四留下来保护你。”
十三一下就从柔软的座位上站起来，撸起袖子道：“我没这个意思，我们现在就走吧，往哪边走？前面还是后面？”
舒炘也没多想，“之前几次都是走员工区域，这次走开放区域吧，应该也会遇到新的线索。”
其他人也没有反对意见。
而他们这次走了相反方向的另一条安全出口，本以为能看到不同的景致，但他们所遇见的场景竟然完全复刻，就连出门就遇到酷刑这一点也是一样。
这次他们遇到的是【轮刑】，受害者是一位未成年少女，四肢完全不成型，瘫在地上苦苦哀泣。
十四上前了结对方的痛苦，拿着照片沉默无声地递给舒炘。
舒炘对此也是无话可说，接过照片就向着出口继续走。
走廊上依旧悬挂着各种宣传画，与之前他们所看到并没有分别，他们没能找到新的线索。
一直到他们再次站在通往大厅的门前。
舒炘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能感觉那个人的气息愈加浓厚，他一定在看着自己，但他始终想不明白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开门吧，”舒炘道：“这次门外应该也没有危险。”
宽阔的大厅中果然没有危险，因为这里连文字也寥寥无几。
在这仅有的几个文字中，舒炘一眼就看到围绕中心的【主角】，与其他文字不同，【主角】的边缘泛出暗红色的金属光泽。
而它化成的人形竟然有几分像是【主角A】，但也有几分像是【凶手】。
他面相冷硬，眼角处有不易发现的沟壑，看上去应该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但当他睁开眼睛时，那些拒人千里的冷漠就全消失了。
【主角】端起礼节式的微笑道：“尊敬的客人们，我们的剧目应该要开始了，不抓紧时间的话，可能会错过精彩片段。”
“所以你也是这个剧院的工作人员吗？”舒炘状若不经意地问道：“那你们剧院现在演出的到底是哪部戏？”
“是名侦探探案集之旧城往事，但这次的演出并不是完整版，”【主角】耐心地介绍道：“我们引以为傲的就是原创剧本，只是在剧本的创作过程中，我们需要更多观众的意见去修缮文字。”
【主角】走在通往观众席的门前，“所以这次就是这部戏的第一次试映会，之后会对观众征集意见，以此进一步修改剧本。当然试映会的受邀观众都经过我们的层层筛选，在场的诸位都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人，所以我们也希望你们能完整地欣赏完试映会，给与我们珍贵的意见。”
他推开了门，示意舒炘等人跟上来。
但舒炘却站在原地，继续追问道：“按照你这么说的话，试映会的内容和终稿的内容会差很多吗？我可不想看半成品。”
【主角】摇头道：“当然不会，我们的剧本创作已经很成熟了，在举办试映会之前，剧本就已经通过我们全体工作人员的审核，整体的脉络框架不会差别太多。”
舒炘继续套话道：“那如果只是稍微修改的话，那我看最终版时不就全被剧透了，这样乐趣都没有了。”
“客人，你多虑了，”【主角】摆出了微笑，“针对这个问题，我们当然也有所考量，在试映会的版本中，我们将取消终幕的演出，让所有观众都能将期待留到最终版。”
舒炘一愣，他也没有想到真能套出这么重要的情报，便皱着眉头连声追问，“你是说舞台上不会演出终幕？”
同时这也意味他们可能无法从舞台中获取终幕的剧本，无法解锁通关凭证。
【主角】点点头，“对，事实上关于终幕，创作团队设计出了几个结局，目前还没有决定选择哪一个结局，最终可能要看本次试映会的反响。”
“那结局会有那些？”舒炘问道，“终幕的几个剧本现在又在哪里？”
“抱歉，客人，有关于剧本内容的问题我都无法回答你，”【主角】的手指向舞台的方向，“这些问题你可以从演出中找到答案。”
颜九微也道：“可是，我们不想看没有完结的演出，这不是坑人吗？告诉我们最终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十三也一个劲地点头，“没错，平时看剧我也是等到完结以后再看的，吊着多难受啊。”
但不管他们这么说，【主角】却始终无动于衷，只是坚持道：“抱歉，这是我们的机密，我们不能对无关人员透露。”
舒炘想了想，突然道：“那如果我说我们不是无关人员呢？”
【主角】始终没有变化的表情稍有讶异，“那请出示工作证，否则我无法相信你的话。”
“这些是剧本，你可以确认，”舒炘拿出那几张剧本递过去，“我们是话剧研究中心，这次是被你们馆长叫来研究剧本的，但他只给了部分，要我们直接和编剧聊结局的事情。”
【主角】确认了剧本，但表情上仍是不信。
舒炘只能继续拿出宿舍钥匙，“这是你们的员工宿舍钥匙吧，你们馆长就是让我们去那里找一个叫赵正业的人。”
【主角】见他们真能将作者名字说出，手上还拿着钥匙，便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明白了，终幕的剧本现在就在赵正业的宿舍，他现在还在创作中。”
他甚至还主动道：“需要我来带路吗？员工宿舍的位置可不好找，而且我们还有特殊的看门人。”
“你是说珍妮·哈尼弗吧。”十三插嘴道：“你们的馆长已经告诉过我们要怎么对付看门人。而且我们也知道员工宿舍的路。”
【主角】谦逊地点点头，“那就好，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不耽误客人与馆长的要事，你们请便吧。”
然而舒炘却依旧站在原地，用奇怪的眼神探视着【主角】。
“请问你还有别的事吗？”【主角】端着同样的笑容问道。
“你也是这部戏的主演吧，”舒炘问道：“那你到底饰演哪个角色。”
【主角】一愣，他的表情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我...”
【主角】低下头，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喃喃自语着，“我的确是主演没错，但我到底是...”
舒炘稍稍后退了一步，同时继续用言语刺激道，“我们已经见过男主角和女主角，他们和你都不太像，而这部戏的主角就这么几个，请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主角】缓缓地抬起手，捂住整张脸，手指缝隙间隐约传来类似磨牙一样的声音。
“啊，我不是主角，但我也是主角...”他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像极了某一个出现在舞台上的人。
“不，我的确是主角，我才是这部戏真正的主角。”【主角】或者说【凶手】放下手，露出猩红一片的双眼。
他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匕首，猛然划向舒炘的眼睛，狞笑着：“既然你已经看见我的样子了，那我就不能放你们离开！”
早有准备的舒炘连续后撤几步，躲开了刀光，同时夹住从掌心滑落下来的刀片，猛然直射向凶手的正脸。
而凶手的动作也很快，用力转动手肘，打落近至眼前的刀片。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小子身手不错嘛，可惜就这种程度的话，你是打不死我的，毕竟我可是主角。”
舒炘微微挑着嘴角，“所以你扮演的角色是凶手，对吧？”
凶手的表情逐渐狰狞，他几近咆哮道：“不，我才不是凶手，我是主演，我在舞台上生活了这么多年，明明赵正业都答应让我做主演了，该死的馆长却修改我的戏份！”
“所以呢？”十七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凶手面目扭曲，但他却始终是笑着的，“我可没做什么坏事，毕竟我是主演，我只是和作者一起，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让那些阻碍我们的坏人明白我们的厉害而已。”
“你对扮演女主角的演员动手了？”颜九微忽然就明白了。
凶手嘻然一笑，“我只是让她稍微吃点苦头而已。”
颜九微被凶手玩世不恭的表情彻底激怒了，怒声驳斥道：“你这个垃圾！”
“闭嘴！”凶手也是脸色一变，他挥舞着匕首，“你们也要阻碍我吗？你们也要和馆长一起夺去我的主演吗？那你们也一起去死吧！”
而此时十三和十四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乘其不备，双双刺入他的胸腔。
这个作恶的伥鬼发出短促的一声哀鸣，就倒在地上，随后又消失不见了。
十三的刀尖上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纸片，上面是一篇短短的函句。
【你所热爱的与我所等待的，诸般善恶皆交汇重叠。你将追寻，我将驻守，我们终会重逢。这是我对你亘古不变的承诺。——知名不具】
“这感觉和凶手掉落的情书是差不多的东西。”十三将纸递给舒炘。
“但我感觉和情书比，这个更像是回应。”颜九微也道。
舒炘收起这张纸，“也许吧，但这种恶心的东西，我不想分析。”他转身向着大厅的正门继续走去。
大厅剩下的文字不像之前那样错综复杂，他们终于可以详细探查大厅中显露的信息，从那些宣传墙，他们的确发现这所剧院的历史就像馆长所说的那样。
这里最为著名的就是各种异想天开的原创剧本，大部分都是正剧向，也有少部分的轻松喜剧，但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悬疑推理剧。
看起来，馆长对这个剧本还是充满期待，大厅中早早地放置了宣传牌，只是上映时间空缺，画面上写着大大的敬请期待。
但就是这样一次新的尝试最终让这所剧院背负上血色阴影。
舒炘简单地扫了几眼，他对这些并无兴趣，而是向着剧院入口的方向走去，尽可能地探索这所剧场。
而随着他们的脚步，头顶的灯光逐渐变得黯淡，四周的墙面与立柱也开始出现裂纹，整个空间都呈现出破败的样子。
终于他们来到道路尽头，舒炘的手贴在大门的玻璃上，而另一侧是完全的深沉，似乎什么都没有。
也许这只是夜深了而已。
但信衍就是开始毛骨悚然起来，在那最深的暗色中，分明蔓延出无孔不入的细密视线。
它们在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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