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中的等待总是格外磨人。
信衍记得3625说过的话,德洛莉丝今天不会吃饱,那么黄昏或夜晚时,她就一定会来。
但她始终没有出现。
房间中也开始出现轻微的骚动,有人在小声地问今天的过家家都发生了什么,也有人在大声地嘘那人,让他保持安静。
一些人说起今天的游戏与惨死的女孩,还有人仍在茫然失措,应该还是新手。
在这诸多嘈杂中,信衍却开始有些心神不定,房子更深处似乎正酝酿更危险的异变。
这种感觉无从根据,但却让他笃定。
信衍攥紧拳头,他想要离开货架,走进昏暗的走廊中。那里有什么在呼唤着他,一涨一落,像是呼吸,也像是心跳。
有一个生命在那里孕育,成长,最终吞噬一切。
信衍仿佛成了它的一部分,和它一起吞下晶莹剔透的金色血液,然后睁开深藏在肋骨中的巨大眼睛。
然而信衍突然手上一沉,回头看去却是十七忽然拉住了他。
十七摇了摇头小声道:“别去,她会吃了你。”
信衍一愣,所有感官忽然又回来了,他这才意识到房间又一次恢复寂静,所有说话的声音都消失了。
而窗外也变成一片漆黑。
现在已是夜晚,而这就说明整个黄昏德洛莉丝都没有来,可今天消失的人偶数量并不多,难道3625说谎了?
而且十七的反应也有些不同寻常,信衍本无意怀疑十七,但此刻他却清醒地认识到或许十七对昨夜发生的事有所隐瞒,或许他应该再试探试探十七的口风。
【8438:你觉得德洛莉丝还会来吗?我们现在还要再去探索吗?
0717:她也许会来,所以我建议最好不要随意活动,避免被她发现。
8438:为什么,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昨晚你还一个人出去寻找线索,怎么现在却不行了?
0717: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今晚的风险太高了。
8438:风险最高,收益就越高,而且我不认为留在货架就没有风险。更何况我们获取信息的效率太低了,以这样的速度正等我们找到真相,恐怕德洛莉丝也已经成神了吧。】
信衍不等十七反驳,继续步步紧逼。
【8438:而且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还是说你已经知道外面会发生什么,所以才阻止我离开?】
在可疑的停顿后,信衍终于看到新的消息。
【0717:好吧,我的确知道房间外面正在发生什么,德洛莉丝今晚不会来房间,因为她正在蜕变,将开启成神的第一步,所以房间外面会很危险。
8438:她要成神了?那我们岂不是完蛋了?
0717:现在只是第一步而已,就像完全变态生物,她也会历经好几步,最后才会变成完全不同的生命体,她将变得不再像她。
8438:那到底要几步她才会变成神?玩家想要成神也是一样的吗?
0717:我不知道她还要蜕变几次,但玩家只需要一次,积分的存在会简略这一步骤。
8438:那既然她在蜕变,我们不可以现在攻击她吗?现在的她应该最虚弱吧。
0717:不行,恰好相反,现在才是她最强大的时候,她会将所有囤积的力量全部释放出来,就像这样。】
十七望向走廊,信衍也随之望了过去,炙热的风从走廊的两端涌进整个房间,紧随其后的就是赤红的炎火汹涌燃烧。
窗外仍旧是深沉的黑色,走廊上旺盛燃烧的火焰照耀着房间内。
信衍都能听到木材与砖石燃烧破碎的声音,房间内的空气也开始变得干燥灼热,夺取空气中最后的那点水分。松木燃烧噼里啪啦的声响与木本质蒸腾的香味融合在一起,交汇成圣诞夜下的轻快舞曲,被门框囿住的赤色焰火凝实成壁龛中的炉火,油脂的焦香与果木的清甜具象出一幅烛光大餐之景,勾着人走进那从火焰中。
信衍也下意识地向前挪动,被拽住的腕间一紧。
十七拉着他,“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离开了吧,这就是原因。”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信衍从幻境中清醒。温暖的炉火、燃烧的果木香与丰盛的圣诞晚餐全部都消失不见了。他顿觉后怕,如果没有十七拉住他,也许他就会一直被诱惑着走进火焰中。
四周也有一些被诱惑的玩家,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会跌跌撞撞地摔下货架,然后恢复神智。而另一些玩家即使跌落在地,也依旧沉浸在赤红的梦境中,磕磕绊绊地一直走入火焰中。
那几个人偶在接触到火焰的一瞬间就化成一缕轻烟,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只是那焰火变得更盛了。
“这火到底是什么?”信衍看向十七。
十七摇了摇头,松开手。
【0717:这是龙炎,是她成神之后的形态。每个人成神后的样子都是不同,它将会反映出灵魂最本质的模样。】
“那你呢?”
【0717:我一直都是这样,从未变过。】
“...是吗?”信衍轻声叹道。
门外木材燃烧爆裂的声响完全掩住了他的声音。
两人停下对话,一同望向走廊,炙热的气流穿过狭小的门框,扰动着整个空间的安宁,而在这小小的安全所外,一切都在燃烧,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和响彻天际的巨响。
整个世界似乎化作捆缚德洛莉丝神躯的枷锁,她只有破坏才能重生,才能获得新的身份。
信衍快要站不稳,整个货架都在不断摇晃,金属的货架上倒影着火光,仿佛也身处火焰中。
在颠倒朦胧的视野中,信衍仿佛从那扇小小的窗户中看到一片鲜红。
难道火已经烧到这么远的地方吗?
可当他再次站稳身体,向窗外望过去时,才惊觉窗外仍旧是黑夜。
沉默片刻后,他忽然冒出一身冷汗。他意识到刚才的那片红色不是火,而是眼睛。
是蜕变中的德洛莉丝,是龙的瞳孔。
信衍与十七对视一眼。
【8438:我刚才好像在窗外看到德洛莉丝了。
0717:因为此刻,她无处不在,除了这个房间。
8438:她无法进入这个房间?为什么?
0717:或许是因为她残存的理智让她割裂了此处的空间,毕竟要是我们都死了,也就意味着她将失去后续的燃料。】
正如十七所言,德洛莉丝无法进入这个房间,但她的气息却始终盘旋于此。信衍无数次看到她兴奋紧缩的瞳孔出现在门前的火焰与窗外的黑夜中,只是她始终没有进入。
而火焰也燃烧了整整一夜,这是危险却也安全的夜晚。
即将丧失意识的信衍如此想着。
久违的血色漫进房间,也浇湿了火焰,将焦黑的废墟重塑成之前的模样。
信衍再次进入白色的梦中。
但这次不再是全然的白色,他似乎站在一个房间中,白色的墙面与地板,再加上黑色的轮廓。宛如白色卡纸上的铅笔线稿,浅淡的勾线,每一笔都是有心无意。
信衍打量四周,终于从熟悉的勾画中发现这应该是他们所在的房间,身后就是金属货架。
梦中的他走向全然未知的走廊,然后停下来。
他听到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随后就看到一位线稿般的白色女孩走进房间中,端起房门前那支燃烧殆尽的烛台。
在梦中,他听不清女孩的面容,却看到她一手端着烛台,另一支手却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轻轻地微笑着。
“嘘,不要告诉其他人哦。”
信衍倏然从梦中惊醒。
白日又一次降临,而这次他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些梦一定有问题。
如果不是如此,那些梦为何有着相似的寂寥与空白。它们不该没有颜色,只是它们都留不住色彩。
而且梦中反复出现的女孩又是谁?德洛丽丝还是女管家?又或者是从未现身的第三者?
他看向正前方,梦醒后,他恢复了原本的坐姿和位置,仿佛有人在他失去意识后重新整理了这个房间。
而面前的走廊看起来也似乎恢复到最初的模样,但又不是全然一样。
他回忆起梦中的场景与少女的微笑,看向门前的地面,地上并没有那支残烛,但却残留着点点凝固的蜡液。
信衍目光一滞,难道说梦中发生的事情是真的?那位不知名的少女真的在门前放置了一盏点燃的烛台?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信衍不敢确定,但有预感这盏烛台说不定和昨夜的大火有关。
他想将这些都告诉十七,但在打开终端的那一瞬间,眼前又浮现少女的微笑与那根竖起的手指。
【嘘,不要告诉任何人。】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因为他被选作今天游戏的参与者。
今天的德洛丽丝来得尤其早,乍一看她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隔着好几步,信衍就能感受到她身上蓬勃翻涌的力量,迄今为止她收获的所有能量都在灵魂中沉淀,最终将凝聚成一枚神格。
而现在这枚神格已经初具雏形。
同样拥有神格碎片的信衍自然对此有所感应,尤其是当德洛丽丝完全没有收敛这股气息,而是像孔雀展羽般地将其铺展得更广。
她才是这个世界未来的神明,而现在她就要开始新的游戏。
德洛丽丝勾起满足却残忍的微笑,拿走数只人偶,将它们铺陈在提篮中,明明数量和质量也算得上不错,但她就是觉得不满足。
她重新打量一边货架,若有所思看着信衍的方向道:“今天不如就玩点特别的吧。”
信衍顿觉不妙,下一秒他就被德洛丽丝抓在手上。
“有一个角色,我想应该很适合你。”
信衍无法动弹,只能躺倒在德洛丽丝的掌心中,他从未离她如此近过,近到能看清楚蓝色的眼瞳与其中渺小的倒影。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模样,如此孱弱无力。
他有些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被选中的人成了他,这一事实莫名让他觉得自己保护了十七。
他可以看十七看过的风景,做十七做过的事了,这种期望甚至让他兴奋起来。
如果他能预知德洛莉丝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以及之后发生的一切。恐怕此刻他浑身的血都会冷下来。
但此刻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躺在篮子中,随着德洛莉丝的脚步摇晃。
德洛莉丝走了许久,晃得信衍完全记不住刚才经过的路线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而这个房间却和昨日十七所在的房间完全不同,相似的房间布局,但内饰却是黑红色的。
被拉起的沉重窗帷隐约还能看出它原本的底色是深红色,但上面已沾满暗色的痕迹,就连滚过的金边也模模糊糊。唯一的照明就是墙面上几处忽闪的烛火,角落中不知放着何物,隐隐反射着微光,四周弥散着不太好闻的味道。
德洛莉丝掩住口鼻,轻咳一声抱怨着:“真是的,难道我很久不来这里,她就可以不打扫了吗?等回去后一定要惩罚她。”
她将手提篮放在漆黑的桌面上,转身拉开那层厚重的窗帘,细小的灰埃在空气中无处遁形,窗外的阳光穿过并不算厚的玻璃留下一条界限分明的通路。
阳光刚好落在手提篮最上方的信衍脸上。
信衍突然就想起某天午时正在看书的十七,他翻动着柔白的书页,冷不丁来了一句,“你知道丁达尔效应吗?”
“什么?”信衍傻乎乎地反问。
十七指着面前的窗户,“看,光落进来了。”
信衍也看到了那条光路,“嗯,我看到了。”
“光穿过空气留下的那条光路就是丁达尔效应。”十七微笑着,“我很喜欢这个。”
信衍怔愣着点点头,他看着十七所指的方向,从他莹白纤细的指尖一直看到脸上细小柔软的绒毛。
那一刻仿佛能停留至永远。
信衍的身体被抬起,他终于从回忆中抽身,这一瞬间,他的心头忽然涌出泛滥到快要溺亡的悲恸。
仿佛他即将永远离开十七。
德洛莉丝将信衍人偶放在桌子中央,然后再次将其他人偶围绕着他摆放。
平躺着的信衍看不到身处的环境,不由慌乱起来。
德洛莉丝到底在做什么?游戏这是开始了吗?为什么他还不能动?难道游戏还没有开始?
可现在他分明已经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今天通知大家来到这里,是为了与亲爱的约翰先生告别,在前几日的宴会中,他成功夺走艾米丽小姐的芳心,于是他们将成为一对幸福美满的夫妻。”
四周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男人的声音停顿一瞬,等待众人的掌心渐歇,继续道:“但很遗憾的是,现在约翰先生和艾米丽小姐分居两地,这对神仙眷侣为此饱受分离之苦,这是我们所不愿见到的。所以我们相约来到这里,就是要为他们解决难题,让他们重逢,大家有什么好想法吗?”
四周又响起窃窃私语,那些围绕着信衍的人偶纷纷交头接耳,分不清谁是人偶,谁是玩家。
而只有躺在中间的信衍心越沉越低,他开始意识到,或者说他开始接受现状。
他的人设是与艾米丽结婚的约翰,而艾米丽就是十七所说的女主角,她不是已经死了吗?现在又要怎么重逢?
难道说...
四周的熙攘声渐渐平息,恢复成最初的死寂,光落在他的半身,但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阴冷的潮湿之意宛若藤蔓般攀附缠绕在四肢与躯干上。
信衍渐渐失去感知,从指尖开始变得麻木,身体就像沙堆般从末端开始迅速崩坍,消融于泥土中,不分你我。
他唯一有感知的就是头颅,但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嗅不到任何气味,只能看到隐没在暗中的天花板浮雕,有些模糊不清,但还是能隐约看到天堂的轮廓。
细小的尘埃落在光影中,忽明忽暗,一直到落在他的身上。他觉得喘不过气,死寂、灰埃与逐渐靠近的冰冷视线将他包裹起来,凝固成无法脱离的桎梏。
“你们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男人又一次开口了,这次他靠得更近了,就在信衍的头顶正上方。
“让我的儿子约翰和艾米丽小姐团聚吧。”一位中年女人抽噎着道:“虽然很舍不得他,但我想约翰更舍不得艾米丽小姐。”
“哦,黛丝夫人,我和我的女儿艾米丽都会感谢你。”另一位中年女人靠近黛丝,搀住她的胳膊。
黛丝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啜泣。
但躺在地上的信衍却更觉毛骨悚然了,什么时候他的母亲叫黛丝了?而且这几个人说话的语调一听就不是真人,他们肯定是人偶。
那么他们到底要对自己做什么?
黛丝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泪水,“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不如就开始吧,别让艾米丽小姐等急了。”她走到信衍的身侧,蹲下身用手帕抚摸着信衍的脸庞,“我可爱的孩子,到了那边也不要忘记想我。”
信衍这才看清楚对方的模样,黛丝就是最为普通的人偶,无机质的眼瞳中什么都映照不出。
“路易斯,”黛丝站起身,“你的弟弟就要离开我们了,你不过来道个别吗?站得这么远做什么?”
站在人群中的某位玩家一愣,迎着黛丝的目光,他才意识到他的人设,赶紧走到黛丝身边,僵硬地对着信衍道:“再见,弟弟。”
“...”连信衍都有一秒出戏的感觉,更别说那些人偶们了。
黛丝怔愣一瞬,接着勃然大怒,“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们兄弟俩只是小打小闹,现在这种场合你居然还给脸色?”
玩家简直百口莫辩,他第一次参加这个剧本,压根就不知道路易斯的人设是什么样的。
而黛丝见到路易斯一言不发,更加恼火了,“我之前就听说你也喜欢艾米丽,那天没让你参加宴会,你一定怀恨在心吧,既然如此,那你也一起去吧。”
玩家隐约察觉到一丝危险,“要我去哪里?”
“当然是去约翰即将要去的地方。”黛丝一挥袖子,冷声道。
玩家倒退一步,刚做出防守的姿态,一柄长剑就当胸穿过。
炙热的鲜血喷洒在黛丝身上,但她并没理睬身上的血迹,而是道:“我就知道他已经变成怪物了。我们中一定还藏着别的怪物,大家都小心点。”
“那么现在仪式继续吧。”一开始的男人发话了。
“各位来宾请依次排列,大家都可以从桌上取一支鲜花,赠与即将出发的约翰先生,祝福他和艾米丽小姐新婚快乐。”
信衍无法动弹,但他依旧有知觉,当溅在脸上的那几点鲜血逐渐冷却时,他知道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了。
他身下的平面缓缓上升,直到露出下方的空洞,而里面空无一物。
他看不到这些,也同样看不到那些宾客手上根本没有鲜花,只有各式锋利的刀具。他们将刀扔进信衍身下的空洞中,那些刀全都刀锋向上地立在坑中。
当最后一把长刺被扔进坑中,说话的男人也走到信衍身旁,将长枪插进坑中央的洞中。而那恰好对准了心脏的位置。
信衍看不到,但却听得到金戈碰撞之声,感受得到金属刀具传来的阵阵冷意。
如果不赶快脱身,他恐怕真的要出大事。
可此刻不管他如何努力挣扎,也始终无法改变现状。哪怕他想破釜沉舟地变回原身,也无法做到。他的灵魂被拘束在这具玩偶中,连给十七发送信息也做不到。
他变成遗世独立的孤岛。
这一刻的时间被无限拉长,信衍无声地呐喊着,透过人偶的眼睛,在这片光影中他看到无数碎片,零落在眼前一点点飘落,但他将永远无法触碰到他们。
此刻即是永远。
最后出现在他脑中的唯有十七。
站在信衍身前的男人高抬着双手,用古朴的语调说出一句没人能听懂的咒文,随后将双手猛然挥下,发出破空之声。
信衍身下的那块木板应声而碎,人偶的身躯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随后便无可缓和地直直往下落!
“噗”,信衍仿佛听到漏气般的声音,他感觉不到他的身躯,自然也感觉不到疼痛,他只是觉得眼前的光越来越暗,也越来越小。
他的头颅变得越来越沉重,思维也慢慢地散了。
最后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十七...
信衍的双眼归于浑浊。
站在坑边的男人穿着神父的衣服,双手合十,怜悯地看着坑中被万剑穿身的信衍,又看向其他人。
葬礼的主角已经就位了,自然要开始下个仪式。
“是时候该和约翰先生告别了,”神父说道,“黛丝夫人您先来吧。”
黛丝整理好身上的衣着,从容地走在坑边,俯身倒了下去。
她的双脚刚脱离地面,就燃起一束火焰,黛丝的身体瞬间就化成灰烬,落在信衍身上。
“很好,下一个。”神父说道,他隐没在暗处的嘴角微微勾起,与桌旁的德洛莉丝有着相似的弧度。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像黛丝所做的那样,在场所有的人,不管是玩偶还是玩家都或自愿或被迫地成为覆盖在信衍身上的尘土,包括已经死亡的路易斯。
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葬礼,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组成葬礼的一部分,而他们也会在葬礼结束后复生,重新拥有身躯,只是内里的填充物将永远变成尘土。
德洛莉丝托着下巴,小声地抱怨着:“虽然今天的游戏剧情很有趣,但一点食物都没有,真希望傍晚时德洛莉丝能找到不少食物,我可不喜欢挨饿的感觉。”
“希望。”神父附和着德洛莉丝的话,“不喜欢,挨饿。”
德洛莉丝叹了口气,俯首趴在桌上,声音含糊不清,“但我也不喜欢吃得太撑,希望德洛莉丝也不要再吃这么多了。”
神父依旧机械地复述着德洛莉丝的话,不复游戏中的自然神态。
毕竟他只是德洛莉丝设置好的程式。
没人会知道这个游戏剧目发生的故事。
包括十七,一直到最后他也没能知道信衍到底遭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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