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房间中只有死亡,就连空气都凝固在过去的某个时刻。
昏暗的光线从遥远的另一处撞在外界的墙面上,它们进不来,因为这里是全然不同的另一个空间,这里不被允许进入。
舒炘站在门口处,他能感觉其中酝酿的风暴是无声的拒绝。
他本不会为这种程度的拒绝所屈服,但现在他却难得地停下脚步。
因为这里还有其他东西在,隐藏在诸多画框中,从左边跳到右边,它游移不定,是最为麻烦的陷阱。
十三舔了舔牙,按耐住冲动,“先知?怎么不进去?”她感觉不出其中的异样,但却觉得身体莫名燥热起来,似乎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没什么。”舒炘轻描淡写地撇了她一眼,然后走进房间。
这里也充满回忆,只是这些回忆被封存在画像中。
一路走来,墙面的画像从稚嫩的笔触渐渐变得老练,像由亚历珊德拉本人亲手将这每时每刻发生的事情一笔笔绘制下来,陈列成一排。
画布上有天空、花束、糖果和家人,也有雨落、天晴、下雪和夜晚。
舒炘将手贴在这些凹凸不平的画布上,看到许多短暂又平淡的回忆,亚历珊德拉的幻影哼着不成曲调的歌谣,晃晃悠悠地领着他们走向房间的更深处。
最开始她还只是普通孩子,热爱糖果,喜欢花开。
但在重要之人离开后,她的画像就越来越少,更多的却是空荡荡的画框。
信衍本以为她这么喜欢炼金术,一定会有不少相关的画像,但一直走到最后却一张都无。
那明明是她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东西,到最后却不是她所热爱的东西。
而现在当来到房间最深处时,摆在他们面前就只有一张画像。那是一位陷入沉睡的少女,身着红色的衣裙,身旁满是盛放的鲜花,而她也和那些花朵一样,在最美好的时候,被人从枝条上采下,盛放在画框中,即使身上满是黑色创口,也不会影响她的美。
而这幅画像应该是她临死前最后的回忆了吧。
舒炘在画像前驻足许久,直到十三都忍不住催促,他才触摸了画像,只是不知为何,他不忍心直接触碰画像中的亚历珊德拉,而是选择她身旁的花朵,左右这也算是在画像上。
而他们虽已做好看到任何画面也不会惊讶的准备,但所有的预想都落空了。
什么回忆片段都没有出现,只有亚历珊德拉依旧哼着不成曲调的歌谣,断断续续的声息浅薄得就像花瓣,落在池水中也不会往下沉,反而风一吹,就飘得无影无踪。
他们知道,就连她自己也知道,这时候的她就快要死了。
她闭着眼睛,听不见任何声音,唯有母亲爱哼的歌谣响彻在耳旁,只可惜她总是找不准音调,高不成低不就,就连詹姆士也不知道她口中究竟在唱什么。
但是没有关系,这歌谣只要她自己知道就好。
当然她也会有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就比如说她为了制作复活药,付出这么多努力,但一直到临死,她才发现她一点都不热爱生命。
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药。
她开始期待死亡降临,而这等待的时刻却变得分外漫长,漫长到足以让她回顾短暂的一生,升起了奇异的成就感,毕竟这一生中她从未因她做出的任何一件事后悔过。
但既然她从未后悔,那么此时此刻眼角的酸涩又算是什么?
她很少哭,而在母亲过世后,她更是一次都没有哭过。既然这样,那么此时这种想要哭泣的冲动也一定是错觉吧。
亚历珊德拉这么想着,然后陷入了永眠。
众人也从这梦境中醒来,眼前的一切终于完全沉入黑暗。
这间由大脑构成的巨大房间在几乎失去所有光芒后,竟从半空中升起一轮圆月。这也是仅有的光芒,当然这一点要仅限于他们不使用道具和异能的情况下。
颜九微的指尖又点起火苗,她快要沦为御用火把了,火苗在五个指尖上来回跳动,她环顾四周,“咦?这里好像不是花房,我们这是来到亚历珊德拉的房间吗?”
深重的床帷被掀起一角,隐约可见凌乱的床铺,而身侧只有一扇小窗,半轮明月无法照亮房间中的一切,却将所有偏爱都洒落在缚首悬挂的木偶上。
舒炘收回视线,断然道:“这里是陷阱,大家什么都不要碰!听我的指令!”
然而这些话语,信衍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他满心满眼都是那具被挂在窗前的木偶,就像回忆中的那样,那具小小的木偶背对着他们,望着遥远的圆月。
而他又一次被蛊惑了,在所有人注意到他的前一秒,他就已经伸手握住木偶。
那木偶的脑袋竟从前往后地翻折过去,露出渗人又扭曲的微笑。
“信衍!”十七第一时间注意到,他仓皇地伸出手,然而此时却已为时已晚。
青白的火焰被木偶四肢燃起,很快就将信衍吞噬进火焰中。
木偶消失了。
信衍也消失了。
十七伸手碰到的尽是虚空。青白的火焰将信衍从身边整个带走了。
他明明一直在寻找那个危险的入口,但没能料到它就在身边,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将信衍偷走。
十七攥紧拳头,莫名地觉得愤怒。
难道这一次他又要失去些什么了吗?
“天哪!”唐棠惊呼一声,不顾之前对十七的忌惮,抓着他的手臂追问道:“刚刚那个火焰是怎么回事?信衍呢?他怎么不见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十七愈加烦躁,他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此时他能感觉到灵魂上印刻的那个属于信衍的节点在不断跃动,指引着方向。
那是他在新手试炼后种下的符文,用以监控信衍的生命状态。
“他现在还没事,在试炼中,但之后我就不敢保证了。”十七回头望着房间深处,而信衍就在比这更深的地方,他还在等着自己。
——————
与此同时,信衍正站在一处高台上,战战兢兢地看着下方如潮水般涌动的活死人,欲哭无泪。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简直快要崩溃了,从空茫中落在一片旷野上,还没来得及探查此地,那望不到边界的无数活死人便向着他直冲而来。
他无处可藏,只能慌不择路地爬上一旁的高台。
然而这所谓的高台只是个小土包,根本无法阻挡来自活死人的攻击。而且还让他暴露在它们的视线中。
“啊,啊,啊!”它们嘶哑的声带几乎快要断裂,坚利的指甲在高台的边缘不断抓挠,就算指甲断裂,露出其中的手骨,它们也浑然未觉,继续将手骨抓得支离破碎。
它们眼中浑浊不清,像沉寂多年的一滩死水,呆愣愣地看着信衍,又像是看更远的地方。
但此时信衍哪有心思去观察这些活死人,他都快要自身难保了。
不管他使用任何异能都无法驱除活死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它们似乎越来越暴躁了。
其中不少活死人掏出奇形怪状的武器。离信衍最近的活死人的指尖甚至亮起闪亮的电光。光是看到,信衍就觉得浑身发麻,只能迅速掏出匕首,瞬间切断那活死人的腕子。
但就算刀子耍得再溜,他也不可能对付这么多敌人,他咬了咬下唇,看着四周漫山遍野的敌人,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坚持不住,被吞没在这深渊中。
既然玩家的异能无法起作用,那还是尝试死者的异能,信衍翻开异能书,恰好还是亚瑟的那一页,而他在面对成群的鼠王时,使用的也是这个技能,可谓是宿命的选择。
他将这股力量再次灌注全身,瞬间响起活死人凄厉的喊叫声,一切都开始崩坏,不管是活死人,还是它们足下的地面,都呈现出破碎的样子。
然而下一秒,这异变却戛然而止。一道白色的光幕将他圈在其中,既隔绝了活死人的攻击,也抹除了他的技能。圈外的世界恢复平静,活死人停下动作茫然地站在原地,找寻不到本应在的目标,又各自散开。
信衍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人影。
这个光幕难道是他降下的?
按理来说是这个人救了自己,但为什么从那模糊的人影中,他能感觉到的就只有不怀好意。
信衍收起异能之书,“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轻笑一声:“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拯救十七。”
“十七?”信衍神色一紧,忙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十七会出事?”
模糊的人影上明明看不到任何五官,信衍却觉得那人正用嘲讽的眼神打量自己,甚至听到隐约的讥笑声。
那人慢条斯理道:“十七不会出事,因为有我在保护他,真正有事的人是你。十七没告诉过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那人言语间不断透露十七与他的亲昵,这让信衍心中无端升起一团火,他板着脸不爽道:“他是没告诉过我,那又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
那人又笑了,信衍不明白自己的话到底好笑在哪里,总之,他现在不爽到极点。
“你火气别这么大,我可以告诉你,这里就是埋骨之地,所有死在试炼中的玩家最后的末路,他们都会变成这样的行尸走肉,不记得过去,也不会再渴望未来,永远被囚禁在这里。”
那人指着信衍的身后,“看啊,那个人应该是你在新手试炼中遇到的人吧,我记得他叫林志行,你还记得他吗?”
信衍回头,怔愣地看到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影。
过了这么多天,他早已忘记林志行的模样,但当此刻再次看到对方时,他还能清楚地回忆起林志行最后被吞噬的样子。
那个正用脑袋撞击石块的人形的确就是林志行。
信衍朝着那个方向大声喊道,却一点用都没有,林志行还是不停地撞着那凹陷的脑袋。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信衍喃喃自语道,他无法相信林志行最后会变成这般比死亡更凄惨的模样。
“因为他被抽走灵魂了,”那人回答道,“所有在试炼中失败的人都会被抽走灵魂,然后这些灵魂就会变成能量,也就是你们玩家所说的积分。”
“...”信衍终于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颤颤巍巍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拿到的积分是别人的灵魂?!”他摇着头后退两步,不敢置信道:“不对,你这话太可笑了,就算说谎骗人,也不要说这么离谱的谎!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还不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屑说谎。积分和灵魂本质上都是同一件东西,那就是组成这个世界的能量。”那人笑着极尽愉悦道:“而这些十七都没有告诉你的吧?”
“而我还知道许多十七没告诉你的秘密,就比如说十七的身份,难道你不想听吗?”
“...”信衍显而易见地开始动摇。
而这就是那人想要看到的,当他站在最高处,看着十七和信衍两个人相伴相行时,他心中简直快要滴下淤黑的脓液,他无时不刻不在嫉妒着信衍,但却拿这两个人毫无办法。
他觉得痛苦,反反复复问着自己,为什么被留下来的人会是他?却始终得不出答案。
而现在他看着信衍的茫然失措,终于愉悦地笑了,但很快他的笑意戛然而止。
信衍垂下眼眉,不去看面前的人影,“不,不用了,你不需要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会知道一切真相,那一定是十七亲口告诉我的,在这之前,我什么都不想听。”
那人从没有五官的脸上,忽然睁开一双漆黑的眼睛,阴冷道:“你真的不想知道?”
“对,我不想听你说,而且你怎么会知道这人是林志行?”信衍沉声问道,“这应该只有当时参加试炼的人知道,难道你也是参加试炼的人?难道你是薛坤。”
但他很快断然否决,“不对,你不可能是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没有回答,反而指着四周道:“你看这些行尸走肉,你难道不觉得这些人很可怜吗?为了不可实现的愚蠢愿望,在试炼中拼死战斗,到最后还不是成为一堆用完就被扔掉的垃圾。”
信衍打断他的话,“你和我说这个是想做什么?我又不可能拯救他们。”
那人无奈地摇摇头,叹道:“你又何必这么急躁呢,是因为我说的话让你不舒服吗?可就算再不好听,这也是事实,你又怎么知道你不会成为他们中的一个?十七隐藏了不少秘密,他随时都有可能伤害你。”
信衍咬紧了牙,脸色愈加难看,“就算十七有隐瞒我的事,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倒觉得你满口谎言,说话颠三倒四,之前还说想救十七,现在却又说十七会伤害我。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只是想要保护十七而已,至于我是谁?”那人语调中满是高傲,“我不是玩家,不是死者。我什么也不是。”
信衍怒极反笑地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又从哪里听说林志行?”
“那是因为我,无所不知。”
“只要是试炼中的事情,我都知道。”那人的声音愈发空茫:“或者你可以称呼我为神。”
信衍一愣,十七不是说这个世界的神已经离开了吗?所以才需要试炼系统来维持世界的续存,那面前的神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那人也知道信衍不会轻易相信,便道:“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就证明给你看吧。”
他背过身,缓缓地抬起双手,这一瞬间地动山摇,周围的一切以及那些行尸走肉们都渐渐化成虚影,摇曳着升至半空。
信衍在这猛烈的威压之下,几乎站不住了,更勿论能否看清这位自称为神的男人究竟做了什么。
在这磅礴的力量下,时间与空间都化成压在信衍身上沉重的砝码,他喘不过气来,眼前一片黑白的针点。
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的思维、记忆与灵魂,这所有的一切都像被沉没进深海中。冰冷刺骨除此以外什么感觉都不复存在。
“...!”他突然昂起头,深深地呼吸着,让空气在体内充分流转。
他睁开眼睛,好不容易唤醒意识,才发现已经离开这所谓的埋骨之地,回到亚历珊德拉的身体中。四周再次变成他所熟悉的中世纪装饰风格。
“怎么样?你说,除了神,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神”站立在虚空中,居高临下道:“这次也算我救了你吧,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我废话就不多说。”
他们?信衍顿了顿才意识到“神”说的他们是指十七等人。
“如果你反悔了,还想知道十七的秘密,可以随时来找我,信物我已经给你,当然到时候可要帮我做一件事。”
“神”不知不觉飘到信衍的身后,按着他的肩头,俯下身道:“不过在走之前,我要告诫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十七你遇到了我,不然的话,倒霉的人可是你。”
信衍不敢乱动,只能咬牙切齿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对我做了什么?”
“神”松开手,“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但十七会。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去把一切都告诉十七。但最后死的时候,可别怪我没告诉过你,十七他可是...”
信衍的身后重归于寂静,“神”突然消失了,带着最后未尽的话语消失了。
“砰”地一声,房间的门被人狠狠撞开,人影一闪而过。
信衍才刚转头,却被一个人紧拥在怀中。
那是十七,他的脸颊微红,眼中隐含激动,微微抬起柔软的脸庞,急切地问道:“信衍你没事吧?”
这一瞬间,信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抬起微微发颤的手,想要抚上十七的脸庞,安抚他,告诉他自己没有遇到危险,也想要把此刻藏在心中的全部不安向他倾诉。
这不是此刻应该做的事,信衍明知道这一点,但仍旧想俯下身亲吻十七柔软的双唇。
“信衍?”十七的双唇翕合着,时不时露出平日里不会轻易示人的柔软小舌。他的脸愈加红了,他似乎知道信衍想要做什么,却没有阻止,而是用愈加轻软的声音唤着信衍的名字。
“...我没事。”最终信衍收回拢在十七腰间的手,用有些生硬的声音回答着。
他咬住下唇,将最后没有亲吻十七的原因归结于姗姗来迟的众人碍事,但他却明白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颜九微慢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上下来回扫视着信衍,阴阳怪气道:“哟,没想到信衍小少爷现在看起来还不错嘛。”
信衍被盯得毛骨悚然,“什么叫做我看起来还不错?难道我需要哪里看上去不好吗?”
颜九微继续阴阳怪气,“哟,你这话倒是轻松。我们从脑袋一直跑到胃里来找你,费了千辛万苦,你倒是悠哉悠哉。”
“微微,你别这么阴阳怪气,想要关心他就好好说话。”徐斯绮拉了拉颜九微的胳膊,对着信衍道:“你别把她的话太放在心上,她很担心你的安全。她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颜九微不满道:“什么叫做我不会好好说话?”
当然在场没有人理睬颜九微这胡搅蛮缠的话,但谁也没戳穿她,在信衍消失之后,除十七以外,表现得最焦急的人就是她了。
舒炘沉默数秒后问道:“信衍,这段时间里你有遇到什么事吗?”
当然,他当然遇到很多事,但这些他能全盘托出?
信衍喉咙一紧,当想起没有神智只会撞墙的林志行时,他便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他不愿意将这残忍的事实捅破。
也不愿意向十七谈起那个自称为神的男人。
于是在停顿瞬息后,信衍摇摇头,“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真的吗?”舒炘狐疑地望着信衍,质疑道:“不会吧,这么长的时间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话虽这么说,但就算他使用了异能,却还是什么都没能感觉到。这里干净的就像是清澈见底的潭水,在这整体都是污浊的试炼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确信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有一种力量将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清除掉了,他也就失去溯回根源的可能。
唯一知道真相的信衍这次却咬紧牙关,急中生智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感觉上一秒还在大脑,下一秒就到了这里,然后你们就出现了。我根本就没觉得时间过去了多少。”
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用装出来的真诚试图蒙骗其他人。
舒炘观察片刻,叹了一口气道:“我就姑且相信你的话吧。既然现在人也已经找回来了,那就去下一个器官吧。”
“这里不需要寻找线索吗?”唐棠问道。
舒炘拒绝道:“不用,这里已经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所以我才说刚才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但既然信衍不记得了,那就算了。”
十三:“那我们现在该去哪个器官?”
舒炘没有犹豫,断然道:“接下来就去子宫。我能够感觉到那里有剩下的部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