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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颗糖的重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成了琥珀。

更衣室里嘈杂的背景音,空调的嗡鸣,水龙头流水的哗哗声——都像潮水般退去,变得遥远而模糊。岑野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幅极具冲击力、又荒诞不经的画面。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闻意。

那个总是像一座精致而冰冷的雕塑,用完美的姿态和疏离的眼神,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的闻意。那个在舞台上如同神祇,在排练室里如同女王,连一根发丝都必须服从于她意志的闻意。那个用最刻薄的言语评判她“不够格”,用最冰冷的眼神面对她所有挑衅的闻意。

此刻,正蜷缩在那个狭小、阴暗的隔间角落里。

像一只被猎人堵在洞穴里,退无可退、吓坏了的幼兔。

她的身体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那件一尘不染的白色练功服上,膝盖处洇开两团深色的、湿漉漉的痕迹。她那张总是苍白而平静的脸,此刻更是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上面还挂着未干的、狼狈的泪痕。

而最让岑野心头一震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总是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古井,无论面对怎样的赞美或挑衅都波澜不惊的杏眼,此刻,正通红一片,像被揉碎的红宝石,边缘还带着脆弱的湿意。因为极致的惊吓,她的瞳孔在瞬间放大,里面盛满了来不及收起的脆弱、茫然与绝望,毫无防备地、直直地撞进了岑野的视线里。

那一瞬间,闻意身上所有坚硬的、带刺的外壳,都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给震碎了。剩下的,只有一个二十岁的、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而崩溃大哭的、看起来无助又可怜的女孩。

岑野愣住了。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设想过无数种与闻意再次交锋的场景,或许是在排练室里用更高难度的动作对决,或许是在走廊里用更尖锐的语言相互刺伤。但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种情景。

这比看到闻意在舞台上摔倒,比看到她输掉比赛,甚至比看到她低头认输,都更让岑野感到一种……不知所措。

强烈的、不属于她一贯风格的慌乱,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关上门,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把这只可怜的小兔子,还给她自己那个安全的、可以独自舔舐伤口的洞穴。因为此刻的闻意,太脆弱了,脆弱到让岑野觉得,自己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可能成为一种残忍的、不可饶恕的冒犯。

然而,她的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闻意也同样僵住了。在最初的、被撞破秘密的极致惊恐过后,一股更为强烈的、铺天盖地的羞耻感,像岩浆一样从她的心底喷涌而出,瞬间将她吞没。

她最不堪、最狼狈、最失控的一面,就这么**裸地、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她最不想让其看见的人面前。

暴露在了岑野面前。

她甚至能想象出岑野下一秒会做什么。她会挑起眉毛,嘴角勾起那抹熟悉的、充满了嘲弄的笑容,然后用她那沙哑的、玩味的声线,说出一句足以将她钉在耻辱柱上的话。

比如,“哟,闻首席,这是在为自己多出来的0.1公斤,举行国葬吗?”

或者,“大小姐的世界,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啊。”

羞耻和愤怒,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她猛地低下头,将脸更深地埋进膝盖里,试图用这种鸵鸟般的方式,来逃避眼前这令人绝望的现实。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极度的屈辱。

然而,预想中的嘲讽,并没有到来。

门外,是一片死寂。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岑野终于动了。

她没有后退,也没有嘲笑。她只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闻意蜷缩成一团的、看起来小得可怜的身影,然后,用一种近乎粗鲁的、带着明显烦躁的语气,低声说了一句:

“大小姐真脆弱。”

那句话,依然刺耳。

它就像一把钝刀子,虽然没有见血,却依旧在闻意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重重地拉了一下。

闻意的心猛地一沉,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涌了上来。看吧,她就知道。在岑野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可笑的、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大小姐”。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说出那句嘲讽之后,岑野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过分。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那头利落的短发,目光在闻意身上和周围扫了一圈,像一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这只受伤小动物的、笨拙的豹子。

她看到了闻意通红的眼睛,看到了她那副仿佛天都要塌下来的、绝望的模样。

不知为何,岑野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晚在夜市,闻意第一次吃到章鱼烧时,那副被烫到、又被美味冲击到,眼睛瞬间就亮起来的、带着一点傻气的生动模样。

眼前的这个闻意,和那个闻意,似乎是同一个人,又似乎完全不同。

一种陌生的、连她自己都无法定义的情绪,在心底悄然滋生。那不是同情,更不是怜悯,而是一种……类似于“麻烦”和“棘手”的感觉。

她不喜欢看到闻意这个样子。

那个高傲的、冰冷的、像个小女王一样用鼻孔看人的闻意,虽然讨厌,但至少是鲜活的,是能让她燃起斗志的。而眼前这个蜷缩成一团、只会掉眼泪的闻意,却像一潭死水,让她觉得烦躁,甚至……有点心慌。

必须做点什么。

这个念头,毫无逻辑地跳进了她的脑海。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止痛药瓶,又看了看闻意。显然,这玩意儿没用。

然后,她的手,下意识地伸进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里。

口袋里,有几颗她常吃的、包装粗糙的廉价水果糖。那是她在路边小卖部随手买的,用来在训练后补充糖分,或是单纯用来排解无聊。

她摸出了一颗,是一颗颜色鲜艳的、带着橘子图案的糖果。

岑野看着手里这颗廉价的水果糖,又看了看缩在角落里的闻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手足无措的窘迫。

给,还是不给?

给一个连体重多了0.1公斤都要哭天抢地的人一颗糖?这简直比当面嘲笑她还要残忍,像是在一个节食者的伤口上撒糖粉。

可是……除了这个,她好像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了。

最终,岑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在闻意面前蹲了下来。

闻意感觉到一片阴影笼罩了自己,她把头埋得更深了,身体也绷得更紧,像一只准备迎接最后攻击的刺猬。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落下。

一只带着薄茧的、温暖的手,轻轻地、甚至带着一丝笨拙的试探,碰了碰她的手臂。

闻意浑身一颤。

然后,那只手,将一个冰凉的、带着棱角的小东西,不容分说地、甚至带着点粗暴地,塞进了她那只因为紧握而冰冷僵硬的手心里。

闻意愣愣地摊开手掌。

一颗色彩鲜艳、包装粗糙的橘子味水果糖,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那颗糖,与她精致、苍白、修长的手指,形成了无比鲜明而滑稽的对比。它廉价、俗气,散发着一股子毫不克制的工业香精气息。

甜,一种直接的、粗暴的、不加掩饰的甜。

那是岑野的味道,也是闻意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严格摒弃了二十年的味道。

而更让她怔住的,是那颗糖上,还残留着对方掌心那陌生的、灼热的温度。

那个瞬间,所有冰冷的数字、苛刻的规则、令人窒息的自我厌弃,都被那一点点活生生的、带着暖意的热度,硬生生地烫出了一个缺口。

闻意缓缓地、僵硬地抬起头。

她看到岑野正半蹲在自己面前,那张总是带着嘲弄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有烦躁,有不耐烦,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笨拙的关心。

岑野看着闻意那副呆呆傻傻的、像被吓坏了还没回过神来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又恢复了她那副欠揍的口吻,只是声音比平时低了很多。

“喏,赏你的。”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故作轻松,“吃了它,甜的东西能让大脑分泌多巴胺,让你不那么想死。别哭了,丑死了。”

说完,她不再看闻意一眼,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那份不自在,转身就一瘸一拐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隔间的门,被她重新带上,却没有关严,留了一道缝。

闻意怔怔地坐在原地,手里紧紧地攥着那颗还带着余温的糖。

她看着那道门缝,看着岑野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掌心那颗色彩斑斓的糖果。

眼泪,再一次,毫无预兆地滑落。

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屈辱和绝望。而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酸涩而滚烫的、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体温的、笨拙而粗暴的甜,让闻意彻底怔住了。

她的世界,那座由精准和克制构筑的、冰冷坚硬的堡垒,在这一刻,被一颗廉价的水果糖,砸开了一个最柔软、最温暖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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