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问题。你认为你能给公司带来什么价值？”
南方四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了暖意，会议室内被阳光照得明亮。训练有素的hr双手拿着简历，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
游翊不自在地整理着衬衫袖口，精心抓弄出的四六分刘海已经有些塌了，狭长漆黑的双目满是麻木，思忖两秒，道：“嗯……情绪价值。”
hr握拳笑了一下，游翊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一排黑压压的人，视线忽地停留在最角落的男人身上。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一侧长发别到耳后，露出一枚泛着光的纯银耳坠。已经带有岁月历练的面容锋利沉稳，一双凤眼漂亮得近乎咄咄逼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从面试开始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有说过，连神色都未曾变一分。
——但为什么觉得那么熟悉？
昨晚昏暗灯光交织下的潮红脸庞与眼前的冷峻形象逐渐重合，游翊猝然瞪大眼睛。
男人被衬衫严密遮挡的脖颈上，似乎还有自己留下的红痕。
注意到他的目光，男人停下翻阅简历的动作，不客气地抬眼扫向他。
即使隔着几米距离，男人视线中的攻击性却直直地朝他刺来，像一把淬了冰霜的利箭，分秒间便将两人间的氛围冻结。
游翊呼吸一滞，下意识想要躲避那道沉静却带有审讯意味的视线。
他感到后背渗出冷汗，浑身汗毛都矗了起来。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在与男人对视的那一刹那便发动无休止的警报，大脑被尖锐的嗡鸣声充斥。
男人还在等待他的回应，修长手指一下下点着桌面，脸上已有不耐烦。
他却突然咧嘴笑了。
就发生在前一个晚上的事情，他不相信男人会不记得。
他们第一次见面，男人就在古板严肃的西装下穿了条黑色蕾丝情l趣内l衣，哼笑道：“处男？”
他当然不会承认，男人轻慢的态度激发了他的一切征服欲。
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傻眼了。
身边没人，但放了一张银行卡。
他被气笑了，想质问男人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去交友软件发了一大堆消息，下一秒收到一个红色感叹号。
男人爽完抬屁股走人不说，还毫不客气地把他拉黑了。
他从未见过做事这样狠绝的人，当即就拿男人的钱给自己添置了一身新行头，刚好为自己今天的面试做准备。
而此时，昨晚的一夜情对象坐在自己的面试席上，**身体裹上笔挺西装，摇身一变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模样。
可能全场、全公司只有自己知道这副衣冠楚楚的皮囊下有多么浪l荡。
他恶劣地舔舔唇，对男人挑了下眉。男人百般嫌恶似的皱起眉，唇角下垂的弧度代表他心情并不好。
游翊便觉得自己占了上风，正打算好好回应一下hr的问话，却听一道冷冽声音响起：“就他了。”
男人说完便整理好文件起身离席，hr也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迅速道：“好的游先生，稍后给您发正式入职通知。”
这场面试便这样草率地结束了，游翊边重新下载回邮箱软件，边在会议室外一众穿着打扮精致的面试者惊诧的目光中，大步朝男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男人的背影消失得干脆利落，楼层的空间又宽阔复杂，他像个无头苍蝇般，甚至觉得这走廊走不到尽头。
前面出现一道人影，细腰长腿翘臀被高定西装勾勒得曲线优美，仅是挺拔背影便足以让看客惊心动魄。
游翊几步追上，自来熟地搭上男人的肩：“兄弟，谢谢啊，帮我找到工作了。”
男人应激地甩开他的手，动作幅度是不符合性格的剧烈。
游翊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男人已经径自向前走去，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明明昨晚自己也很爽，睡醒后却翻脸不认人。
游翊在心中嗤笑一声，装什么装。
他最看不惯这种道貌岸然的人，心中的破坏欲被男人的冷淡点燃，腾起无边烈火，他打算给男人一些教训。
眼见男人马上要拐入电梯厅，他眼疾手快地扣住男人的小臂，不顾男人的挣扎，大力将人拖入旁边的洗手间里。
他本想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男人的短，想想还是留了一分情面。
“你干什么！”男人低声怒吼，眼中满是凌厉，“放开！”
可男人根本不是游翊的对手。他一手牢牢钳住男人胳膊，一手托着男人臀部，就这样轻松地将男人放置到洗手台上。
“昨晚没在镜子前试一次，真是太遗憾了。”他制住男人不安分的手，带着那双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将男人牢牢禁锢，俯身贴在男人耳边含笑道，“要不今晚继续？”
男人向后是被擦得干净明亮的镜面，向前是他结实的胸膛，进退两难。
游翊十分享受男人因自己而起的片刻失常，欣赏着男人快要维持不住高傲面具的模样。
而男人的薄唇却勾起一抹不屑的笑，轻蔑道：“技术太烂，我今晚就不奉陪了。”
男人一句轻描淡写的话便将游翊激怒，他一寸寸压向男人，逼得男人不断向后仰去，“外面可都是你的同事，要是他们知道……”
走廊适时地传来脚步声，还有七嘴八舌的聊天：“闻总今天怎么了？”“感觉闻总给那海归高材生开后门开得太明显了”“从没见过闻总决策这样草率”“……”
游翊更起劲了，邀请男人一起聆听完外面的动静，愉悦不已：“要是你们的‘闻总’知道他的员工这样，他会把你开除吧？”
男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股上位者的威严随着皱眉的动作席卷而来，游翊有一瞬间竟起了遍体寒意。
空间是热的、烧的，茶味熏香袅袅散在空中，使人更加头脑混沌。
游翊刚想伸手遮住男人的眼眸，警告他少以这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自己，就听男人冷声开口，一字一顿道：“我就是闻总。”
游翊猛地直起身。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私人助理。”男人脱离他的压制，在他面前站定，慢条斯理地整了整有些许凌乱的西装。
男人的神情仍是游刃有余的，将衣服和头发都打理到一丝不苟，紧接着猝然出手，虎口卡住他的脖子，把他狠狠掼到洗手台上！
两人地位迅速掉转，男人的手一点点收紧，缓缓道：“——明白了吗？”
游翊竭力仰着头，眼睛因为窒息而不受控制地眯起，嘴巴微张，从颤抖的牙缝中艰难挤出：“……明白了。”
男人满意松手，游翊弓起腰，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眼角蓄起生理性泪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听见男人在自己头顶说：“真乖。”
他很快被男人拎出了洗手间，一路跟男人回到办公室。男人坐入皮质座椅里，两手自然地搭在扶手上，明明是抬头看他，却让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伏入地里的人。
“我姓闻，江水的江，白鹤的鹤。”男人开口，简短地道，“之后就叫我闻总。”
游翊上前一步，两手撑在他的大理石办公桌上，眉眼压得很低，不怀好意地笑问：“那可以叫你，‘闲云’吗？”
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游翊身高腿长，几乎轻而易举便能探到闻江鹤身前。闻江鹤依然保持着仰入椅背的动作，不易察觉地眯了眯眼。
大而空旷的办公室没有一点有人存在的温度，整洁无趣的陈设如闻江鹤本人般，冰冷而令人想要破坏。
余光瞟到闻江鹤身后巨大明净的落地窗，游翊忽然想，总有一天要将闻江鹤按在这里，再问他此时是否还享受俯视带来的快意。
闻江鹤语气严厉：“我说了，叫我闻总。”
游翊很快听话地隐去同城交友软件的网名，道：“好的，闻总。”
特意咬重了闻江鹤亲口要求的敬称，字正腔圆，无不暧昧。
闻江鹤的视线在他身上一点点来回打量，无不露骨，像在评估一件商品是否有价值般，“现在我要教你规矩。”
游翊停下要往闻江鹤办公桌上坐的动作，侧目：“好的。”
闻江鹤屈起手指扣了两下桌子，命令道：“站直。”
游翊故意晃了两下身体，“你说你的，我听着呢。”
闻江鹤并不回应他的挑衅，而是加重音量又重复了一遍：“站直。”
游翊也来了兴趣，一条腿甚至屈起，没骨头似的，还要问闻江鹤：“现在呢？”
闻江鹤没有说话，平静地望着他。
两人陷入了僵持的状态。游翊不肯对闻江鹤低头服软，而闻江鹤此时耐心好得出奇，静等野兽被亲自驯服的霎那。
空间安静得令人窒息，闻江鹤压迫的目光更是。头顶像被重物强行下压，连脖颈都变得酸胀。
闻江鹤自始至终保持着放松的姿态，只有办公椅旋转出的一角弧度宣告他的不悦。
游翊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那条吊儿郎当的长腿被渐渐收起，腰板也一点点立直，两手背在身后，全身都绷紧了。
闻江鹤终于发出下一步指示：“明天开始，穿职业装来上班。”
游翊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顶着闻江鹤的不满及命令，大步走到闻江鹤面前，膝盖强硬地挤入闻江鹤两腿之间，半跪到办公椅上。
椅子旋转的幅度更大了，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
游翊本来并不算愤怒，但在接触到闻江鹤的瞬间便控制不住地气血上涌，一把扯过闻江鹤的领带，身体前压，止步在将要与闻江鹤触碰的瞬间。
他们的鼻尖快要碰到一起了，视线强硬地相撞，即使脸上很快沾满对方的气息，却谁也不肯让步。
闻江鹤就在这样的僵持之中悠悠开口，继续陈述他所谓的规矩：“我早上习惯到办公室先喝咖啡，所以你必须要来得比我更早，提前准备好我的咖啡和日程表……”
游翊攥着闻江鹤领带的手一点点收紧，想逼闻江鹤产生哪怕一丝松动。即使衬衫领口已经被领带挤压变形，瓷白修长的脖颈也泛起了红，闻江鹤却根本不在乎。
“我不是你的仆人。”游翊几乎是咬牙切齿，又狠狠拽了下闻江鹤的领带，终于如愿以偿看到闻江鹤高贵的头颅像断了线般晃了晃，“想让我当你的保姆也行，得加钱。”
闻江鹤细长的眉尾轻轻挑了一下，满是轻蔑：“干不了就滚，想当我助理的人不止你一个。”
游翊的牙齿都在咯咯作响。他从小金枝玉叶地长大，家里管家保姆都围着自己转，当了二十三年的大少爷，第一次在别人那里碰一鼻子灰。
要不是自己不愿继承家业，和家里放下狠话……
早知道要伺候的主子这么多事，就该老老实实妥协，继续当他的纨绔公子哥。
他一走神，手上力气松了一些，和闻江鹤剑拔弩张的状态也稍缓和了些。
——仅是一瞬。
下一秒闻江鹤骤然出手，单手扯散领带，三五下反缠住他手腕，迅速绕了几圈后打了个死结。
他们两个仍保持着一站一坐的姿态，像两块造型诡异的拼图，再进一步就可以完美贴合，但绝不能向前了。
游翊的双手被闻江鹤紧紧束缚，一条腿还是跪在闻江鹤身前的，姿势极为别扭。
闻江鹤漫不经心地玩弄着领带的一角，说：“很少有人能这样近距离接触到我。”
像是对游翊的恩赐，又像是逼游翊对他感恩戴德。游翊不屑地“呸”了一声，强压下心头那点被闻江鹤翻飞的手指勾起的痒意。
“昨晚可是负距离。”他故意刺激道，“昨晚我进去的时候……”
下身忽地传来钝痛，酸胀感瞬间蔓延全身。他被踢得瞬间流出眼泪，咚地重重跪到地上，又因为两手被捆绑的缘故无法维持平衡，眼见就要栽到闻江鹤脚下——
下巴被冰凉的皮鞋尖缓缓勾起，他诧异地仰头望着双腿交叠、用堪称悲悯的目光俯视自己的闻江鹤，竟觉得自己像个虔诚而野心勃勃的信徒。
神明又无不嫌弃地皱了皱眉，他这才慌张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两行鼻血直直流下。
可怜的小游同学刚出新手村就遇到顶级魅魔，实在是社会险恶
关于交友软件，后面很快会有解释，两个人其实都很纯爱的ovo
开文啦！！！！
祝自己这本比上一本有进步[烟花][烟花][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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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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