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下来,在福伯的精心照料下,福禄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百利行的人来过几次,但都被福伯赶跑了。
福禄养伤这些时日,福伯也是苦口婆心劝,福禄也确实有在反省自己,跟福伯再三保证会记得大小姐的好,不会再陷朱府于不义,虽然不知是敷衍还是真心,但还是让福伯稍微宽了心。
福伯自知愧对朱家人,而且已经无法弥补,只能卖力干活,甚至抢着干活,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劳力换取一些心安。
这日,趁着朱家一行人去龙山寺祈福,他将朱府庭院收拾了一遍,特别是给老祖宗最喜欢的喷泉假山,除了多余的杂草,又换了一下泉水。
正干着活,福伯就碰到府里的杂役仆人,给厨房帮佣的翠英急急忙忙往朱府庭院里跑。
“翠英,你这么急,赶着去干什么?”福伯不解地问。
由于福伯是朱府的管家,朱府大小事宜都要他亲自操持,分身乏术所以没有空暇时间照看朱福禄,所以朱家厨房在大小姐朱梦萝的授意下,这些天一直在给朱福禄煎汤药,翠英原本在后院帮厨,被拜高踩低的下人们指派给朱福禄送药,原本她也不乐意干这个活,朱福禄可是朱家的罪人,给朱家惹上大麻烦,连小命都是朱梦萝救下来的,她看朱福禄不爽,所以每次送药都没好脸色,可是最近家里老祖宗身边的大丫鬟春梅找到了她,让她厨房的活也不用怎么干了,只需要暗中留意朱福禄的动向,特别是有没有跟什么神秘的人往来,一发现就马上跟她汇报,这事做得好老祖宗还有赏赐。
一听不用干活还有奖赏,翠英乐开了花,她承下任务,成为朱府暗中监视朱福禄动向的人,这几天朱福禄跟百利行的人有接触,都是她向春梅告的密。
翠英家男人前些年死于灾荒,留下她们孤儿寡母,迫于生计,她出来给人洗衣服做饭,打些零工换钱养孩子,但都是短工,而且经常被克扣工钱,是朱府看她可怜,让她进府帮佣,还允许她将孩子也带进朱府,她心理也感激朱家。
她不识字,不懂主人家的算盘,但她知道跟朱福禄接触的人都是坏人,会对朱府不利,所以每次一看到朱福禄接触百利行的人,她都想方设法让福伯前去撞见,她知道福伯定不会作视不管,任由朱福禄危害朱家的。
几天,她发现百利行的人又来了。
“哎呀,福伯,我刚给福禄送药,他不知道使什么性子,把药碗给砸了。”翠英说。
“什么,这个逆子!看我待会怎么教训他。”福伯佯装生气的样子,急急忙忙往自家院子里跑。
是个傻子都能看出端倪了。
不过百利行还真是贼心不死,都被他赶那么多次了,都怪不肖儿朱福禄那模拟两可的态度!
朱家后院,福伯的小家里。
百利行的钱管事静静看着眼前这个狮子大开口的年青人,这个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亏得朱府大小姐出手才幸免于难,却是个见钱眼开,见利忘义的小人,只要谁给的筹码更优渥就倒向谁,也是,近些年百利行结交的不都是这类人吗?商海沉浮,只有利益才能强化最坚固的盟友。只是对方胃口见长,这次提出的条件,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事成后可以给你一笔钱和新的身份,让你远走高飞,但是浮票原本是没问题的,但你上次的事闹到官府,已经人尽皆知,官场的人投鼠忌器,现在怎么帮你?那些科举的梦想就放弃吧。”钱管事说。
“我不要,我也能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将来也可以当大官光耀门楣,凭什么放弃?况且,现在是你们在求我,要我里应外合,在朱府大小姐的回门宴里下毒。没有我,你们怎么办得了这个缺德事?况且,浮票的事难不难办,不是我该考虑的,不应该你们去打点?”福禄笑着说,他猖狂地笑着,脸扭曲成一团,有着一种决绝和癫狂。
“福禄,你也知道这种事缺德?你这条命都是大小姐救的,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竟然勾结外人,要在她的回门宴上下毒!”福伯破门而入,在窗外听到了自己儿子跟百利行的人在密谋,他气愤到了极点!
这些天百利行的人找过儿子几次,没说上几句话就被自己赶走了,没想到这次趁自己不注意,又过来纠缠福禄。福禄不肖子,码头散步德胜行谣言的事是大小姐帮忙摆平的,差点小命都丢了,被大小姐救回来后,向自己哭诉着忏悔自己的罪过,他还以为这小子已经吸取教训,改过自新了,没想到竟然敢在大小姐的回门宴上下毒?
“爹,你怎么又回来了?”看着破门而入的福伯,朱福禄一脸惊诧,他慌乱地想把百利行的掌柜推出门去,堆着一张笑脸还想掩饰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位是百利行的掌柜,儿子想着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朱府可能容不下我,该出去找活干,恰好白利好在招账房先生,儿子想去试试。”
朱福禄朝百利行掌柜试了一个眼色,对方了然地附和道“对,我行偶然了解福禄跟着朱府二少爷上过几年私塾,又在朱记绸缎账房里打过下手,所以想让他到我百利行干,可以先从店员做起。”
“少给我演双簧,你们在屋里的对话我们在门外都听到了。朱福禄,你前几日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生病的时候,不是还对大小姐感恩戴德吗?难道那时候都是装的?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我怎么养了你这样一个畜生?”福伯痛心疾首,他抚着胸口,老泪纵横,一只手颤抖地指着朱福禄,说话间就要冲过来打他,被翠英给拦住了。
“福禄,朱府对你们父子俩这么好,你怎么能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翠英哭着说。
“你给我闭嘴,我就在想,为啥这么巧,你三番五次在我跟百利行接洽的时候,跟老头子一起出现。原来你在监视我。看,这就是外面自诩大义凛然,光明磊落的朱府。” 朱福禄恶狠狠地盯着翠英说。
钱管事那张总是堆着假笑的脸上,瞬间结满了寒霜。他阴冷的目光在暴怒的福伯和惊恐的翠英身上扫过,杀机毕露。
“福禄,”钱管事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再无之前的半分客气“看来今日是谈不成了。不仅谈不成,还多了两张不该听的耳朵。这事若漏出去一丝风声,别说浮票,你我的项上人头都得搬家!”
他身后那个一直沉默不语、身材精悍的随从立刻上前一步,手已按在了腰间的短刃上,目光锁定了福伯和翠英。
福禄脸色惨白如纸,他没想到父亲会突然闯入,更没想到会听到最致命的计划。他看到钱管事眼中的杀意,深知百利行行事狠辣,绝非虚言恫吓。
“不!钱管事!不要!”福禄猛地扑上前,挡在自己父亲身前,声音因恐惧而尖利“他是我爹!他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求求你,放过他!还有翠英,她一个妇人,什么也不懂!”
“保证?”钱管事嗤笑一声“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福禄少爷,成大事者岂能心慈手软?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那随从得令,一把推开福禄,寒光闪闪的短刃直朝福伯心口刺去!
“爹!”福禄发出绝望的嘶吼,在这一瞬间,什么功名利禄、锦绣前程都化为乌有,他只剩下保护父亲的本能。他猛地将父亲往旁边一推,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刀锋。
福伯年老体衰,被儿子这么一推,脚下踉跄,竟直直朝旁边的桌角摔去!
“呃!”一声闷响,福伯的太阳穴重重撞在坚硬的梨花木桌角上,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鲜血瞬间从他花白的鬓角汩汩涌出,在地上蔓延开来。他瞪着眼睛,看着儿子,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眼神迅速涣散。
“爹——!”福禄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沾着父亲鲜血的双手,又看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父亲,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他本想救人,却亲手误杀了自己的父亲!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钱管事和那随从一怔。
就在随从愣神的刹那,吓傻了的翠英尖叫一声,猛地转身朝门外跑去!
“抓住她!不能让她跑了!”钱管事厉声喝道。
那随反应极快,立刻追出。眼看就要抓住翠英的头发,忽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院墙外掠入,动作快如闪电,只听“铛”一声脆响,随从手中的短刃被一枚疾射而来的石子精准打飞!
紧接着,另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翠英身前,一把将她拉至身后护住。
追出的随从和钱管事大惊失色,只见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两个身着劲装、面色冷峻的男子。他们气息沉稳,眼神锐利,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高手,绝非寻常护院。
其中一人冷冷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百利行的手,伸得太长了。”
钱管事心下一沉,瞬间明白了来人的身份——白晧霖的人!他们竟然一直在暗中监视朱福禄!今日之事,彻底败露了!
他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福禄和地上的福伯,对那随从喊了声“走”,便想夺路而逃。
然而,白晧霖的侍卫岂会给他们机会?一人如猎豹般扑上,三两下便将那试图反抗的随从制服在地,卸了下巴,防止他咬舌自尽。另一人则轻松拦住了腿软的钱管事,将其双手反剪,捆得结结实实。
小院内,只剩下福禄抱着父亲逐渐冰冷的身体,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嚎哭声。他的世界,在亲手误杀父亲的那一刻,已彻底崩塌。而翠英瘫软在地,看着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巨变,吓得浑身发抖,涕泪交加。
白府的侍卫头领扫了一眼这场惨剧,对下属沉声道“将这两个贼人押下去,仔细审问。清理现场,将福伯好生安置。至于他……”他看了一眼状若疯狂的朱福禄“一并带走,听候世子发落。”
今天这章写得挺顺利的,这本单机完结后就可以开始写我想要写得的文了,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第 三十 章 黑化的抉择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