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晧霖悠闲地靠在醉翁椅上，品尝着丫鬟送上来的茶水糕点，这几天在四下筹备送给朱梦萝的聘礼，可把他忙坏了。
本来是母亲筹备的，但他想给梦萝一个盛大的婚礼，把自己拥有的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送给她，同时也想让梦萝知道，凡是她的事自己都亲力亲为，自己心里只有她，想和她一生一世共白首。
聘礼中有一副赤金点翠勾莲?髻头面就是世上难寻的精品，是他特意差顶级工匠打造的，这套头面由花钿、围髻、挑心、分心、满冠、掩鬓等组成，镶嵌着红宝石、蓝宝石、绿松石、猫睛石等珍贵宝石。
“世子爷，聘礼中的十金八彩已经备好，还有是您名下的十几间店铺的房契、商号股份，田地证券，以及十箱绫罗绸缎也准备好了。”符谦说道。
“嗯，这段时间辛苦了，我......”白晧霖说道。
白晧霖正要交代符谦将聘礼清点一下，择日送往朱府，白府暗卫暗一突然闯了进来。
“世子爷，朱府出事了，朱常福死了。”暗一一身黑装，跪在地上。
“什么，朱常福死了！怎么死的。”符谦追问。
“属下无用，朱常福可能发现百利行和朱福禄的阴谋，白利行想要灭口，争执中朱常福被捅死了。”
“百利行和朱福禄有什么阴谋？”白晧霖问。
“不知道，属下赶到的时候，朱常福就死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并没有听到，但是我们带回了朱福禄，朱福还有一个粗使丫鬟也在现场，她可能知道些什么。”
“什么，暗一，你竟然不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你可是世子爷手里最得力的暗哨。盯梢跟踪不是你的强项，你竟然敢说不知道！”符谦责问。
“世子爷，属下无能，请世子爷责罚。”忠心耿耿的暗一的头埋得更低了。
白晧霖阴沉地盯着暗一，这些年自己交代的事，暗一从未失过手。最近让他去朱府盯梢朱福禄，这么简单的事竟然出这么大的纰漏。
符谦看着白晧霖的神情，知道他已经动怒了，又担心暗一被罚得太狠，急忙说道“暗一，你是不是最近家里出了什么事，干活分心了？没事，你说出来，世子会体谅的。”
“没有，家里被世子爷照顾得很好，没出什么事，只是最近世子爷在忙着置办朱府的嫁妆，我不忍世子爷为朱福禄院一个杂碎的事烦忧，自作主张没有上报朱家去龙山寺祈福，然后自己判断前几次百利行都是挑朱府最热闹的时候潜进来，这么嚣张不会在朱府空无一人的时候接洽朱福禄。”
“我说暗一，你脑子秀逗了吗？在朱府最热闹的时候接洽，是因为暗一百利行太着急了，不顾人多眼杂都要接洽，怎么可能放过空无一人的时候？”符谦快被暗椅气死了。
“是暗一糊涂，暗一甘愿受罚！”暗一重重磕头。
“暗一，你自作主张，又决策失误，自己去领三十鞭吧。”白晧霖说。
暗一退下，朱福禄被带了上来。
朱福禄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口中一直呢喃着，爹，孩儿错了，孩儿不要符票了，只要你回来。
白晧霖眼神复杂地看着瘫软在地上的朱福禄。
这个人，为了一张符票，出卖对他恩重如山的朱家，跟百利行勾结，撒布德胜行虐死挑工的谣言，造成德胜行眼下如此被动的局面，现在他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再度跟百利行勾结在一起，不知要做什么骇人的勾当。
想都不用想，肯定对朱府，对自己不利。
这样的人，不过蝼蚁，以往的自己，肯定除之而后快的。
而且，还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让官府找不到自己的麻烦。
可是，他是梦萝用自己婚姻救回来的，虽然梦萝也不全然为了他，更为了救朱府于危难，
但再怎么说，他都是梦萝的放在心上，想保护的人。
朱常福在朱家二十年，是看着梦萝长大的，平素跟梦萝最亲昵，他死了，梦萝该怎样伤心难过。如果自己这时候弄死朱福禄，她会不会怨恨自己，跟自己有了隔阂？
“福禄，福禄，你清醒一点。”百晧霖蹲下身来，轻轻摇了摇朱福禄，试图将他摇醒，见朱福禄反而更加挣扎疯癫，直接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不过，你爹怎么死的，咱们都心照不宣，也不用在我跟前演父慈子孝的画面了。”
这一巴掌反而让朱福禄更加癫狂了，他恶狠狠地盯着白晧霖，目眦欲裂“我爹就是被朱府，被你们这群杂种给害死的，你们还我爹命来。”
朱福禄知道自己做了那么多损害德胜行的事，白晧霖不会放过自己，可那又怎样，临时前他也要拖个垫背的，才不枉来这世间一遭，而且，现在只想报仇，向将朱府，荣国公府，百利行复仇。
“你到现在还冥顽不灵，还敢把害你丢姓命的责任，归咎到朱府，归咎于我荣国公府。”
白晧霖看着朱福禄，突然觉得悲凉“福伯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儿子，想他这一生为报朱家恩情结草衔环，肝脑涂地，你捅了那么大的篓子，让他又欠了朱家大小姐一条命，愧疚难当，夜夜难眠，你就这样回报你父亲的？”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提及父亲，朱福禄彻底平静下来，死到临头的他也不再顾及什么尊卑，直直迎视白晧霖。
“我不会杀你，也是希望你变成一把刀。”白晧霖说。
“什么，你不会杀我？”朱福禄震惊得直接站起来，又被死命按压下去，他纳闷地问：”变成什么刀？”
“一把刺向百利行，甚至京城势力，江南阴谋的利刃。”白晧霖说“你所求不过是利，既然百利行可以许你利，那我也可以，不过符票是不用想了，除了皇上，就算位极人臣，手段通天的权臣也做不到，但我可以许你一个新身份，再给你一大笔钱，从新开始。”
白晧霖顿了顿，又说“而且，想想你父亲，你觉得怎样才是替自己赎罪，完成你爹的遗愿？”
再一次向死而生，朱福禄被再次劫后余生的狂喜笼罩着，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白晧霖，来不及思考任何，几乎是本能地问“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还没想好，你们先带他去洗漱一下，换身干净衣服。”白晧霖说。
白晧霖看着朱福禄被人带下去，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他并非真的信任朱福禄，只是此人如今家破人亡，心中充满仇恨与对生的渴望，恰是一把可以用来搅浑水、甚至直刺敌人心脏的利器。用得好，事半功倍；若失控，再除掉也不迟。
他正沉吟着下一步该如何布局，书房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这次来的是他的另一名亲随，手里捧着一个毫不起眼的灰布信封，神色紧张。
“世子爷，方才门房收到一封信，指名要亲手交给您。”亲随将信奉上。
白晧霖挑眉“何人送来的？”
“一个陌生男子，穿着宽大的黑衣，戴着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样貌。他将信塞给门房，只说了一句‘有人嘱咐，将此信交予世子爷’，便迅速转身离去，身形极快，眨眼就消失在巷口。属下觉得蹊跷，立刻追出去，却已不见踪影。”亲随详细回禀道。
白晧霖接过那信封，入手很薄。他挥退亲随，示意符谦上前。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符谦低声道“世子，小心有诈。”江湖上用信件下毒或是藏匿暗器的手段并非没有。
白晧霖微微颔首，用匕首小心地挑开信封封口。里面并无他物，只有一叠折叠整齐的纸。他将其倒在书桌上，轻轻展开。
只一眼，白晧霖的目光便骤然凝固，呼吸都为之停顿了一瞬！
那纸上密密麻麻写着的，正是他苦苦追查多时、却在前几日不翼而飞的——江南赈灾贪墨案的涉案官员名单！
上面不仅详细罗列了从州府到县衙各级涉事官员的姓名、官职，还在旁边用细密的小字标注了所贪墨银两数额、经手人以及部分关键证据的线索！比他自己之前所掌握的那份还要详尽！
“这……！”符谦也凑过来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得说不出话来“世子爷，这……这名单怎么会……”
失而复得？不，是被人以这种诡异的方式送上门来！
白晧霖拿起那叠纸，快速翻阅，心脏因震惊和疑虑而剧烈跳动。是谁？是谁在暗中帮他？又有什么目的？
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从特殊途径偷走的名单轻而易举地送回来，更附上了更更详尽的名单，其身手和背后的能量简直深不可测。是友？为何藏头露尾？是敌？为何要将如此致命的证据拱手送上？
他脑中飞速闪过几个可能的名字：朝中与他父亲交好的清流？同样在调查此案的其他势力？甚至是……那群阴谋者内部的叛徒？
但无论哪种可能，都显得如此扑朔迷离。
“符谦，”白晧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他紧紧攥着那份名单，指节泛白“立刻去查！虽然希望渺茫，但也要尽力去查那个送信人的踪迹！同时，加派人手，暗中保护这份名单上的所有‘证人’！对方此举，或许不仅是帮我，更可能是在‘清场’！”
如果这份名单是真的，那么送出名单的人，或许是想借他这把“刀”，更快更狠地铲除这些已经被标记的棋子！而那些隐藏在更深处的大鱼，则能趁机隐匿得更深。
这是一份厚礼，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和一個极其复杂的局。
白晧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而他自己，既是捕猎者，也仿佛成为了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他深吸一口气，将名单谨慎收好。无论如何，这份名单的到来，意味着他整顿江南官场的行动，必须立刻加速了。而朱家的危机、沉船的谜团，似乎也与这份名单背后的阴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风暴，真的要来了。
今天儿子开学了，这文再两个礼拜应该可以完结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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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谁是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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