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红楼梦续:宝玉云游记 > 第32章 邢夫人:逐尤氏母女

第32章 邢夫人:逐尤氏母女

深秋的荣国府,早已没了往日的繁盛气象。庭院里的梧桐叶被连日的冷风卷得七零八落,散在青石板路上,踩上去沙沙作响,像是谁在低声叹息。邢夫人的正房院里,连伺候的丫鬟都比别处少了几分活络气,几个小丫头垂着手站在廊下,眼观鼻、鼻观心,生怕动静大了惹得主母不快——自打宁国府那边出了事,这位大太太的脾气就越发难琢磨了。

这日午后,邢夫人歪在临窗的大炕上,手里捏着串佛珠,眼神却没落在佛龛上,反而瞟着窗外廊下那盆半枯的菊花。王善保家的垂手站在炕边,见主子脸色沉郁,忙上前递了杯热茶,轻声道:“太太,这天儿越发冷了,您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方才小丫头来报,说尤二奶奶那边,今儿又让小厨房做了碗冰糖炖梨,说是给四姑娘润嗓子呢。”

邢夫人听到“尤二奶奶”和“四姑娘”这两个称呼,手指捏着佛珠的力道骤然紧了紧,指节泛出些青白。她冷笑一声,将佛珠往炕桌上一扔,茶盏盖被震得“当啷”响:“润嗓子?我看是日子过得太舒坦,闲得慌!宁国府都成那样了,她们倒好,在咱们荣府安安稳稳地吃闲饭,还要挑三拣四要冰糖炖梨——真当这儿是她们的避难所,是她们能随意挥霍的地方?”

王善保家的最会察言观色,立刻顺着邢夫人的话头接道:“可不是嘛!太太您仁厚,念着尤二奶奶是宁府的人,四姑娘也是咱们贾府的姑娘,才让她们在府里住下。可您瞧瞧,这都住了快三个月了,她们除了每日吃穿用度伸手要,倒没见做过半点正经事。四姑娘更是,整日关在房里抄经,说什么要‘出家避世’,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还当咱们贾府容不下自家姑娘,逼得姑娘要遁入空门呢,多丢咱们荣府的脸面!”

1. 深秋荣府冷,邢夫人暗生嫌隙

邢夫人被王善保家的这话戳中了心思,脸色更沉了几分。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那片落满枯叶的空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脸面?咱们荣府的脸面,早就被宁府那群人丢尽了!贾珍、贾蓉父子做的那些丑事,哪一件不是让外人戳脊梁骨?如今宁府成了罪眷,她们倒好,一拍屁股躲到咱们荣府来,美其名曰‘投奔’,实则就是来吃闲饭、蹭安稳的!”

“太太说得太对了!”王善保家的连忙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奴才前儿听小厨房的张妈说,尤二奶奶房里的丫鬟,前几日还去库房领了块新的素色绸缎,说是要给四姑娘做件新棉袄。您想啊,府里如今是什么境况?老太太那边都节俭了不少,各位姑娘的用度也比往年减了,她们倒好,还想着做新衣裳,这不是拿着咱们荣府的银子不当银子吗?”

邢夫人眉头拧成一团,手指在窗棂上轻轻敲着,像是在盘算什么。她原本就对尤氏母女住在荣府心存不满——尤氏是宁府的人,宁府倒了,她本就该自寻出路,凭什么赖在荣府?至于惜春,虽是贾府姑娘,可自打宁府出事,她就整日喊着要“出家”,又是抄经又是吃素,活脱脱一副要与贾府撇清关系的模样,如今却还占着荣府的住处、用着荣府的银钱,这让邢夫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行,不能再让她们这么住下去了。”邢夫人转过身,眼神里多了几分决断,“咱们荣府如今自身难保,哪有闲钱闲地方养着外人?更何况还是宁府的罪眷——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咱们荣府与宁府是一丘之貉,连罪眷都敢收留,这不是给咱们荣府招祸吗?玷污门楣的事,绝不能在我手里发生!”

王善保家的见邢夫人动了逐人的心思,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忙凑上前道:“太太说得是!可尤二奶奶毕竟是宁府的奶奶,四姑娘也是正经的贾府姑娘,咱们若是直接赶人,怕是会被人说闲话。不如先找个由头,给她们提个醒,让她们知趣些,主动搬走?”

邢夫人沉吟了片刻,觉得王善保家的这话有几分道理。她虽不满尤氏母女,却也不想落个“不容亲眷”的名声。于是她点了点头:“也好。你去一趟尤二奶奶的住处,就说府里近来用度紧张,小厨房那边要缩减开支,让她们往后若是想吃什么,自己动手做,或是少要些精细的东西——先给她们敲敲警钟,看她们识不识趣。”

王善保家的领了话,连忙应了声“是”,转身就往尤氏的住处去了。邢夫人则重新坐回炕边,拿起桌上的佛珠,却没了念经的心思。她望着窗外飘落的枯叶,心里暗道:若是尤氏识相,主动带着惜春离开,那自然最好;若是她们还想赖着不走,那可就别怪她这个大太太不留情面了。

尤氏的住处就在荣府西侧的一个小跨院里,比起宁府时的奢华,这里显得格外简陋。院子里只种了几棵老槐树,此时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尤氏正坐在屋里缝补惜春的旧棉袄,见王善保家的进来,连忙放下针线,起身招呼:“王妈妈怎么来了?快坐,我让丫鬟给你倒杯茶。”

王善保家的却没坐,只是站在屋中央,脸上带着几分倨傲的神色,开口道:“二奶奶不必麻烦了,我是奉了大太太的命来传话的。大太太说,府里近来用度紧张,小厨房那边要缩减开支,往后二奶奶和四姑娘若是想吃什么,要么自己动手做,要么就少要些精细的东西,别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让小厨房做这做那的——府里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2. 刁难先上门,尤氏忍气吞声

尤氏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她手里捏着针线,指腹微微泛白,心里泛起一阵委屈——她和惜春住在荣府,一向谨小慎微,从不曾主动索要什么贵重东西,每日的吃穿用度都是按最低的标准来,就连惜春的棉袄旧了,她都舍不得让小厨房做新的,自己动手缝补,怎么就成了“动不动要精细东西”了?

可她也知道,如今宁府倒了,她没了依靠,在荣府就是寄人篱下,根本没有反驳的资格。于是她强压下心里的委屈,脸上挤出几分谦和的笑容:“多谢王妈妈传话,也替我谢过大太太。我知道府里近来不易,往后我和四姑娘一定节俭度日,绝不会给府里添麻烦。”

王善保家的见尤氏态度谦和,心里越发得意,又故意拉长了语调道:“二奶奶明白就好。大太太也是仁厚,念着往日的情分,才让二奶奶和四姑娘在府里住下。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就容不下了——毕竟,宁府如今的境况,二奶奶心里也清楚,咱们荣府收留罪眷,本就冒着风险,若是再让人挑出些错处,那可就不好了。”

“罪眷”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尤氏的心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忍住了。她知道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的人,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让她难堪,若是她反驳,反倒落了把柄,只会让邢夫人更不满。

王善保家的见尤氏不说话,又接着道:“还有四姑娘,大太太也说了,年纪轻轻的,整日关在房里抄经,说什么要出家,传出去多不好听?咱们贾府是书香门第,姑娘家就该知书达理、安分守己,哪有年纪轻轻就想着遁入空门的?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贾府亏待了姑娘,或是家里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尤氏连忙道:“王妈妈放心,我会劝劝四姑娘的。她只是近来心绪不宁,才想抄经静一静,并非真的要出家。往后我会让她多出来走动走动,不会再让人说闲话。”

王善保家的见该说的都说了,便摆了摆手:“行了,话我也传到了,二奶奶心里有数就好。我还得回太太的话,就不打扰二奶奶了。”说罢,她也不等尤氏挽留,转身就走了,脚步轻快,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

王善保家的走后,尤氏再也忍不住,眼圈瞬间红了。她走到桌边坐下,拿起那件没缝补完的棉袄,手指抚过上面的针脚,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布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想起宁府没出事的时候,她虽是宁府的奶奶,却也过得不算舒心,贾珍对她冷淡,贾蓉更是不成器,可那时好歹还有个家;如今宁府没了,她带着惜春投奔荣府,却要受这样的刁难和羞辱,连抬头做人的底气都没有。

“母亲,怎么了?”就在这时,惜春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素色的布裙,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清冷。她刚才在里屋抄经,隐约听到了外面的对话,知道是邢夫人派人来刁难了。

尤氏见惜春出来,连忙擦了擦眼泪,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大太太让人来传话,说府里近来用度紧张,让咱们往后节俭些。你别多想,咱们本来就该节俭,不碍事的。”

惜春走到尤氏身边,看了看她通红的眼眶,又看了看桌上那件旧棉袄,轻声道:“母亲不必瞒我,我都听到了。邢夫人是嫌咱们在这儿吃闲饭,想赶咱们走。”

尤氏心里一紧,连忙拉住惜春的手:“四丫头,别胡说。大太太只是随口提了一句,没有赶咱们走的意思。咱们再忍忍,等过些日子,我再想想办法……”

惜春却轻轻抽回了手,眼神里带着几分疏离:“母亲,不必忍了。宁府已经没了,咱们留在荣府,本就是寄人篱下,迟早要被人嫌弃。邢夫人今日派人来传话,明日说不定就会直接动手赶人。与其到时候难堪,不如咱们主动离开。”

3. 当众发难时,刻薄言伤人心

尤氏听到惜春这话,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她知道惜春说得有道理,可她们除了荣府,又能去哪里呢?远房亲戚倒是有几个,可大多是些趋炎附势之辈,宁府没出事的时候,他们尚且不怎么来往,如今宁府倒了,他们又怎么会真心收留她们母女?

“四丫头,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咱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尤氏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咱们没有别的去处,若是离开了荣府,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再等等,等我找机会跟二太太说说,或许二太太能帮咱们说说情……”

惜春却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决绝:“二太太?她如今自身难保,怎么会帮咱们?母亲,你别再自欺欺人了。贾府早已不是以前的贾府,荣府和宁府,说到底都是一丘之貉,只是如今宁府先倒了罢了。我早已看透了这里的人和事,留在这儿,不过是徒增烦恼。”

尤氏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惜春坚定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知道惜春的性子,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改变。更何况,惜春说的都是实话,荣府如今的境况,确实帮不了她们什么,她们留在这儿,也只是迟早要被赶走的命。

第二日一早,邢夫人就故意在荣府的正厅里召集了家里的几位主子和管事嬷嬷,美其名曰“商议府里用度之事”,实则是想当着众人的面,对尤氏母女发难。尤氏接到消息时,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邢夫人是要动真格的了,可她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了正厅。

正厅里,邢夫人坐在主位上,王夫人坐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显然也知道邢夫人的心思,却不好多说什么。李纨、探春等人也坐在下面,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尤氏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有同情的,有冷漠的,还有几分看好戏的。

尤氏走到厅中,对着邢夫人和王夫人福了福身:“大太太,二太太。”

邢夫人抬了抬眼皮,眼神冷淡地扫过尤氏,开口道:“尤二奶奶来了?正好,咱们今日商议府里的用度,你也听听。近来府里的开销越来越大,收入却越来越少,再这么下去,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所以我想着,得把那些不必要的开支都省下来,尤其是那些不该留在府里的人,更是不能再养着了。”

尤氏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知道邢夫人这话是冲她来的。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指尖微微颤抖,却还是强装镇定地站在那里。

王夫人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开口道:“大太太,话也不能这么说。尤二奶奶和四姑娘毕竟是咱们的亲眷,如今宁府出了事,咱们若是把她们赶出去,怕是会被人说闲话。”

“闲话?”邢夫人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咱们荣府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还怕什么闲话?宁府是什么地方?是罪臣之家!尤二奶奶是宁府的罪眷,四姑娘虽是咱们贾府的姑娘,却整日想着出家避世,半点不顾及贾府的脸面!她们留在荣府,就是在玷污咱们荣府的门楣!若是让官府知道了,还以为咱们荣府窝藏罪眷,到时候惹祸上身,谁来担这个责任?”

这话一出,正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王夫人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邢夫人一个冷眼神怼了回去。李纨和探春等人更是不敢吭声,只能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尤氏再也忍不住,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对着邢夫人福了福身,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大太太,我知道宁府出了事,我是罪眷,不该留在荣府给您添麻烦。可我和四姑娘真的没有别的去处,求大太太开恩,再容我们住些日子,等我找到去处,立刻就走,绝不会再给府里添麻烦。”

“开恩?”邢夫人皱着眉头,语气里满是不耐,“我已经容你们住了三个月,仁至义尽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开恩?让你们一直留在这儿,吃咱们荣府的,用咱们荣府的,直到把咱们荣府吃垮吗?尤二奶奶,你也别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安稳,就不管咱们荣府的死活!”

4. 求助无门处,惜春定去意

尤氏被邢夫人说得哑口无言,只能站在那里默默流泪。她知道邢夫人铁了心要赶她们走,再多的恳求也没用。可一想到自己和惜春即将无家可归,她的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就在这时,惜春突然走进了正厅。她依旧穿着一身素色的布裙,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神里带着几分清冷和决绝。她走到尤氏身边,轻轻拍了拍尤氏的肩膀,然后对着邢夫人福了福身:“大太太,不必为难母亲了。我和母亲今日就离开荣府,绝不会再给荣府添麻烦,也不会再玷污荣府的门楣。”

邢夫人没想到惜春会突然出现,还主动提出要走,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还是四姑娘识大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你们今日就收拾东西离开吧,省得留在这儿,让大家都不自在。”

王夫人看着惜春单薄的身影,心里有些不忍,连忙道:“四姑娘,你别急着做决定。荣府虽然如今不易,但也不至于连你们母女的住处都容不下。我再跟大太太说说,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惜春却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疏离:“二太太不必费心了。我早已决定要出家避世,留在荣府本就是权宜之计。如今既然大太太容不下我们,那我们离开便是,也省得日后再生事端。”

说罢,她拉起尤氏的手,轻声道:“母亲,咱们走吧。”

尤氏看着惜春坚定的眼神,知道再多说无益。她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跟着惜春一起转身,朝着正厅外走去。走过王夫人身边时,她对着王夫人轻轻福了福身,眼神里满是感激和无奈——虽然王夫人没能帮上什么忙,但至少,她还曾为她们说过一句话。

走出正厅,外面的冷风一吹,尤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惜春紧紧握着她的手,轻声道:“母亲,别怕。虽然咱们没有别的去处,但总有办法活下去的。离开荣府,或许对咱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尤氏看着惜春稚嫩却坚定的脸庞,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她知道惜春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她习惯了用冷漠伪装自己。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好,咱们走。只要咱们母女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回到住处,尤氏和惜春开始收拾东西。她们的东西本就不多,大多是些衣物和日常用品,还有惜春的一些经卷。尤氏一边收拾,一边忍不住落泪——这些东西,都是她从宁府带出来的,如今却要带着它们,再次颠沛流离。

惜春则显得格外平静,她仔细地把自己的经卷整理好,放进包袱里,然后又帮着尤氏收拾衣物。她知道尤氏心里难过,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用行动告诉尤氏,她会一直陪着她。

就在这时,平儿突然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走进屋就对着尤氏和惜春福了福身,轻声道:“二奶奶,四姑娘。我听说你们要走,特意过来看看。这是我攒下的一点银子,你们拿着,路上用得着。”

尤氏看到平儿,心里一阵感动。她连忙推辞道:“平儿姑娘,这怎么好意思?你的心意我们领了,银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二奶奶,您就别推辞了。”平儿把布包塞进尤氏手里,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如今你们要离开荣府,路上肯定需要银子。这点银子不多,却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拿着,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日后有什么难处,若是能找到我,我一定会尽力帮忙。”

5. 强逐出府日,旧物惹悲戚

尤氏看着平儿真诚的眼神,再也忍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紧紧握着平儿的手,声音哽咽:“平儿姑娘,谢谢你。在荣府这些日子,也只有你肯真心待我们……”

“二奶奶言重了。”平儿叹了口气,“我只是看不惯大太太的做法,却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你们这一去,一定要多加小心。外面不比府里,凡事都要自己多留意。”

惜春也对着平儿福了福身,轻声道:“多谢平儿姑娘。我们会保重自己的。”

平儿又嘱咐了几句,见尤氏和惜春收拾得差不多了,便起身道:“二奶奶,四姑娘,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路上多保重,若是有机会,咱们再见。”

尤氏和惜春送平儿到门口,看着平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满是感激。平儿的出现,像是一缕暖阳,驱散了她们心中的几分寒意。

收拾好东西,尤氏和惜春背着包袱,走出了她们住了三个月的小跨院。院子里的老槐树下,还留着惜春平日里抄经时坐过的石凳,石凳上似乎还残留着几分温度,可如今,她们却要永远离开这里了。

走到荣府的正门口,邢夫人早已派了几个仆役在那里等着。为首的仆役见尤氏和惜春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冷地说:“二奶奶,四姑娘,大太太说了,让你们赶紧离开,别再耽误时间了。”

尤氏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惜春的手,一步一步朝着大门外走去。走到门槛边时,她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荣府的庭院。朱红的大门,高大的院墙,精致的亭台楼阁,曾经是那么的繁华,如今却显得格外冰冷。这里曾是她以为可以暂时安身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她不得不逃离的牢笼。

惜春也回头望了一眼,她的眼神里没有留恋,只有几分悲凉。她想起自己在荣府的这些日子,想起那些虚伪的笑脸,想起那些冷漠的眼神,想起宁府的混乱,想起荣府的衰败,心里突然觉得一阵释然——或许,离开这里,真的是对的。从此,她再也不是贾府的四姑娘,再也不用被这些世俗的牵绊所束缚。

“母亲,走吧。”惜春轻声说道,拉了拉尤氏的手。

尤氏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跟着惜春一起,走出了荣府的大门。大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关上,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在为她们与贾府的过往,画上一个冰冷的句号。

走出荣府,外面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与荣府里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尤氏站在街边,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心里突然觉得一阵茫然——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惜春看出了尤氏的茫然,她轻轻拍了拍尤氏的肩膀,轻声道:“母亲,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慢慢想办法。我记得母亲说过,咱们有个远房舅舅在城外住,不如咱们先去投奔他?”

尤氏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对,我怎么忘了还有你舅舅。咱们先去投奔他,等过些日子,再做打算。”

于是,尤氏和惜春背着包袱,沿着街边慢慢走着,朝着城外的方向而去。街道两旁的店铺里,传来阵阵吆喝声,路边的小贩在叫卖着各种小吃,可这些热闹的景象,却丝毫驱散不了她们心中的寒意。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她们终于来到了城外。城外的景象比城里冷清了许多,路边是一片片农田,田埂上长满了野草。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几座低矮的房屋,散落在农田之间。

6. 离府路漫漫,冷暖皆自知

尤氏凭着记忆,带着惜春朝着那个远房舅舅的住处走去。一路上,她们遇到了几个农夫,尤氏上前打听,终于找到了那个远房舅舅的家。那是一座简陋的小院子,院墙是用泥土砌成的,院子里种着几棵蔬菜,一间低矮的瓦房,屋顶上的瓦片有些已经破损,看起来十分破旧。

尤氏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院门。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男人打开了门,看到尤氏和惜春,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你们是谁?找我有事吗?”

尤氏连忙道:“请问是王舅舅吗?我是尤氏,是您的外甥女。这是我的女儿惜春,我们是从城里来的,想投奔您。”

王舅舅仔细打量了尤氏一番,认出了她,脸上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原来是尤氏啊!快进来,快进来。你们怎么会来这儿?城里的日子不好过吗?”

尤氏和惜春跟着王舅舅走进院子,王舅舅的妻子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看到尤氏和惜春,脸上露出几分热情的笑容:“哎呀,是尤氏啊!快进屋坐,我去给你们倒杯热水。”

走进屋里,尤氏才发现,屋里比外面看起来还要简陋。屋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几把椅子,墙角放着一个柜子,柜子上摆着几个碗碟。王舅舅的妻子端来两杯热水,递给尤氏和惜春,然后坐在一旁,好奇地问道:“尤氏,你们怎么突然来投奔我们了?宁府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尤氏喝了口热水,暖了暖身子,然后把宁府出事,她们在荣府待不下去,只能来投奔他们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王舅舅和他的妻子听了,脸上的热情瞬间淡了几分,眼神里多了几分犹豫和为难。

王舅舅叹了口气,说道:“尤氏啊,不是舅舅不欢迎你们,只是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家里就这么一间屋子,你们来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而且,我们平日里就靠种几亩地过日子,勉强能糊口,若是再添两个人,怕是……”

尤氏听到这话,心里瞬间凉了半截。她知道,王舅舅是嫌弃她们,不想收留她们。她连忙道:“王舅舅,我们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我们可以住在柴房里,平日里也会帮你们做些活计,不会白吃你们的粮食。求你们行行好,收留我们吧。”

王舅舅的妻子在一旁拉了拉王舅舅的胳膊,轻声道:“孩子他爹,尤氏毕竟是你的外甥女,她们现在走投无路了,咱们若是不收留她们,她们可就真的无家可归了。柴房虽然简陋,但收拾一下也能住人,咱们就收留她们吧。”

王舅舅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们就先住下。柴房就在院子西边,你们自己去收拾一下。平日里,你们就帮着做点家务,地里的活若是忙不过来,也搭把手。”

尤氏连忙道谢:“谢谢王舅舅,谢谢舅妈。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活,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于是,尤氏和惜春拿着自己的包袱,走到院子西边的柴房。柴房里堆满了柴火,地上满是灰尘和杂草,角落里还有几只老鼠跑过。惜春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只是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打扫卫生。

尤氏也连忙帮忙,两人一起把柴房里的柴火挪到一边,扫干净地上的灰尘和杂草,又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算是一张简陋的床。收拾好柴房,天已经黑了。王舅舅的妻子送来两碗稀粥和两个粗粮馒头,说道:“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你们将就着吃点吧。”

尤氏和惜春接过粥和馒头,感激地道了谢。她们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此时早已饥肠辘辘,拿起馒头就吃了起来。粗粮馒头虽然干涩难咽,稀粥也没什么味道,可她们却吃得格外香甜——这是她们离开荣府后,吃的第一顿热饭。

吃完晚饭,尤氏和惜春回到柴房。柴房里没有灯,只有月光从窗户缝里照进来,勉强能看到屋里的景象。尤氏坐在干草上,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她想起在宁府时,每日山珍海味,锦衣玉食,如今却只能住在柴房里,吃着粗粮馒头,这样的落差,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惜春躺在干草上,看着屋顶的破洞,眼神里带着几分平静。她知道,如今的日子虽然苦,却比在荣府时自在。没有了那些虚伪的应酬,没有了那些冷漠的眼神,没有了那些世俗的牵绊,她可以安安静静地抄经,安安静静地思考自己的未来。

7. 朱门身后远,割裂从此始

“母亲,别难过了。”惜春轻声说道,“日子虽然苦了点,但咱们至少还有地方住,有饭吃。只要咱们好好干活,总会好起来的。”

尤氏转过头,看着惜春,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只要咱们母女在一起,再苦的日子也能熬过去。四丫头,委屈你了,跟着母亲受苦。”

“母亲别这么说。”惜春摇了摇头,“能和母亲在一起,我不觉得苦。而且,我早已看淡了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只要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就够了。”

尤氏看着惜春,心里满是欣慰。她没想到,惜春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么豁达的心境。她轻轻拍了拍惜春的手,说道:“好,咱们都好好过日子。明天起,我就帮着舅妈做家务,你要是想抄经,就在柴房里抄,别累着自己。”

惜春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尤氏看着惜春的睡颜,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惜春,让她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接下来的日子,尤氏每天都早早起床,帮着王舅舅的妻子做家务,洗衣、做饭、喂猪、种菜,什么活都干。她从不抱怨,也从不偷懒,渐渐地,王舅舅和他的妻子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些。

惜春则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柴房里抄经,偶尔也会出来帮着尤氏做些轻松的活计。她话不多,却很懂事,从不给王舅舅一家添麻烦。王舅舅的妻子有时会跟惜春说说话,问她在荣府的日子,惜春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愿多提。

这天午后,尤氏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王舅舅从地里回来,看到尤氏,说道:“尤氏,城里有人来送信,说是给你的。”

尤氏愣了一下,连忙擦了擦手,跟着王舅舅走进屋里。屋里的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尤氏拿起信,看到信封上的字迹,认出是平儿写的。她连忙拆开信,仔细读了起来。

信里,平儿告诉尤氏,荣府近来的境况越来越差,邢夫人因为赶走了她们,被王夫人和贾母埋怨了几句,心里很不高兴,还说以后再也不会收留任何亲眷了。平儿还说,她很担心尤氏和惜春的情况,让她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写信告诉她,她会尽力帮忙。

尤氏读完信,心里一阵感动。她没想到,平儿竟然还惦记着她们。她把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怀里,心里暗暗决定,等过些日子,一定要给平儿写封信,告诉她她们现在的情况。

晚上,尤氏把信的内容告诉了惜春。惜春听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荣府的事,与咱们无关了。平儿姑娘的心意,咱们记在心里就好。”

尤氏知道惜春说得对,她们已经离开了荣府,与贾府彻底割裂了。荣府的兴衰,再也与她们无关。她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珍惜眼前的平静。

日子一天天过去,尤氏和惜春渐渐习惯了在城外的生活。虽然日子过得清贫,却也安稳。尤氏每天忙着做家务和农活,脸上渐渐有了笑容;惜春则依旧每天抄经,心境也越来越平和。

这天,王舅舅的妻子要去城里买东西,问尤氏要不要一起去。尤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想去城里看看,顺便给平儿寄一封信。

第二天一早,尤氏和王舅舅的妻子一起,坐上了去城里的马车。马车颠簸着行驶在乡间小路上,尤氏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象,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她既想回到城里,又害怕回到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8. 故地再回望,心已无波澜

大约一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到达了城里。城里的景象依旧热闹,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店铺里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尤氏跟着王舅舅的妻子,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心里却格外平静——曾经,她以为这座城市是她的依靠,如今才发现,真正的依靠,是自己和身边的人。

走到一家杂货店,王舅舅的妻子进去买东西,尤氏则站在店外等她。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的街道走过——是荣府的一个仆役。那个仆役也看到了尤氏,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却并没有上前打招呼,只是匆匆走了过去。

尤氏看着那个仆役的背影,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她知道,如今她和荣府的人,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王舅舅的妻子买完东西,两人又一起去了邮局。尤氏拿出早已写好的信,递给邮局的工作人员,付了邮费,看着工作人员把信放进邮筒,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相信,平儿收到信后,一定会放心的。

离开邮局,尤氏和王舅舅的妻子准备回家。走到街角时,尤氏忍不住停下脚步,朝着荣府的方向望了一眼。虽然看不到荣府的影子,可她知道,那个曾经让她又爱又恨的地方,就在不远处。

“尤氏,怎么了?”王舅舅的妻子疑惑地问道。

尤氏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释然的笑容:“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咱们走吧,该回家了。”

是的,该回家了。她的家,再也不是荣府那个冰冷的牢笼,而是城外那个简陋却温暖的小院子,是有惜春在的地方。

回到城外的小院子,惜春正在柴房里抄经。看到尤氏回来,她抬起头,轻声问道:“母亲,城里好玩吗?”

尤氏走到惜春身边,坐在干草上,笑着说道:“没什么好玩的,就是给平儿姑娘寄了封信。四丫头,咱们以后就在这儿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回城里了,好不好?”

惜春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尤氏,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好。只要能和母亲在一起,在哪里都好。”

夕阳透过柴房的窗户,照在惜春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尤氏看着惜春的笑容,心里满是欣慰。她知道,虽然她们离开了荣府,失去了曾经的繁华,却收获了真正的平静和安稳。

从此,尤氏和惜春在城外的小院子里,过着清贫却安稳的日子。尤氏每天忙着做家务和农活,惜春则每天抄经,偶尔也会帮着尤氏做些活计。她们不再提起贾府的过往,不再想起那些伤心的往事,只是珍惜眼前的日子,珍惜彼此的陪伴。

荣府的繁华,宁府的衰败,都成了过眼云烟。对于尤氏和惜春来说,真正重要的,不是曾经的身份和地位,而是身边的人,和心中的平静。她们与贾府彻底割裂,却也在这份割裂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宁得岁岁吵

猫总会被蝴蝶吸引

狩心游戏

六十二年冬

天幕:皇帝聊天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