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琬玉黛玉回了院子,忙着打扫卧室,安排器具,又将所带一些首饰纸笔分送与宝钗迎春宝玉等人。
宝玉得了礼物,忽想起一事,忙从贴身荷包内珍重取出北静王所赠的那串鹡鸰香念珠,递与黛玉道:“妹妹瞧瞧,这可是稀罕物事,北静王爷亲赐的。”
黛玉接也不接,只拿眼瞥了一下,便扭过头去,冷笑道:“什么的物件!沾了臭男人拿过的物件,我不要这东西!”
琬玉见宝玉脸上讪讪,劝了黛玉收下,只叫雪雁收下,压箱子里罢了。
一路疲惫,几人修整了好几天才将将醒神。
又听说宫里准了省亲一事,允许有重宇别院的人家,可奏请上皇、太后,请公里嫔妃才人等出宫相聚。
如今周贵妃、吴贵妃家中均已开始动工,贾家少不得也开始预备,府里上下忙乱不堪。
却说这日王夫人房内又遣了丫头来问,看凤姐可曾用罢早膳。
凤姐闻听,忙将碗内残粥尽数咽下,又取清茶漱了口,便欲起身往王夫人处回话。
方行至二门穿堂,早有守门小厮跪禀:“东府里小蓉大爷同蔷二爷来了,在厅上候着奶奶同二爷示下。”
凤姐只得驻足,与贾琏一同折返正厅。
贾蓉、贾蔷二人见礼毕,贾蓉先上前回话:“启禀二叔、二婶子,园中各处画样丈量之事已毕,并无错漏,只消按图监造便是,倒不费什么心神。”
语毕稍顿,复又躬身道:“倒是那聘请教习、采买女伶、置办乐器行头等项,虽非浩大工程,然其中琐碎关节甚多,更兼……”他抬眼觑了觑凤姐神色,方低声道:“更兼各处采买支应,靡费甚巨,恐需费些周章。”
贾琏斜倚在紫檀交椅上,闻言挑眉问道:“这采买一项,动的是哪一处银子?可曾议定?”
侍立一旁的贾蔷忙趋前一步,赔笑道:“刚才也议到这里。赖爷爷说,江南甄家还收着我们五万银子,明儿写一封书信会票我们带去,戏子采买并彩灯花烛、各色帘织帐幔等置办都可从这里出。如此,既便宜,又省得另动府库官中的银子,惊动太大。”
贾链点头道:“这个主意好,倒花费不了多少了。”
凤姐听罢,道:“这些都是小头,能费几个钱。等园子修好,各色字画物件才是头疼呢,库房里虽也有些,但大都是早年上头赐的,成色旧了不说,仅摆这些,倒显得我们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给娘娘丢脸。”
贾链道,“少不得也要采买寻摸一些,只金银铜器易得,字画真迹可少不了大把花费。”
因贾蔷贾蓉都在,凤姐不好说更多,只敷衍了句,“姑妈自然是有成算的。”
说罢便出去了,往王夫人房里去。
贾蓉贾蔷与贾链如何继续商议不提。
次早起来,全家又忙碌起来,贾政不惯于俗务,只凭贾赦、贾珍、贾琏等人安插摆布,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无处不费工夫,真真是喧嚣热闹。
一时间又有工程上各色物品待取,王夫人并上房丫鬟等皆不得空闲,凤姐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这日贾琏正在房中躲闲,凤姐打帘进来,见他懒懒散散的,笑道:“你倒是得空在这里躲懒。”
贾琏听她口中调笑,一把拉过她来“我自是有懒可以躲,你这大忙人如何就回来了。”
凤姐笑睨他一眼,道:“这不久便是七夕,也是林家妹妹的生日,你到底准备如何?”
贾琏道:“这我如何知晓。你多少大生日都料理过了,这会子怎么没主意了。”
凤姐道:“大生日是有一定的则例,但如今这生日,说大不小,虽不是整生日,但今年十五岁,也算得将笄之年。老太太说要替他做生日,且林姑父对你向来不错,着林妹妹生日,自然要慎重一些。”
贾琏道:“自然是这个道理,林姑父近来听说快要换任了,正是忙乱的时候,咱们定得将林家妹妹们照顾妥当。既如此,便比着大生日稍减两分,咱们再添些东西,也就大差不差了。”
凤姐听罢自然应是,只突然又想起一事,忙撑起身来靠着贾链,轻声道,“你既说林姑父快要换任,可知换到哪里,林家兄妹可有成算安排。”
贾链不知凤姐为何,亦压低声音道,“这等子机要,我如何得知,总归是往上走罢了。”
说罢从机上拿了颗葡萄慢条斯理剥起来,“至于林家兄妹,总归住着就好,咱们府上还能少了他们吃穿不成,管他什么成算安排。”
见他如此,凤姐轻笑一声,“你这话可不对,且不说林大姑娘这及笄后就要开始相看人家,难不成,总不会由着祖母姨夫做主。咱们虽家大业大,但近来这省亲园子,花销可不少,我眼看着,账上银子可有些不趁手。这等大事,姑母必然不肯轻省的,只怕林妹妹年轻面皮薄,不懂得拒绝人。”
听罢贾链倒是一愣,“林家家大业大,倒不一定在乎这三瓜两枣,但林妹妹总是晚辈,不至于闹到她面前吧。”
“至不至于的,既你与林姑父有这般渊源,我总归会照看着些。”凤姐不置可否,只点点贾链笑道。
贾链忙把剥好的葡萄送到凤姐嘴边,笑道“那就有劳奶奶看顾着些了。”
凤姐含了葡萄,只盯着他笑。
贾链酥了一般,两人调笑安置不提。
于是凤姐自忙乱中,依然抽出一份精神料理琬玉生日,置办席面,阖府好好热闹了一日。
林钰也从国子监告假回来陪琬玉。
林如海虽未亲至,也打发管家送了满满两大车东西过来。
琬玉又是开心又是心下挂念。
待拆开林如海来信,见其中所写王夫人以林家兄妹为由,明里暗里让让林家出钱修省亲园子一事,难免冷下脸来,“真是好大的脸面。”
黛玉看完也甚是不忿,“我们兄妹三人自住进贾府,吃穿用度何曾用他们一分,竟还有脸以此为由头,这贾府,真真是住不下去了。”
又想到当年贾敏因王夫人等去信郁郁而终,心下更是愤懑,不免红了眼眶。
琬玉见状,忙拉了她手,“何至于此,不值当为了这起子人伤怀。父亲已经打发了他们去。这贾府,愿意住咱们就再住些时日,若不愿意,待不久父亲进京,我们必是要搬出去的。”
黛玉听罢,止了泪,“瞧我,没得在姐姐生辰提这些。二嫂子安排了席面,我们快些去吧。”
两人梳洗打扮,忙至内院。
席间,琬玉见凤姐虽面上是如常的爽利,眼下却已见青黑,趁人不注意,拉了她到一旁:“嫂子如何不保重一些,注意身子,为我这样忙乱,如何过意得去。”
凤姐笑了一声:“哪里麻烦了,只为娘娘省亲园子的事太费功夫。你这生日,倒是我躲懒图省事,怕是委屈你了。”
琬玉笑道:“嫂子这话就见外了。我自是明白嫂子的,但嫂子却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好生保养方能长久有福。”
凤姐笑道:“我如何不知惜福,只娘娘省亲是大事,如何躲得了闲。”
琬玉抿嘴一笑:“躲不躲得了的,嫂子自己清楚。”
凤姐见状,只点了点琬玉额头,笑了声,不再言语,各自散开。
后想起贾琏先时所说之语,倒也熄了几分争强的心思,不声不响地推掉许多事,修养之余,与贾琏感情也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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