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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沙发上。

“轻点儿,你要疼死你姐是吗。”

“宴儿。别这样。”

“你姐错了,姐跟你求饶好不好。都说了,别摁那儿那么久。”

换了个地方。

“好好好,就这里,再重点,好舒服。”

吃了晚饭,蒋方橙就扭着腰,踩着拖鞋上楼来,往沙发上一趴。

“宴儿,快出来给你姐按个摩。累死老娘了。”

今天理发店的客人很多,她站了一天了,中午吃饭都是匆忙刨了几口。

这会儿收了工,好不容易能休息了,她也撒撒娇,让随宴给自己按摩按摩。

随宴原本在洗衣服,拧干了往衣架上一晾,把手擦干,就从阳台那边过来。

蒋方橙趴好。

随宴给她按摩已经是轻车熟路。

他两只手抚上他姐的身体,然后再慢慢用拇指开始揉捏气血瘀滞的地方。

视频电话响了。

是陈关打来的。

蒋方橙接起。

“关哥~”她喊得矫揉造作。

陈关约莫才从饭局上下来,有些酒气。

看背景,是在自家停车场,停车熄了火,在驾驶位上打过来的。

陈关想自己女人了。

所以马不停蹄的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男人没了白日里的庄重,现在只调笑:“橙儿,想你关哥没。”

蒋方橙笑得眼睛都看不见:“当然想!”

她没避讳随宴还在,撅着香艳的唇,冲屏幕上的人吧唧一大声。

陈关美了。

蒋方橙浓颜极具冲击性的脸,配上主动暗示性的动作,真的随时都能让一个男人深陷情动。

他喜滋滋的刚想也冲自己女人回一个吻,结果就看到屏幕上,蒋方橙的头外,还有一个隐隐约约,晃动的人影。

陈关刚想问是谁,蒋方橙就猝不及防的嗲着嗓子叫了下。

他有些警惕地皱了下眉,问:“怎么了?”

蒋方橙回头啪了下随宴的手,让他轻点。

怎么突然就下了重手。

虽然站久了,肌肉僵硬,是得用些力度,才能揉散开。

但是她已经讲过不要那么重,她小弟怎么回事儿。

蒋方橙交代完了,才重新回过头去,耐心解释:“没事儿。关哥,我小弟给我按摩呢。他按摩可好了。改天我也让他给你摁摁。”

陈关见随宴在,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天发生的冲突,有些窘迫。

他这几天没来蒋方橙家里,就是因为想缓缓。给彼此一些时间,淡忘那天发生的事情。

他心里开始有些不舒服。

所以原本一只手越过头顶,往后耷在椅背上的随性坐姿,慢慢改成了端坐。

随宴趁他姐在前面儿讲话,一边按摩,一边从后面不经意看了眼屏幕。

这一眼,刚好跟对面的陈关对上。

跟那天要致自己于死地的狠不同,这一次,随宴的眼神,平静至极。

可就像是有一条阴冷的蛇,从陈关腿上慢慢爬起,直凉到他心底。

“关哥,关哥?你说话呀。愣着干什么。”

蒋方橙不满他走神,喊了好几声。

陈关反应过来,表示抱歉。

蒋方橙说:“那你哄哄我。”

陈关不想让他的橙儿不开心,所以顺道哄了几句。

两个人说了些话。

蒋方橙问他今天干了些什么。

陈关说政府在和某家建筑开发商打官司,他的小律所接了这个大单。

陈关说起自己的工作来是头头是道,甚至风度翩翩,文质彬彬。

蒋方橙被他的专业面给迷倒,也是连连称赞,表示关哥你好厉害。

这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很正常。

除了蒋方橙在两人的对话中,时不时发出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声音。

没办法,随宴最了解她。给她按摩良久,早就清楚明了,蒋方橙哪块儿肌肉最受损,也知道怎么按,才能让她最舒服的缓解。

陈关知道这是按摩。

可他心里不是滋味。

蒋方橙每次被摁爽了的表情,像极了只有私下他才能看到的那一面。

他太熟悉这个画面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了。

陈关看自己女人在屏幕前舒服成这样,一面有些心猿意马,但一面又觉得,随宴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觉得不对劲,可又不知道哪儿里不对劲。

直到蒋方橙说了句好了,宴儿,可以了。谢谢我小弟,你可真棒。

随宴收了手,然后扯了旁边的卫生纸,就站在沙发边,慢条斯理的擦掉手里的按摩精油。

他擦手的同时,垂睨了屏幕里面的陈关一眼,嘴角隐约带着不明的弧度。

那样子,像极了他在无声对着陈关道——

啊。

看看。

你费劲儿又费力的才能把我姐伺候好。

而我,拿手就可以。轻而易举。

陈关以为自己看错。

直到随宴扔完纸后,突然冲着镜头,明明没必要,但非得多此一举的摊开骨感的双手,很不经意的翻了翻。

陈关过去三十年的人情世故,察言观色,使他幡然醒悟,少年刚那抹弧度,原来是——

挑衅。

-

路雅妍最近高兴了许多。

温雾此前还怕自己跟先生的离婚,会影响到女儿。

结果现在女儿不但越来越开朗,笑容也多了许多。

温雾虽说是书香世家养出来的女儿,但她这个人,偏贤妻良母多。

她不爱出去混饭局,觉得老公孩子回家,能吃一顿热乎乎的美味饭菜,又或者,老公孩子,每天穿什么、住什么,能被自己安排的井井有条,就是自己的价值所在。

离了婚,她没伤心多久。

就像人们常说的老话道,你往前走,我也往前走,我们大可不必,就此停留。

路雅妍怕妈妈整天呆在家里,失去重心会胡思乱想,所以她鼓励妈妈开一个家庭烘焙室。

妈妈做的饼干很好吃。自己也爱钻研。

路雅妍带到学校里给老师同学们尝,他们都是忠实的评客。

有什么反馈意见,路雅妍就跟妈妈讲。

得益于此,温雾的烘焙技术越来越好,妈妈从前没做过生意,但路雅妍鼓励妈妈开始迈出第一步,去摆摊售卖。

其实两人不缺钱,但路雅妍想让妈妈多接触一下外面。

她从前被束缚在不爱的人的婚姻里,现在出去,可以经历一些有趣的事儿,万一遇到自己喜欢的叔叔,如果合适的话,路雅妍也举双手支持。

温雾听了女儿的建议。

第一天摆摊挣钱,挣了170块。

女儿下了课过来接她,两母女数着一张张的小额钱,虽然不多,但也是妈妈辛苦所得,很有充实感。

两母女像朋友那样,拍掌笑笑。

路雅妍帮妈妈推摊子回家:“妈妈,你一定能行的。”

温雾笑起来,眼睛像月牙:“还不是我女儿的功劳。”

温雾亲了亲女儿的脸颊。

路雅妍说:“妈妈,你的桂花饼干还能做吗?”

温雾想了想:“这个月份,桂花已经谢了。”

路雅妍有些失望:“那是不能做的意思吗?”

温雾看向女儿,温婉的笑了笑:“新鲜的桂花,是不行了。但是妈妈之前不是做了很多桂花酱吗。如果不介意,我可以用这个做。”

冻制的桂花酱也许比不上新鲜的桂花,但只要要求不是太高,出来的味道,也相差无己。

路雅妍笑着晃了晃妈妈的手:“好呀好呀。可以麻烦我伟大的母亲大人,帮我做做吗?”

温雾刮了下女儿的鼻子:“可以,只是,我女儿想把这些东西送给谁呀?”

路雅妍咬了咬唇。

温雾眨眨眼,好奇猜测:“是那天送你回来的那个男生吗?”

路雅妍害羞的点了点头:“他夸妈妈你做的桂花饼干好吃。”

温雾说:“好。妈妈给你做。”

像是看出女儿的心事,温雾很开明的摸了摸路雅妍的头发:“妍儿,如果他喜欢的话,下次你可以邀请他来家里玩。”

那个男生,看起来挺靠谱。他话不多,目光漆黑深静,举止有分寸,也有礼貌。

路雅妍抱着妈妈撒了撒娇,她就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妈妈也会有好感。

陈关因为接了好几起官司,忙的不可开交。

他和政府的人搭上线,交际圈也拓宽。

原本律所只有他和合伙人在干,现在他急着事业上的成功,所以除了接case以外,每天也忙着招新、带徒弟。

陈大律师到陈老板的转变,让他抽不开身,每天就是酒局饭局轮着来。

这也导致陈关陪将方橙的时间,越来越少。

蒋方橙感觉自己受到了冷落。她对着陈关逼问‘你到底爱不爱我’,‘你有多爱我’的频率也越发频繁。

刚开始蒋方橙只是在电话里抱怨,后来蒋方橙开始变得患得患失。

因为她能闻到了陈关身上的香水味。

跟她身上的不同,那些香水味,是淡淡如许,却又幽深、有层次感的。

而自己的,则是浓烈的、单一的,以及带有廉价香精味的。

陈关解释说是,男人交际不都这样,去商务KTV,哪儿逃得过。谁谁是大人物,谁谁谁是哥。

但陈关保证,那些女的,哪儿有我的橙子好。我就是装装样子,应付一下就完事儿了。

可蒋方橙还是放心不下。

李姐,王部长,秦哥,周镇长,柴经理,武总……

陈关打电话时,这些称号开始渐渐在陈关嘴里多了起来。

这些蒋方橙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慢慢走进陈关的生活。

两人开始吵架不断。

蒋方橙不是个乖顺的,吵急了闹够了,对着电话惊声尖叫,歇斯底里的诅咒对方去死,让他出门就被车撞,最好死无全尸。

陈关一开始还正常,也愿意哄。

可最后也被蒋方橙发疯似的折磨给逼急了。

男人也回骂,说你他妈死婆娘,把嘴放干净点。我一个大男人,天天在外面打拼,不就是为了咱们的家,你能不能想好点。

我要真死了,你就是守活寡。没男人了,天天还那么骚,你就是想出去勾引别的男人,你就是想给我戴绿帽子!

蒋方橙听到那个家,又是感动,可又恨他不陪自己。

她是表面咋咋呼呼,实际内心脆弱无比的。

她能当随宴的天,可谁又能来当她的天。

她要男人,要依靠,要自己的小家。

这段感情,谁都知道,蒋方橙才是出了问题的那一个。

她不需要细水长流,也不需要飞黄腾达。

她只需要她的男人,时时刻刻做一些‘壮举’,围着自己,来证明他爱自己。

她‘疯’了。陈关就陪着她‘疯’。

两人试过在大街上从街头吵到街尾,被围观的人看戏,蒋方橙也无所谓。

他们还有过跪下、互扇耳光、彼此发毒誓辱骂对方的场面。

吵到撕红了脸,最后又旁若无人的互相抱在一起啃。

他们的爱,随宴不懂。

总是反反复复的争吵,转眼却又和好。

就像最近。

陈关还在意蒋方橙,所以每天精疲力尽的应付完饭局,哪怕是冒着生命危险酒驾飙车过来,他也在所不惜。

他越干这些危险的事情,蒋方橙就越觉得他越爱她。

一墙之隔。

墙的这边,随宴在眼眸低垂,心无旁骛地写试卷。

墙的这边,是激烈的争吵。

“你就是要你关哥死你这儿!”

“蒋方橙,你没安好心!”

和白天尖锐撕扯的争执声相比,这会儿回答陈关的,只有女人不断啜泣的痛哭声。

起初陈关跟她争执的时间还比较持久,可渐渐的,也越来越短。

也许是累的,也许是整天被他姐烦的。

但不管时间长或者短,只要他来了,跟自己发泄了情绪,蒋方橙就是高兴的。

等吵完了,陈关酣畅淋漓的睡去,有时候还会响起轻微的鼾声。

蒋方橙则是撑着床沿下了床,两腿还打颤。

她却很满足,去洗手间拿塑料脸盆接了热水,拧了毛巾,再过来,给她关哥,一点点擦拭汗湿的身体。

白天吵得再凶,晚上一吵泯恩仇。

擦完了,借着窗外路灯的光线,她就枕在陈关的肩头,看着他非凡的眉宇,拿手摸摸他骨骼硬朗的鼻梁,再抚抚他的唇。

常常一看就是半个小时起步。

等她看够了,再两手搂着男人的脖子,再嘴角弯弯,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那段时间,是蒋方橙节奏过得比较混乱的一段日子。

连开店都受到了影响。

随宴放了学回来,今天店里生意没以前火爆,但是小舞一个人还是忙的脚不沾地。

小舞在剪头发,肉眼可见的疲惫,脸色耷拉,唇色都泛白,约莫已经累了一天。

“弟,回来了。你能不能帮我洗一下客人的头。”小舞抽空说了下。

她太忙了,有些应付不过来。

这几天来烫头的,染发的,小舞都婉拒。她还不敢直接上手,怕败坏了蒋方橙的手艺名声。

客人问老板娘去哪儿了。小舞只得委婉说橙姐身体不舒服。

老顾客们说那等橙儿好起来了我们再来。

小舞笑着送客,说感激不尽,谢谢各位哥姐的理解。

老顾客们摆摆手说不谢不谢。他们本就是奔着蒋方橙过来的。

烫头染头的人少了一波。

但是剪头的还在。

小舞就这么一个人担着理发店的生意。

随宴把书包放下,看出疲劳的小舞需要帮忙,自然是点头说好。

小舞实在是不好意思,就说了声抱歉:“不好意思啊弟,耽误你学习了。”

因为这店里来的顾客什么人都有,橙姐一般不愿意随宴碰活,顶多只让她弟收账。

随宴说了句没事。

少年挽了袖子,长腿勾了滚轮的圆凳,让客人先躺上去。

客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大姐。

大姐一开始还不爽不是小橙给自己剪头发,嫌小舞就是个学徒。

想说一会剪完头发,就让小舞给自己打个折,少点,再少收点钱。

这姑娘面浅,没蒋方橙那么老练难搞,磨几句说不定就点头答应了。

她打定主意,就这么干。

结果没想到今天有意外的惊喜,能轮到随宴帮自己洗头发,中年妇女挺开心。

随宴的力道很舒服,不轻不重,每次都会轻声询问水温是否合适,手法重不重。

他帮大姐按摩头皮,大姐嘴角就没下来过,恨不得再让他多碰一下自己。

这是年轻肉.体独有的气息,干净、凌冽、蓬勃。

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新鲜。哪怕少年表情不是那么热情,但妇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年轻了几岁。

大姐刚躺上,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己的好友打去电话,不断把前摄像头对准随宴,让自己好姐妹看看,今天帮自己洗头的是个小帅哥。

看看,小橙的宴儿,多俊啊。

眉目清晰,鼻梁高挺,唇形紧抿的时候,带着禁欲的性感线条。

蒋方橙的缺席,让别人对她的宴儿,钻了空子。

两个三十多岁、被婚姻一地鸡毛困住的中年少妇,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开始,用本地的方言,夹着一些俗气的笑话,开始调侃起随宴。

随宴安静的做自己事情,没表现出反感,只是默默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小舞听得懂方言,剪头发间隙,担忧的往这边看了眼。

可她也没办法拯救这个局面。

橙姐还在楼上躺着的。

她今天一整天都没起来。

店还得开着走。

随宴给中年女人洗完头发,拿蓝色毛巾包好头发,再让女客人去理发椅上坐着,等小舞剪完上一个客人的发,就再过来剪她的。

他看了眼还有两个客人在沙发上等着的。

“姐,还需要帮忙吗?”

小舞没犹豫,使眼色,让随宴先上去:“不用了。弟,你还有作业要写是不是,没关系,这里我来就行。”

随宴擦干净手,垂了下漆黑的眼帘:“好。”

他拿起书包上了楼。

蒋方橙的卧室门虚掩着。

他推开,慢慢走进去。修长的影子,在地上拖成孤条。

昏暗的房间里。

蒋方橙歪七八扭的睡在床上,拿枕头盖着脑袋,约莫是白天的光线,打扰到了她睡觉。

随宴就站在床边,他弯下劲瘦的腰,伸手,从床尾把蒋方橙的碎花被单往前拉,盖上他姐衣不蔽体的身体。

做完这些,他蹲下,把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给熟练的捡起来。

三个用过的套。

他的木雕又掉地上了。

一个皱巴巴的枕头。

还有一堆用过的纸。

随宴把枕头拍了拍,放回床上,再拿用过的纸,包着还流淌的东西,扔进垃圾桶里。

最后他才捡起自己的木雕。

这一次,他没把木雕再放回蒋方橙的柜子上,而是吹干净灰,小心的放进自己的裤袋里。

屋子里的味道太浓了。

随宴想,他姐估计已经睡了一天了。

他走过去,把窗帘全部拉开,再开了窗。

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这间屋子的味道,才好闻了些。

外面天还没黑完。

蒋方橙感受到白光,皱着眉头醒来,尖叫的吼了句:“烦不烦!还让不让人睡觉。”

随宴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床上的她。

蒋方橙瞥见是她的宴儿,松了眉头,昏昏沉沉,慢慢爬起来。

她拉高身前的被单,细瘦纤细的手,往床头柜边摸。

倒了一根烟出来,她拿已经被吸肿的唇,衔上烟嘴,叮一声,橙色火焰跳出来,点燃。

银色的打火机一扔,她颓废的靠着床头,仰头,白净的脖子上,有几个明显的紫红草莓。

她朝着空气里吐了口烟,再挠了挠一头乱糟糟的黑发。

见她小弟还看着自己,蒋方橙带着一天没吃饭的低血糖心烦,还有一身的腰酸背疼,不耐烦的说:“看什么看。”

随宴就站在窗边。

他一侧脸被光线打住,另一侧脸隐匿在光线昏暗处。

黑眸眼底,藏着看不见的情绪。

随宴说不出来看着他姐现在这个糜烂的样子,是什么感觉。

他姐从前是一颗鲜活的橙子,饱满、靓丽、飞扬。

她能说会道,身形高挑,又凹凸有致。

她很会打扮自己,无论走哪儿,都是那个最亮眼的存在。

她姐说的没错。

如果她有爸妈爱,哪怕只是普通家庭的爸妈,凭借他姐的机灵劲儿和天赋,她现在不是在巴黎,就是在上海外滩。

可惜,她生错了地方,还遇见了错的人。

陈关吸光了她的橙汁,吃遍了她的橙肉,就只剩下她的橙皮。

他姐不是妓.女,这个房间也不是红灯区。

他怎么能仗着他姐对他的喜欢,就这么侮辱他姐,日日夜夜,没把他姐当人来看。

随宴的嘴角抿出一抹阴郁的弧度。

他眼里的黑越来越浓,浓得像恶鬼把人的灵魂都吞噬,只剩下愤怒压抑的外表。

随宴抵着牙根,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的颤抖,一字一句的说道:“蒋方橙,起来,下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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