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时，勋魔术就被意识里的动静弄醒了。不是勋野的声音，是细碎的触感——像有人用指尖轻轻蹭过他的太阳穴，带着点刚从晨露里沾来的凉。
他睁开眼，看见307号房的窗台上落了只灰雀，正歪着头啄食窗沿上的面包屑，而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搭在窗沿上，指尖还沾着点面包渣。
“是你喂的？”勋魔术在意识里问。勋野的回应带着点刚睡醒的闷：“刚才看见它在窗台上蹦，想着孩子们昨天剩下的面包没吃完，别浪费了。”这话让勋魔术忍不住笑出声，他坐起身，摸出口袋里的红桃A纸牌，晨光透过纸牌，在被子上投出小小的红桃印子，像撒了把细碎的胭脂。
下楼时，正好碰见何童话在院子里修剪栀子花丛。他手里握着把旧剪刀，剪下来的花枝被整齐地码在竹篮里，花瓣上的露水顺着竹篮缝隙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晕出小水圈。“早啊勋魔术，”何家教抬起头，额角沾着片栀子花瓣，“晨研究说今天要调试记忆屏障，你要是有空，能不能去庄园那边帮帮忙？”
“当然去。”勋魔术刚应下，意识里就传来勋野的声音：“让何童话把修剪下来的栀子花留些，等会儿带去庄园——孩子们昨天说想把木马周围的栏杆缠上花，说这样像童话书里的样子。”他把这话转告给何童话，对方眼睛一亮，立刻把竹篮往旁边挪了挪：“还是你们考虑得细，我光想着修剪完要补种，倒把孩子们的话忘了。”
往庄园走的路上，勋魔术手里提着装栀子花的竹篮，勋野偶尔会在意识里指给他看路边的东西——比如坡下田埂上冒头的野草莓，说等熟透了可以摘给孩子们；比如老槐树上新搭的鸟窝，说上次欧快乐还蹲在树下数过鸟蛋。这些细碎的观察，是以前的勋野绝不会说的——那时副人格的注意力永远在“安全”上，连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要先判断是不是危险信号。
到庄园时，晨研究已经在旋转木马旁架好了调试仪器。银色的仪器上缠着几根透明的线，线的另一端连在木马的马鞍上，红桃纹路在晨光里泛着淡金色的光。昕福蹲在仪器旁，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正一笔一画地记着数据，看见勋魔术过来，立刻举起笔记本挥了挥：“勋魔术你看，晨研究说屏障的能量值已经稳定在98%了，就差最后一次密码验证！”
勋野的声音在意识里立刻响起：“让晨研究先别急着验证，先检查下备用密码的接口——欧快乐的芯片昨天被她自己揣在口袋里跑了一路，万一接触不良，备用密码就没用了。”勋魔术把这话转达给晨研究，对方立刻蹲下身，用放大镜仔细查看仪器上的接口，果然发现有根细小的金属片歪了。“还好你提醒，”晨研究一边用镊子调整金属片，一边笑着说，“这要是直接验证，回头真出问题，我又得被甄经理‘念叨’了。”
调试完屏障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孩子们挎着小篮子跑过来，里面装着刚从园子里摘的樱桃，红得像小灯笼。欧快乐第一个冲到勋魔术面前，举着颗最大的樱桃递过来：“勋魔术哥哥，你尝尝！晨研究说吃了樱桃，记忆力会变好，以后就不会忘记我们啦！”
勋魔术接过樱桃，刚放进嘴里，就感觉到意识里传来勋野的笑意——不是刻意的笑，是像春风拂过湖面那样的软，带着点甜。“你也尝到了？”他在意识里问。勋野的回应带着点无奈：“你嚼的时候太用力了，我都能感觉到樱桃汁在你嘴里漫开的味道。”这话让勋魔术呛了一下，旁边的蓉易歪着头看他：“勋魔术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樱桃太酸啦？”
“不是酸，是太甜了。”勋魔术揉了揉蓉易的头发，看见孩子们已经围着旋转木马坐了下来，欧快乐正把自己的芯片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木马的红桃纹路上，像在进行什么仪式。“芯片没问题，”勋野的声音在意识里确认，“能量值和昨天一样，备用密码能正常调用。”
中午在庄园的石桌上吃饭时，晨研究突然说起老魔术师的事。他从包里拿出个旧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照片，其中一张是老魔术师抱着小时候的勋魔术，站在旋转木马前，照片里的木马还没现在这么新，马鞍上的红桃纹路也有些褪色，但老魔术师的笑容很亮，像把阳光都揉进了嘴角。“这是我昨天整理实验室的时候找到的，”晨研究把照片推到勋魔术面前，“你看，老魔术师手里还拿着红桃A纸牌呢，和你现在这张一模一样。”
勋魔术拿起照片，指尖抚过老魔术师手里的纸牌，突然感觉到意识里传来一阵熟悉的钝痛——“以前老魔术师教我们变魔术时，总说红桃A是‘守护牌’，”声音带着点涩，“他说每个人心里都有要守护的东西，红桃A能帮我们记住这份心意，不会被时间磨掉。”这话让勋野沉默了一会，他想起小时候老魔术师把红桃A纸牌递给自己时的模样，那时老魔术师的手已经有些抖了，却还是把纸牌放得很轻，像在托付什么重要的东西。
晨研究拍了一下脑子懊恼的道：“不好意思啊，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了。”
我笑了笑，表示着没事。
下午，孩子们提议玩“藏糖游戏”，还是按照小时候的规矩——把薄荷糖藏在庄园的各个角落，谁找到的糖最多，就能让勋魔术表演一个新魔术。勋魔术刚答应，勋野就在意识里给他提建议：“别藏太简单的地方，上次欧快乐三分钟就找到了藏在木马肚子里的糖，还说‘一点挑战都没有’。”他忍不住在心里反驳：“你以前不是说藏糖要‘留到最需要的人手里’吗？现在怎么还故意难住他们？”勋野的回应带着点不服气：“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孩子们不用再靠藏起来的糖过日子，多找点乐子才好。”
游戏开始后，勋魔术跟着孩子们在庄园里跑。他藏糖的时候，勋野会在意识里帮他留意——比如提醒他别把糖藏在蚂蚁窝旁边，说上次有颗糖被蚂蚁搬空了，蓉易还哭了好久；比如让他在藏糖的地方放片栀子花花瓣，说这样孩子们找的时候能顺着香味找，不会太着急。有一次，他把糖藏在老槐树的树洞里，刚要起身，就听见意识里传来勋野的轻呼：“小心树枝！”他抬头一看，一根带着刺的树枝正垂在头顶，再往前一步就要刮到脸了。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树枝？”勋魔术躲开后问。勋野的声音带着点得意：“刚才你跑的时候，我看见树影里有反光，应该是树枝上的刺蹭到阳光了。”这话让勋魔术心里一暖——以前勋野的提醒都是关于“危险”的，比如“老F的人在左边”“快躲到木马后面”，而现在，提醒里多了“小心树枝”“别踩水坑”这样的细碎关心，像把紧绷了多年的弦，终于慢慢松了下来。
太阳快落山时，游戏结束了。欧快乐抱着满满一兜糖，蹦蹦跳跳地跑到勋魔术面前，非要让他表演魔术。勋魔术从口袋里拿出红桃A纸牌，又摸出颗薄荷糖，在手里晃了晃，然后把糖和纸牌一起握在手心。等他再张开手时，糖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红桃A纸牌，而纸牌的红桃纹路里，正渗出淡淡的薄荷香。
孩子们都惊呼起来，欧快乐凑到纸牌前，用力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勋魔术哥哥，糖是不是跑到纸牌里去了？”勋魔术刚要解释，意识里就传来勋野的声音：“别说是藏在指缝里的，就说红桃A帮我们把糖变进纹路里了——孩子们喜欢听童话。”他顺着勋野的话说下去，果然看见孩子们的眼睛都亮了，蓉易还伸手轻轻摸了摸纸牌，说“原来红桃A真的有魔法呀”。
晚上回到好梦旅社，勋魔术坐在307号房的沙发上，手里捏着红桃A纸牌，听见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应该是何童话在给他们讲睡前故事，声音不高，却像暖茶一样，慢慢漫进房间里。“今天孩子们玩得很开心，”勋野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带着点疲惫，却很软，“欧快乐说下次要教我们唱她新学的歌，还说要把她的布偶借给我们玩。”
“那我们下次就跟她学唱歌。”勋魔术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感觉到意识里传来勋野的温度——不是以前那种带着警惕的冷，是像壁炉里的火那样的暖，裹着他的意识，像被人轻轻抱着。“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庄园里藏糖吗？”勋野突然问，“那时你才五岁，把糖藏在木马的尾巴下面，结果被老F的人发现了，还是我把糖抢回来，藏在自己的口袋里，才没被他们拿走。”
勋魔术当然记得。那天他哭了好久，甄把糖递给自己时，口袋里还沾着糖纸的碎屑，而副人格的手背被老F的人划了道口子，却没说一句疼。“那时我总觉得你很凶，”勋魔术轻声说，“每次我害怕的时候，你都只会说‘别哭，哭了更没用’，可现在才知道，你是怕我习惯了哭，以后遇到危险就不知道躲了。”
勋野的回应带着点涩：“以前我总想着要保护你，却忘了你也需要有人陪你哭。”这话让勋魔术的眼眶发热，他握紧手里的红桃A纸牌，感觉到纸牌上的纹路硌着手心，像在提醒他——那些难走的路，那些藏在暗处的守护，都不是梦。
半夜，勋魔术被窗外的雨声弄醒了。雨不大，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窗玻璃上，像有人在轻轻敲窗。他坐起身，看见窗台上的红桃A纸牌被风吹得轻轻晃，而意识里的甄还没睡，正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像在听雨声。“你看，”甄的声音很轻，“雨打在栀子花丛上的声音，像不像孩子们上次在庄园里踩水的声音？”
勋魔术走到窗边，推开一点窗户，雨丝立刻飘了进来，带着栀子花香的凉。他看见院子里的栀子花丛被雨打弯了腰，花瓣上挂着水珠，像撒了把碎钻。“明天早上，我们去摘些带露水的栀子花吧，”勋魔术在意识里说，“晨研究说庄园的记忆屏障需要定期维护，我们可以把花放在仪器旁边，孩子们说这样屏障会‘更开心’。”
甄的笑声在意识里响起，很轻，却很清晰：“好啊，不过得早点起，晚了露水就干了。”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勋魔术和甄一起摘了满满一篮栀子花，带着去了庄园。晨研究已经在调试仪器了，看见他们手里的花，立刻接过竹篮，把花插在仪器旁边的玻璃瓶里。“正好，”晨研究笑着说，“昨天调试的时候，仪器的指示灯有点暗，现在插上花，倒像亮了不少。”
孩子们来的时候，看见木马周围的栏杆上缠满了栀子花，都欢呼起来。欧快乐抱着布偶，跑到勋魔术面前，把布偶递给他：“勋魔术哥哥，你把布偶放在木马上吧，这样布偶也能和我们一起玩啦！”勋魔术接过布偶，刚要放在马鞍上，意识里就传来甄的声音：“放左边第二个座位——那里是孩子们最喜欢的位置，上次蓉易说坐在那里能看见整个庄园的风景。”
他按照甄的话做，看见布偶乖乖地坐在座位上，花瓣落在布偶的肩膀上，像给它披了件花衣。“你看，”甄的声音带着点温柔，“这样真好，孩子们有糖吃，有花看，还有布偶陪，再也不用像我们以前那样，连藏颗糖都要提心吊胆。”
勋魔术抬头看向旋转木马，晨光洒在木马上，红桃纹路泛着暖金色的光，栀子花的香味顺着风飘过来，裹着孩子们的笑声，像把整个庄园都泡在了蜜里。他摸出口袋里的红桃A纸牌，举起来对着阳光，看见纸牌上的红桃纹路和木马上的纹路慢慢重合，像两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终于找到了彼此。
意识里，甄的情绪慢慢涌过来，是和他一样的温暖，一样的安心。原来双生的灵魂从不是彼此的负担，而是对方的光——你替我挡住黑暗，我陪你接住温柔，那些藏在记忆里的守护，那些没说出口的关心，最终都会变成晨光，落在彼此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消散。
风又吹过来，带着栀子花香，红桃A纸牌在勋魔术的手里轻轻晃，而意识里的甄，正和他一起，看着孩子们在旋转木马上笑着转圈，看着晨光漫过庄园的每一个角落，看着属于他们的，永远的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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