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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将计就计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承影如往常般蹲在房梁之上,静静数着更漏。内室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在这寂静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几乎是出于本能,他翻身而下,然而指尖触及纱帐的瞬间,却生生顿住。

“谁?”鹤栖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慵懒。

承影喉结微微动了动,轻声答道:“是属下。”

随着烛火亮起,屋内逐渐明亮。承影看到鹤栖赤足踩在波斯绒毯上,白色中衣外随意披着一件外衣,梳妆台上,犀角梳还缠着几根青丝,鎏金熏笼里残香未烬,丝丝缕缕的香气在空气中缭绕,为这略显凌乱的场景增添了几分旖旎。

“西郊的货船……可还顺利?”鹤栖抬手整理着散乱的长发,腕间的翡翠镯子顺着手臂滑到手肘处,在烛光下折射出温润光泽。

“一切顺利。”承影虽努力掩饰,但声音中仍不经意流露出一丝疲惫。他微微弯腰,稍作停顿后,说道,“属下归来时,听闻有个琴艺超群的琴师,似乎与小姐颇为投缘?”

鹤栖整理长发的手停了一瞬,她抬眸看向承影,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搜寻着什么。烛火摇曳不定,映得她的眼眸闪烁如星,房间里一时间陷入寂静,唯有鎏金熏笼里的残香仍在悠悠飘散。

“哦,此事啊。那琴师确有几分才情,但投缘倒算不上。我不过是想借此琴师,与城中那位喜好琴艺的富商谈一笔生意。”鹤栖语气平淡,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承影闻言,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几分释然,却又夹杂着难以名状的酸楚。

“不过你怎会认为我瞧得上那来路不明的琴师?”鹤栖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

承影微微垂首,避开鹤栖的目光,声音有些发闷:“回小姐,街头巷尾都在传,说您常去杏花巷,与那琴师相会,言辞间多有揣测。”他顿了顿,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又道,“属下担心,这般流言蜚语,会坏了小姐的名声。”说罢,他悄悄抬眼,偷瞄了鹤栖一眼,只见她神色平静。

“不过是些市井流言,你也信?”她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小姐深谋远虑,是属下愚钝。只是那唐禹宁,来历不明,小姐与他接触,还是要多加小心。”

鹤栖目光落在承影脸上,神色缓和了些:“我自然知晓。”

“明日随我去学堂,记得易容成马夫。”

“是。”

晨光熹微,透着朦胧的微光。承影独坐镜前,神情专注。他小心翼翼地将特制的鱼胶贴合在眉骨处,那鱼胶质地柔韧,宛如第二层肌肤,贴合后几乎毫无破绽。易容箱置于一旁,箱内人皮面具整齐排列,最下层那副带着狰狞刀疤的,乃是当年混入盐帮时所用。他精心挑选了一张黑黄面皮,又在颧骨处仔细点上麻子,瞬间另一张脸跃然镜中。

暮秋的阳光斜斜铺在青石板路上,糖炒栗子的焦香混着烤红薯的甜糯在街角蒸腾,穿灰布衫的老汉挎着竹篮叫卖菊花蜜饯,竹篾上码着的金黄花瓣凝着糖霜,像落在人间的碎星。鹤栖掀开绣着秋葵纹的车帘,白玉响铃簪在秋阳里泛着温润的光,铃舌轻撞声碎在渐凉的风里。

“小姐,槐树叶子黄透了。” 承影缩着脖子低声道,脊背仍佝偻着,藏青布衫袖口磨得发亮。鹤栖望向学堂前的老槐,枝头残叶在秋风里翻卷,偶有几片打着旋儿落下,擦过门前石墩上斑驳的 “育德” 二字,砖缝里的紫鸢尾早已凋零,取而代之的是几簇野菊,细瘦的茎秆顶着鹅黄花蕊,在穿堂风里倔强地晃。

不此时,院内传来孩子们稚嫩的诵读声:“子曰:见贤思齐焉……”那声音清脆悦耳,让人心生宁静。

回廊下的阴影比春日更长,阿明伏身的课桌临着雕花槅扇,槅扇上的梅花纹在秋阳里褪成浅褐,倒衬得他腕间的淤青愈发鲜明。

“小姐?”承影低声提醒,鹤栖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已盯着那孩子看了许久。

等到授课结束,夫子悠然抬首,这才惊觉鹤栖两人的到来。急忙迎了出去,袍袖带起的风里裹着桂花陈酿的香气 —— 不知哪个孩子在他衣襟上别了朵晒干的金桂。

“贵客登门,老夫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鹤栖玉手轻抬,将夫子虚虚扶起,声音温婉:“夫子授课专注认真,这些虚礼便无需多讲了。”

夫子直起身,脸上笑意:“小姐今日前来,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并无要事,只是念着这些孩子,来看看他们。”鹤栖语气温柔,转头对承影吩咐道:“去车上把那包东西拿来。”

“是。”承影领命,脚步匆匆而去。

夫子面露难色,想要推拒:“小姐,这……”但目光扫过孩子们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多谢小姐一片善心,老夫感激不尽。”

“不过是些寻常物件,算不得什么稀罕东西。”鹤栖微笑着说道,眼神中透着一丝温柔。

说话间,承影已拎着三包东西快步返回。鹤栖将两个蓝色包裹递与夫子,“里面皆是些书籍与纸笔,希望能对孩子们的学业有所助益。”待夫子双手接过,她又指着最后一个包裹,轻声道:“这里面装的是些糕点,且让孩子们坐下来享用。”

孩子们听闻,眼中顿时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在屋内桌子旁迅速围成一圈,小脑袋齐刷刷地望向鹤栖,眼巴巴地盯着那包裹。随着鹤栖将包裹层层打开,糕点那浓郁的甜香瞬间在屋中弥漫开来。

“是桂花糖蒸栗子糕!” 小花忽然脆生生喊,辫梢的绒线花随着动作晃了晃,“去年冬至奶奶做过的!” 阿明坐在角落,手指摩挲着磨出毛边的袖口,忽然轻声补了句:“还有核桃碎。” 他抬头时,目光与鹤栖相撞,慌忙低头,却让她看清了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像是好些日子没睡安稳。

“小手可都干净?”鹤栖轻声问道,目光柔和地扫过每一个孩子。

“我这便带他们去洗手。”夫子笑着应道,领着一群孩子疾步匆匆而去。

夫子带孩子们去天井洗手,阿明伸手接水,腕间淤青在秋日天光里泛着乌紫,夫子指尖掠过他袖口补丁:“夜里可还冷?”

“不冷的。”少年猛地缩手,耳尖发红。

小花却在旁插嘴:“骗人!阿明哥 ——” 话未说完便被阿明轻拍头顶:“小丫头片子,管得倒宽。”

分糕点的木桌上,栗子糕的甜香混着核桃的焦香在暖炉热气里漂浮。

“哇,真甜!”

“慢点吃,莫要噎着了。”

“夫子,我还想要一块。”

“谢谢大姐姐。”

孩子们欢快的声音,与那弥漫的糕点甜香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

暮色渐浓,承影身着一袭藏青色锦缎劲装,腰间束一条宽版黑色犀牛皮腰带,他阔步来到唐禹宁的居所前,抬手叩响木门,声音低沉:“唐琴师,我家小姐有请。”声音在静谧巷中悠悠回荡,惊起檐下栖息的几只雀鸟,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木门 “吱呀” 推开寸许,唐禹宁的赭石色夹袍先露出来,袖口绣着的墨菊纹被门轴碾得发皱。他指尖捏着半片没写完的琴谱,腕骨处还留着磨墨时沾的黛青色:“你家小姐是?”

“鹤家大小姐。”承影将手中的包裹递上,“唐琴师,这是小姐为您准备的衣物,请您带上琴随我前去。”

唐禹宁既惊又喜,前些日子,他向鹤栖倾诉爱慕之情,换来的却是对方如寒霜般的冷遇。自那之后,他整日心神不宁,揣测着鹤栖会如何处置他。如今,这份意外邀约,让他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他接过包裹,轻声道:“有劳小哥稍候片刻,我这就去更衣。”

唐禹宁轻轻展开包袱,靛青布料映入眼帘,上头绣着的松针纹,针法细腻,隐隐泛着银线般的微光。他指尖摩挲着衣物,思绪却飘远了。鹤栖此番相邀,到底是何意?是原谅了他的冒失,还是另有打算?一时间,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涌,搅得他心乱如麻。

换好衣物,唐禹宁带上琴出门,见承影依旧神色冷峻地候着。一路上,承影双唇紧闭,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唐禹宁几次欲开口搭话,可目光触及承影那冷硬的侧脸,话到嘴边又被生生逼了回去。

不多时,二人行至河畔。一艘装饰精美的船舫静静停靠在岸边,飞檐下悬着的琉璃灯,绘着金菊与归雁图案,在暮色里,灯光透过琉璃,将图案映在水面,随着水波摇曳。船舫之上,鹤栖早已等候多时。

船舫琉璃灯映着她宝蓝提花锦缎的交领长袍,领口与袖口镶着的白色狐毛修剪得长短参差,风过时便像小兽的耳朵般轻轻抖动,衬得她下颌线条愈发小巧。乌发在头顶挽成灵蛇髻,几缕发丝从鬓角垂下,用一支嵌着粉晶的玉簪松松别住。

见唐禹宁登船,鹤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朱唇轻启:“唐琴师,今日请你来,是想烦请你为我与贵客弹奏一曲,不知你可愿意?”

唐禹宁忙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期待与紧张:“小姐有命,唐某自当遵从。”

船舫檐角的琉璃灯刚在水面投下第七道金菊影,跳板便传来沉木受压的吱呀声。首入视野的是贵客腰间明黄色玉带,八块翡翠腰牌在暮色里泛着幽光,中央饕餮纹翡翠尤其醒目,紧随其后的紫色锦袍扫过船舷。

男子甫一见到鹤栖,原本微眯的双眼瞬间睁大,眼底闪过一抹惊艳,旋即满脸堆笑,双手高高拱起,朗声道:“久闻鹤栖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鹤栖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轻声回应道:“李老爷远来辛苦,这翡翠腰牌的水头,倒让我想起岭南‘雾隐山’的晨露。”

二人寒暄了几句,言语间尽是商场上的客套与周旋。

鹤栖眸光流转,轻启朱唇:“听闻李老爷平日里对琴艺颇为喜爱,今日我特地请了一位琴师,为您弹奏一曲,希望能合您心意。”

李老爷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脸上笑意更甚,忙不迭点头道:“鹤小姐品味高雅,李某今日可有耳福了。”

唐禹宁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琴声悠扬婉转,如潺潺泉水在石间叮咚流淌,又似轻柔春风拂面。船外,河水轻轻拍打着船舷,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宛如与琴音相互呼应。李老爷听得如痴如醉,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琴音轻轻晃动,他的目光不时落在唐禹宁身上,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似仍在船舱内盘旋回荡。李老爷猛地拍案叫绝:“好!好一曲仙乐,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他转向鹤栖,脸上堆满了笑容,赞叹道:“鹤栖小姐,这位琴师真是琴艺超凡,实乃难得的人才啊。”

鹤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唐琴师琴艺超群,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说罢,她目光缓缓转向唐禹宁,似笑非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神色里,似有无奈,又有决绝,让人难以捉摸。“唐琴师,你可愿随李老爷左右?”

唐禹宁闻言,如遭雷击,身形猛地一震,心中瞬间明白了鹤栖的用意。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鹤栖,只见她眼中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疏离,他强颜欢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苦涩:“承蒙小姐抬爱,唐某愿为李老爷效劳。”

李老爷一听唐禹宁应允,心中大喜,忙命人取来笔墨纸砚。唐禹宁手执毛笔,笔尖轻触宣纸,却似有千钧重,迟迟未落。他抬头望向鹤栖,她的双眸仿若藏着无尽的故事,可此刻,他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远到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他轻叹一声,终是下笔签下了字据。

自那之后,鹤栖在李老爷的引荐下,结识了诸多商贾。她凭借着自己的聪慧与果敢,在这复杂的圈子里如鱼得水。

十一月底,日头西沉得愈发早,鹤栖玉指轻轻抵在图纸边缘,宣纸右下角的机关图上,墨线相较于月前,又添了三道精巧的榫卯结构,只是仍留着两处齿轮咬合的空白,仿若亟待填补的谜题。窗外,修竹在凛冽寒风中簌簌作响,竹梢已泛起些许枯黄之色,可这般模样,倒比春日里的葱郁青翠,更多了几分清瘦却坚韧的风骨。

“哐当” 一声闷响,雕花木门被呼啸冷风猛地撞开半寸,承影大步迈入,肩头还挂着尚未消融的霜粒。他身着褐色劲装,外头罩着一件半旧的皮甲,待他走近,鹤栖这才瞧见,他护腕处添了几道崭新的划痕,那痕迹极深,一看便是与坚硬金属器物激烈摩擦所致。

“城外三处工坊,皆已依照您的要求,妥善加固了地基。” 承影双手递上一方染着霜气的绢布,上头密密麻麻记录着详尽的尺寸数据,他的嗓音带着几分喑哑。

鹤栖手中的笔尖在齿轮空白处微微一顿,似被什么触动,蓦地抬眸望向窗外。只见西斜的日头正把竹枝的影子投在图纸右下角,恰好补上了她苦思半日的榫卯角度。她忽然轻笑一声,笔尖落下时带起细小的墨点:"承影你看,天公倒先替我补了这处机关。"

承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图纸上的墨线与窗影叠成奇妙的角度,竟像是浑然天成的设计。

“你且细细看看,还有哪些地方可做填补完善?”

他指尖轻点图纸左侧的动力装置图,沉稳开口:“此处若是采用黄铜套筒,或可精准控制在半分以内。”

“小姐,此图若能成真,定能震惊天下。”他望着那些未完成的线条,语气里带着少见的炽热。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鹤栖轻声回应,尽管语调轻柔,可眼神中却透着坚定与自信。

“属下定当竭尽所能,助您完成。”承影沉声道。

鹤栖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在图纸上。承影安静伫立在侧,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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