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李景曜听闻鹤栖即将返回临城,心中邪念起,精心筹谋一番后,再次递上拜帖,邀鹤栖外出。
相约之日,阳光明媚,李景曜立在飞檐下的阴影里,银丝流云纹锦袍随着他刻意放缓的呼吸起伏。他负在身后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远处传来环佩叮当声时,他猛地转身,眼底转瞬划过一丝慌乱。
“李公子。” 鹤栖的声音裹着花香飘来,淡蓝罗裙上的水仙绣工精致,鬓边珍珠流苏垂落出温柔的弧线。
“多日不见,小姐更添几分灵秀。” 他的声音比平日低沉几分,喉结艰难地滚动,仿佛吞下的不是口水,而是一团火,“前些日子得了新茶,特请姑娘品鉴。这茶来之不易,唯有佳人相配。”
“李公子客气了。” 鹤栖微微福身,动作优雅,礼貌回应,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公子如此费心,倒叫我惶恐,只是无功不受禄,实在不安。”
“鹤小姐倒是与我生疏了。” 李景曜垂眸掩去眼底暗芒,“莫不是觉得我这园中的花,都比不过临城的春色?”
鹤栖轻抬眼睫,鬓边珍珠随动作轻晃:“李公子园中繁花似锦,只是……”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飘落肩头的粉白花瓣上,“花无百日红,强求留住的艳丽,终究是镜花水月。”
李景曜伸手欲拂去她肩头落花,却在触及前堪堪顿住,掌心悬在半空泛起薄汗:“若我偏要做那持镜人?”
鹤栖后退半步,裙裾扫过青石,“公子说笑了,镜碎尚可重铸,人心若寒……” 她语气温和,却似裹着冰刃,“怕是连修补的余地都没有。”
李景曜苦笑一声,退后半步,拱手敛眉:“是我失态了,鹤小姐见谅。”
李景曜将鹤栖引至一处清幽园林,园内繁花似锦,馥郁花香弥漫空中,令人沉醉。
“鹤小姐,请。” 他伸手相邀,“这茶叫‘醉春’,饮下便能知晓,春意在何方。”
鹤栖款步走到桌前坐下。两人交谈甚欢,李景曜一边虚与委蛇,一边暗中给一旁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心领神会,装作添茶,悄悄将药粉撒入鹤栖茶杯。
琴心身着嫩绿布裙,她作为鹤栖的贴身丫鬟,寸步不离跟在鹤栖身旁。
宴会进行到一半,一个身形矮小的小厮匆匆跑来,对琴心拱手说道:“姑娘,府外有人寻你。” 琴心闻言,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鹤栖,眼中满是犹豫。鹤栖轻轻点头,示意她快去快回,琴心这才福了福身,随着小厮匆匆离开。
药力突然发作,鹤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象开始模糊,双腿发软,险些跌倒。“茶…… 茶不对劲……” 她死死抠住桌沿,雕花的木质纹路深深嵌入掌心,“你…… 你为何……”
李景曜见状,心中一紧,他快步上前,想要扶住鹤栖,却被鹤栖用力推开。
“你休要靠近!”
鹤栖拼尽最后力气喊道,眼神满是愤怒与戒备,“你究竟对我做了甚?”
李景曜张了张嘴,他双手微微颤抖,额上渗出细密汗珠,“鹤栖,我……我实是太爱你,不想失去你……”
鹤栖意识逐渐模糊,但仍强撑最后清醒,怒目而视:“你这等卑鄙行径!我从未想过,你竟如此不堪!”说着,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地面倒去。
李景曜急忙伸手将她接住,抱在怀中。看着鹤栖紧闭双眼,一切已无法回头。他抱着鹤栖,匆匆朝事先准备好的房间走去,脚步慌乱急促。
琴心跟着小厮转过第三道月洞门时,突然想起,今日她与小姐赴宴,府中无人知道,怎么有人到这里来寻她。她的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寒意,不理会小厮的挽留,急忙转身往回跑。她冲进园林时,只有满地狼藉,“小姐!”
抓住路过仆人的手腕时,琴心几乎要把对方骨头捏碎:“你可曾见我家小姐?她穿淡蓝罗裙,鬓边有珍珠……” 仆人木然摇头,她却从对方躲闪的眼神里,知道了真相。
琴心急得六神无主,她深知鹤栖的处境恐怕不妙,慌乱之中,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承影。
琴心一路小跑,来到停放马车的地方,看到承影正站在车旁,她连忙冲过去,“承影,小姐不见了,定是那李景曜搞的鬼!你快想想办法!”
承影听闻,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沉声道:“莫慌,我定会找到她。”说罢,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朝着园林深处奔去。
园林深处的小屋内,熏香诡异地翻涌,甜腻气息裹着李景曜粗重的喘息,如同一张令人窒息的网。他满脸通红,脖颈青筋暴起,颤抖的手指悬在鹤栖苍白的脸颊上方,指尖几乎要触到她脆弱的肌肤。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 的一声巨响,木门轰然炸裂,木屑如暗器般四下飞溅。
承影如同一道裹挟着杀意的黑色闪电,疾冲而入。他周身散发的寒意与屋内的燥热形成鲜明对比,漆黑的眼眸里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这罪恶之地夷为平地。
李景曜惊恐地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翻一旁的矮几,铜香炉 “哐当” 坠地,火星迸溅到他锦袍上,烫出一个个焦黑的孔洞。“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声音发颤,眼中疯狂的**瞬间被惊讶取代。
承影一步跨上前,铁钳般的手死死扣住李景曜的手腕,将他整个人狠狠甩向墙壁。
“李景曜,你这卑鄙小人,”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字字带着刺骨的厌恶,“用下作手段算计弱质女流,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李景曜瘫倒在地,狼狈地挣扎着,慌乱中指着承影嘶吼:“你不过是柳家的一条狗……” 话音未落,承影的软剑已如毒蛇吐信,瞬间抵住他的咽喉,剑尖刺破皮肤,渗出一滴血珠。
“再说一个字,我便让你的舌头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承影冷冷开口,眼神中杀意翻涌,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承影轻轻将鹤栖抱起,带着她离开了那间可怕的屋子。他将鹤栖安置在一处药铺,大夫为鹤栖把脉诊断后开了药方,琴心去守着药炉。承影守在床边,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她苍白的面容。他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是我疏忽,早该察觉到他的不轨之心…… 若你有个万一,我定将这李家搅个天翻地覆。”
琴心端着熬好的药汤,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承影,药熬好了,该让小姐喝药了。”
这时,鹤栖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眼睛。她眼神中还残留着恐惧与迷茫,当看到承影和琴心焦急关切的面容,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我…… 我这是在哪儿?”
承影立刻凑到她身边,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她:“小姐,我们在城西回春堂。多亏琴心机灵,及时找到我,不然……” 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大夫说这药能解去体内余毒,姑娘,喝一点,喝了就会好受些。”
她微微点头,琴心扶着她坐起来,小心的喂她。喝完药,鹤栖的精神好了一些,沉声道:“此事不宜宣扬,我们先回柳府,再做打算。”
“是。”
承影与琴心应道。
“小姐,您先歇着,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好。” 琴心半跪在榻前,指尖轻拢鹤栖散落在枕畔的发丝,玉镯碰撞声都放得极轻,眼底映着窗纸漏进的残阳,盛满化不开的担忧。
鹤栖摆了摆手,待房门缓缓合上,她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如刃,攥着锦被的手指关节泛白,咬牙切齿道:“李景曜,你给我的耻辱,我定要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承影!” 她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黑影一闪,承影已单膝跪在她面前,身姿挺拔如松。“去盯着李景曜,他的行踪、往来的人,我要全部掌握。”
“遵命,小姐。” 承影声音低沉,透着坚定。
几日后,承影再次出现,风尘仆仆却依旧身姿笔挺:“小姐,李景曜常去城西聚贤阁,那是京城权贵、文人墨客聚会之地,阁中往来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鹤栖眼神微眯,寒光闪过:“聚贤阁…… 有意思。你想法子混进去,盯着李景曜,切记不可暴露。”
“小姐放心,定不辱命。” 承影抬头,目光如炬。
又过几日,琴心匆匆赶来,手中拿着洒金笺:“小姐,承影从聚贤阁后厨拿到了诗会菜单。”
鹤栖接过菜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尽是算计:“把翡翠虾仁换成醉蟹,李景曜对河鲜过敏。梅花酿里加三滴乌头汁,既要让他生不如死,又不能让他轻易丢了性命。”
戌时三刻,聚贤阁内灯火辉煌,丝竹声、谈笑声交织。李景曜端着玛瑙杯,轻嗅杯中梅花酿,一脸得意:“这梅花酿,醇香扑鼻,年份果然上佳。” 说罢,仰头饮下。
与此同时,鹤栖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车轮碾过冰棱,发出清脆声响。她掀开帘子,望着聚贤阁的方向,眼神冰冷。
阁内,李景曜夹起一块醉蟹,放入口中:“这醉蟹倒是别具风味。” 话音刚落,他突然脸色涨红,脖颈处泛起大片红疹,呼吸急促起来。
暗处,承影佝偻着背,袖中的银针早已握紧。看着李景曜痛苦不堪的模样,他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银针如鬼魅般没入李景曜体内。
“拦住他!快拦住李公子!”
李景曜此时已神志不清,疯狂撕扯着衣衫,跳入冰池,口中还不断嘶吼,腰间的鱼袋 “扑通” 一声落入水中。
李府正厅内,家主怒发冲冠,将手中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瓷片四溅:“查!给我把聚贤阁翻个底朝天,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算计我李家!”
管家战战兢兢道:“家主,聚贤阁已派人去查,只是…… 此事太过诡异,怕是不好查。”
“不好查也得查!我李家的面子,绝不能丢!” 家主一脚踢翻椅子,眼中怒火熊熊燃烧,“不管是谁,敢动我儿,我定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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