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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归家

四月的临城,春寒仍在肆意蔓延,府邸飞檐之上,铜铃在凛冽的冷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而又清冷的声响,那声音悠悠荡荡,惊起了墙头几只正在觅食的麻雀,它们扑腾着翅膀,转瞬便消失在朦胧的天际。阶前石缝之中,新草怯生生地探出了头,嫩绿的尖芽上还挂着晶莹的霜露,在朦胧的天光下,微微瑟缩着,仿佛在向这乍暖还寒的时节示弱。

朱漆大门之外,一辆青帷马车缓缓驶来,车轮重重地碾过青石板路,轮毂与石板相接之处,发出沉闷而又富有节奏的 “咯噔” 声。车帘被一只素手轻轻掀起半角,露出了鹤栖那清丽却又带着几分憔悴的面容。她静静地望着府门上那斑驳的铜兽首衔环,黛眉之间,凝着一抹化不开的倦意。

“小姐,到了。” 琴心将一件披风轻轻搭在她的肩头,指尖触到她单薄的肩膀,忍不住低声道,“这四月的天儿,到底还是冷得紧。”

正厅之内,沉水香在青铜博山炉中袅袅升腾,大夫人端坐在紫檀透雕鸾凤椅上,身姿端庄而优雅。她的手中,正摩挲着陪嫁的羊脂玉十八子念珠。她的目光,不时掠过门外的游廊,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期待。廊下那株开得正盛的辛夷花,花瓣在风中轻轻颤动,似她此刻不宁的心绪。

“母亲。” 鹤栖跨过门槛,她正要行大礼,却被疾步而来的大夫人一把揽入怀中,那温暖的怀抱,让她眼眶微微泛红。

“瘦了。” 大夫人的指尖,轻轻抚过女儿略显苍白的脸颊,动作轻柔而怜惜,又将她往怀里拢了拢,“这春风还带着刺骨的寒,怎的不多穿些?”

鹤栖转身捧过描金漆盒,脸上露出一抹笑,“外祖父给您的蜀锦,说是今年蜀中贡品的余料。想来京城的四月,玉兰该开得正好。”

大夫人的指尖缓缓划过缎面,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外祖在京城,还惦记着千里之外的女儿。” 说着,眼神望向廊下的辛夷花,“只是不知他那老寒腿,在这倒春寒里可还好。”

“姐姐!” 十岁的鹤子期献宝似的举起一幅卷轴,画中,稚嫩的笔触勾勒出四人执手同游的温馨场景,廊柱上还歪歪扭扭地题着 “阖家欢” 三字,画角处,几株新草正从石缝中钻出,旁边还画了只扑腾翅膀的麻雀,“我画了姐姐回来的日子,你看,这草和府里阶前的一样,还有墙上的麻雀,我特意画了四只,我们都该在一起。等我长大了,也要去京城看外祖父!”

大夫人笑着走上前,替他拭去鼻尖的墨渍,眼神中满是慈爱:“你姐姐车马劳顿,且让她歇息… 不过这画倒是巧思,把四月的景致都收进去了。等你外祖父见了,保准要把这画挂在书房最显眼的地方。”

鹤栖接过画卷,指尖轻轻抚过那稚嫩的笔触,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子期的画儿越发长进了,这新草画得生动,倒像是能在画里感受到春日的气息呢。等天再暖些,我们便一起去郊外踏青,看那漫山遍野的花开,好不好?到时候画一幅更大的,把京城的外祖父也‘画’进来。”

鹤子期闻言,连连点头:“好!”

沉水香仍在袅袅升腾,厅内的气氛温暖而祥和,四月的春寒似乎也在这温馨的对话中,渐渐退去了几分。

腊月里的鹤府,银装素裹。幽篁院的暖阁里,鹤瑶正伏案执笔,专注地批阅着账册,羊毫笔在宣纸上划过,留下一道道凌厉的折角。窗棂上的冰花爬满半幅窗纸,将室内的炭火映得忽明忽暗,她指尖捏着账页的边缘,已被冻得泛白。

“小姐,炭例短了两成。” 周嬷嬷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进来,手中捧着账簿,神色间带着几分为难与无奈,欲言又止。鹤瑶的笔尖猛地一顿,墨渍在宣纸上晕开个小团,她抬眼时,身着的红色夹棉褙子领口一圈银狐毛,衬得下颌尖削如刀,更添了几分锐利。

“何时短的?”

“自冬至起,各院均按新例发放。” 周嬷嬷垂眸盯着地砖缝里,“大夫人说…… 说今冬北疆战事吃紧,府中需节俭用度。”

鹤瑶的指腹摩挲着账册上的朱砂批注,唇角扯出一丝讽笑,她忽然抬眼,目光如刀:“大夫人可有话说?”

“大夫人让小姐去问…… 夫人。” 周嬷嬷的声音低了下去,尾音几乎消失在炭盆的噼啪声里。

暖阁的雕花木门 “吱呀” 一声推开,三夫人走进来时,正看见女儿对着窗外出神。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手中的鎏金手炉还带着暖香,径直塞进鹤瑶的掌心:“手都冻得发颤,偏要在这冰窟里熬着。”

鹤瑶感受着手炉的暖意,笑着问道:“母亲最近做了什么事惹了疏影院那位?”

三夫人的指尖在炉盖上轻轻一滞,鎏金牡丹纹在火光下晃了晃:“没什么。”

鹤瑶忽然前倾身子,声音压得极低:“母亲是不是……”

“别问。” 三夫人目中闪过一丝凝重,指尖按住女儿欲说出口的话,“你只需知道,这炭例若真要短,便短得光明正大。” 她望向窗上的冰花,指尖摩挲着手炉边缘,“大夫人说北疆战事吃紧,那便让账房把各院节省的炭数,都记在‘劳军’的名头上吧。”

“鹤瑶办事愈发妥帖了。” 正月家宴上,二叔公捋着花白的胡须,浑浊的眼睛在鹤瑶腕间的翡翠镯上顿了顿,“去年冬月替族里议的庄头换任,连老夫人都说账算得清楚。”

席间烛火映得众人衣饰流光,鹤瑶起身敬酒时,藕荷色织锦袄裙随步履泛起粼粼波光,新得的翡翠镯正是外祖家年前赏的,色如春水,衬得她指尖捏着的青瓷盏愈发素净:“不过是替父亲分些琐碎,倒让二叔公挂心了。”

“到底是三姑娘能干。” 大夫人忽然开口,“听说前日替老夫人抄的《金刚经》,连墨色都算准了雪天易晕,特意掺了松烟墨。”

鹤瑶垂眸将斟满的酒盏双手奉上:“大夫人说笑了,不过是记着您去年教的‘冬日抄经需护纸’,原是该向您学的。”

听闻鹤栖归府的消息,鹤瑶正在精心修剪一盆罗汉松。银剪“咔嚓”一声,干净利落地截断了横生的枝桠,她盯着断口处渗出的汁液,轻声道:“备水沐浴,把新制的鹅黄襦裙熏上苏合香。”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宣告着一场无声较量的开始。

四月初五的疏影院,早开的辛夷花被昨夜的夜雨打落满地,粉白花瓣浸着水珠,在晨光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大夫人坐在雕花檐下,看着十岁的鹤子期踮脚够石桌上的糕点,忙不迭用绢帕护住他的袖口:“慢些吃,这是你姐姐从京城带回来的杏仁酥,比府里厨子做得细腻。”

鹤栖亲手调试着新置的珐琅自鸣钟,鎏金指针划过 “巳时三刻”,钟摆忽然发出清越的《春江花月夜》曲调。大夫人望着钟体上绘着的京城街景,指尖轻轻摩挲过琉璃釉彩:“你外祖身子可大安?”

“外祖父每日都要早起练拳,雪天也不曾间断。” 鹤栖替母亲续了杯碧螺春,茶汤里浮着两朵新采的辛夷花瓣。

话音未落,鹤家主掀帘进来,他望着庭院里追着金鱼风筝跑的鹤子期,眼底泛起笑意:“这风筝的鱼尾铜铃,倒是应了‘风生玉珮响,日转锦帆轻’的意境。”

“正是琉璃厂张老夫子的手艺,特意扎了‘锦鲤衔珠’样式。” 鹤栖仰头望着风筝在春风里翻卷,铜铃声与自鸣钟的余韵交织,“外祖说这铜铃用的是天坛祈年殿檐角的老铜料,风吹过时,能听见百年前的风吟,是真正的‘海晏河清’之音。” 她忽而转头看向父亲,眼含笑意,“张老夫子还在风筝骨里藏了首字谜,说是要考考子期的学问。”

鹤子期闻言,“呀” 地一声停住脚步,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兴奋:“真的吗?快取下来!我定能猜出!”

大夫人笑着点他鼻尖:“小急性子!”

夜色迷蒙,鹤栖目光缓缓落在那把染血的匕首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伸出手,接过匕首,手指轻轻拂过干涸的血迹。

“可查出是受何人指使?”鹤栖的声音平静。

承影微微抬头,说道:“暂无线索,不过属下定会继续追查,定要将幕后之人揪出。”

鹤栖微微点头,将匕首放在一旁的案几上,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四月的晚风带着些许凉意扑面而来,撩动着她的发丝。“此事不可声张,以免打草惊蛇。你暗中行事,若有任何发现,即刻向我汇报。”

“是,小姐。”承影领命,起身准备退下。

待承影离开后,鹤栖望着窗外的夜色,陷入了沉思。

七月,骄阳似火,酷热难耐,连空气都变得滚烫,二夫人的次女鹤芷迎来了及笄之礼。

庭院中几盆盛开的兰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试图为这略显沉闷的氛围增添一丝生机。但稀疏的宾客和简单的仪式流程,与之前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鹤芷站在厅中,身着素雅的及笄礼服,妆容精致,却难掩眼中的委屈。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微微颤抖,眼神中透露出渴望与失落。二夫人站在一旁,神色有些冷淡,手中不时摆弄着一块玉佩,那玉佩是鹤子仪小时候佩戴的,通体莹润,雕刻着精致的纹路。

鹤芷跪在蒲团上,赞者的唱礼声,忽远忽近,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模糊而又不真实。

“母亲,为何我的及笄之礼如此简单?”鹤芷终于忍不住,眼中含泪,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二夫人微微皱眉,语气有些不耐烦:“及笄而已,何必如此计较。”

鹤芷心中满是怨恨,她紧咬下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感受着那刺痛,仿佛这样才能掩盖心中的委屈。“兄长重要,难道我就不重要吗?我也是您的女儿啊!”鹤芷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的光芒,直视着二夫人。

二夫人脸色一沉:“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懂事?家族的未来系于你兄长一身,你就不能多体谅些。”

“体谅?我体谅了这么多年,得到的又是什么?”鹤芷情绪激动,泪水夺眶而出,“从小到大,无论我如何努力,您的眼里都只有兄长。同样是您的孩子,为何差别如此之大?”

二夫人被鹤芷的话呛得一时语塞,片刻后,她冷冷地说:“你若能像你兄长一样,我自然也会看重你。”

鹤芷心中的怨恨如野草般疯狂生长,她转身跑出了屋子。她坐在一块石头上,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凭什么?凭什么他什么都有,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树荫里,生着丛丛野菊,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颤抖着拔下发间的玉簪,那簪子,曾是她的珍爱,此刻却成了她痛苦的源头。突然,她发狠似的往墙上划去,玉石与青砖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簪头雕刻的并蒂莲,霎时面目全非,那破碎的簪子,仿佛是她破碎的梦想。

“芷小姐?”墙头忽然传来人声,打破了这压抑的寂静。她惊慌地抬头,少年黝黑的脸上,沾着些许木屑,手里还握着半块没吃完的黍面饼,那质朴的模样,与这深宅大院格格不入。

多年后,鹤芷仍会时常想起这个午后。燥热的风,裹挟着木屑与汗水的味道,那是生活的味道,也是自由的味道。

七月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仿佛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宣泄。鹤千语望着檐下连成珠帘的雨幕,手中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那节奏,仿佛是她内心的鼓点。扇面绘的墨竹,被雨水洇湿,边缘泛起毛茸茸的晕痕,宛如一幅被泪水模糊的画。

“小姐,查到了。”贴身侍女附耳低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芷小姐近来常与西街...”

话音还未落,鹤栖带着大夫匆匆走过游廊。自几日前鹤子期误食毒菇,她便亲自照料。浓苦的药味,混着雨腥气飘来。鹤千语忽然轻笑,“你说,若此刻那位失了倚仗...”

惊雷炸响,瞬间淹没了她未尽之语。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她眼底跳动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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