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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前仇尽消

初五的晨雾比往日都浓。慕青背好行囊,独自离去。

李思锦在她离去后,站在院中怔怔望远方,药老在他背后阴阳怪气,“人都走远了,有什么好看的。”

李思锦沉默不语。

小黄狗阿念凑过来舔他的手,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

厨房里的水缸比往常安静。没有慕青哼着小调淘米的声音,没有菜刀轻快叩击砧板的节奏,只有水珠从檐角滴入缸中的单调回响。李思锦摸索着生火,灶膛里爆出的一粒火星溅到手背上,他却感觉不到疼。

两份饭菜摆在托盘里。一份送进药老房中时,老人正捣着药,石臼里的声响盖过了李思锦放碗的轻响。另一份留在厨房的小几上,李思锦蹲下身,将米饭拨进阿念的食盆。小狗没有像往常那样急切地扑上来,而是先嗅了嗅他的指尖。

“吃吧。“李思锦揉了揉阿念的脑袋,摸到一簇翘起的绒毛——那是慕青最喜欢抚摸的地方。

暮色四合时,药老端着药碗走进房间。熟悉的味道让李思锦心头一颤。

“喝了。”药老将碗重重搁在桌上,褐色的药汁溅出几滴。

“这药延迟了两日。”李思锦说道。

“那丫头爹娘教的好,心软的很,让她再瞧见你那副狼狈样,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别废话,喝吧。”

李思锦顺从地捧起碗。药气入鼻的瞬间,他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少了往日的腥苦,多了一味清冽的香气。药汁入喉,预期的灼烧感没有出现,反而像一道温润的泉水滑入胸腔。

“这……”

李思锦的脊背突然绷成一张拉满的弓。那温润如泉的药液陡然化作熔岩,在胸腔里爆开万千火针。他猛地呛出一口血沫,五指深深抠进榆木桌面。

一刻钟后。

“眼中有胀感吗?”药老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李思锦这才意识到,常年沉寂的眼眶深处,正泛起一丝奇异的温热。那热度缓慢扩散,像冬雪下苏醒的溪流,带着细微的刺痛。他猛地攥紧膝头的衣料,喉结上下滚动。

“有。”这个简单的音节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药老突然拨亮油灯,举到他眼前:“可感光?”

炽热的光源逼近,李思锦下意识闭眼,却在黑暗里捕捉到一抹模糊的橘色——不是以往想象出来的颜色,而是真真切切、如雾里看花般的光影。他颤抖着伸手去碰那团光亮,却在半途被药老截住手腕。

“别急。”老人的声音罕见地温和下来,“这次的方子对了。照这个进度,清明前后当能视物。”

油灯被移开的瞬间,李思锦本能地追着那团消失的光晕转头。这个动作太过明显,药老哼了一声,却掩不住语气里的得意:“早说过你那毒能解,偏不信。”

李思锦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他徒劳地睁大眼睛,泪水模糊了那点可怜的光感,却让眼前的“黑暗”有了层次——原来黑也分深浅。

药老收拾药碗的响动惊醒了他。李思锦仓皇抹脸,却在抬手时碰倒了针线篮,慕青临走前补到一半的衣衫从里面滑出来。他慌乱地去捡,指尖触到一个硬物。

“出息。”药老看着他把木簪紧紧攥在掌心,冷笑一声摔门而去。但李思锦听见老人在门外停留了片刻,脚步声比往常轻快许多。

阿念从桌底钻出来,将湿凉的鼻子贴在他手背上。李思锦俯身抱住小狗,把脸埋在温暖的皮毛里。

窗外,初五的月亮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苍白地悬在夜空。但在李思锦渐渐复苏的视觉里,它或许很快就不再是一个虚无的概念。

深夜,慕青踏着积雪来到李府后院。月光照在高耸的围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轻盈一跃,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内。

慕青贴着墙根前行,忽然听到传来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老爷夫人的药里再加一剂,保管三日内卧床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道,“等他们病倒,家产自然落到我手里。”

“可少爷那边……”账房声音发颤,“他虽眼盲,到底是……”

“呵!”管家冷笑截断话头,“那瞎子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两说。等他知道消息家产早就是我们……”

话音未落,慕青眸中寒光骤现。她指尖一弹,两枚铜钱破空而出,穿透窗纸,屋内顿时传来两声闷哼。

她推窗而入,冷风卷着雪粒灌进屋内。烛火摇曳间,只见管家与账房先生瘫软在地,面色惨白,眼中惊骇未散。

“好大的胆子。”慕青冷笑,一手拖着一人,如拖着两只待宰的鸡,径直朝主院走去。

李老爷夫妇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时,尚在睡梦之中。待房门洞开,却见一名黑衣女子提着自家管家和账房立于门外,身后跟着闻声赶来的护院家丁,登时骇然失色。

“老爷夫人救命啊!这女贼要杀人!”管家一见主子,立刻涕泪横流,哀嚎不止。

护院们闻言立刻将慕青团团围住。

慕青不慌不忙,自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递向李老爷:“这是令郎托我送来的家书。”

李老爷颤抖着接过信,借着院中烛光一看,眼眶瞬间通红:“是锦儿的笔迹……是锦儿的笔迹……”

管家见状,脸色骤变,厉声道:“老爷明鉴!这信定是伪造的!”

慕青冷笑,忽地抬脚一踹,管家腰间“啪”地掉出一包药粉。

“伪造?那这包'醉仙散'也是我伪造的不成?”

李夫人闻言,身子一晃,险些晕倒。李老爷眼疾手快扶住她,轻声安慰。

慕青三言两语将方才听到的阴谋说了出来。

“畜生!”李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我李家待你不薄,你竟敢……”

账房突然跪地磕头:“老爷饶命!都是管家逼我的!他说若我不从,就揭发我贪墨……”

“拖下去!”李老爷厉喝一声打断,护院们一拥而上,“把他们绑起来,明日送入官府。”

事情处置妥当后,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光微熹时,慕青执意告辞。李老爷拉着她的手不放:“姑娘且慢。阿福,去取五十两……不,取一百两银子来!”

“不必。”慕青摆手,“多谢老爷好意。”

“姑娘,锦儿的眼睛……当真能治?”

“药老医术高明。”她刻意略去了试药的痛苦。

“姑娘不如暂住几日……”

“不必了。”慕青拱手告辞,“晚辈还有要事在身。”

走出李府大门时,晨光正好洒在那块“乐善好施”的匾额上。慕青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富丽堂皇的宅院,想起医谷中那个沉默寡言的盲眼公子,心中五味杂陈。

寒风在焦黑的梁柱间呜咽。慕青站在秋水山庄的废墟前,指尖抚过墓碑。五年前母亲染血的衣袖、父亲被毒酒浸透的衣襟,还有密道关闭前,那声几不可闻的“活下去”,至今仍在噩梦中飘荡。

“小姐。”阴影中传来沙哑的嗓音。斗笠老者佝偻着背,递来一封密信,“江鹤年三日后要在落霞坞举办寿宴,邀请了许多江湖侠士。”

慕青展开信笺,雪粒落在墨迹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暗痕。

“备一份'厚礼'。”她忽地轻笑,信纸在掌心碎成齑粉,簌簌洒落雪地,绽开几朵墨梅。她抬眸,眼底映着残垣断壁,“我要让这位'江大侠'……过个毕生难忘的寿辰。”

落霞坞内,烛火煌煌。江鹤年端坐主位,蓝色锦袍上的金鹤振翅欲飞,却始终困于银线松枝之间。

“听说秋水剑法重现江湖……”华山派长老刚起话头,忽闻众人惊讶声响起,慕青裹着白色斗篷踏雪而来,发间只簪一支素银钗。

“晚辈特来贺寿。”她捧出一卷泛黄的书册,“此乃《秋水剑法》下卷,想着江大侠痴念已久,今日奉上。”

殿内哗然。

江鹤年瞳孔骤缩,指节捏碎青玉酒杯:“胡言乱语!”

“诸位可知,这位'江大侠'本名唐鹤?”慕青袖中滑出一叠信笺,“五年前,他为夺剑谱,以唐门'孔雀胆'毒杀我秋水山庄七十八口——而这些,是他与唐门往来的密信。”

武当长老拂尘一甩,信笺凌空展开,墨迹间隐约泛着幽蓝磷光。

“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

“血口喷人!”

江鹤年眼中寒光一闪,双掌猛地拍向身前案几。“轰”的一声,檀木案几应声而碎,碎片如利箭般射向慕青。同时他身形暴起,腰间软剑“铮”地弹出。

慕青素手一翻,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将袭来的木屑尽数挡下。两剑相击,火花四溅,发出刺耳的铮鸣。

慕青手腕轻旋,剑锋凝霜,寒气顺着剑身蔓延,竟将对方软剑冻出蛛网般的冰纹。

“小贼,功夫见长啊。”江鹤年低笑一声,剑身一震,碎冰簌簌而落。

慕青不答,剑势陡然凌厉。她服下的“玉露丹”药效正盛,内力如江河奔涌,每一剑都带着刺骨寒意。殿内温度骤降,众人呼出的白气清晰可见。

江鹤年猛地扯开衣襟,血色纹路如活物般在胸口蠕动。他双掌一合,腥风乍起,周身腾起血雾!

“血煞功?!”少林方丈暴退,“诸位速退!”

剑光与血雾纠缠,江鹤年的招式愈发诡谲,时而刚猛如虎,时而阴柔似蛇。慕青却剑走清泓,一招“残荷听雨”将血雾冻成冰晶,在月光下碎如星河。

三十招后,慕青忽地变招——剑尖点地,借力腾空,身形旋转间剑光如瀑倾泻!

“轰——!”

气浪炸开,烛火尽灭。待尘埃落定,二人各退数步。江鹤年嘴角渗血,慕青亦面色惨白,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为什么……”她嗓音沙哑,“父亲视你如兄弟……”

“兄弟?”江鹤年癫狂大笑,“他有绝世剑谱却不肯分享!说什么'凶险'……虚伪!”

慕青闭了闭眼。

这个疯子,竟为贪婪毁了秋水山庄。

江鹤年突然吞下一枚漆黑药丸,青筋暴起:“今日送你全家团聚!”

慕青深吸一口气,剑尖垂地,摆出秋水剑法最终式——

“万顷琉璃。”

剑光如秋湖骤雨,江鹤年的狂笑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胸前缓缓渗出的血线,不可置信地踉跄两步,轰然倒地。

殿内死寂。

良久,少林方丈长叹:“阿弥陀佛……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慕青望着江鹤年的尸体,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她转身欲走,却猛地咳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晃。

玉露丹的反噬如潮水袭来,视线逐渐模糊。她强撑着一口气,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一步步踏入风中。

暮色四合时,慕青拖着伤躯来到秋水山庄废墟。残垣断壁间积雪未消,像铺了一层素缟。她跪在父母墓前,从怀中取出一壶屠苏酒,缓缓倾洒在地。

“父亲,母亲,仇已报。”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呵出的白雾很快消散在寒风里,“女儿……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酒液渗入焦土,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恍若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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