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绮霞在宝月阁的东侧间开完小灶,与竹韵招呼过了,便立即回了艺绣堂,绘屏也不问她去了哪儿,只又拿了两张新的花样稿子来给她,叫她继续按着样稿绣制别的椅垫。
如此,江绮霞便坐在绣架前仔细地绣制起来,直至黄昏过后,艺绣堂里亮起了烛火,绘屏才与她道,“今儿便先绣到这儿吧,你先回房梳洗梳洗,再去欢飨阁把晚膳给用了。”
江绮霞应了是,遂稍稍整理了绣材,便回玉熏阁的西次间去了。
待回到自己的房中,江绮霞方将那本藏在怀中的绣谱给取了出来,又坐在床头,随手点了一盏烛火,才捧着绣谱,仔仔细细地翻看起来。江绮霞看的十分入迷,也不知过去多久,直至西次间的门再被推开,江绮霞听见了动静,顺手将绣谱搁在了枕边,一抬眸便见宋漪柔与叶巧心归来。
叶巧心走在前边,也抬眸望着江绮霞,含笑问道,“绮霞,你怎么没过去欢飨阁用晚膳?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么?”
江绮霞便应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儿,就是我方才在看书,一时看忘了时间。”
“什么书这般好看?别是什么郎情妾意的话本子吧?”叶巧心笑眯眯地打趣道。
江绮霞并不打算对她们刻意隐瞒绣谱之事,但也不愿过多提及,遂道,“我到哪里去寻那样的话本子去?不过,你这么一提,我倒觉得有些饿了,只是这个时辰,欢飨阁那边没有吃食了吧。”
宋漪柔便又笑道,“我们方才便猜你是在房里待久了,忘了时间,巧心还说你大抵是绣椅垫太累了,不慎睡着了呢。故而,我们便悄悄带了些吃食回来给你。”
宋漪柔这般说着,便从腰包里掏出了一包东西出来。她先将包裹在外边的荷叶展开,几枚巧致的包子便跃然入目了,且包子上还冒着丝丝喷香的热气。
叶巧心也是笑盈盈地从她臂弯上的挎篮里端出了一碗辛香腾腾的笋辣面来,道,“你快过来,趁热吃了。”
见桌上摆着的吃食,江绮霞只觉得眼眶一热,叶巧心和宋漪柔待她真好,遂挪步过来,在圆桌旁坐下。
只听叶巧心又笑道,“我们都替你先尝过了,这蟹粉包子,油润鲜浓,咸中带甘,丰腴不腻。还有这道笋辣面,脆嫩清爽的笋片儿,遇上弹滑筋道的面条,再淋上浓郁咸鲜的肉末酱汁,撒上一把艳红的番椒碎末与碧绿的葱花,真真是鲜辣回甘,顺滑畅爽。”
闻言,江绮霞轻轻扬起一抹笑意,这蟹粉包子与笋辣面光是看着,便觉得它们十分可口了,再经过叶巧心这般绘声绘色的形容一番,便愈发美味诱人了。
江绮霞执起筷子,先夹了一枚蟹粉包子,送入口中,汤汁温热鲜浓,蟹粉清甜细腻,果然回味无穷。吃过了蟹粉包子,她自然也要尝一尝笋辣面,一筷子裹着红亮辣汤与酱香肉末的面条入口,果然不负她心中的期待,辣而不燥,香而不冲,麻而不呛,浓而不腻,且面条筋道,辛香爽快,真真是叫人越吃越爱。
见江绮霞吃得快意满足,宋漪柔与叶巧心便相视一笑,叶巧心方道,“绮霞,你不知道你今晚没去欢飨阁都错过了什么!”
江绮霞有些好奇,抬眸看向叶巧心,问,“错过了什么?”
叶巧心便又道,“三公子身边的鹤鸣亲自过来欢飨阁,吩咐厨娘们给咱们换了菜色,是以,咱们今晚才有这样好吃的蟹粉包子和笋辣面。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桩趣事儿呢!”
“趣事儿?”江绮霞愈发好奇。
叶巧心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是啊,入夜时分,瑞王府的慧静郡主忽然打发了好些人过来,搬了好些东西来咱们府上,多是什么字画古玩之类的,数都数不过来。说是她给三公子的拜师之礼。门房的管事姜叔还亲自过来欢飨阁寻了鹤鸣,让鹤鸣赶过去处置那些东西呢!”
“这样快么!”江绮霞不禁感叹。
听江绮霞这般说,叶巧心的八卦心也被点燃,遂问,“怎么,你这是知道些什么?”
江绮霞忙摇了摇头,岔开道,“不,我是说时间竟这样快,眼下都已是月上中天了。”
叶巧心虽有些狐疑,但见江绮霞似乎不愿多说,便也不过于勉强她,只顺着话锋应道,“是啊,都这个时辰了。今晚的月色倒是很不错呢!”
宋漪柔也感叹了句月色柔美,便又问,“横竖我们也不会这般早就睡下,倒不如去院子里坐会儿,一起赏月?”
叶巧心立即拍掌,应道,“好啊,这个主意好呢。”
然则,江绮霞却道,“还是你们去吧,我还想在屋子里待上一会儿,今儿学到了一种新的绣法,我想拿些碎布来练练手。”
闻言,叶巧心和宋漪柔也都不勉强,只听宋漪柔柔声道,“那咱们先去外头坐着,你一会儿若是将新绣法给练习好了,也可以出来与我们一起坐会儿。”
江绮霞轻轻嗯了声,宋漪柔还很贴心地将自己素日里攒起来的碎布取了来,分了些许给江绮霞,道,“这些碎布,我也留了不少,先分这么些给你。后头若是不够使了,你再来找我要。”
江绮霞正愁自己手中的碎布不够用,宋漪柔分给她的这些刚好解了燃眉之急。而且,在宋漪柔分她的碎布之中,有些还是银条纱的,甚是轻薄透气,宛若蝉翼。还有几片绫罗的,也是十分光滑细腻,柔软亲肤。
而叶巧心也没藏着掖着,立即将自己平素搜罗的各色丝线取了来,亦分了些给江绮霞,虽说算不上许多,但到底也足够她今夜练手使的了。
江绮霞心中甚是感激,连连道谢,而叶巧心和宋漪柔却也只是微微笑着,便都转身出去了。
如此,屋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江绮霞又坐回床头,翻开枕边那本绣谱,对照着绣谱上所记载的针法,她遂执起针线在那些碎布上练习着,绣出了一朵朵姿态各异,色泽鲜明的朱槿花。
也不知这般绣了多久,床上已然摆满了被绣上朱槿的碎布,而江绮霞只觉得眼睛酸涩,手腕也有些酸痛,遂将针线收起,又合上绣谱,靠在床头的秋香色软枕上,闭目养神。
然则,叶巧心与宋漪柔回房时,只见江绮霞已然歪在软枕上睡着了,她们便刻意将动作放轻。
宋漪柔担心江绮霞受寒,还特地抱了一床毛毯子来,给江绮霞盖上。但江绮霞睡眠浅,当宋漪柔将毛毯子盖在她胸前时,她便醒转过来,笑望着宋漪柔道,“你们回来了?”
宋漪柔点了点头,含笑道,“外边的月色虽美,但夜深了,风凉得狠,我便和巧心回屋来暖和暖和。”
江绮霞也笑了笑,却听叶巧心又道,“方才我和漪柔在外边赏月时,还看见孔娘子过来与尹妈妈说话呢。我远远地听得不太真切,似乎是在说绯桃同薄妈妈都要出府,明儿一早就启程去东郊的庄子上呢!”
“明早就走么?”江绮霞很是吃惊。
叶巧心则道,“大抵是这般说的,似乎是因为东郊庄子上养的那些花草,缺了有经验的人来养护,今年都开得不好。绯桃自己同大夫人说,她想去庄子上照料那些花草呢。薄妈妈不放心绯桃一人,便也自请跟着过去呢。”
闻言,江绮霞思量了片刻,方道,“那花房的管事便要换人了?”
叶巧心点头,“是呢!其实,孔娘子早就盯着花房的管事之位了,她今儿过来同尹妈妈叙话,大抵也是盼着尹妈妈能在大夫人跟前替她多美言几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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