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秋日之下,绯桃穿着一袭俏艳的霞粉裙裳,衬得她那张粉白的脸庞,愈发娇丽。而她那一双微红的眼眸,泪意犹在,又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韵致来。
江绮霞举步向前行去,绯桃亦朝着江绮霞过来的方向挪了两步,两人渐渐靠近。
待二人相逢时,绯桃率先说道,“方才在幽兰院时,我早就瞧见你了。”
江绮霞点了点头,轻嗯了声,心中正思量着如何开解她一番,却听绯桃又道,“其实,我也早知道三公子对我并无什么特别的想法,但我却还是想去他跟前争一争。不过,我也知晓这一回是争不来了。如今,既是这般结果,其实也好。如此一来,我便可彻彻底底地死了心,往后便不会再对他怀着什么痴念了。”
绯桃说着,执起江绮霞的手,道,“我比你早些到幽兰院,在送花时,无意间听见鹤鸣说起,你手中的这本绣谱,是三公子入宫时,同他的表姊沁妃娘娘讨来的。不过,这本绣谱,三公子也不白拿。说是三公子应下了沁妃娘娘一个条件。”
闻言,江绮霞疑惑地问道,“什么条件?”
“早些时候,我就听大夫人提过,这位沁妃娘娘,一直很想撮合三公子与瑞王府的那位慧静郡主来着。此番,沁妃娘娘便是要三公子答应去瑞王府教授慧静郡主琴艺,沁妃娘娘的醉翁之意,不言而喻。”绯桃说道。
江绮霞讷讷地嗯了声,绯桃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又道,“我与你说的这些,你倒是浑然不在意。你不知道那位慧静郡主生得清丽柔美,且她对三公子早就有意了……罢了,罢了。我这就要回去花房了,往后怕也是不会再踏入幽兰院了。不过,绮霞你就不一样了,依我看,你往后倒是会常来的。”
江绮霞却是默然。
绯桃也不再多言,便转身离去。
江绮霞目送着绯桃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这才往针线房行去。
待行至艺绣堂中,绘屏已经将新一批椅垫要绣制的各色花样都描绘好了,正在分派给各人。她见江绮霞来了,遂将其中一张花样稿子递给江绮霞,又道,“你便按着这稿子上的花样绣制椅垫吧,绣得仔细些,莫出了错,再拆了重绣,那便费功夫了。”
江绮霞应了是,便抬手接过绘屏递来的花样稿子,仔细看了看,稿子上所画的是墨竹与夹竹桃相配的纹样。绣这样的纹样,于江绮霞而言,其实也不算太难。
绘屏自然也是觉得江绮霞能够将墨竹与夹竹桃相配的纹样给绣好的,这才将这幅花样稿子给她的,又见她看稿看的十分细致,便更笃信她能绣成,却还是忍不住提点道,“夹竹桃花瓣艳丽,且偏软嫩些,针脚不宜过密,否则生硬。”
江绮霞点头称是,又看向稿子上的墨竹,自语道,“这墨竹纹就需得选用浓黑色的丝线,方可绣出雅致之韵,亦可衬出夹竹桃的鲜艳美丽。”
听江绮霞能这般说,绘屏便更是放心让她独立绣制了,遂道,“你说得很是,便按着你方才所言的,好好儿去绣吧。”
江绮霞应了是,便捧着花样子坐在绣架前,仔细备起了绣材,诸如绣线,绣布,绣针之类的。
不多时,江绮霞便备好了绣材,先执起炭笔在那块淡金色的真丝缎上,细细地描了墨竹与夹竹桃的轮廓,又穿针引线,仔仔细细地绣制起来。
江绮霞先以直针法绣了一枝挺拔的竹杆,又以散套针绣制竹杆上尖细的竹叶,再以打籽针点缀竹节处。也不过是片刻的光景,一杆栩栩如生得墨竹便映入眼帘,清雅的韵致,宛若水墨晕染而成。随后,她又以金丝轻轻地勾勒着竹杆边缘,宛若晨曦洒落般,一下子就将整幅绣面给提亮了起来,也更生出了几分灵动妙趣。
绘屏也不过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这绣面,心中也是暗暗赞许她的巧思。
绣好了墨竹,江绮霞又开始绣制夹竹桃花簇。她仍旧选择了以套针的方式,绣出由浅及深的粉色的夹竹桃花瓣,又以打籽针的方式绣出鹅黄鲜嫩的花心。待第一簇夹竹桃绣制完成后,只见绣面上的每一朵夹竹桃花都各具姿态,且鲜妍靓丽,色彩自然渐变,花瓣柔丽饱满,花心立体逼真,在清新秀雅的绿叶衬托之下,更觉精致亮目,亦与旁边的几杠墨竹形成鲜明对比。
绘屏静静地望着江绮霞手中渐渐完成的绣面,心中自是十分满意的。她觉得自己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错江绮霞!她将齐老夫人画卷里最为雅致的部分描成了花样稿子,又特地交给了江绮霞来绣制,她做的这个决定,果然是不错的。
江绮霞手中的第一张椅垫绣制完成时,正巧尹妈妈扶着竹韵进来艺绣堂,二人一抬眼就瞥见江绮霞手中那张椅垫,也是赞誉有加。
“大家绣制椅垫也都辛苦了,大夫人赏了绿豆百合银耳羹和桂花糖糕来,都在院子里。你们先把手上的活计暂且搁一搁,都去院子里领吃食去。”尹妈妈含笑朗声道。
艺绣堂众人齐声应了是,遂随竹韵往院子里行去,江绮霞也不例外。
待到了小院子里,只见几个婢子正给众人分发吃食,江绮霞正要上前,却被竹韵拦下,低声道,“你不必过去了,且快随我来吧。”
闻言,江绮霞遂点了点头,跟上竹韵的步伐,往宝月阁的方向行去。
待行至宝月阁,竹韵又将江绮霞引至东侧间,只见侧间中间摆了一张檀木圆桌,桌上摆了不少精巧的吃食,如玉露杏仁糕,秋梨琥珀糕,桂圆红枣糕,板栗金团酥,茱萸花糕,以及桂花栗子羹,栗子枸杞冻。
江绮霞回眸看了竹韵一眼,竹韵则笑道,“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
江绮霞依然存着疑惑,竹韵又含笑道,“鹤鸣问过柳枝了,知道你爱吃栗子,所以这里头有不少栗子做的吃食,你好好品用。”
闻言,江绮霞愈发疑惑了,遂问,“好端端的,鹤鸣同柳枝打听我爱吃什么作甚?”
竹韵抬手,轻轻敲了敲江绮霞的脑门,道,“傻丫头,鹤鸣这么做,自是三公子的吩咐。不然,他哪敢擅自打听你什么呢!”
江绮霞眸子一亮,只听竹韵又道,“你近来要干的活计不少,但也不要忘了吃好,如此才有精力将该干的都干好了,这也是三公子的吩咐。”
听了此话,江绮霞却只轻轻哦了声。
见江绮霞还是一副呆滞的模样,竹韵便又推了她一把,打趣道,“那就快别愣着了,你在这儿好好吃着,我就在门外,有事你喊我一声,我就来。”
江绮霞却拉了拉竹韵的袖子,道,“姐姐陪我一起用些吧。”
竹韵轻笑了声,摆手道,“不必了,多谢你好意,你就安心在此好生品尝,我就在外头。毕竟,外头那些皮猴儿似的小婢子们闹腾得很,可不能放任不管,我是半刻都闲不住的。”
言罢,竹韵轻轻撇开江绮霞拽着自己衣袖的手,便出了东侧间。
江绮霞遂挪至檀木圆桌旁坐下,便先端了那盏栗子枸杞冻来尝试一番。她曾听说枸杞能明目,近来做了不少绣活,甚是费眼,如今吃些这个,大抵是能养一养眼睛的吧。
如此想着,江绮霞便舀起一勺凝脂般的栗子枸杞冻,送入口中,细细品尝着,既能尝到栗子碎的粉糯绵密,又能品到枸杞的微酸清新,爽滑弹嫩的膏冻,顺着喉头滑下时,颇为舒郁解乏,且香气淡雅,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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