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终日打雁,今日竟然叫雁啄了眼。
烟雾散去,朱六握着手中破碎的玉佩,满脸阴翳地看向树林右方,嘴角勾起残忍的笑。
不过没关系,今日,她必死无疑!
“哎哟,小道友,你就放心吧。筑基以下的,一枚轰天珠扔过去,保管他灰飞烟灭。哪怕是筑基修士,他不死也得半残。区区三千下品灵石,能保下你一条命来,值得嘞。”
“嘎吱——怦怦——”
脚步声由远及近,心脏越发躁动不安。
云起手捂着胸口,回想起当初那人的话,露出一丝苦笑。
当时,她隐隐察觉到朱六神色的不对劲,当机立断提前使用了轰天珠,转身就跑。
虽然清楚行走在外的修士大都有保命的手段,但心中到底还是存了一分侥幸,说不定今日自己能逃出去呢?
但显然,今日她的运气并没有这么好,相反,还是极差。
电闪雷鸣间,深不见底的悬崖近在咫尺,寒风呼啸而过,仿佛饥肠辘辘的巨兽在崖底无情咆哮,慌不择路的结果就是如此残酷。
“砰——”
掌风伴着呼啸声传来,云起闻声运转轻身决向右方跳去,原地藏身的巨石在跳开的瞬间粉碎开来,破碎的石砾从左脸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很明显,来者不善。
“跑啊,底下是万丈悬崖,我看你还能跑到哪去,简直是自寻死路。”朱六狞笑着,眼底恶意满满。
云起打量了一眼身后的深渊,再次握紧手中剑,毅然决然地挥剑而起。
既然恢复了三分力气,那她就不会选择坐以待毙。
于她而言,自寻死路尚有一线生机,束手就擒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砰——”
“站起来啊,让我看看你还能爬起来几次?”
躺在悬崖边的云起再次费力地站起身,看向朱六身后,抬头反常地笑了一下,身子突然朝后跃去。
三、二……
朱六一看到云起嘴角的笑容就暗暗觉得不对,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就见云起突然跳下了悬崖。
刹那间,危机感油然而生,后背泛起一阵寒意。
他转身想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砰——”
爆炸声响彻空旷的悬崖,被风传得很远、很远。
*
第二日,太阳高高地挂在东边,阳光普照大地,被雨水洗涤过的天空澄澈明亮。
笙笙振动着翅膀飞到无崖村后山最高的枝头上,红玉般的眼珠静静望着远方,享受着久违的阳光带来的暖意。
已经蜕过一次壳的灵虫,身子泛着青翠的光,再配以独特的红眼,早已看不出嘘声虫的特征。
地牢外的结界已经散去,玄清宗的众人站在山前,皆是一脸沉重。
突然,一道流光从天边而来,众人立刻迎了上去。
“见过谷臾真人。”
谷臾挥了挥道袍,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别讲这些虚礼了,那些被关押的凡人呢?情况怎么样?”
昨日赶来此地筑基李志叹了口气,“真人不知,那些凡人遭了大难,不仅伤了精气,还个个神情呆滞,大多丧失了交谈能力,直到见了初升的太阳,情况才有所缓和。
不过您放心,方才渝荒城的黄师兄来过,已经用飞舟将人全带走了,说是已经寻一处安宁地,待他们情况好转后再将其妥善安置。”
“如此便好,只希望他们能早日回归正常生活。”谷臾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松了两分,又接着问,“昨晚是怎么回事,可有人受伤?”
“昨晚胡文勇对战时突然自爆,并且引得其他人一同自爆,伤害范围太大,确实伤了大部分弟子,好在大家反应迅速,并未造成伤亡。受伤严重的弟子,已经先随黄师兄他们回渝荒城疗伤了。
现今地牢内还存在一个庞大的血池,最底下一层,数百炼魂幡藏于其间,里面的冤魂早就化为了厉鬼,被关押在幡内,弟子已经传讯了宗门,可能得请万佛门的佛修派人前来送他们入轮回了。
至于他们口中的大人,还有管事徐异,皆不知所踪。”
谷臾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林芸已经急不可耐地开口,“真人,您可是从渝荒城而来?傅云起傅师妹可曾回了渝荒城?”
这丫头,性子忒急了些,都传讯回去了,怎么半刻都等不了。
李志朝林芸使了个眼色,觑着谷臾真人的脸色,见其面上并无不愉,才叹了口气,“真人别见怪,傅云起傅师侄是接了我们渝荒城的任务后才失踪的,此前一直是林师侄负责联系,昨日又是她负责找人,所以这丫头才着急了些。
说来此事得以如此顺利地得到解决,傅师侄功不可没。傅师侄昨夜提前逃了出去,并未与我们会面,但留下的信息让我们对此地有了基本的了解,最后给我们传讯的信息是她即将赶往无崖村。可如今事情告一段落了,有功者却音信全无,难免令人心忧。”
谷臾闻言皱起眉头,“傅云起?我没记错的话,只有她是变异风灵根?”
李志闻言看向林芸,林芸急忙点头,“对,傅师妹是风灵根,宗门内我所知道的风灵根弟子仅傅师妹一人而已,真人难道已经见过傅师妹了?她可平安?”
谷臾闻言叹了口气,“如此说来,那也就对上了。”
*
“我并非从渝荒城而来,而是访友回宗途中看见了我们宗门的求救烟花。”
“求救烟花?我昨日找寻傅师妹之时收到她的传讯,便立即返回无崖村等着,但久候不至,原路返回也没遇见人,难道发送求救烟花的是傅师妹?”
谷臾沉重地点了点头,“求救烟花与此地是两个相反的方向,相距甚远,想来她是脱离危险后发了传讯,但在赶来无崖村途中又陷入了危机,可能是顾忌着此地凡人,只能先往相反处逃。”
时隔四年,在且试的幻境中历练了数十次的谷臾,想起了昔日旧友,便约了时间一聚,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位鬼修龚时。
可等他怀着忐忑的心去赴约之时,却得到了龚时偶有所获,突然闭关的消息,与好友分别后他还有些醉意,坐在剑上不疾不徐地返回宗门。
醉眼朦胧之际,烟花在夜空绽放,待他定睛一看,醉意吓得散了八成,急忙往求救之地赶去。
这求救烟花能在空中维持一个时辰,眼见着快要消散,谷臾急得不行,越靠越近时,爆炸声随着寒风送到耳边。
无奈距离太远,谷臾赶到时,地面只余狼藉一片。
血腥味被寒风吹散,但斗法与轰天珠爆炸的痕迹还未来得及全部被大雨冲刷干净。
谷臾探查了两处斗法之地,只确定了一个可能——这个风灵根弟子是个练气期,殊死搏斗下掉下了悬崖。
“悬崖下方是一条汹涌的江流,我顺着水势而下,却并未发现她的踪迹。我与掌门去了消息,想来很快……”
果然,话音未落,一条传讯符飞到了谷臾手中。
“结合师弟传来的消息,应是傅云起无疑了,弟子玉牌感应不到她此时的状态,不过想来暂时没有生命之危。
我联系了渝荒城驻地,令他们派人沿河流寻找一个月。”
传讯符在空中消散,谷臾看向紧张等待的众人,安慰地笑了笑,“掌门师兄说她暂时并无生命之危,但会派人沿河流找寻一月,你们也不必太过忧心。”
林芸闻言,倒是松了口气,找寻一月,意思就是中途不传来陨落的消息,就会找寻一月,过了一月,若是还未有消息,应该就算是平安了。
*
“那傅师妹的灵虫该如何安置?”
飞舟停在空中,众人闻言,一齐看向高枝上正沐浴阳光的灵虫,颇有些苦恼。
笙笙似是察觉到目光,红玉般的眼睛看向飞舟,似是对他们不感兴趣,不再看他们,又淡定地转了回去。
事情解决了大半,得到的还算是好消息,谷臾的心情也放松下来,此时见他们神情纠结,也来了兴致。
“这只灵虫怎么了?不听话吗?怎么一个个是这幅表现?”
司马束见谷臾真人神色轻松,也不拘谨,“真人不清楚,傅师妹这只灵虫哪是不听话啊?那可太听话了,可惜只听傅师妹的话。”
“哦?这不好吗?”
林芸见谷臾真人不解,解释道:“唉,不是不好,也挺好的。只是我们当初与傅师妹失联后找来此地,本想让它带我们去找傅师妹,没想到它对我们的话无动于衷,只是整日独自待在枝头上,看着那处发呆。”
曲蔓笑着附和,“不过也多亏了它,我们后面才发现,它看的方向正是那处邪修所在之处,只是对我们太过置之不理了些。”
“竟是如此?”
谷臾好奇地看过去,众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它若独自待在这儿,恐会有危险,若有遭一日不见了,傅师妹回来,我们也不好交代。可若是将它带回渝荒城,它应该也不愿意跟我们走。”
“瞧它这样子,应是想在原地等傅师妹回来。”
果然,众人询问时,笙笙连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
除了谷臾,可能是金丹真人的威慑,在谷臾的手即将靠近它之时,笙笙振动着翅膀,眨眼间就遍寻不见了。
“哟,竟是个厉害的。”谷臾挑了挑眉,看向惊讶的众人,“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这个小家伙是个机灵的,让它安心等它的主人吧。”
阳光下,飞舟逐渐远去。
笙笙振动着翅膀再次回到高枝上,红玉般的眼睛看着远方,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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