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养鱼呢，半杯酒喝一个小时了？”
“别是人在这坐，心早飘到那屋去了。”
虞鹤礼坐在沙发边左右围两个漂亮妹妹，他拾起桌上一颗葡萄朝付京洧砸去，被他稳稳接住。
付京洧瞥他一眼，起身往外走：“改天带着虞少裴去见见宋老爷子。”
付京洧一句话说完虞鹤礼立马收起嬉皮笑脸，这源于他们两兄弟的关系，虞鹤礼虞少裴同父异母。
虞少裴是他爹在外面和小三生的，后来被领回家过继到正妻名下当嫡出养，说是这样说，实际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虞鹤礼那是从小锦衣玉食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那么小上戏台就能看出家里对他的培养。
另一位呢，虞少裴初中之前都在大杂院里长大，三教九流什么都学，也是一根野草，大学没读完休学了，现在跟人家合伙开纹身店。
宋老爷子之前看重虞少裴觉得他是个好苗子想让他去当兵，他本人不愿意，虞鹤礼更不愿意！他真混出个名堂来，不得力压他一头！
当兵这事就这么放着，但是虞少裴这人很搞笑，他不听亲哥的话，他听付京洧的话，付京洧要是正儿八经劝他去，虞少裴还真能去。
这可成为虞鹤礼心里的一根刺，看付京洧头也不回的背影，推开美女冲他喊：“操！你不是来真的吧！”
“不许让他去！”
付京洧没理他直接甩上门，虞鹤礼这事只是引子，他早坐在那屋不舒服感觉闷，走出来环视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无故翘班，她可真行。
谁知道刚出门就看见她笑着从别人包间出来，下一秒收起笑容踉跄走去楼梯间。
她只穿一条黑色短裙到大腿根，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直接贴着肉，付京洧缓缓走过去，看她颤抖着肩膀痛哭，那瘦小可怜的模样和她平时完全不同。
付京洧思索着那晚在他家，再到现在，她好像有很多面，甚至吸引他想探索她为什么难过到哭得这么伤心，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心口像被小针扎过，密密麻麻不疼但也难以忽视。
林珈奈哭了多久，他站了多久，后来看她故作坚强地擦干眼泪掏烟、点火、吸了一口吐出烟雾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老烟民。
他第一次见她抽烟，她夹烟浅吸一口吐出，抬头望着升腾的烟雾，手臂自然垂落在膝盖上，食指轻敲，烟灰掉落。
她背影瘦小、单薄但又带着些洒脱的“野”性，拥有顽强的生命力，这种美不是穿衣打扮上显现的，而是摸爬滚打身上带的那股劲，她有很强大的能量。
之前林珈奈给他的印象像一个虚伪的玩偶，每一处都看似完美，在顺从、精巧、美丽下有一种“假人感”，他针对她的种种都是想看看她皮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儿。
今天貌似看到了，他站在门口也点了一支烟，没抽就这么燃着，他很好奇她盯着烟雾想什么，哭什么？难道因为陈挚？
随后他低头笑，把烟灭了踩两脚，关他什么事！又在这操闲心！
然后不留痕迹地转身往外走。
...
林珈奈下班回到家跟没事人一样，先听丁梨讲班上同学多不听话，吃了陈挚做的宵夜，最后检查林小满作业，一切干完回到自己房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倒在床上，她翻着手机看到那个熟悉的黑色头像，好像只能和他诉说了。
黑暗中她打字很慢：【有水】
付京洧坐在车上，单手撑着头倚在车窗边，回得很快：【这么晚还不睡？】
林珈奈抬头看表才发现已经凌晨一点了，她鬼使神差地摁下语音通话，很想找人聊天，他貌似是最好的选择，没想到他接通得很快。
那边没说话，林珈奈先开口：【daddy】
这是他们第一次打电话，她声音软软的还带着哭腔，付京洧觉得很耳熟，但没细想先安慰她：
【别哭，怎么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熟悉，林珈奈顿住两秒，没说话。
付京洧继续说着：【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我会做一个倾听者，如果你不愿意，我就陪你待着。】
确实有点像付京洧的声音，但又不那么像，付京洧说话偏冷，但有水说话很温柔，她躺在床上抽泣着：【我想妈妈了。】
之前他们彻夜长谈聊到过原生家庭，他们都认为原生家庭对小孩性格上的影响很大，哪怕成年后也留着阴影。
她说妈妈在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因为前夫给的彩礼多被卖掉，后来离婚带着儿子。
她妈妈去世他信，其他不信，网络世界真真假假，她用善意的谎言做保护自己的外壳是正确的选择。
他们在网络上相处这些年，通过聊天他能感受到她是个敏感的女孩，心思很细腻，他随口说的喜欢皇后乐队，她就一直记得，他生日那天寄了一套绝版的皇后乐队亲笔签名专辑。
还有去年冬天两人一起听歌到凌晨五点二十分，她突然切歌放了他们一起听的第一首歌，陶喆的《Angel》，他心跳从未如此快，那一整天都在循环播放这首歌。
他不是没想过进一步发展，但很明显她非常抗拒，连给他寄生日礼物的信息地址都是假的，他们的关系仅可以维持在线上，做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朋友。
他把这些归结于她的原生家庭，母亲去世，一个缺爱的小朋友，很多时候装得坚强，但缺乏安全感，怕迈出一步会受到伤害。
她答应和他玩游戏不过是内心最深处渴望有人管教、理解、给她无限的包容和爱。
恰巧付京洧就是那个合适的角色。
付京洧让司机停车，甩车门下车，站在路灯下耐着性子哄她：【小乖，其实死亡并不能真的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只要你对她的思念还在，她就永远活在这个世上。】
【她一定想看你过得开心，带着对她的思念和爱更好地活下去。】
他说完林珈奈哭得更伤心，现在她确定了有水就是有水，他不是任何人，只有有水会温柔地叫她小乖，他现实中一定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哭的心脏有点难受，但强忍着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怕影响林小满睡觉：【呜呜呜我只是...我只是好心疼她...】
【如果她没有遇见我爸那个渣男，如果从出生起就被平等地对待，有机会学习、工作看到更大的世界，就不会这样委屈痛苦地过一辈子，最后带着遗憾离去吧。】
付京洧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食指轻敲手机，他说不出话，他很心疼她，如果没有父亲的拖累，她本可以做一个幸福快乐的小孩。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个声音，他脑子里闪过林珈奈那张脸，还有她刚刚坐在楼梯口哭的样子，很像她的声音。
那晚林珈奈哭得头晕，整个人迷迷糊糊，只记得他一直没挂电话就这么陪着哄她睡觉。她两点醒来去看手机发现他又发了好几个大额的转账，还有三条消息。
【小乖，不哭了。】
【明天好好休息，去看看妈妈，陪她说说话，买点自己喜欢的。】
【晚安，做个好梦。】
...
深夜，黑色迈巴赫飞驰行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付京洧坐在车上刚挂了电话有种很强烈的心灵感应，他的小狗就在身边，这种感觉从未如此强烈，以前他可以说服自己就这样做线上朋友也挺好，不去查不干扰她的现实生活。
但想到某天她会突然消失，抓不到也摸不着，他无法接受也不愿松手。
他拨出一串号码声音低沉：“查一下这个账号具体信息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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