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大的麻烦就是你!林蒲桃在心中呐喊,下意识地用双臂交叉,遮掩在胸前。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张要命的纸巾,只求他快点弄完,快点离开。
“我自己可以……你出去!”
迦陵从镜子里瞥了一眼她护在胸前的动作,故意调笑:“不用捂那么紧,没什么看头。”
“你!”林蒲桃气得脸颊涨红,却不敢有大的动作,只能任由他那双带着薄茧的手指,在她背后穿梭,将系带整理、拉紧、打结。
每一个轻微的拉扯,都让她心跳漏一拍。
很快,背后的结系好了。迦陵的手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顺着她光滑的脊背缓缓下滑,停在了她的腰际。
“转过身来。”
林蒲桃咬着下唇,不情不愿地转过身。
试衣间柔和的灯光下,她穿着宝蓝色的泰丝传统服饰,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两颊染着动人的红晕,一双眼睛水灵而清凌,像一只惊惶而倔强的小鹿。
此刻,她依旧用一只手臂横在身前,想要遮挡他的视线,也遮挡住自己狂跳的心口。
然而,迦陵却没有如她预想的那般继续嘲弄。
不知何时,他手里多了一枝带着露水的白色鸡蛋花。花朵娇嫩洁白,香气清雅。
他上前一步,靠得极近,近到林蒲桃能看到那双瑞凤眼中瞳孔微不可见的……颤动。
男人抬起手,将那枝鸡蛋花,别在了她乌黑的鬓发间,恰好位于右耳上方。
冰凉的花瓣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带来微麻的触感。
他端详着她,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丝,最终停留在那朵白色的鸡蛋花上,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右耳耳廓。
“换好了,可以出去了吗?”她终于鼓起勇气问。
迦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勾了勾唇角,转身,率先向门口走去。
林蒲桃只能跟在迦陵身后,重新踏入主场地。
颂恩立刻迎了上来:“哎呀呀!迦陵先生,梁小姐穿起我们T国的传统服饰,简直要比本地女孩还要标志。”
林蒲桃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她的目光扫过全场,寻找着那个军阀头目的身影。
收购仪式已接近尾声,不少宾客开始陆续离场。她来回扫视了好几遍,那个穿着夏威夷衬衫的身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希望,如同被针戳破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
是她理解错了信号?还是他已经离开了?
或者……更糟,他被发现了?
“在看什么?”迦陵离她很近,近得她能感受到他话语时气息的微动。
林蒲桃指向宴会厅连接露天草坪的方向,那里正有几位舞者在表演,也有一些喝高了的宾客在跟着音乐胡乱扭动,便随口搪塞道:“那边……好像有人在跳舞。”
迦陵重提旧事,刺她:“就你那螃蟹一样横着走的动作,还想跳舞?”
林蒲桃不满:“我就看一下,又不是要跳!”
迦陵脸色一沉,捏住她的下巴:“我身边是长了刺吗?让你多待一会儿,就这么难受?”
他的指尖微凉,力道却不小。
林蒲桃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瑞凤眼,忽然意识到,刚刚在试衣间里,自己因为藏匿纸条而表现出的过度紧张和拒绝,可能已经引起了他的疑心。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伸出手,轻轻覆上了迦陵捏住她下巴的手腕。
然后,她用力,将他的手从自己下巴上拉了下来,就势握住了他的几根手指。
迦陵一怔。
他低头,看着那只主动握住他的小手,又抬眼看向林蒲桃。
后者微微偏着头,灯光下,鬓边的鸡蛋花衬得她侧脸柔美,长睫轻颤。
“一起过去看看吧?就……看一下。”
她的手很小,只能握住他几根手指,掌心并没有唇瓣娇嫩,却有温热之意。
迦陵垂眸,看着两人交叠的手。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甩开她的手。
林蒲桃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生怕被他看穿。
几秒后,迦陵冷哼一声,反手将她的手更紧地握在掌心,力道大得让她微微吃痛。
“跟紧。”他丢下两个字,拉着她,朝着露天草坪走去。
草坪上果然比室内惬意许多。一支小型的乐队在角落演奏着轻快的T国传统乐曲,混合着一些西洋爵士的元素。几对兴致高昂的宾客正随着音乐随意地摆动身体。
晚风带着青草和远处湄南河的水汽吹拂而来。
林蒲桃和迦陵,站在人群外围。
音乐、灯光、周围人放松的笑脸……这一切,恍惚间让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在梁宴声牺牲之前,她也是个喜欢热闹的普通女孩。在警校时,和同学们聚会,刚加入警队时,和同事们庆祝……那时候的她,仿佛有挥霍不完的精力。
只是那之后,她把自己封锁起来,用工作和发呆麻痹自己。
此刻,置身于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中,她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活着”的氛围。
她甚至不自觉地,随着音乐的节奏,晃了晃被迦陵握住的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怀念和怅然的浅笑。
迦陵侧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紧了唇,将她往自己身边又拉近了些,避开了旁边一个醉醺醺、差点撞过来的宾客。
“蠢死了。”他低声骂了一句,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又像是别的什么,“刚才叫你少喝点,听不懂?”
“……”
刚刚还叫她随便喝,现在又嫌她喝得多。
想一出是一出的变态疯子。
迦陵感受到她想要挣脱手的动作,眉毛一拧:“你是醉了还是翅膀硬了?”
林蒲桃今晚确实多喝了几杯,此刻酒意上涌,胆子也比平时大了些。
她抬起头,对着迦陵露出了一个似挑衅的明媚笑容。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侍从好不容易在草坪上找到他们,小跑过来向迦陵传话,随后又恭恭敬敬递上一张总统套房的房卡,对方显然深谙其道:“have a sweet night!”
迦陵并不在意颂恩安排的环节,只是这兔子难得看起来高兴,没有动不动就和他作对,他倒是舒畅了几分,愿意多停留一晚。
一旁的林蒲桃瞥见旁边几个玩疯了的年轻男女,正拿着小水枪互相喷射嬉闹,水花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她趁着迦陵注意力偏移的瞬间,猛地甩开他的手,弯腰捡起了地上不知谁掉落的一支粉色小水枪。
下一秒,爆鲨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呲——”
一道清凉的水柱,正中迦陵胸前昂贵的深灰色西装。水渍迅速洇开,在他挺括的衣料上留下一大片深色痕迹。
不仅如此,站在迦陵侧后方的爆鲨,由于上前半步想挡,也被水柱波及,水花溅了他一脸和半边肩膀。
周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和起哄声,那些醉醺醺的宾客觉得这更加有趣了。
爆鲨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她撕碎。
他居然没能完全挡住!这是严重的失职!
就在爆鲨要抢走林蒲桃水枪的瞬间,迦陵却抬手,挡在了爆鲨面前。
爆鲨的动作硬生生停住,不解地看向迦陵。
迦陵没有立刻发怒,反而先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丝质手帕,开始擦拭脸上和脖颈上的水珠。
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没入微敞的领口。
他擦了几下,停下动作,将湿了的手帕随手丢给旁边的侍者,然后才看向眼前手里还举着那支粉色小水枪、脸上带着无辜笑容的林蒲桃。
林蒲桃看着他这副平静得反常的样子,心里开始打鼓,后退了一小步:“我听说,这边泼水代表着美好的祝愿……我、我本来是想泼旁边那只狗的……”
宴会上,哪里有什么狗?
爆鲨的脸色瞬间铁青,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迦陵却忽然笑了。
“喜欢玩水,是吗?”
林蒲桃看着他这不怒反笑的模样,心底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快感被巨大的恐慌取代。
这个男人他想干什么?
仅仅是三分钟的事情。
林蒲桃还没来得及丢下水枪求饶,就被迦陵连拽带拎回了酒店主楼的套房。
实木门在她身后“咔哒”一声合拢。
落地窗外是曼谷璀璨无边的夜景,蜿蜒的湄南河如同镶嵌在黑色丝绒上的钻石腰带。
双脚刚一沾地,林蒲桃立即往客厅的沙发那边躲,脚踝就被拖了回来。
一阵天旋地转,后背陷进了大床中央。
还没等她爬起来,迦陵单膝抵在床沿,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完全困在了他的身下。
他毫无预兆地低下头。
林蒲桃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偏过头,准备承受所有的狂风暴雨。
然而,预想中粗暴的吻并没有立刻落下。
她感觉到他粗粝的手掌,轻轻地覆上了她的双耳。
他的手掌很大,几乎将她的耳朵完全包裹住。
一瞬间,外界所有的声音——曼城街头的车流鸣笛、他们之间急促的呼吸声——如同隔了一层流动的水壁。
寂静并没有降临。
他咬住了她的唇。
起初是带着惩罚意味的碾磨。
林蒲桃闷哼一声,在这近乎真空的听觉环境里,一种奇异的声音,通过骨传导,无比清晰地炸响在她的颅内。
那是他们接吻时,唇舌纠缠间发出的、被放大了数倍的闷响。湿濡的、黏腻的、带着细微水声和摩擦声的响动,毫无阻碍地传递到她的听觉神经。
每一次舌尖的扫掠,每一次唇瓣的吮吸,甚至是他用牙齿轻轻啃咬她下唇时那细微的触感,都伴随着这湿哒哒的声音,在她的大脑里盘旋、回荡。
这声音太清晰了,清晰到让她无处可逃。
林蒲桃感到一股热意爬上她的脸颊和耳朵,即使被捂住,她也能感觉到那惊人的热度。
她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
然而,一种仿佛来自她骨骼内部的“咚咚”声,伴随着唇舌间湿滑黏腻的触感,又一次无比清晰地传递到她的鼓膜。
那是……接吻的声音?
不,不仅仅是。
是心跳声。
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野蛮的生命力。
那是他的心跳。
隔着薄薄的衣衫,透过紧密相贴的胸膛,与她自己那早已失去章法的心跳声,重合在了一起。
咚——咚——
分不清是谁的。
两种截然不同的心跳节奏,在这被手掌隔绝出的空间里,交织、碰撞、最终融合。
那声音起初细微,而后越来越响,越来越震耳欲聋,甚至逐渐盖过了那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林蒲桃的挣扎渐渐弱下去,不是因为顺从,而是一种源自本能的迷失。
感官被剥夺又以一种更可怕的方式被无限放大,听觉世界里只剩下那闷湿的亲吻声和同频共振的心跳。
迦陵似乎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变化,覆在她耳侧的手掌微微收紧,喉间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转而更深入地吻她。
这种连生命节拍都被强行同步的掌控。
他已经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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