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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夜色如墨,只有远处城市的光晕在天边涂抹出一片模糊的橘红。

私人起降坪上,夜风吹得林蒲桃额前的碎发微动。

迦陵正斜倚在一辆黑色越野车的引擎盖上:“不是你要走的吗?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这个混蛋还好意思说。林蒲桃并不想理他。

迦陵似乎想要关心她,清嗓:“还疼吗?”

林蒲桃:“……”

这人怎么净问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

迦陵已有不满:“说话。”

林蒲桃呛他:“我说疼你能怎么办?代替我疼吗?”

迦陵伸手,捏了捏她两颊的软肉:“不和我顶嘴会难受死你?”

林蒲桃含糊不清道:“痛……”

爆鲨从直升机尾部绕过来,依旧是一身黑背心,提着装备箱,咚一声放在地上,对周围的对话毫无兴趣。

迦陵松开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有一条细长的血痂,一看就是女人指甲划破的:“昨晚梁小姐的爪子也是异常锋利啊。”

林蒲桃红了脸:“……”

谁要和他比这个啊?这里一圈人,他不会觉得害臊吗?

迦陵低笑出声,拍了拍越野车的引擎盖:“行了,登机。早点出发。”

地勤人员打出手势。

爆鲨提起装备箱,率先进了机舱。迦陵则颇为绅士地对林蒲桃做了个“请”的手势,与他话里话外的痞气截然不同。

林蒲桃很想翻白眼,硬生生忍住了。

她在迦陵对面的位置坐下,系好安全带。爆鲨就坐在她斜前方,正从武器箱里取出一把 assault rifle,进行着最后一遍检查,拉枪栓,卸弹匣。他注意到林蒲桃的视线,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迦陵挑眉:“想试试?”

林蒲桃对自己的枪法很有自信:“嗯!”

迦陵还未开口,爆鲨先一步定论:“女人,不适合玩枪。”

林蒲桃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比试一下吗?”她可是重案组二队队长,不仅拆弹一流,枪法更是没得说,组里没有几个男队员能比得上她。

爆鲨如何受得了挑衅,刚要举枪就被迦陵打断:“闭嘴。”

直升机旋翼的转速开始提升,巨大的噪音淹没了他们的对话。

林蒲桃靠在舱壁上,透过防弹舷窗,只能看到下方无尽墨蓝的海水被月光勾勒出破碎的银边。

突然,机身猛地向右一沉,并非气流,更像是被什么重物撞击。

下一秒,警报灯的红光吞噬了舱内所有空间。

“敌袭!左舷三点钟方向!” 副驾驶的吼声通过内部通讯系统传来。

迦陵的眼睛骤然睁开,一把将林蒲桃按低:“低头!别动!”

几乎同时,密集的弹雨如同冰雹般砸在直升机外壳上。叮叮当当,火星四溅。另一架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直升机破云而出。

“稳住!规避!” 飞行员猛拉操纵杆。

直升机开始剧烈地机动,俯冲、拉升、侧滚。林蒲桃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滚筒,只能抓住身边的固定带。透过舷窗,能看到对方直升机舱门大开,穿着作战服的枪手正用舱门机枪持续扫射。

子弹拖着光痕。来势汹汹。

爆鲨手中握着一把加装了长弹匣的突击步枪,锁定着窗外那架敌机。他的第一反应,是用自己作为肉盾,挡在迦陵与舷窗之间。

迦陵抱着林蒲桃:“爆鲨,护住她!”

这个命令显然出乎爆鲨的意料。保护目标,是他的天职,但在他的排序里,迦陵的安危永远凌驾于一切之上。然而,命令就是命令。

只犹豫了不到半秒,爆鲨的手一把抓住林蒲桃座椅旁的固定带,将她连同座位固定在舱壁上,用背挡住了大部分可能飞溅的破片。

迦陵已经解开安全扣,移动到舱门附近,利用机身结构作为掩护,手中的短突步枪发出点射,试图压制对方的火力点。几个雇佣兵也迅速各就各位,反击回应着疯狂的扫射。

飞行员一个急转配合热焰弹抛射,导弹擦着机身飞过,在远处夜空中炸成一团火球。但对方直升机的舱门机枪随即开火,暴雨般的子弹“砰砰砰”扫射过来,在装甲外壳上留下一个个凹痕。

“液压系统失效!准备迫降!” 飞行员大喊。

直升机开始不受控制地旋转、下降,高度仪的数字疯狂跳动。下方,一片崎岖的海岸线轮廓在急速放大。

“轰——!”

所有人都被巨大的惯性狠狠抛起,又摔回。

林蒲桃被浓烟呛到,咳着解开安全带,随之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

直升机侧翻在沙滩上,舱门扭曲变形,兀自冒着黑烟。月光下,能看见茂密丛林黑黢黢的轮廓。

“出去!建立防线!” 迦陵的声音冷静无比。

爆鲨的动作更快,他用肩膀撞开了另一侧的应急出口,然后将林蒲桃半抱半推地拽出机舱。

“蹲下!” 他低喝一声,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随即端起突击步枪,与迦陵形成交叉火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咸腥的海风混合着燃油泄漏的味道涌了进来。众人依托着燃烧的机体和几块巨大的礁石,构建起临时防线。

霎时,只有残骸燃烧的噼啪声和海浪的轻抚。

突然,丛林深处亮起数点枪口焰。

“砰!砰!砰!”

子弹打在残骸和周围的沙地上,激起一串串沙柱。

“十点钟方向,三个!两点钟,两个!” 爆鲨立刻报点。

战斗进入白热化。对方的火力很猛,而且配合默契,显然是想将他们钉死在这片毫无遮蔽的滩头。

就在这时,两辆覆盖着斑驳伪装网的越野车,冲出灌木丛,卷起漫天沙尘。车顶架着的通用机枪喷吐出更加凶猛的火舌。

“压制火力!” 迦陵一边更换弹匣,一边再次对爆鲨低吼:“护好她!”

他判断敌人的主要火力指向他,这是斩首行动的典型特征。

爆鲨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他听从命令,再次将身体向林蒲桃的方向靠了靠,但大部分注意力仍被正面的强大火力所牵扯。在他看来,一个有麻烦的女人,不仅拖后腿,而且不利于他判断形势。此时清除最大的威胁,才是突围的要点。

林蒲桃躲在一块礁石后面,迦陵和他的手下们在奋力还击。对方人数占优,火力凶猛,装备精良,显然是有备而来。

不能坐以待毙。不远处一个倒下的迦陵手下身边,掉落着一把紧凑型手枪。她看准一个火力间歇,从礁石后窜出,扑向那把手枪。

一只穿着军靴的大脚先一步踩了下来,不是踩她的手,而是踩住了那把手枪的枪身。

林蒲桃抬头,对上了爆鲨那双轻蔑的眼睛。后者刚刚打空了一个弹鼓,正在换弹:“碍事!躲好!”

话音未落,他弯腰,将那把手枪从林蒲桃指尖下夺走,插进自己腿侧的枪套。

“给我!我能……” 林蒲桃的声音被一声近在咫尺的爆炸巨响淹没。

爆鲨根本懒得听完,端起他的步枪转身就投入战斗。

林蒲桃只能被迫退回礁石后。

紧挨着的那片沙地,突然无声地拱起。

沙粒流水般滑落,三道穿着土黄色伪装服、脸上涂抹着厚重油彩的身影,毫无征兆地破沙而出。

一只戴着战术手套、沾着沙砾的大手就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口鼻。另一只则勒住她的腰腹,将她双脚提离地面。

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她拼命挣扎,双腿徒劳地踢蹬。

“唔——!”

爆鲨猛地回头,正好看到林蒲桃像一只被猎鹰攫住的小鸟,正被拖着疾退。他吼叫着用步枪扫射过来,子弹打在那两个突然出现的袭击者周围,激起一蓬蓬沙土,他却因为顾忌误伤林蒲桃而无法全力开火。

迦陵在密集的火力间隙中转向她的方向,不顾身前依旧密集的子弹,试图冲过来。

一颗来自越野车机枪的流弹打在他脚边的沙地里,礁石横飞,爆鲨扑过去:“老大!”

而那三个伪装者,已经拖着失去意识的林蒲桃,退到了沙滩与丛林的交界处。其中一人抬手向天空射出一枚信号弹。

绿色的光芒划破夜空。

两辆越野车上的机枪扫射立刻停止,车子毫不恋战,倒车,转向,迅速消失在来时的灌木丛中。

爆鲨僵立在原地,手指还扣在扳机上,指节发白。

迦陵从掩体后站起,望着漆黑一片的丛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

三辆改装越野车碾过溪流,车身在溪石间颠簸,林蒲桃被惯性甩向前座,这一撞反而让她从混沌中挣出一丝意识。

她立刻察觉到周身异状——双眼被黑布蒙住,只见一片漆黑;右耳的助听器已被取走,耳边只余耳鸣与发动机轰鸣;双手被反剪在身后。

她被绑架了。

绝非顾铮的人。他们不会用这种方式,也没有必要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她劫走。

……到底是谁?

她假装昏迷,仔细辨别周边的环境。车轮碾过枯枝的脆响,厚重叶片刮擦车窗的沙沙声……她正被带入一条山路。可记忆最初,分明有车轮滚过鹅卵石的声音。

她心里有个不太妙的预感,身侧传来一道苍老的嗓音:“醒了?”

声调是疑问,但语气却很肯定。

林蒲桃被蒙着眼睛的头微微转向声音的方向,仿佛在和对方对视:“你们是谁?”

同时,她在记忆库中搜寻这个声音——迦陵带她周旋于各路势力之间,那些谄媚的、畏惧的、憎恶的声音她过耳不忘,甚至迦陵电话那头的零星音色她也暗自记下。可是,没有,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声音。

并且,她能感觉到对方并非急于炫耀的猎手,而是沉如古井,只在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是个难缠的角色。

绑架无非寻仇或挟持。身上并无伤痕,排除前者。那么在T国绑她,意图威胁谁,不言自明。

林蒲桃很快调整,做出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我不管你们是谁,立刻放了我!要不然我要迦陵把你们都杀了!”

不知对方是被慑住还是疑惧,她继续道:“你们等着吧,他一定会把你们碎尸万段!”

前方立刻传来一声冷哼:“哼!让他来!我们会怕他?”

“你不怕他,绑我干嘛?怎么不直接绑了他?”林蒲桃反唇相讥。

那人立刻哑了口,恼羞成怒:“你……呵!牙尖嘴利!等迦陵不来救你,看你还能嚣张几时!”

“他若不来,你们费尽心机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林蒲桃刺中对方痛处。

“巴查!”身旁长者轻声呵斥,正要反击的巴查立刻噤声。

虽只寥寥数语,信息已然足够。巴查虽然会说T国官话,但是带着泰北的口音,对迦陵的态度混杂着愤恨与不甘,显然双方积怨已深,交手频繁。在泰北,有胆量且有能力与迦陵为敌的,唯有那个神秘莫测的——童蛊营。

林蒲桃透过黑布,“望”向身侧的长者,红唇轻启,语气笃定:“传闻泰北深山有村落,善使巫蛊,避世百年。三十年前,他们突然出山,于T、挝边境收容战乱孤儿,以秘术改造其身,炼成可一敌十的蛊童,盘踞一方,自成一派,名曰‘童蛊营’——你,就是童蛊营的营长,阿提功。”

阿提功闻言,发出一阵笑声:“没错。迦陵向你提过我?”

“没有。”林蒲桃平静回答,“港城档案里,关于你的记载,仅限于我方才所知。”

“那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不难猜。”

阿提功笑声更甚:“既然知道我是谁,想必也清楚我请你来的目的。”

车身再次颠簸,林蒲桃稳住身形,不紧不慢地分析:“童蛊营盘踞泰北,主营有三:出售蛊童、du品交易、军火走私。明面上,则与挝国维持药材与原料贸易。”

“近些年T、挝冲突不断,政府收紧边境贸易。若在两年前,你尚可高枕无忧,因你与叻察耶将军合作,货路畅通。可惜,迦陵杀了叻察耶,扶植威拉蓬将军上位。你的货道被他逐步蚕食,已呈合围之势。”

“你唯有两条路:抢先杀了他,或者与他交易。然而,你缺乏交易的筹码。你手中虽握有他的某个把柄,足以保命,可一旦交出,他再无顾忌,必会杀你。所以,你需要一个新的筹码。而我,至少在明面上,是迦陵在乎的人。”

“嗯。”阿提功赞许地点点头,“都说对了。那么接下来,还是要麻烦林警官,随我们走一趟了。”

林蒲桃对他知晓自己身份并不意外,背后交握的双手不由自主绞紧。

迦陵是谁?

那是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他留她在身边,看似纵容,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弄。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他豢养的一只金丝雀,一旦触及核心利益,便会弃之如蔽履。到那时,她将沦为童蛊营泄愤的工具,下场可想而知。

可是,她一个人的力量太弱小了。

童蛊营即便式微,也绝非她单枪匹马能够抗衡。更何况,他们为求隐蔽,行走的是深入雨林的秘密走私线路。就算侥幸逃脱看守,也绝无可能在硕大的雨林中存活。

她唯一的生机,竟可笑地系于那个将她推入如此境地的男人身上。

她不愿如此被动,在黑布的遮掩下,继续冷静地反问:“营长算盘打得精妙,但您是否想过,如果我这个筹码,在迦陵眼中,根本不够分量呢?”

“我与迦陵周旋这些时日,太清楚他的性子。此人阴险狡诈,视万物为刍狗。任何阻碍他前路的人或事,无论曾经多么亲近或有用,最终都只有死路一条。用我来威胁他妥协?恐怕营长您是高估了我的价值,也低估了他的冷酷。”

她甚至轻轻笑了一下:“或许,他此刻正乐见其成。他一向将女人当作利用的工具,丢了我再找下一个,借您的手除掉我这个知晓他不少秘密的麻烦,还能顺势找到对童蛊营全面开战的借口,岂不正中他下怀?”

阿提功的呼吸似有凝滞,看来对此也并非全然自信。

迦陵此人,行事莫测,心狠手辣,在道上闻名遐迩,他确实没有软肋,更从不受任何人威胁。

不过片刻,阿提功的声音又响起:“林警官果然心思剔透,不过,你未免太过看轻自己。我在清迈的斗兽场见过你,那时你伪装身份,独自面对童蛊营出身的恶犬,眼神里的狠劲,临危不乱的应变,还有那不要命的打法……呵,迦陵丢了你,是他的损失。”

“他若真的弃你,那也无妨。你这副根骨,这股韧性,留在我童蛊营,经过一番雕琢,也会是个极好的苗子。总不会……浪费了。”

“苗子”二字,他咬得意味深长。

林蒲桃瞬间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若谈判破裂,她面临的将不是简单的死亡,而是成为童蛊营那些诡异秘术下的“作品”。

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满了全身,接下来,在车辆行进三日期间,林蒲桃尝试了所有可能的机会逃跑——跳车、抢夺方向盘、甚至不惜划伤自己以血腥味吸引雨林中的咸水鳄。相较之下,最初藏起石块磨断绳索的计划,都显得温和了许多。

她的激烈反抗让阿提功烦不甚烦,直接下令将安定药物与营养液被注入她的血管,剥夺了她的行动力。

透过模糊晃动的车窗,林蒲桃看到紧随其后的越野车上,映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颂恩。

那个在曼谷酒会上对迦陵谄媚赔笑、送上花酒的富商颂恩。

他正快步走向村落,神情焦灼,在与被巴查扛在肩上的她擦身而过时,下意识地瞥来一眼。

四目相对——或者说,是颂恩对上了林蒲桃那双即便在药物作用下仍然清泠、且毫无意外的眼睛。

是的,她知道了。

被绑架之初,她就怀疑过迦陵身边有内鬼。否则,童蛊营的人绝无可能避开他层层的防卫网络,在她落单时实施抓捕。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内鬼,竟是看似与迦陵利益捆绑最深的颂恩。

越野车外传来争执。颂恩那平时带着圆滑笑意的声音,此刻尽是愤怒:“阿提功!我儿子跟我说了,那次之后,他的腿就再也没能站起来!你当初是怎么信誓旦旦向我保证的?”

纳瓦,颂恩那个因童年意外残疾、心理也随之扭曲的儿子。原来如此。一个父亲为了儿子能够重新站立,所能付出的代价,可以超越任何商业联盟与恐惧。

阿提功不疾不徐:“颂恩会长,何必如此心急?纳瓦的腿废了这么多年,经络肌肉早已萎缩,肯定不是寻常药石就能疗愈的。先前那剂猛药,让他尝到站立的滋味,算是点燃希望。可要真正站起来,靠的是他自身,而不是无限度的猛药催谷。”

被颠簸扛着的林蒲桃,即使在半昏状态,心下也不禁冷笑。

阿提功这话术堪称狡诈。他绝不可能在真正与迦陵达成交易前,让纳瓦彻底康复。一旦颂恩得偿所愿,这棵墙头草还会站在童蛊营这边吗?

颂恩是芭提雅首富不假,但他的财富与地位,很大程度得益于迦陵默许和扶持。他忘了,或者说他不愿深想,一旦彻底背叛迦陵,下场可想而知。

显然,颂恩并非看不清局势的蠢人,正因如此,他的怒火中夹杂着更多的恐慌与悔恨:“还有!你向我保证过,你的目标不是迦陵!”

阿提功:“我最终,不是没能动得了迦陵先生分毫吗?我们只是请来了他身边这位备受瞩目的梁小姐,以此作为交易的桥梁。这个结果,与我们最初的约定,并无出入,不是吗?”

厚颜无耻!林蒲桃在心底啐道。这人分明是刺杀行动受挫,损兵折将后,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将她这个“软目标”掳来。

颂恩为了儿子踏上了这条贼船,如今船至江心,才发现四周皆是漩涡,想下船,却为时已晚。

“你最好祈祷你真的能和迦陵达成合作!”颂恩十分后悔,又无法排解,只剩怒火,“你手握他的把柄,他或许会留你一条生路谈判。但我告诉你,阿提功,如果我因此事被迦陵清算,我保证在我死之前,一定会让你和你的童蛊营,先一步死无葬身之地!”

颠簸停止,她被巴查扛下车。

湿热的泥土腥气与植腐气侵入鼻腔。眼前是一个依偎在茂密雨林深处的村落。高大的树木与缠绕的藤蔓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一眼望去看不清村落的规模。村口站立着一排手持AK-47的武装人员,是雨林生存者特有的彪悍与警惕。

看到阿提功下车,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炽热的头目立刻上前:“营长!迦陵的头呢?”

阿提功摇了摇头:“你以为迦陵是那么好杀的吗?我们精心策划,牺牲了那么多好兄弟,也未能近其身。”

那人闻言,双眼布满血丝,看向少了近乎一半人的车队,愤怒地一拳砸在身旁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树皮碎裂飞溅。

“并非全无收获。”阿提功侧过身,将身后被巴查扛着、虚弱无力的林蒲桃显露出来。

一群人纷纷不屑,仿佛在说“就这?一个女人?”

阿提功向身后的手下吩咐:“把她关到北边那座悬空的竹楼里去。用浸过油的铁锁链,锁住她的双脚。”

“铁锁链?”刀疤头目忍不住嗤笑出声,上下打量着林蒲桃纤细的脚踝,“营长,不过是个女人,还能飞了不成?”

“别要小看她。”阿提功缓缓摇头,目光落在女人低垂着头时露出来的一截易折的雪白脖颈上。

只有一路亲眼见证过她如何一次次抓住微末机会逃跑的阿提功和巴查,才深知这具柔弱的躯体如同雨林中那些拥有美丽花纹却蕴含剧毒的藤蔓,稍有不慎,便会被其缠绕、反噬。

他双手轻轻一拍,做出决断:“再加派两个人手,十二个时辰轮流看守。她若不肯进食,不必勉强,直接注射营养液。”

吩咐完毕,阿提功转向各怀心思的童蛊营部众,苍老的声线在雨林的潮湿空气中传开:“蛊童们,收起你们的悲伤与愤怒,我们准备准备——三日后,迎接你们那位了不起的师兄,迦陵,前来做客!”

当人群因这个名字而出现细微骚动时,阿提功踱步到林蒲桃面前。

那双葡萄眼,因药力而朦胧、却难掩清明本质的眸光。

“我和迦陵约了三日之后交易。”

“林警官,希望你这枚筹码,不要让我失望。”

对,没错,是很老套的绑架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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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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